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荒》第9/242页


子离欲言又止,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嘴巴太快了,急忙弯腰拱手,低着头不敢再说下去。但他止言并不意味着事情就结束了。常顾胜好不容易停止笑声,用肥胖的手擦了一把眼泪,强忍笑意道:“你说为师真的好什么?”
“弟子不敢说。”抖了抖身子,子离竟向后微微移了一小步。常顾胜见此,摆手爽朗道:“不必拘谨,但说无妨。”
“那弟子。。。可直言了啊!”子离用余光贼贼的偷瞄了一眼常顾胜,想在其师傅的脸上发现什么,但他发现什么都没有。
除了那双刻薄的眼睛还是如此刻薄外,真的什么都没有。
“快说吧,莫要与市井娘们儿似得,扭扭捏捏,如何成就大事!”
“师傅,那弟子真的说了啊,您可不许生气。”
子离心里不放心,为了防止常顾胜变卦,他觉得很有必要先得到师傅的许可。毕竟自己的师傅与师伯的“威名”可是在苍冥宗内流传了许些年,甚至就连那些与苍冥宗相隔数千里远的其他宗门,也有着师傅与师伯的响亮名气。
“你再不说,休怪为师让你去后山修炼一个月。”
“师傅不要,千万不要让弟子去后山,弟子说就是了。”子离浑身颤抖,看其双脚隐隐发软,那弓型的腰肢弯的愈发厉害了。后山的可怕他心知肚明,他曾在那里修炼了半年,所以比起其余的天青峰弟子,他要了解的多,有体会的多。
在子离的印象里,后山只是一座山,一座生长在师门后面的大山。
山上有个巨大的岩洞,岩洞里有一块光滑的峭壁,而后洞里还可以在日间容下一束白光,除此之外,洞里再没有任何东西。没有床铺,没有动物,也没有食物,唯有时刻都能呼吸在鼻息里的空气。
可以说,让他去后山修炼,那就等于送他去墓穴。试问天下间,又有哪个大活人喜欢躺在墓穴里,无时无刻不见天日,享受着黑暗与孤寂。
种种后怕在脑海神经里快速游过,子离决定说出心中的想法,于是他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腰肢面色凝重道:“师傅,你真的好二。”
“喔?那么。。。徒儿告诉为师,什么是二?”
“听林易说二就是残,残就是白痴,所以师傅,你真的好白痴。”子离耐心解释道。
“混账,敢说为师白痴,看来你很迫切要去后山修炼!”常顾胜大怒,抬手便拍翻了身边的靠椅,一股强大的气息忽然从他身上爆发而出,让子离的身子连连倒退数步,最后撞击在了门边梁柱上子离才停身下来。但由于冲击力太大,子离高大的身体震得房屋都是涩涩摇晃了起来,灰尘纷纷落下。
子离单手握着胸口,格外生疼,他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险些吐出两口鲜血,但他还是强忍着痛楚道:“师傅,你说了不生气的。”
常顾胜听言,暗道自己没有控制住情绪,吱吱喳喳的喃喃言语却找不到话反驳,当下道:“为师。。。为师哪里生气了。为师只是想测试下徒儿的修为又增进了多少,这不,徒儿都能承受住师傅的三层外气天力了,看来以后的天青峰终究是属于你的啊。”
由于被常顾胜离奇的夸张,又由于子离比起一般人要憨厚的太多,所以他即便是受了伤,在听到他师傅的解释后,他显然也已经被糊弄过去了。
但是,常顾胜的失手可以被糊弄,可他的言语却让子离感觉到还有不理解的地方,于是子离有些苦涩道:
“师傅,你说的外气天力是什么?修行者修行不是只要吸纳天地之气为己用,然后续气开辟骨节吗,怎么还会有这外气天力之说?”
