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荒》第141/242页


林易不知道自己心中有什么样的心魔滋生,他更无暇顾忌心魔到底是为何物,他只是两眼凝重的看着那些焚烧在那些看似如同薄薄玻璃中的金果火焰,然后全身上下都恢复到一种空灵之境,带着手上所持带着的那窜白骨持珠不断吸收周边的天地之气。
他鼻口一吐一吸,他胸口起伏而缓和。
看似充满了韵律,看似充满了呼吸时的节奏,看似又充满了万物生存之道的规则,看似这便是修行;实则:这便是最简单的修行:吸气与吐纳。
修行于世间,万物皆有道。
道法无拘无束,但无处不在;它们存于雪落天地间,存于高山流落瀑水,存于春雨绵绵有意下,存于夏时惊雷阵阵中;修行不因四季变更而休歇半刻,不因时世轮回更替而停止丝毫,修行无限存在,如似宇宙初生至原始,又如开天辟地到现今。
万物衍化纵生,万物开始领悟自然昊天之道。
于是世间有了生物,有了新生命,有了人类,有了不知何时开始修行的高智慧人类,最后又有了逆昊天而行的大修行者。
林易还不是大修行者,修行界通常认为只有超越弓结期的人才能称之为大修行者,所以师姐是大修行者,朱墨阳是大修行者,唐国良也是大修行者,常微先生更是大修行者,唯独林易自己不是。
他未曾因此而气馁,他未曾因此而丧失修行执念,他曾经于苍冥山峰战败郭成,郭成知死而不输,给予了林易莫大的感触与信念,所以他看着这些即将就要被金果火焰所焚尽殆尽的冰层,然后伸出自己那修行的五指,轻轻一点。
便是这一点,那早已薄如蝉翼的冰层便被其五指碎裂而开,因此,冰层化成了无数片碎裂的细小冰片,散落于潭水周边。
冰层尽碎,林易看着那依旧在焚烧丛树的金色火焰,随之秀眉轻皱便将其挥散了去,没有了冰层与火焰的阻挡,银光下的森林也终于显露出了其原本模样,与此同时,他也看见了一潭依旧覆盖在厚实冰层的幽潭。
幽潭寒意如潮,又如一块宝镜,栩栩生辉。
林易好奇的伸头看了看这股幽潭,却并未发现师姐身影的存在,但便在此刻,他看见了那从天而降的无数月光,这些月光看起来零零碎碎并不完整,就如冬时飘扬的白雪,又如白鹭在天空振翅飞翔如摔落的羽毛,美丽至极。
雪与羽同时落下,凝望自当美轮美奂,它们落在那被金色火焰焚尽的冰河之中,但可叹的是眨眼之间内,尽数凝结成冰。
……
……




第一百八十一章 月落也,正伤心,却是假戏真做
如果说月光落下便成寒冰,那么世间那么多人感受着月光,都应该被这股寒意冰冻而死才是。
大黑马与踏雪白马静安而立,两马直接相互摩擦着头颅,时不时嘴中轻噫一声,然后大黑马总是会骄傲的一声得瑟,看起来亲密无间。
大坝村里,黑夜依旧笼罩着村庄,然而既是深夜来临,可村中却依旧忙得不可开交,喧闹阵阵。对于村中那本是为数不多的不到百名村民,死去一位便意味着将要少掉一人,从而也会少掉一份该有的喧闹。
闰辛之家,无论是柴火还是烛火,此刻都无比明亮的照着小院与客厅,全村的人民都在此刻为闰哥的丧礼而操劳;有女哭哭啼啼一日两夜,因此红花便又在自己的绣花床榻之上昏死过去。
众人看着红花哭的悲伤,看着她那娇柔的身子像是一夜间瘦了十几斤,又看着她那双哭肿的双眼像是被开水泡太久的白色馒头,村中无论是十几岁的少年少女,还是早已年过四十的妇人都不由心升怜悯,她们同情床榻上那娇柔悲痛的女子,毕竟这种事情,实在难以看口安慰什么。
对于年纪轻轻便丧夫,如果按照某些习俗特俗的民族来说,这样的女子本是会遭到无尽刑罚,然后通过祖归记载的各种残酷手段将其致死,而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这样的女子生来就不吉利,理当以死问罪!
