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后的日常》第29/80页
宁帝双眸微眯,看着笑意盈盈的皇后,良久后弯了弯眉眼,道:“此事若成,朕定会重赏郭齐两家,更不会忘了皇后你的功劳。”
“臣妾先行恭谢皇上!”严静思一点也不含蓄地坦然接下宁帝的允赏。
宁帝:“......”
皇后确确实实是比往日活泼开朗了许多。
严静思自然看出了宁帝的小感慨,奈何与郭齐两家的激烈谈判成功释放了她的天性,短时间内收不回来,这才导致适才见宁帝时端不住了。
非人力所能及,谓之不可抗力。
所以,刚才在宁帝面前小小崩了一下人设,纯属不可抗力。
严静思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反正,宁帝应该已经跟自己一样,习惯了对方时不时就要抽风反常一下吧。
不管怎么说,他们可是大宁帝国赫赫有名的“摔坏脑壳帝后二人组”!
总要不负此名才好。
是的,对于荣登京城最热话题榜头条的伟绩,齐大儒一到皇庄就如实告悉她了。
就没见过这么热衷于八卦的大儒!
严静思从皇上的院子里出来,风风火火地赶回自己的院子,直扑小花园的辣椒地。
枝叶间的辣椒果实累累,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可是,最早的底捧果也才刚刚见红。
为了留种,没成熟的辣椒只能看,不能吃啊!
严静思蹲在菜畦边,如泄了气的皮球,重重叹了口气。
“娘娘,宁妃娘娘在外求见。”槐夏寻过来禀道。
严静思起身,抖了抖裙裾,“就请宁妃到这儿来吧。”
宁妃由小宫女引着一路走进小花园,在凉亭中与皇后娘娘问过礼后落座,直奔主题。
严静思仔细翻看着宁妃交给她的徐贵妃落水一案的详细调查记录。
案情整理得条理清晰、逻辑分明,尤其是某些值得玩味的地方还特别划线标注了出来。
赏荷宴当日,严静曦在自行观赏时偶然见到徐贵妃独自在池边赏花,便打算主动上前问安示好。但没想到的是,走到距离徐贵妃不远时突然脚下一滑,慌乱挣扎中不小心就碰到了徐贵妃,导致贵妃落水。
看似是一场意外,但被重点勾勒出来的几处却透露着不寻常。
“臣妾第一时间派人到事发的池边查看过,肉眼看并看不出滑行的痕迹,后来泼了清水上去,方才显露出油渍滑行的痕迹。”宁妃稍有停顿,继续道:“贵妃娘娘始终表示,因为她是背对着严选侍,也没察觉到她过来,只知道突然就被人推了一下,落了水。而前去取茶水的迎春坚称,她看到的就是严选侍从背后推了贵妃娘娘那一幕。”
“地上的油渍经大理寺检验,是猪油。由于猪油是常用品,没有取用的登记记录,盘查起来十分困难,最后是皇上发了话,罚了大小厨房一众人半年的月银,打了几处厨房管事的板子,这事就拍板定了案。”
宁妃稍稍压低声线,补充道:“臣妾发现,池边的那处油渍应该事后被人用滚水冲浇过,石缝间零星的几棵杂草被烫枯了。”
“哦?”严静思挑了挑眉,“那案卷中为何没有丝毫提及?”
宁妃坦然迎上皇后的目光,轻叹一声,回道:“臣妾直觉,现在的结果,是皇上想要的结果。”
孺子可教。
严静思心下喟叹。
宁妃选择坦言相告,严静思顺势承下了她的示好,礼尚往来,双方皆心领神会。
严静思素来喜欢这种识情知趣又有办事能力的人。
“查案途中,严七小姐的供词有些反复,无奈之下,臣妾不得已用了些手段,还请娘娘见谅!”
严静思无谓地摇了摇头,“若非你秉公办理,想来徒惹一身麻烦的便是本宫了,该是本宫向你道谢才是,何来你道歉一说!”
“罢了,时至今日,都是她自己作的,既然已结案,咱们就不提这些闹心事儿了!”严静思亲自给宁妃续了盏茶,道:“本宫虽然接回后宫的掌事权,但暂时还需在皇庄内继续静养,后宫的日常宫务,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本宫已经向皇上请示过了,此次回京,日常的宫务就暂且由你主持。唯有如此,本宫才能安心在这边静养,只是你却要受累了。”
宁妃眸光微动,忙站起来福身道:“能为娘娘分忧是臣妾的荣幸。臣妾定竭力办好差事,不负娘娘信任!”
