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知春色如许》第142/144页


  高衍是太子妻弟,关系非比寻常,小夏子原以为他们会寒暄几句,特安静地在一旁等了等,却见气氛诡异起来,忙恭敬的上前行礼:“奴婢小夏子见过太子殿下,眼瞧着宫门快关了,奴婢赶着送副使出宫,先带副使告退了。”
  “副使?”太子捕捉到了这两个子,警惕起来。
  “高大人刚领了供备库副使干办皇城司的差事。”小夏子道。
  太子心中警铃大作。
  “那臣就先告退了,夜路黑,太子也早些回吧!改日臣去找太子喝酒叙旧。”高衍说完,还煞有其事的恭敬地行了一礼。
  高衍走得快,没过一会便看不见他的身影了,皇宫内高墙耸立,夜色弥漫,空荡荡的回廊中只有宫灯在闪烁。
  寒风一吹,太子觉得背后窜出一股毛骨悚然地凉意,细思高衍方才的话,太子觉得他话中自带深意,心头一紧,骂了一句脏话,快步往东宫走。
  一边走着一边吩咐内侍去太医院拿皇帝的脉案,嘴里嘀咕着:“不是说病情加重了。”怎么还能接见高家的人。
  他这会儿早已把陆修元私自出宫的事情抛掷脑后。
  回到东宫正殿,太医也带着脉案匆匆过来,太医道:“下午皇帝清醒了几个时辰,其大部分的时辰都还在昏睡。”
  太子点点,稍微放下心,想必父皇是为了补偿高家人,才召了高衍。
  装作一副忧心的模样:“父皇就交给你了,务必要仔细照顾父皇龙体。”
  “是。”太医领命。
  待太医走后,太子在殿内踱着步,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夜长梦多,心里总不安稳,琢磨了半天,去了太子妃殿里,与她商议大事。
  康王收到密信时已经带着兵马到达邓州,正好天黑,便停在郊外安营扎寨,休整一晚,明早再继续赶路。
  军帐内,康王看着密信:“十月初一?”
  一旁的谋士抚着长须:“按旧俗,这日寻常百姓需得前往郊外祭拜祖先,供奉坟墓,宗亲们也会赶往各个皇陵。”
  届时京中无人,皇帝缠绵病榻,正是一举拿下汴京城的好机会。
  “宗亲离京三衙必会被调走半数禁军,我们的兵马再加上东宫五千卫兵,控制整个皇城不在话下。”
  康王眼中精光闪烁,将密信丢到炭盆中,信纸瞬间化为灰烬:“太子蠢笨,也难为他想挑中这个吉日。”
  谋士们齐齐笑出声。
  康王望着火花,也难掩心中的激荡,他让那个酒囊饭袋压在头顶压了这么多年,如何甘心?
  “只是听说那位皇太孙心思缜密,不好对付。”又有人道。
  康王无所谓地笑了笑:“等我们进了皇城,木已成舟,别说皇太孙,就是太子和我那位好皇叔又能如何!”
  更何况,信中言,他那位近来名声大显的堂侄当日会前往洛阳皇陵祭拜。
  他能不能活着回京还另说。
  康王心道,真是天助我也!
  太子和康王各怀鬼胎,算盘打的一个比一个精,但事与愿违,岂能事事都像他们想的那般容易。
  日夜兼程,九月最后一日,康王带兵从颍昌府往汴京城出发,两地不过相聚一百多公里,十月初一入夜前必能赶到汴京。
  到了十月初一这日天未亮,汴京城城门已经大开,为了防止道路城门拥挤,有百姓故意早起,早早的就带着一家老小出城去郊外祭坟,也好早些回来准备晚上的暖炉会。
  皇城门口也已经备好了车架,等着各位宗亲到来后,赶往各个皇陵。
  陆修元去的是西京洛阳葬着高祖的皇陵。
  “殿帅,怎么是你亲自带队。”有人看到傅坤出现在仪仗中,很是惊讶。
  傅坤嗤笑,说道:“如今宫中差事难办,难不成还不许我偷个闲?”
