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量》第104/174页


  “晴姐……”
  ……
  手术快结束的时候,星晴觉得自己几乎已经麻木了,截取出来的肋骨正悬在她的上空,盈盈的骨白色在灵力和血液的祭炼下,形状越来越趋于尺状。
  随着血迹的渗透越加明显,墨玉尺的颜色越来越深。
  几近墨色。
  星晴几乎靠着本能缝合着木鱼身上的口子,祭炼墨玉尺正在最后关头,木鱼捏诀的手势越来越艰难,幅度也越来越大。
  刚缝好的线,因为她捏诀的幅度,再次被挣开。
  星晴重新机械的缝合刀口,等最后一针落下,她对上木鱼依旧清醒的眼睛,突然间崩溃,蹲在地上泪如雨下。
  这一刻,她不知道是在哭木鱼,还是在哭也是这么走过来的司量。
  亦或是,在哭自己。
  ***
  电梯门被打开,吴越看见了女鬼一样的星晴。
  散乱着头发,脸色煞白,双目赤红,脸上和衣服上都沾着血迹,整个人的神情像是耗尽了心力,又像是受了打击。
  扶着椅子走了不到三步,几乎就要跌倒在地,吴越一个箭步冲上去,第一时间扶起来倒地的星晴。
  “晴姐!”
  吴越来太衡三年半,星晴每天精致都就像是电影海报里走下来的民国仕女,从脚尖到头发丝,都打理的妥妥帖帖。
  就连几天几夜抢救人,出来也会强撑着先去洗个花瓣澡,优雅的吃完一顿早饭再去睡觉。
  这样一个注重外表和生活品质,且拥有一颗强大内心的女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在一夜间变成如此模样?
  星晴没有看吴越,她的视线越过吴越的肩膀,落在随后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司度身上,闭上眼睛几秒钟,像是蓄了一些力气,冷着眼对司度说:“出去。”
  司度上一次见星晴这样,还是司量没有被救回来的时候,那时候情况太过惨烈,以至于司度仅仅是回忆,就下意识皱起了眉头:“发生了什么事?”
  “出――去――!”
  司度沉默了几秒钟:“我问完两个问题就走,第一个问题:她人呢?”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对峙,一个尖锐却虚弱,一个疏离而坚定。
  “在重症监护室。”星晴有些狼狈的撇开头,“你可以在她昏迷的时候来看她,但是有一个条件,不能在她清醒的时候出现。”
  司度静静的看着星晴,等着她解释。
  等到司度以为星晴不会开口说话的时候,星晴扶着吴越的手,强撑着站了起来,平视着司度:“那丫头对你的心思,瞎子都能看得出,虽然傻姑娘平时一点不掩饰这样的感情,有时候性子来了自己还踩自己几脚,面对你,她还是想保有最后的自尊。”
  星晴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句,几乎是气音。
  “我知道了。”司度眼中的情绪犹如石灰投进了水中,在剧烈翻腾后,归于一片沉寂,“第二个问题,发生了什么?”
  “墨玉尺。”
  “谢谢。”
  司度得到意料中的答案,诚意道谢,而后转身,朝着重症监护室走去。
  病房里,司度看见了几乎要陷进被子中的木鱼,脸上的呼吸器遮住了半张脸,他伸出手替她整理了刘海。
  而后,握住了她被子下的右手。
  ***
  半个月后,火车站。
  木鱼买了张空票,混进了火车站月台,又从出口的地方混了出来。
  她今天披散着长发,盖住了有些消瘦的脸颊,身上套着一件松松垮垮的外套,要不仔细看,基本看不出来她体重有什么变化。
  她一手拖着旅行箱,一手拿着手机:“司度,火车到了。”
  ――“出来了吗?”
  “我正走出来,现在人多,稍微等等下。”木鱼拉着行李不知道是拉扯到哪了,捂着肋下,低头深深的倒吸一口凉气,缓缓吐出后,再说话语气依旧轻快,“一回来,我觉得自己觉悟又高了,赶着趟的替帝都人民多吸一口雾霾。”
  ――“帝都人民会感谢你。”
  “助人为乐就不留名了。”
  因为怕和司度撞上,她提前几个小时就来了,坐在火车站睡了一觉后,才“假装自己今天归来”。
  这种戏码也就来一两次,次数多了,肯定穿帮,幸好这种情况不会太多,正常的话,她这一辈子基本上用这么一次也就够了。
  木鱼想着这些,将车票塞进了检票机后,走出了检票口。
  司度正在不远处的大厅前,身长如玉,手拿着一张报纸,背靠着墙上,像是等候已久的样子。
  此时正值午后,暖暖的阳光透过落地窗,铺满了半个地面。
  “司度!”木鱼见司度看过来,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个笑来,加快了步子迎了上前,笑意从眉梢开始,一直浸透到眼底。
  她脚下踩过这边的一方阴影,踏在对面的一方阳光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  弱弱地说:我是亲妈

第五卷 戏中戏
第八十章
  正值春运高峰期, 机场人群往来如蚁。
  无数人拖着行李从出口走出,在楼梯口汇成一条长河,缓慢的朝着楼下移动。
  北地的温度已经降到零下十十几度, 人们在走出机场大门的那一刻,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和围巾, 还是冷的打了个哆嗦。
  人群中,此时的一对年轻男女引起了大家的侧目。
  女孩看着只有二十岁, 长着一张娃娃脸, 长发扎成马尾,内穿一条长款休闲连衣裙,外罩着一条苗绣的披肩。而她身边的男伴,看外貌不到只有二十多,白衬衫黑西裤,外穿一件驼色的风衣。
  在大家裹得像只粽子还冷的发抖的时候,这两位穿着单衣,神色如常, 好似周遭温暖如春。
  真是抗冻。
  下一秒, 大家发现自己的结论得的有些早――
  “阿嚏――”木鱼低着头打了个喷嚏, 伸进口袋掏出纸巾, 擦了擦鼻头, 不一会就蹂躏了通红。
  她拉了拉身上的披肩, 有些后悔上飞机前没有买件保暖的棉衣。
  太衡不是每一个人都抗冻的。
  司度和轮回这种,修的法门偏火属性,严冬和暖春对他们没有什么区别, 一年四季单衣飘飘,风度和温度兼得。
  而像司乐和她,对温度的敏感虽然比普通人好些,可还是抗冻机中的垃圾。
  这次总司大人火急火燎的把自己和司度叫回来,那边任务刚收尾,连跟事主道别的时间都没有,叫了辆出租车就到了飞机站。
  如今南北温差有些多,她在十几度的南方还没有什么感觉,这一趟飞机不过三小时,下飞机时,已经是零下十几度了,一正一负相差三十几度。
  冻成汪。
  司度看了木鱼一眼,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眉:“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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