“好了好了,免礼吧。”严静思招呼她坐下,“有你操持宫务,本宫是放心的。只是,有一个小小的建议,本宫觉得,这次回去后,你最好先以本宫的名义,清算盘点一下接手的账簿和库房,登记备册,待徐贵妃回宫后当面做个交接。倒不是本宫信不过徐贵妃,只是免得日后若有所牵扯时,你我都说不清楚。”
“娘娘所言极是,臣妾定会妥善办好。”宁妃正有此意,只是被徐贵妃的威势掣肘。
为难之意她表述得隐晦,没想到皇后娘娘闻弦知雅意,给她送来了过墙梯。
送走宁妃,严静思哼着小调绕着辣椒地晃了两圈。
最大的烫手山芋甩了出去,心中好生欢喜!
康保站在一旁做了一遍又一遍的心理斗争,最后还是还是决定如实禀报。
“娘娘,奴才新得到的消息,徐贵妃的那一胎,在未落水之前就有了滑胎的征兆。”
☆、第32章 神医洛衡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严静思沉吟片刻,郑重交代:“不要再打探任何和此事有关的消息,知道情况的人也务必确保紧住口风。”
“诺。”康保当即应下,想到另一件事,请示道:“娘娘,成王那边的人......”
“先继续跟着,不过一定要小心,千万不可暴露行踪。”
“娘娘放心。”
严静思忽而想到宁妃那句:“现在的结果,是皇上想要的结果。”
原来,其中竟还有如此一层深意。
是真意外也好,是徐贵妃知道自己腹中的孩子是个女孩另有打算也罢,亦或是还有另外的隐情,严静思都没有打破砂锅弄个清楚明白的打算。每个人都有逆鳞,宁帝和徐贵妃之间的弯弯绕,严静思直觉,这就是宁帝的逆鳞,犯不着为了满足好奇心去碰,不划算。
宁帝借徐贵妃落水一事,重创严家,那么,只要预想中的下一步成真,严静思就可以确定心里的猜测。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翌日便是御驾回銮,宁帝大清早竟然特意跑过来吃了顿薄煎饼菜卷,一个人干掉了整整一盘。
严静思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默默给他盛了碗米汤。
徐贵妃小产不久,按理说留在留在皇庄静养月余才最为合适,然她固执要走,宁帝又纵着,就连何掌院都沉默不语,严静思自然也不会咸吃萝卜淡操心,多管闲事。
目送浩浩汤汤的队伍缓缓消失在是视线所及,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贵妃娘娘怀这一胎还真是够任性的......”
周遭都是严静思近身伺候的人,听到沈太医如此感叹,纷纷打心底里同感。
严静思转身,看了眼仅仅数日不见就把自己晒成了黑皮冬瓜的沈太医,“沈太医说话也挺任性的,小心啊,祸从口出。对了,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莫不是这几天跑去燕回山挖煤了?”
沈太医也是个妙人,在宁帝和他师父何掌院跟前那是进退有度沉稳自持,靠谱得不得了,偏偏在皇后这边,特别放飞自我。
“娘娘您有所不知,臣这几日是去寻访高人了!”沈迁飞扬的眉眼忽的耷拉了下来,“只是可惜,三顾茅庐也没请动他老人家出山......”
喲嗬,话里有话啊!
严静思偏不给他过墙梯,抬腿就往庄内走,“那只能说明沈太医你的姿态还不够诚恳,三顾不行,那就六顾、九顾,总会打动人家的。”
沈迁溜溜几步跟上去,特别真诚道:“娘娘,您不时发作的头疼是在堕马后落下的,臣无能,师父他老人家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现在的药方,只能在发作的时候暂时缓解您的疼痛,想要根除,恐怕只能请那位洛神医试试了!”
严静思脚步微顿,“你可有把握,他能医治好本宫的头痛?”
沈迁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若是连洛老神医都没办法,那天下就没人能办到了。”
“那......你三顾茅庐也没请到人,是洛老神医脾气古怪,不轻易给人医病?还是有什么苛刻的条件,譬如以命换命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