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荒》第157/242页


陆长云听言,心中暗想自己的马夫都惨死在了对方之手,又哪里还是银两可以算的清楚的,所以他迟疑了片刻,便缓缓摇了摇头。
茶老见到一人点头,一人摇头,脸上没有一丝变化,但就在他的心里却突然间有了一个打算与建议;于是,他举起了自己端来的那个茶壶,嘴角里则依旧泛带缕缕笑意,他拿了起平放在木桌上木盘里边的木夹子,然后单手按住夹子将盘中一只茶杯轻轻翻起。
茶杯其被翻起,茶老的右手便又提起了那只冒有温热之气的茶壶,他左手依旧紧紧的握着那只木夹,随后将那只并不显大的茶杯定格而住,最后才开始往这只稍小的茶杯里倒着茶水。
茶水自壶嘴处顺着茶壶的倾斜而下,像是一道清澈的银河自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哗啦啦的声音自杯中响起,身在一旁的青年与陆长云听闻后,只感觉这声音便如同一曲清泉叮咚声,悦耳而又充满着旋律,使其各自纠结的心虚也逐渐平静缓和下来。
随着茶水在杯中渐渐满起,陈旧的桌面上开始泛起许许水珠,而这些水珠的飞溅也没有让人觉得厌烦与不喜,至少此刻的陆长云与青年脸上都没有出现不耐之色,茶老见到二人好奇的看着他,看着他将杯中的茶水斟满,便是淡然一笑说道:“其实啊,你们之间的事情再简单不过了。”
说完这句话,茶老又急忙贴加了一句说道:“就和我倒茶一样简单。”
陆长云没有听懂茶老的话中之意,背木剑的青年更没有听懂,因此,他们便一同给了茶老一道困惑的目光,以盼眼前的老者能尽快解决这件琐碎的麻烦事。
茶老感受到了两人袭来的目光,但他却没有想要立刻解答的意思,他端起桌上那杯自己斟满的茶水,然后送到自己那看似形容两片就要凋零花瓣一般的枯皱唇前轻抿了一口,茶水沾湿了他那两片稍显干燥而血丝渐露的嘴唇,嘴唇便在此刻变得温润重新焕发生机起来,茶老满是享受的乍了乍舌,仿佛在喝着琼浆玉露一般,最后才将茶杯中的茶水饮尽。
他说道:“这么好的茶,你们竟然不会享受,怪不得你们解决不了之前那件看似简单无比的小事情。”
“曾经有一位先生来到我的小馆饮茶,他说饮茶就像泡茶,终究是要一步步来,不能一口而尽,不然不仅品不出香茗的甘甜,反而会感觉到一阵苦涩;老朽起初本是不以为然,毕竟我一生都在喝茶,而且有什么茶是我没有喝过的?”
“可惜,后来我才知道,其实那位先生才是真的会喝茶。”
“因为他会喝茶,所以他说的话便是道理,至少在老朽看来,他的每一句话都是道理,还是一个可以套用来解决万千疑惑的大道理!”
茶老说完,开始出现短暂的沉默回忆,陆长云见此,插嘴问道:“不知茶老说的先生现在何处,而且您说的这些,又与我跟青年之间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茶老闻此,不悦解释说道:“老朽已经说了,那位先生的话可以套用任何事情,所以你们在解决事情的时候,不能只是一味的遐想与思考,因为这些其实都不管用,况且两个人的事情,又怎么能一个人说了算?”
……
……




