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量》第172/174页


  最终,砰的一声,彻底碎开。
  离开这里!
  马上离开这里!
  胡医生心底的警戒线终于断了,一个声音疯狂的让他离开,他捂着头上的伤口,迅速从地上站起来,扭头就想回到人群去。
  只是一转身,刚好对上一道黑色身影,像是等候已久的样子。
  眉眼淡漠,周身煞气冲天。
  而天际上的裂缝,缓缓闭合,关掉了他对南城流放之人所开的后门。
  被完全撕裂开的两个世界,终于在这一刻,开始重新交叠。
  ***
  木鱼沉默着没有说话,她看着对面的阳台,原本血色屏障虽然被撕裂,但是散在空气里的血腥味,似乎越发浓郁了。
  尤其是对面那个她恋慕多年的人,也变得全然陌生。
  周身被死气包裹,煞气四溢,和之前处处留情不同,这时的他行动暴虐随心,完全没有克制。
  局势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倾倒。
  似是感觉到木鱼的目光,他停下动作,扭头看了过来。
  两人隔着一栋大楼距离,遥遥相望。
  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木鱼还是能感觉到他的视线,陌生而冰冷。
  “赤间,借你手靠下。”木鱼咧着嘴,表情有些僵硬。
  赤间应声伸出手,从身后抵住木鱼的背心,给了她一个向后的支撑力:“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这小丫头刚刚那一箭,大概把底子都耗尽了,此时勉强站着,脸色苍白,不比身后的纸人好多少。
  “不是特别好。”木鱼实话实说,也不知道牵扯到了哪里,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回去可能要废上几天。”
  赤间半张着嘴,又把嘴闭上。
  他见证过太多类似的场景,就好像诅咒一样,兜兜转转,每隔几任都似乎摆脱不了相同的场景。
  见多了,也就麻木了。
  对面那个结果如何,已经不受他掌控了,反而是眼前这个,比较重要。
  这新上任的执量人,远比他想象中的要特别,也远比他想象中的成熟和坚定。
  进湖心亭能全身而退,遇混乱能冷眼旁观,司度被困,眼看就有人逃离出去之时,她也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哪怕司度煞气冲天,半身失控,她依旧没有愤怒的样子,甚至连担心也找不出来。
  她只是按部就班的,做着她能做的事情,不添乱,也没有冲过去上演一幕生死离别的戏码。
  以至于赤间这样没有什么感情的人,都觉得,木鱼有些太过安静了。
  半空中,完成使命的墨玉尺转了一个圈回来,像是耗尽了所有,变成了苍白的骨色。
  如同死了一般,落在了木鱼的脚边。
  一动不动。
  木鱼弯腰捡起自己的墨玉尺,被冷风灌进肺里,低头咳嗽着反而把自己咳笑了,“这岁月不饶人啊,年龄大了,身体就是不经抗。”
  换个环境,赤间说不定还会笑上一笑,但是在今天的情况下,他有些笑不出来。
  对面司度的已经成为了一尊杀神,所到之处,生机寥寥。
  原本看着情势准备冲上去的第四波第五波人,纷纷隐匿在周遭黑暗的角落里,龟缩着,生怕司度会发现。
  南城,又要新一轮翻天覆地了。
  赤间看向木鱼,并手如刀,对准木鱼的大动脉,正打算将她敲晕过去。
  刚抬起手,就被骨白色的墨玉尺挡住了,木鱼没有回头:“你这是?”
  赤间:“我送你出去。”
  “去哪?”
  “离开南城。”
  “司度呢?”
  赤间也不隐瞒:“等太衡的人过来处理。”
  他是南城城主,一介守门的纸人而已,只要这做城门未破,这一城人没有外逃,与他而言就是尽责了。
  只要他尽责了,这一城人是不是天翻地覆,司度是不是陨落,都不是他能阻止得了的。
  职权之外的,自有太衡的人接手。
  太衡五组,凡是有人入魔一般是先由搭档着手处理,搭档处理不了的情况下,会换成其他组来出来,个别人,甚至会惊动总司大人亲自出手。
  留着木鱼在这,原也是基于这样的考量。
  现在木鱼已经完全没有了处理能力,自然不用再继续留在南城。
  木鱼握着墨玉尺,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巾,将上面留着的血渍擦干:“城主大人,可能要劳烦你再等等。”
  赤间:“等?”
  木鱼抬着下巴,指了指对面的方向,一道黑影正越过阳台朝着这边而来。
  他的速度很快,借助别人的绳索,几乎是倏忽直接,就来到了两人所站的位置。
  是司度!
  赤间首先感受到的是扑面而来的煞气,还有浓浓的血腥味,他心底咯噔一下,下意识往前一步,将木鱼护在身后。
  司度此时的气势太过霸道,以至于赤间都忽略掉了,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眼底依旧清明一片。
  赤间缠在腰间的长鞭瞬间抽出,横在了他的身前,身后一直候着的两个纸人,也似乎如同活了一般,护在了木鱼身侧。
  司度没有再前进一步,而是不远不近的站着,视线越过赤间,落在了木鱼脸上。
  他眼底清明,眼神却很陌生。
  “他让我带你出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结局
  两个分裂的世界, 如同不断贴近水面的倒影,缓缓交合。
  高悬在街道和楼房的红色灯笼,从外围开始, 一盏接一盏的熄灭,立在城市中央望去, 已有大半个城市,彻底陷入了黑暗。
  所有的黑影都隐匿在了角落里, 他们闻着浓郁的血腥味, 抬头看着天际只有一线的裂缝,脸上原有的狂热缓缓消散,只有满脸的惊恐和畏惧。
  天台的风起云涌,在翻天覆地之前戛然而止,那个煞气冲天的男人,离开了他发泄和镇压的战场。
  无数人像是意识到什么,纷纷开始溃逃,如同退却的潮汐, 刷的四散开去, 丢盔弃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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