《废后将军》第120/178页


  左苍狼问:“你要说什么?”
  冷非颜说:“你答应我,不管怎么样,不要找他报仇。”
  左苍狼不明白,问:“什么?”
  冷非颜说:“没什么。我好累,藏歌,抱我一会儿。”
  藏歌答应一声,反手把她捞进怀里,说:“我们去找大夫。”
  冷非颜说:“嗯。我受伤也就罢了,好歹也杀了这么多人,总算不亏。你们俩啥也没干,怎么也伤成这样?”
  藏歌想笑,眼中却有一行清泪,滴落在她脸颊,说:“你还有脸说,担心死我了。”
  冷非颜说:“你以后,勤练武功吧,要保护别人,只能变得很强大,很强大。”
  藏歌说:“嗯!等你伤好,我们就成亲!”
  冷非颜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说:“你爹娘乐意吗?”
  藏歌为她拢紧衣裳,说:“不乐意也管不了了,以后若是还能再见面,要打要骂也都随他们吧。”
  冷非颜笑,说:“还是不要了吧……你这么废,嫁给你老子太委屈。而且万一哪天看腻了,要换也麻烦……”
  藏歌扬鞭打马,说:“怎么会,我去学易容,如果你看腻了,就一天换一张脸。”
  冷非颜一笑,又抽气,说:“他妈的,别惹我笑。”说完,她靠在他怀里,那彩霞坠入她的眼眸,玫丽无比。
  马又行出三里地,前面就是一家医馆,藏歌说:“到了!我过去叫门!”
  他抱着冷非颜下马,几乎是砸门进去。大夫一见三人都吓了一大跳,忙让小童为他和左苍狼止血。左苍狼指指藏歌怀里的冷非颜,说:“我们不要紧!先看她!”
  大夫伸出手,为冷非颜诊脉,许久,他说:“你们……老夫虽然号称活死人、肉白骨,但你们也不能真的抱一个死人前来求医吧?”
  一片沉静,左苍狼问:“什么?”
  大夫说:“她死了。”
  左苍狼用力推开他:“你说什么?!”
  大夫叹息着摇摇头,她扑过去,那皓腕体温仍在,而脉博跳动已停。朝阳初升,阳光又透过窗棱。左苍狼把手按在她心口,轻声唤:“非颜?”
  那个人唇角微挑,似笑非笑。
  朝阳初升,阳光又透过窗棱。晋江城郊万物都披上新绿,花香鸟鸣。
  又是一年春临。