第二百十一章 书写在形不在意
听到茶老说话中带有许许怒意,一边的陆长云则是显得有些错愕,然而即便他心中有所不满,此刻却也不再计较这些鸡皮小事。
茶老见二人依旧仔细聆听,口中便接着说道:“年轻人,既然陆家主不想和你打架,那你为什么不直接硬闯而走?依老朽看来,你可不像是个简单的人,单凭陆家主一人,还拦不住你的脚步吧?”
背木剑的青年闻言,当即诚实的点了点头,随之,则又轻缓地摇了摇。
他说道:“我确实有能力从这位先生的眼前远走,但家师告诫曾经告诫于我,逃避永远解决不了事情,也许临时的逃脱可以解决掉方才的燃眉之危难,但若是因此便结下了仇恨,我觉得……很是不该。”
茶老听到青年细细解释后,并没有急着插话,他的脸上看去依旧波澜不惊,但内心的想法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早已不再像那张苍老脸色那般风平浪静,而是出现了默认与赞赏。
于是,茶老没有再对背木剑的青年说话,他转过头去面对着陆长云,说道:“陆家主,你也看到了,这名年轻人虽然在之前撞坏了你的马车,但他性格正直,为人憨厚,更是个不可多得的优秀青年,所以你们之间是不是都该稍退一步?”
陆长云听此,疑惑问道:“还请茶老明言!”
茶老将脸色平静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口中说道:“老朽的意思是,让这位年轻人答应你一个条件,然后你放他离去!”
说到这里,茶老又转头向背木剑的青年说道:“年轻人,你可有异议?”
背木剑的青年巴不得早点离去,心中更是想着只要为对方做一件便好,又哪里会有什么异议,况且他此番来到寮城,虽然本意是要找某人打架比个高低,但他其实还是另有一些事情要去做,因此他在听到茶老的询问后,老实说道:“我没有异议!”
“但我有一个条件……”背木剑的青年顿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希望这位先生不要找我做没有意义的事,我这辈子只喜欢和别人打架,只要是脱离了我背上那把木剑范畴的事,我可就不愿意做了。”
茶老见此,心中不仅变得满是震惊与奇异,毕竟这么一位看起来无比忠厚正直的年轻人,怎会这般喜欢打架?
“难道他还是个剑痴?”
茶老心生疑惑,不知眼前之人到底是不是个剑痴,好在他也不曾将此话问出,然而便在这时,他也不知正坐在青年对面的陆长云却是有些心花怒放,满心喜悦。
陆长云沉默了很长时间,但脸上没有表现是丝毫的喜悦,他将那些暗喜都深深地埋在心底里,淡淡开口说道:“阁下既然如此要求,陆某若是再强人所难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不如这样吧,你就帮我去杀一个人好了,我想以阁下这么喜欢打架的性子,想必身手自然也不会太俗,况且杀人的时候自然能够打架,你又高兴,我又得到了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背木剑的青年听到陆长云要他杀人,心中大感不好,所以他急忙摇了摇头,忌讳说道:“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虽然我可以帮你打架,甚至帮你抓住你想要杀的人,但我不能帮你杀人,家师曾在我离开之前便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到万不得已时千万不能随便杀人!”
背木剑的青年不断摇头,继续说道:“这位先生,我看你还是换另一件事吧,杀人这种事情,我是决计不会帮你做的,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大不了等我见了家师,从他那里拿些银两再送到你府上赔偿罢!”
陆长云听此,大笑一声说道:“小兄弟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在意那点小钱呢。”
从阁下的称呼换成小兄弟,便可看出陆长云的城府已是开始一一展现而出,然而茶老知道这点,但背木剑的青年却依旧不能知道,所以陆长云便接着说道:“小兄弟,其实我要杀的人也是个十恶不赦之人,即便你动手杀了他,也不过是为民除害罢了,别人绝不会出口对你说三道四的!”
背木剑的青年闻此,依旧缓缓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摇头便是拒绝,这点根本不容陆长云去怀疑与猜测,他知道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所以便颇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小兄弟如此忌惮人命,那我便再退一步好了,你先帮我先打败那个十恶不赦之人,然后让我的人去杀他,这样可否?”
背木剑的青年闻此,心中不由仔细地想了想,片刻之后他突然抬头,虽然那张严肃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感情波动,但嘴中却认真回答说道:“可以!”
……
……
事情已经谈妥,二人自当从茶馆之内散去,茶老依旧在自己的馆内卖着茶水,但出奇的是今日的茶客却一位都没有来,甚至就连那喝了将近好几年的老顾客也没有来。
茶老没有因为缺少顾客就关闭馆门,他知道别人不来的原因,所以他只是一个人坐在柜前习惯性的打着瞌睡,毕竟盛夏的午后着实是有些沉闷而使人犯困。
陆长云离开茶馆,便从对面那家的古宅里取了自己那匹受伤的骏马,只手提缰,牵着小腹上血液不断流淌的骏马儿自官道上远远离去,走回了自家陆府当中;待其回到陆府,陆长云便将手中的骏马儿吩咐给了专门饲养马匹的家丁处理,而他自己,则是快速走向了后院,直朝书房而去。
书内之内,陆小奎依旧坐于朱窗之前,手执羊毫,书写小楷,仿佛不知疲倦。
一个个漂亮清秀的字迹在他手上跃然纸上,上面写着一篇优美而带有深意的文章,这是一篇杂文,甚至连同陆小奎本人都不知道到底书写了多少遍,只不过对他来说,文章里写的是什么意思,其实一点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能够把文章上面的字,写的很漂亮。
……
……




第二百十二章 来者,知者,迎者
陆小奎专心致志,修长的五指依旧紧握着那支蘸有黑墨的羊毫笔,他低头看着笔尖不断在黄纸上留下的一道道漂亮笔锋,认真到没有一丝松懈与大意。
便在这样认真到心无旁骛的人,此生却独爱于书写,不得不说真是个奇葩。
陆府的书房之前,小院清幽飘香,各种绿意彩花遍地,其中有一池清水流淌,池面上则是莲花盛开,而且就在这片宽阔的池里,更有红色的鲢鱼不断游弋,场景显得一片祥和而宁静。
除了池中假山上所流落下的清水,便再无任何声响。
陆小奎沉浸于书写当中,对窗外之景可谓是不闻不问,他没有理会那些飞舞在池面上的蜻蜓,也不曾去看那些飘摇在花卉上的彩蝶,仿若除了他手中的那支羊毫笔,他的世界将再若不下任何事物。
便在这时,院前的木门却传来了嘎吱一声!
随着这道并不响亮的声音响起,那道木门也开始被轻缓推开,一名中年男子从木门中走进,径直走过了小院中的那条清幽鹅软石小道,向书房不断行来。
陆小奎听到了那道声音,但他却没有抬头去看,他知道来者是谁,所以就在此刻,他开始收起了桌上那些书写下的纸张与那支蘸有浓浓墨迹的羊毫笔;收起了那些随意练笔之用的泛黄信纸,陆小奎便又将扔入水桶的羊毫笔随意清洗一番,但没等他做完这些事,那名中年男子却已经来了书房之内。
陆小奎感受到了身后的来人,故而将自己静坐的身子从木椅上站起,他转头看了一眼这名中年男子,恭敬说道:“父亲,一切可还顺利?”
陆长云听言,脸色并不显好,但依旧轻点了点,应道:“尚可!”
“不知父亲为何花了这般长久的时间才回来,那只老狐狸此番找你前去,所为何事?”
陆长云听到儿子发问,脸色便凝重了起来,随之转头反问说道:“不知奎儿可还记得,一个月前萧德派兵追杀常微学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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