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妃有喜?杀!》第37/145页


苏缨缨看着自己的眼神澄澈清明,仿佛只要自己一句话,她便能毫不犹豫相信自己一样。暖翠知道苏缨缨刚刚经历了她信任的下属们的集体背叛,而且她分明是知道自己另外有“主子”的,但是她还是给了自己一个被信赖的机会。
暖翠抿了抿干燥的唇,举起手发誓:“暖翠宁愿死也不愿把这里的事情说给第四个人知道!”
苏缨缨欣慰地点了点头。她问道:“暖翠,我给的碎银子还剩下多少?你去百草堂附近找一个流浪汉,然后……”苏缨缨附耳在暖翠的耳边说了一些话。
暖翠慎重地点了点头,随后从另一头离开了深巷。
青衣是百草堂的人,他的证词没有足够的说服力,所以她让不相干的人开口替南悠然证明不在场证明。虽然赫连清岚不是傻子,不会这么简单被她糊弄,但是至少能拖延处斩时间,做得好的话甚至有可能翻案重来。
如今他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赶紧赶到刑场。
苏缨缨和青衣穿街走巷,挑捷径火速赶往柴市。
他们在柴市附近的街巷追上了游行的囚车。“苏颖”的囚车游走在前方,“苏颖”耷拉着脑袋,显然是昏了过去;后面的囚车是南悠然,他的表情如旧,他的眼神悠远看着前方,仿佛自己被送往的不是刑场,而是平常的就诊之地一样。
两边的街道都站满了围观的百姓,他们的情绪无比激愤,谁让即将处斩的是祸国殃民的奸商与庸医呢?他们挥着手上的东西拼命地往囚车上的两人砸去。
苏缨缨无暇去看“自己”那张狼狈的脸,双眼一直盯着南悠然。他的脸上都是污渍和血印,还有鸡蛋蔬菜甚至石子往他的脸上砸去,可是他竟然还能如常摆出超然物外的表情。
苏缨缨觉得难过。难道他的身体都感觉不到疼痛吗?难道他就不会感到害怕和不甘吗?难道他那种表情是印刻在面皮上的吗?都这种时候了,为什么他还能这样洒脱?究竟是什么让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赴死?
可是他知不知道他摆出这样的表情,看得她心里发疼啊!
他不难过不害怕甚至没有不甘心,而她却把他的反面感情全部替他背负,她绝望害怕和不甘,可是他再也没办法体会了,因为他正在一步步离她远去。
苏缨缨早在无意识间泪如潮涌,在这民心向背如此明显的场面,苏缨缨没有勇气呼喊一个苍生罪人的名字,她没有勇气与全天下为敌,她只能流着眼泪追着囚车在人潮中翻涌。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她咬得嘴巴里都是血仍然一刻都不敢松开自己的牙齿,她害怕自己一松口,他的名字就会从她的口中倾泻而出……
她看着载着他的囚车渐行渐远,她害怕今天又如同昨日一样,在某个转角之后再也见不到他的身影。那如同生离死别一样的场面,那种害怕失去某些东西的绝望,她不想要再体验第二次!
这一次,她一定要把他救下来!
苏缨缨用力抹掉自己眼角的泪,拼命挤压着人群,挣扎着往大路上挤出去。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劲才终于挤到了最前面,她觉得身体沉重,腹部如坠铅,但是她努力地调整了呼吸,尽量让自己忽视身体的不适――在这紧要关头,她这苏小姐的柔弱身子绝对不能碍事!
她的眼角瞄见街那边的暖翠已经在朝她挥手了,她猛吸一口气奋力突破了重围。
苏缨缨猛然冲到了大路上,她深呼吸一口,跪了下去,大声地喊道:“大理寺卿大人,宁王爷,请留步!”
所有人都看着这个穿着男装的不伦不类女子,她难道有什么冤情不成,竟然当街拦下了大理寺卿和宁王的驾。可她也太不识趣了,现在可是国犯行刑的前一刻!
赫连清岚看到苏缨缨,剑眉深拧。该死,那群护卫吃什么的,竟然把苏缨缨放出来了!
俞瑾倒是两眼放光,这宁王妃总是那么出人意料,今儿又有什么惊人之举?
“拦驾者何人?搅乱国犯行刑,罪不可赦,来人,给我拉下去!”俞瑾知道把她赶走也正是赫连清岚所想,所以他当做不认识苏缨缨。
官兵们上前要拉走苏缨缨,苏缨缨双手交叠给他们作揖,开口时中气十足,颇具气势:“大人,小女子有冤要伸!”
“如今正是国犯行刑之际,你拦驾喊冤,如果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本官定先打你三十大板再听冤,你可做好心理准备?”俞瑾沉声道。
“大人,小女子的冤情绝对值得您驻马一听,因为小女子要为您身后的两位‘国犯’伸冤!”
苏缨缨此话一说,全场哗然。
“哦,你是指本官昨日判了冤案?”俞瑾挑眉。
“大人,人无完人,您也不是神仙,会犯错会判错案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官铡之下少一条冤魂,这才是大人你廉洁公正的最好证明!”
俞瑾勾起了唇角,巧舌如簧啊,还句句冠冕堂皇!啧啧,宁王妃与宁王爷真是绝配!