大坝村不是这样的民族,或者说它们这里与世隔绝,本就是与世隔绝之地,十分淳朴珍爱生命。村中不存在这种让人胆寒的习俗惯例,祖归祠堂里也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记载,因此无人会认为红花便是煞女,认为她是个不吉利的存在。
只不过要是村中祭祀与村长皆知有人偷情,那么罪过依旧是无比严重的,毕竟这关系到村中人们往日间的交流与伦理纲常,而且这等不堪入目且不带半点道德的丑事,本就不该出现在完整的生活家庭里,更不该被世间的所有民族给予包容与宽恕。
对于大坝村的村民而言,他们只知道多一人便是多一分热闹的存在,如今闰哥的莫名失踪已是全村人的悲痛,他们自然不愿红花再有半分损伤。
红花哭泣是真,但做戏便是假,而这点除了那身在冰潭中的师姐外,其实并无人可以知晓,哪怕是每日都与她有之来往的闰天行都不知道。
闰天行是她的叔叔,但他并不知道红花此刻的表现是假,他亦然是闰哥的叔叔,所以本能的对这场丧礼所忙的不可开交,他不断忙碌着,为了丧礼的各种习俗而操劳,而随着月落乌啼,随着自家鸡圈里的大公鸡都开始啼叫畅鸣,他心中的顾虑开始越来越多。
那名驼子少年骑马东去,至今一夜未归,就像是被晚间的月色给淹没在了东山里,难道他真的失踪了?
闰天行心有担忧,想着若是连那位少年也失踪了,那么加上自己的侄儿与白衣女子,东山岂不是在几日之内便吞噬了三条人命?
迷山,东山变迷山,东山自此必然无人再敢踏足!
林易身为修行者,自然不可能在山中失踪,所以闰安此刻坐在小院里,满眼都是平静,他抬头看看那将要消散的满月,然后又看向村口那条通向黑暗的黄泥道,脑中不自觉的开始回想起林易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杀人。
那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自己用那把漆黑的切肉刀杀了一名流氓,而后自己便险些惨死于瞬间,但便在这时,林易十分及时的出现在了顾文清的家里,于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开始纷呈乍现。
流氓们血雾弥漫,无论是魁梧还是瘦弱的身体,他们都在刹那之间血肉横飞,也不知被林易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杀死。
闰安没有看到林易出手,更没有看见那些流氓为什么会身体突然爆炸,但在事后的他终于了解到,林易原来是一名强大的修行者。
大坝村没有修行者,但有一名拥有神通的祭祀大人,村中无人看过祭祀大人出过手,更没有人可以看见他手染血腥,哪怕是一只在其身上吸血的蚊虫,他都没有抬手灭杀过。
可便是这样祥和的老者,却得到了全村的人尊重,所以他可以住最好的房子,成为全村里面唯一一名可以不用参加丧礼的人。
祭祀大人从来不参加丧礼,不是他不喜这种悲愤的场景,只是他觉得自己早已年迈苍老,根本不可能像其它年轻的村民那样出什么余力,而且他知道自己的前往会使很多人都开始有所顾忌,丧礼也会因她而增加出很多负面的影响。
既然去之无用,何必执着前往?