“你说外气天力啊,这个不需要为师给你解释。当你修为到了一定程度后,自然便会理解什么是外气天力了。这些事你现在还不需要了解,你要做的就是成功进入内宗,不然就算是为师亲自去宗主面前进言,也改变不了你离宗的可能。毕竟宗规就立在哪,为师也不好让你走后门的。”
“哦,弟子明白了。”子离对着常顾胜又是一抱拳,不再询问。
见子离沉默下来,常顾胜嘱咐了几句后便离开了子离的孤室小楼阁。而在他走之前,他意外的取了一瓶丹药赠予子离。据其描述,这丹药是治疗伤势的良药,有着快速治愈的功效,所以常顾胜叫子离今晚务必要服下一粒,不然明日的大比生怕会有影响。
或许是因为常顾胜无意间觉得自己伤了徒儿而过意不去,又或者是他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徒儿实在太耿直,使他不忍心再萌生一丝的欺骗与蛊惑,所以他拿出了一瓶珍贵的疗伤丹药。而这丹药确实很珍贵,这是常顾胜在丹阁用珍宝与药林子换取来的,唤名复元丹。
平日里,就算常顾胜自己受了小伤势,他自己也都舍不得用这复元丹,可想而知他拿出一瓶给子离是有多么的割爱。
虽然那瓶子小的可怜,瓶内更是只装了五粒老鼠屎般大小的复元丹,但这些数量和珍贵程度对子离来说,都显得毫无任何意义。因为子离总是很没良心的按照师傅之言吞下一粒后,就会将其余丹药连瓶带药都尽数收进储物囊里,顺便再找个机会给自己最亲最信任的林兄弟也服用服用,品尝品尝这珍贵丹药。
林易自然不会知道憨厚的子离即便受了伤还为自己着想,但他很了解子离这十几年来对待自己的真诚与忠厚。
他们算不是主仆关系,但子离却对林易的好胜过仆人。他们同样不是父子关系,但子离却让林易渐渐感觉到一种愧疚于他的父亲影子。
他们只是兄弟,生死间共患难的兄弟。
……
……



第九章 终战前夕的储物囊
月光变得迷离,天色开始渐淡。当遥远的天际开始升起一抹鱼肚白,漆黑色的深夜也变得越来越淡,新的一天又在人们面前重新走来。
今日是大比的第二日,林易还是一如既往的早早离开床榻。他走到院门的桃花林中,看着昨日的花蕾,今朝变成了盛放的花朵。
迎接晨光是他不知用多少个日夜养成的良好习惯,日夜循环,四季更换,始终不变。
经过一整夜的修行,体内吸纳的天地之气足矣运转到无比精纯,虽然在感觉上修行并无任何变化,但林易也知道修行就是得慢慢积累,强求不得。屋外的空气要比里面清新的多,特别是在新春,这种让人清明的气体吸入体内后,会显得格外舒适。
因此,林易可以在清新的氛围中目光呆滞的盯着桃花林很久,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某一颗桃树上的某一朵桃花,一直等到天空彻底变成淡蓝,一直到东山巅峰上出现一轮快要喷薄而出的朝阳,一直等到桃花的粉红色印在他那秀气的脸庞上。
当然,除了看桃花外,他,还在等一个人。
于是,时间便又度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此刻的朝阳彻底脱离了与山顶的重叠,独自悬空挂在了淡蓝色的高空中,绽放着它该有的艳丽晨光,美丽异常。
而在林易居住的院外溪桥上,他终于可以透过桃花林的缝隙瞧见一个高大的青年身影正从远处奔赴前来,当林易见到那持续靠近自己院子的青年后,他那平静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因为,他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看着子离大大咧咧走进院门,林易满面春光的前身迎上,随之彼此又寒暄了几句后,两人便一同离开了寒舍。看其方向与目的,竟是朝着天青峰的师门大殿行去。
一路上,二人风尘仆仆,英俊不凡,与路过的师弟师兄们相遇,彼此互捧几句。