☆、第 90 章 回宫

  左苍狼只觉得冷,那种渗入骨子里、无药可救地冷。
  然而她没有梦见过冷非颜,此生再也没有梦见。也许她这样的人,身死魂空,是不愿入故人之梦了吧。
  慕容炎回宫之后,直到天色大亮,端木伤终于来报:“陛下。”
  那时候慕容炎正在栖凤宫,抱着宜德公主。宜德公主不爱哭,看着他的时候黑幽幽的眼珠转啊转的,透出几分机灵劲儿。慕容炎虽然对慕容泽寄予厚望,对这小公主却是很宠爱。
  这时候看见端木伤,他把小公主递给姜碧兰,问:“何事?”
  端木伤低着头,说:“回陛下,我等在南门本已围住冷非颜。但是……”
  慕容炎说:“但是?”
  端木伤说:“但是前太尉左苍狼携圣旨前业,称陛下令我等放冷非颜出城……所以……”
  左苍狼这三个字,像一根刺,旁边的姜碧兰抱着宜德公主的手不由一紧。慕容炎说:“所以你们放走了她。”
  端木伤跪在地上,双手呈上圣旨,说:“我等不敢违逆陛下旨意。”
  王允昭赶紧上前接过来,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是矫诏。慕容炎没看――他自己有没有下过这道圣旨,自己不知道吗?
  他说:“慕容若同他们一起?”
  端木伤赶紧说:“只见冷非颜、藏歌和左苍狼,并不见慕容若。”
  慕容炎嗯了一声,说:“如此看来,他还在城中。你等继续追捕,这次如果再失利,恐怕就没有理由了。”
  端木伤额上全是冷汗,本以为此事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想不到慕容炎这般轻易地放过了他。他磕头:“草民定当全城搜捕,活捉慕容若!”
  慕容炎说:“擒获就好,活不活捉,就无所谓了。”
  端木伤得令,回了一声遵命,起身缓缓后退,出了栖凤宫。他刚一走,姜碧兰就上前,笑着说:“陛下,先用点粥吧?臣妾昨天夜里就命人熬了鹿茸……”
  话没说完,慕容炎说:“不了,孤还有事,晚上再来看王后。”
  姜碧兰还要再说什么,他却伸手,轻轻刮了下宜德公主的脸,转身出了栖凤宫。
  王允昭跟在他身后,其实对他的心意,多少是有几分了解。但是他不开口,旁人还是不敢多说。他小声问:“陛下,左将军假传圣旨,可真是过份了,陛下是否要……”
  慕容炎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晋阳城外,益水河畔,藏歌为冷非颜竖碑,左苍狼一直站在旁边。两个人一直沉默,半晌,外面有人跑过来,大声喊:“将军!”
  藏歌惊身站起,左苍狼说:“是许琅。”
  藏歌也不认识许琅,但听她这么说,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果然那个人策马跑近,看见左苍狼,立刻翻身下马:“将军!”果然是许琅。左苍狼问:“你怎么来了?”
  许琅说:“昨夜山火乍起,达奚琴先生突然派人通知我,说将军定会入城,命我等在南门接应。我等见将军顺利出城,便派出兵士假扮百姓,拖住了禁军和姜散宜的府兵。”
  左苍狼点头,说:“有劳了。”
  许琅说:“将军这是什么话?”转头又看了一眼河边的孤坟,略微沉默,还是说:“将军,此地不宜久留,将军还是马上离开大燕吧。”
  左苍狼站起身来,问:“如今军中如何?”
  许琅微滞,说:“不敢相瞒将军,自将军走后,周太尉对兄弟们还可以。我跟王楠这几个人,算是跟陛下起兵的,朝中也还不至于苛待。但是袁将军等人……”他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姜散宜总是游说陛下,说是恐温氏旧部心存反意,一直以来,军饷粮草处处克扣。就在年初,还有人弹劾袁将军之妻乃罪臣之女。又说袁将军资助岳家,陛下虽然没有治其之罪,但是……”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许琅说:“将军如今不在朝堂,这些事……本也不该说给将军听。如今姜散宜一定不会就此罢休,将军还是从西北出平度关,从俞州郡出大燕而去吧。”
  左苍狼站起身来,说:“我当初就不应该离开。”
  是有多天真,才会放弃一切,只因为那一点水月镜花的爱情,就能心灰意冷?敌人磨刀霍霍,而她放下兵器,手无寸铁,以为可以立地成佛。而如今,故人的血一一染红她的衣襟,她才痛砌心肺,才无可奈何!  许琅说:“将军。”
  左苍狼转过头,看了一眼藏歌,说:“兄弟们跟姜散宜的人,起了冲突吗?”
  许琅说:“慕容若……毕竟是逆党,我们的兄弟不能落在姜散宜手上,否则恐怕会惹陛下怀疑……所以,并不敢跟姜散宜的人和禁军冲突。”
  他面露愧疚之色,说:“达奚先生有吩咐,说是一旦被认出,就称是知道乱党入了晋阳城,协助他们捉拿慕容若……和冷楼主而来。王楠驻地较远,达奚琴先生命他以看见山火,担心王驾遇险,入城护驾而来的借口入城。如今事出突然,咱们离晋阳近的,也就是末将和王楠了。”
  左苍狼把手搭上他的肩,都知道是抄家灭族之祸,可他们,仍然闻讯而来。她说:“飞书报给陛下,就说已经杀死非颜,并且将我围困在盘龙谷。”
  许琅急道:“将军!如今的陛下……”他没有再说下去,转而道:“您会有危险!”
  左苍狼说:“就算这个借口完美无缺,可是陛下又岂会相信你们的话?就算他当时不说,也定会埋下疑心。你们不比袁将军、诸葛将军等人,不算是温氏旧部。他要处置你们,非常容易。日后随便寻个什么借口,谁来替你们鸣冤?”
  许琅说:“可是我们既然是为将军而来,又岂能把将军送入虎口?”
  左苍狼说:“不是你们把我送入虎口,是我自己要回去,我要看看,这只老虎的心是不是只有石头。”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沉静如益水溪流。许琅说:“将军……”
  左苍狼按住他肩膀的手略一用力,说:“去吧。帮我这次。藏歌,你想办法送他离开。”
  许琅点头,藏歌说:“我自己可以走。”他看不懂这两个人,无法理解她们的每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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