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将军》第38/178页


  慕容渊一脸无奈,话都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他轻声叹:“你啊……孤已知晓,你温府上也是时候该添添喜气了。”
  温砌跪拜:“谢陛下成全。”
  左苍狼被押回行辕的时候,还有些困惑。直到听见温砌决定纳她为妾的时候,心里又感动又无可奈何。温砌想要救她,她知道。这种时候,要劝服慕容渊留她性命,不容易吧?
  反正人为刀俎,她为鱼肉,赞成或反对都无济于事。
  温砌果然没有医治她的双腿,怕迟则生变,尽快与她成了亲。
  他在方城纳妾,虽然一切从简,到场的人还是很多。这时候办喜事,当然也是有目的,一方面可以缓解方城紧张的气氛,二来也让晋阳慕容炎治下的百姓知道,他的爱将嫁给了自己。
  滑台温府,几乎热闹了一整天。夜里,贺客散去。温砌揭开新娘的红盖头,与左苍狼同饮交杯酒。喜婆下去,新房里只剩下两人对坐。
  温砌抬手,为她摘下沉重的凤冠。左苍狼双腿绵软,只略略一动,便痛得直冒冷汗。她问:“你不会真的要睡我吧?”
  温砌解衣上榻,说:“天地都拜了,洞房也入了,为什么不睡?”
  左苍狼怒了:“又不是我愿意的!”
  温砌嘴角现了一丝笑,说:“那有什么关系,这种事,我愿意就可以了。”
  他凑过来,左苍狼急了:“那你放过我,以后有机会,我也放你一次,怎么样?”
  温砌将外袍挂到衣架上,说:“这样的机会,还是不要有了。”
  他把她的鞋子脱了,把她放到床上,然后解她的喜服。左苍狼注视着他的眼睛,温砌与她对视,半天扯了被子替她盖上,叹气:“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在欺负一个孩子。”
  他躺在她身边,却并没有乱动的意思。左苍狼松了一口气,终于说话:“之后,我是不是就要留在滑台,留在温府?”
  温砌嗯了一声:“我从军多年,难得回家。你在双亲面前,帮我尽孝。秋淑是很好的人,不会欺负你,你也不要欺负她。”他伸手拍拍她的手背,“你既入我府门,以后便是我温家的人。前尘旧事,我不会计较。以后在家中,不要太闹腾就好。”
  左苍狼讥讽:“几年见你一次?三年还是五年?”
  温砌笑:“你应该不会想见我吧。”
  左苍狼想翻个身,用了用力,只觉得腿如针扎,没翻过来。她说:“如果我想的时候呢?”
  温砌眉宇微挑,他毫无疑问是个非常俊朗的男人:“忍住。”
  左苍狼气恼:“我才不独守空房!”
  温砌忍笑:“母亲会教你。”
  她扯着他里衣的袖角:“你带我随军吧。”
  温砌望定她,摇头。左苍狼冷笑:“就这样一辈子把我困死在闺楼绣阁里?”
  温砌握住她的手,是长者对孩子的宽仁退让:“到内乱平息,慕容炎伏法之后。”
  他这样直白,左苍狼很意外,转头看他,他笑容温和:“那时候,我可以准你随军。我答应,只要时机成熟,我会力谏西征。你的才华壮志,不会荒废。”
  左苍狼微怔:“你又不给我治腿,万一我残了呢?”
  温砌说:“我让人用推车,推着你上战场。”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左苍狼信了,她问:“何必这样,你不信我,杀掉我不是更省事吗?”
  温砌替她掖好被角:“舍不得。世间爱才的,不止二殿下。”
  左苍狼避开他的视线,其实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可惜,他只忠于燕王。而我……我只忠于一个人,燕王是谁,谁在乎?!
  她说:“其实陛下跟二殿下谁作燕王,于将军而言,有什么区别?”
  温砌说:“没有区别。”
  左苍狼侧过身面对着他:“那温帅为何不能改投我家主上?温帅的西征之志,正是我家主上之志。”
  温砌说:“七年前,陛下不顾满朝文武反对,孤注一掷,任我为主帅,抵抗西靖。这么多年以来,我手握重兵,可他从未猜忌。他待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能负他。”
  左苍狼沉默,然后说:“温帅,我和你一样,只忠于一个人。”
  温砌问:“为什么?你爱他?”
  爱?左苍狼闭上眼睛,那一天的南山,有满地萱草,野蔷薇开成漫漫花海。
  延绵花墙之外,那个人正以绳索套取野马。黑衣当风,他如同月夜之下魔鬼的影子,畅若疾风。野马长嘶,惊动狼群,他抬头,向她望来。
  这么多年,他已不再记得那一次相逢,而她连当时的自己都忘记了,却依然记得那一次回眸,他的模样。他笑说:“你现于山之东方,又与苍穹野狼为伴,就姓左,名苍狼。”
  “不,你不会明白的。”她嘴角现了一个笑,轻声说:“就像你忠于燕王一样,我同样不会背叛他,永不。”
  温砌沉默。