所以此刻的祭祀大人依旧待在家里,但不曾就寝,他枯瘦的身体盘膝坐在自家的炕上,身体看去像是没有一丝多余的肥肉,而且其脸上的骨架凹凸极其明显,连一块稍显肥胖的地方都无。
他双目浑浊如污水,像是昏沉的就要睡去,然而只有他自己知晓,其实他一夜不睡都毫无睡意。
临近黎明时分的月光稀落村头,淡薄如沙,朦胧而又使人留恋,美不胜收。
大坝村的人们开始纷纷回家就寝,他们繁忙了一夜,故儿在黎明时必须得休息,不然第二天必然会瞌睡的像一只困虫,但唯独那村中的祭祀大人依旧没有睡,也不知是其老来乏困,还是他今日实在有些忧心过盛。
月华愈发渐淡,深蓝色已经从幽暗的夜色中层层映出,祭祀大人抬头看向木雕窗外的那缕最后的月光,自己那双浑浊的眼睛骤然睁开,顷刻之间如同恢复了精神奕奕的状态,明净如清潭。
片刻之后,祭祀大人的双眼依旧淡淡的看着窗外,看着外面的世界开始向清晨走来,口中便是一声轻叹说道:“月已将落,鸡鸣声起,红花哭泣,假戏真做,何苦,何苦……”
祭祀大人口中轻语说完何苦,然后屋内便又开始沉默安静,只不过就在天际出现鱼肚白之后,但又在深蓝色转为淡蓝色的那一刻之前,一道猛烈的气息却突然从东山中暴虐了出来。
村中宁静祥和,人们感受不到这股气息的突然而至,亦是不能感觉到这股气息的来源是由那名大家都不认识的白衣女子所散发出,可是,人们不知道此事,并不代表祭祀大人也不知道。
所以,最终的结论是祭祀大人清晰感受到了这股气息的传来,因此眼中生威。
……
……
(今天坐了一天车,身体几乎频临崩溃,写的着实吃力,不过弋念可不是随便断更的人,所以第一更送上,晚上还有一更!)




第一百八十二章 白骨,菩提,皆为修行之道
这是一道强劲的气息,像是足矣通天彻地,又如大海翻起的巨浪,好在这股巨浪只以一种气息的形式存在,不曾震得东山坍塌,不曾让一直宁和而平静存在的村庄有所变化。
于是,祭祀大人浑噩的双眼直直看着窗外,蓦然间握起那把自己平日里所携带的拐杖,枯瘦的身体更是从炕上直接站立而起,然后以两大步子便迈出了的自家门外。
祭祀大人仓促来到小院,然后目光紧紧地望向茫茫东山的方向,他的眼睛看不见东山存在,因为他的家本是处于村之西面,临那座不可踏足的龙桥倒是十分之近。
然而便在此时,祭祀大人的双眼却像是看见了东山一般,他感受着从东山上所袭来的那股滔天气息,浑浊的双眼终于再次散发出了两道久违的神芒,随之他的左手第一次扔下了那根弯曲跟随多年的拐杖,以一位高昂的情绪者身份高举双手,口中激动呐喊说道:“真是神明的气息,昊天福佑我村!!”
无人听到祭祀大人此刻的呼喊,因为大坝村中的人们都已去歇息,哪怕是等了一夜的闰安也回了家,但就在此刻,东山上的那道气息却突然像是感受到了祭祀大人的呼喊,所有骤然之间便又冲天而起,弥漫在了整个天地之间。
东山之内,古树苍松而生,碧绿青藤缠绕于林间,地面上有枯叶存在,亦有无数的青草丛生,花卉遍地,看起来可谓真是一片胜景。
便是这样美丽如梦境的绝美之地,却有着两只从未出现过的俊朗良驹站在此地,它们静静地站在这片茂密的森凌里,时不时轻缓摇摆着自己那根如瀑布般垂落的长毛马尾,低垂下了自己那颗高傲的头颅,然后开始满嘴欢乐的啃着地上的无数青草。
青草上面夹带着许许白色的冰雪,但这两匹良驹却丝毫没有因此而影响食欲,它们依旧欢乐而满足的吃着嫩草,嘴中发生一声声的呲呲声,而且好像是由于这些冰雪的添加,使其对青草的满足愈发浓厚。
如此怪异的现象足矣让所有养马的牧人惊异,但大黑马与踏雪白马都非凡品,而且它们可都是林易与师姐当初花了好大一笔银两才买来的良驹。
既然都是良驹,那么口吃雪草也便不足为奇,只不过奇怪的是此刻可正值炎炎夏季,而并非是腊月寒冬;森林树叶茂密,故儿夏时的气温要比外界清凉许多,但它即便再如何清凉,那也绝无可能清凉到出现雪花斑斑,因此现在这种漫地雪草的现象就会显得颇为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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