  那人闻言,一副懂了的样子,殿前司在御前行走,傅坤又是殿前司指挥使,位高权重,本是个人人艳羡的差事,不过这都是之前。
  如今是太子监国,想起太子的为人,这人也有些怵:“殿帅辛苦,正好趁这个机会休息休息。”
  这会儿天还黑着,姜杏之坐在仪架中,听着外面傅坤与旁人的谈话声,脸上神色看起来有些不安和焦躁,这时车架传来响动,她忙抬头看去。
  陆修元推开车门,进入车厢,外面自有侍卫把门带上,阻隔了寒气。
  陆修元坐在姜杏之身边,让她靠着自己,温声道:“再眯一会儿。”
  姜杏之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掺着红血丝,但她摇摇头,这会儿哪里还能睡得着,水嫩的肌肤因为起得早,显得有些苍白。
  陆修元看得眉心微皱,弯腰拿过对面垫子上的毛茸披毯,单手抖开搭在她肩上,把她整个人都笼在怀里。
  姜杏之被他按在怀里,但小脑袋还仰着,细脖梗着,眉眼间略带倔强。
  陆修元叹息一声,暖和的手掌贴着她的后脑勺:“放心,我不离开。”便是她不要求,他也不会让她再离开他半步,他承担不起再失去她的风险。
  姜杏之松了一口气,脖子软下来,没力气似得靠在他心口,最近内宫外城巡查严密,太子越发的放肆,惹得朝中臣工哀声怨道,而那位康王也在慢慢地靠近汴京城。
  就算早就从陆修元那儿得知,今夜有动乱,也知道他有安排,但姜杏之还是没有来的不安。
  姜杏之嫁给陆修元的小半年里,与太子相处的太少,她们之间说的话,一只手也数得过来,在她印象中太子是个胆小懦弱的人,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可以听到太子联合康王逼宫的消息。
  而康王,姜杏之想起他便觉得委屈和冤枉,上辈子自己真是太无辜了。
  姜杏之不清楚上辈子他们是不是也是狼狈为奸,勾搭在了一起,但她知道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他们一定没有好下场。
  姜杏之面颊鼓鼓,偎靠着她的报仇恩人、暖烘烘的陆修元,打了个秀气的哈欠。
  陆修元低语,让她小憩一会儿。
  这次姜杏之听了话,慢悠悠地阖上眼睛,直至汴京城城门,被街道的吵嚷声吵醒。
  这会儿天色虽然才蒙蒙亮,但城门口早已成了一个小集市,有卖纸钱的,有卖早点,还有卖果蔬的。
  姜杏之面颊蹭了蹭他的胸膛,小声说:“去年随大伯父他们去祭坟,路过这儿吃了一个极好吃的炊饼,是桂花糖陷儿的,也不知那个老伯今日有没有过来。”
  陆修元弯唇,敲了敲车门。
  姜杏之好奇地看过去,见车门开出一条缝儿,一只手伸进来,黝黑的手里提溜着一个小包裹。
  陆修元接过来,在姜杏之不解的目光下拆开,里头竟是带着焦香味的炊饼,递到姜杏之唇边的时候,还有些烫:“吹一吹再咬。”
  姜杏之傻愣愣地呼呼吹了吹,再咬上一口,手心大的小炊饼,表皮酥脆,味道和去年的是一模一样的,而且咬的第一口就吃到了甜丝丝的溏心。
  姜杏之眸色闪亮,把嘴里的吃食咽下之后,急忙问:“道长怎么知道这家炊饼的?”
  陆修元把她嘴角的饼碎捏去,道:“初一买的。”
  姜杏之点点头,是她傻了,不禁在心里感叹初一可真聪明,只吃过一次,初一就记得这家铺子了。
  不过她是用了早膳再出发的,肚子饱饱的,只吃了一张便不吃了,剩下的收好,嘴里嘀咕着:“剩下的带给子晋吃。”
  姜杏之和子晋都喜欢吃甜腻腻的食物。
  陆修元嘴角一翘。
  虽然才眯了一刻钟,但姜杏之已经不困了,轻声细语的和陆修元说着话:“晚上暖炉会想吃大块大块的烤牛肉,还有鲫鱼……”
  陆修元听她报了一串儿的菜名,弯唇笑,她是每一样都想吃,但又都只能吃一点:“昨日已经吩咐他们备下了,杏之想吃的都有。”
  “那我们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早点回来。”姜杏之认真地说。
  陆修元嗓音低沉坚定:“嗯。”
  ・
  这个季节,天色已经黑的很早了,汴京城内,路上行人两三,街道房屋内灯火通明,屋子里不断地传来欢声笑语,正是用晚膳的时辰,寻常百姓家都在办暖炉会,香喷喷的烤肉味从巷子中飘出。
  而皇城内,却是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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