☆、第 35 章 温帅

  第二天,温砌命人把左苍狼送到滑台温府。温砌的家人先前在滑台,滑台离方城之间只隔着一个唐县,并不遥远。左苍狼完全站不起来,藏天齐命人砸断她的双腿,可是没有半点留情的。
  她现在不说痊愈,只怕就算是治好,也不能像以往一样了。作为一个战场杀伐之人,这已是形同废人。
  滑台的温府并没有想象中的富丽堂皇。铜门朱墙,门前一对石狮子,上面悬着烫金的匾额。左苍狼是被人抬入府中的,本来妾室入门也有一套礼仪,但是温家似乎没有人在乎这个。
  左苍狼被抬进一栋小楼,楼前的小院子里,竟然爬满了瓜藤。左苍狼偏头去看,只见两个小男孩,一左一右,站在半月形的拱门前。
  左苍狼倒是听温砌提起过自己的两个儿子,这时候不稍人言已经道:“温以轩、温以戎。”
  两个孩子从门后走出来,温以戎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和哥哥的名字?”
  左苍狼说:“听你爹爹提过啊。”
  温以戎正要说话,外面突然有个女人道:“以轩、以戎!出来,不许打扰姨娘休息。”
  两个孩子做了个鬼脸,匆匆跑出了小院。左苍狼被下人直接抬到床上,挪动的时候只觉得双腿的碎骨扎进了肉里。不一会儿,外面有个妇人走进来。她已有三十余岁,眼角微微出现了一点细纹。但整个人仍然十分秀美。
  她走到左苍狼床前,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腿。想来左苍狼的情况,温砌已经跟她交待清楚了。她说:“以后你就在这里住下,若是缺什么,差人跟我说一声便是。”
  左苍狼说:“温夫人?”
  她嗯了一声,说:“我姓余,闺名秋淑。”说完,转身出了小楼。不一会儿,又进来两个侍女,帮她梳洗。两个人并没有特别照顾她双腿的伤势,沐浴的时候,左苍狼几乎可以听见碎骨支离的声音。
  她额角汗珠细密,却一声没吭。温砌不会希望她好起来,这些人当然是不会顾及。
  余秋淑拨了两个粗使丫头过来照顾。左苍狼是不能下床的,上茅厕也要有人搀扶。两个粗使丫环虽然不够细心,倒也不坏,反正每日吃喝拉撒全都侍候,余事却是再也不管的。
  左苍狼每日闷在榻上,只能看见南边的一扇花窗。
  这日,温行野温老爷子在院子里练拳。他本也是沙场老将,因伤引退,脾气可是真不好。偶尔一瞪眼,很是吓人。跟谁说话都是大嗓门。
  左苍狼闻着没事,只能透过花窗看他练拳,时间一长,不由笑了一声。温行野转过头,立刻就瞪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左苍狼立刻一脸严肃,说:“没什么啊,你们不许我走,还不许我笑啊?”
  温行野大步走进来,问:“说,你笑什么!”
  左苍狼说:“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啊。”温行野怒目,她说:“温老爷子,您当年就是凭这两下子花拳绣腿上阵杀敌的啊?”
  温行野给气得:“混帐!你说什么?!”
  左苍狼说:“实话实说而已啊,真话你不爱听我不说了。”
  温行野眉毛都立了起来:“你起来!老夫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左苍狼说:“废话,你没看我起不来啊!”
  温行野上前,粗野地将她拎得坐起来:“你手总能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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