天青峰的师门大殿在山门中部,相比弟子住宿的山谷楼阁北端之地,距离倒也算不得太远。对于修行者来说,距离的长短永远不会显得很重要。比如,一个大修行者的速度可以堪比千里马,日行千里不在话下,而一个宗师级的修行者,那速度简直无法形容,可谓快如驰车。
林易与子离花了一顿饭的时间徒步行走后,在他们正前方,忽隐忽现的已经可以透过云雾看见一处庞大的宫殿群,而那里的宫殿群,毫无疑问就是天青峰的师门大殿所在地。
天青峰的大殿不如主峰上的大殿那般宏伟,因为这里只是苍冥五峰之一。
哪怕天青峰的峰主是由两名內卿长老担任,但建筑的构造精致程度就是宗门的主次之别。分支永远代替不了主脉,而长老也仅仅只是长老。在长老没有升为宗主之前,他的权利就不可能大过宗主。
两人走进大殿,冯远之与常顾胜同坐殿中的主位上。比起冯远之的一脸冷色,常顾胜则是笑意斐然,从昨晚一直高兴到第二天天明,不得不说常顾胜真是个奇怪的人。他端着一杯香茗饮用,吹了吹杯中的热气,颇显逍遥。
师门大殿很大,足矣容下几十人同时站在殿内。但让人奇异的是,殿内却谈不上雕梁玉柱,也不谈上金碧辉煌。十根庞大的木梁支撑着殿棚,上面雕刻着盘旋梁柱上的几条龙形木雕,栩栩如生,使殿内的氛围平添了一分威严。
这个世界没有龙,但却有无数关于龙的传说。
……
……
“徒儿拜见师傅,师伯。”林易与子离来到大殿中央,朝主位上的二老拱手相拜,齐声道。
在他们周围,同时还站着十几名天青弟子,其中,有男有女。
主位上的二老见林易与子离到来,挥手示意他们无须多礼,然后其中一人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出发吧!”
“林易和子离,你二人暂且留下,为师有事要与你们说。”
听到冯远之留下二人,那离去的十几名弟子不免有些不悦,他们都是天青峰的新生弟子,但平日里比起林易与子离的修行之路,无疑是艰辛了许多。
于是,当十几人离开大殿后,其中一人便轻声道:
“看来师傅此番留下他二人,又是要赠予什么法宝,哎,真是根基不如人,处处不如人啊!”
“是啊,师傅也太偏心了,好歹我们这里也有度过两场大比的弟子,为何师傅们就只在意他们二人,真是不公平。”另一名弟子接口道。
“师傅就是这样,平时就只会偏袒那二人,现在内宗大比还偏袒着这二人,难道他们就不拿我们这些普通弟子放眼里吗?真不知道这样的修行还有什么意义。”一名蓝衫女子嘟着嘴,表情不满,引得众多男性弟子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蓝衫女子名叫纳兰。相貌长得秀丽可人,一头青丝化成两缕,顺着白皙的侧脸直直垂落而下,像极了山崖上那垂涎千尺的瀑水流湍。
高挺精致的俏丽鼻梁,一朵花蕾般的青涩粉嫩红唇上下轻启,轻吐花兰香气时,玉齿微露,外加她那双煽动时的双眸犹如花蝶飞舞,使她看起来真的明媚如画,如梦似仙。
纳兰的修为在师门中颇为不俗,在普通弟子中,更算的上是比较靠前的弟子。
就比如在师门中,如果没有林易与子离的耀眼与光芒,那她无疑也是可以成为师门重点栽培的对象。可惜的是,天青峰就是有了林易与子离,所以她即便再不愿,也只能当一名比较出众的普通弟子。
“好了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师傅的护短你们也是知道的,要是被他二老知道你们在此碎碎念,非要将你们扔进后山黑洞修炼不可。”说话的是一名刚毅正直的青年男子,一个国字脸彻底出卖了他的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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