他看了看赫连清岚,只听赫连清岚道:“但说无妨。”
苏缨缨绷紧的神经才稍稍缓和,她以为只要赫连清岚开了口,自己就会被轰出去,没想到却是他应允了。
她调整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大声道:“苏公子和南公子都是因为被悦来客栈的伙计揭发买卖罂粟粉才被判刑,这事昨天在公堂之上已经由众多父老乡亲亲眼见证。”
喧闹的柴市因为苏缨缨的话更加喧闹,既然这女子也知道这件事,那她如何还要为南悠然和苏颖伸冤?
却听苏缨缨不慌不忙道:“但是现在我却有证人证明那群伙计集体说谎,苏公子和南公子当时并没有在百草堂进行交易!”
俞瑾更加有兴趣了,他赶紧道:“如此,快快把你的证人带上来!”
旁边的赫连清岚眸光更加深沉。
青衣被苏缨缨从人群中拉了出来,他生性胆小,虽然承诺过为了公子不畏生死,可是真的面对那么多人的时候他还是害怕得双脚打颤。
“青衣,别怕,你只要把你看到的听到的说出来便可,无需害怕。”苏缨缨大声地说道,这一方面是安抚他的情绪,一方面也是说给看客们听的。
青衣点了点头,他颤颤兢兢地跪在地上,说话的声音有些发抖,但是可以听出他在极力压制:“大人,悦来客栈的伙计们说的交易那晚,其实草民在草堂整理药草一直到了深夜,期间草民一直在草堂,并未听到出去办事的公子回来的声音,更没有听到交易买卖的声音。”
“那晚你在草堂待到几时?”俞瑾问道。
“回大人,草民整理药草入了神,子时左右才从草堂回住处。”
“可有人证明你一直在草堂没有出去?”
“那晚白衣与草民一起在草堂整理草药,但是他酉时左右就回去了,之后一直只有草民一人。”
“你为何如今才说出这事?”
“草民先前回了一趟老家办事,回到玄都之后却听闻草堂被查封,公子被捕,小的担心被牵连,所以一直躲在暗处不敢出来。昨日苏姑娘找到了草民,希望草民为主伸冤。”
苏缨缨赞赏青衣,虽然他说的话都是她临时编的,但是他却把它说得跟真的似的。
“俞大人,宁王爷,小女子还有证据证明苏公子的清白。”苏缨缨咬牙道。要是可以证明“苏颖”清白,这对证明南悠然的清白也大有好处。若能连“苏颖”一起救下来,她以后也会轻松很多!
这时暖翠从人群中走出来,跪在青衣旁边。
“大人,奴婢是苏颖公子的小婢,奴婢可以作证那晚我家公子感染重疾卧病在床,根本不可能出去!奴婢家老爷也可以证明!”暖翠这话倒是真真正正的大实话。
“既然你一个说了南悠然是主子,一个说了苏颖是公子,那么你们有没有救主心切虚构事实的可能性?”俞瑾竟然毫不避讳就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回大人,草民句句属实,无一虚构,还望大人明察秋毫!”青衣重重地叩了一个响头。
“奴婢也句句属实,大人明察!”暖翠学着样子也叩起了头。
“大人,小女子也知道亲信的话没有绝对的权威性,所以小女子找了第三个证人证明苏公子和南公子的清白。”
苏缨缨走进人群把刚才藏在暖翠身后的流浪汉拽了出来。“老人家,您尽管把腊月初三那晚的事情说出来,这里没有人会欺负您的!”苏缨缨诱惑道。
那老汉看到那么多人,身子颤抖得如同飘摇的纸片,但是他对上暖翠看过来的目光,抖着脚跪了下去。
“大……大人,那夜小的在百草堂附近乞讨,因为天气太冷,小的在天刚黑就偷偷钻进了百草堂的院子宿在干草垛,过了整整一夜。小的……小的不是故意闯进百草堂的!小的只是想找避风之处!”
此时赫连清岚已经下马了,他走过去扶起脏兮兮的老汉,和蔼地道:“老人家无需害怕,这不是你的错。现在你只要告诉我你那晚在百草堂的院子里听到了什么。”
老汉受宠若惊,可是他仔细地想了想,答道:“风声……还有更声!”
“再无其他?”赫连清岚追问。
“再无其他!”老汉肯定地点头。
此时苏缨缨心头悬着的大石才终于落下,她虽然不知道暖翠跟他说了什么,可是这老汉的回答实在太合她的心意了!
“大人,现在已经有三人足以证明当时苏公子和南公子并未在百草堂后院进行交易,虽然还不能完全证明两位公子的清白,但是却足够否定悦来客栈的伙计集体说谎的事情。大人,这是有古怪,还望……”
但是苏缨缨的“撤回重审”还没说出口,刚才老汉呆的地方却有人冲了出来。
“王爷,这老汉在说谎!”那是一个瘦弱的书生,他猛然跪在赫连清岚的脚边:“那晚上小生喝酒归家已经子时时分,却看到一群醉汉在欺负这个流浪汉!这老汉并没有在天黑时分就住进百草堂的后院!”
语毕全场喧哗。
那老汉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当场就吓尿了。
“大人,小的……这位姑娘给了小的钱让小的这么说,小的不是故意要说谎的!”老汉枯槁的手指颤抖地指着暖翠,他扑通跪在地上,身下立即湿了一片。
就在苏缨缨以为成功近在咫尺之际,竟然横生出了如此波澜!而且转折如此之快,她根本来不及做好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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