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颜》第1/25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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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颜》
作者:月雯儿

  ☆、001
  明,弘治十二年,除夕夜,江南扬州府。
  西街仁和里的桑府一派整肃,府中东侧的祠堂里头这会回扫洒一新。祠堂里上首当中供着盐宗夙沙氏,一左一右,供着陪祭胶鬲、管仲,接下来才是桑氏的先祖桑元及历代先祖。
  供桌上厚重端庄的宣德铜鼎内燃着上好的檀香,两侧烛台上红烛高照,下来两捧时鲜的狮子菊犹带着晶莹的露珠。菊花的中间,一座半人高的形盐伫立。那形盐状如猛虎下山,通体洁白晶莹,在烛火下,粼粼闪光,更有一番不可逼视的傲然气势。虎状形盐下来,供桌当中,则赫然供着一份仓钞、一份勘合、一份盐粮勘合底簿。内中白纸黑字赫然写着桑氏一年的贩盐数额:八千零一十引。
  祭祀主持立在供桌右侧,供桌前为首者是一名年方十七、相貌清秀的少年,紧接着的又是一名更加年少的文弱少年,余下则是老幼不一的族中男子按次排列。宗祠以外,一众穿着年节喜庆棉袍的媳妇小姐按着辈分长幼一一垂手而立。
  此刻,祭祀主持照着规矩,一一唱和。按着主持的指引,为首的桑氏长公子桑少嘉手里捧着祝词字正腔圆的祝祷。待祭辞念完,又献祭礼,随后向祖先禀报桑氏去岁来年一年所担的朝廷盐课额、贩盐所得,最后才是众人三拜九叩大礼。
  待祭祀结束,天色已晚。
  管家太太桑氏抬头看了看天,立即让嫲嫲把桑氏二房太太李氏、自己的长子桑少嘉招来,三人一径进了外堂的账房议事,留下一众族中的三姑六婆。
  二小姐桑少筠见状未曾多问一句,只低头恬笑着辞过族中诸位长辈,便往自己房里去,压根不理会身后长辈们的窃窃私语:
  “少嘉今年也十七岁了吧?听外边的人传,这管家太太一个劲儿的要二太太答应少嘉和少筠的亲事呢!这哥哥娶妹妹,自古及今头一回听闻!”
  “可不是!我听闻呀,只有关外那些吃人肉喝人血的蛮子才做这样没人伦的事呢!”
  “哎呀,按说,也不真是兄妹,算起来,不过是姑表结亲,这也是常有的事……”
  “不是兄妹?少嘉他爹入赘咱们桑家,少嘉也姓桑,今日还是主祭的桑氏子孙,怎么就不是兄妹?说到哪儿,也是这个理……”
  “快别说了!让那位管家太太听见了,又是一场脾气了!何况让少筠听了心里什么滋味哟!这大过年的,大家少说两句,当积德行善吧……”
  ……
  桑少筠把长辈们的一字一句都听在耳里,嘴角微微翘了起来,而脚下不疾不徐,款款走回了自己的竹园。
  竹园小巧,不过四间厢房,但内中修竹丛丛,分布的错落有致,深得园林意趣,使得竹园宛如拥翠抱雅一般。这回寒冬腊月里,修竹依旧青翠欲滴,让人一见忘俗。
  少筠浅浅一笑一眼扫过园子,转进房内。
  大丫头侍兰迎上来笑道:“二小姐回来了!”
  少筠莞尔一笑接到:“你回来了!”,说着便坐到妆台前,任侍兰卸去钗环,换了家常的棉袍,又净了手。
  那侍兰才悄声在少筠耳边说:“小姐……”
  侍兰话未说完,少筠扬手截住,语气温柔恬静:“我听侍梅说,姑姑房里的嫲嫲吩咐了好些针黹活计,留着十五放赏用。侍梅和清漪连日赶工,连觉也睡不好,你快去瞧瞧她们去吧。”
  侍兰眼眸略垂,而后一笑,说:“知道了。小姐,那套熟铜雕缠枝莲的瓶炉三事侍兰收拾出来了,就摆在桌上。桂花香与往年一般的备好了,小姐,您燃香仔细烫了手。”
  少筠站起来理了理裙摆:“知道了,去吧。”
  侍兰轻轻的脚步声远去,少筠才慢慢的坐到桌边,摸着那套瓶炉三事。这套东西熟铜熔铸,上面缠枝莲的雕工非常出色,旧日一直是爹爹的心头好,因此抚摸的锃亮。自爹爹十年前去世后,这套宝贝就到了她手中。自她得了这套东西后,每逢除夕夜,她总会亲手燃起爹爹生前最中意的桂花香,因为除夕夜……是万家团圆的日子,也是爹爹的忌日……
  袅袅的香味散开,空气里一股桂花的馨香,非常的宜人。
  少筠放下香箸,才把香包里的桂花香收拾进香盒,身后就传来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筠儿,又点了桂花香么?”
  少筠闻声连忙站起来,转身扶着母亲:“阿娘!这就议完事了?”。
  待两母女坐下,少筠才笑着说:“今年秋天的桂花开得好,连外面买的桂花香也特别的清雅。”
  李氏不以为意,只扶着女儿的手,一块在桌边坐下,又环顾了一周,发现女儿房内一个丫头也没有,不禁叹气道:“你姑姑房里的嫲嫲又支使你的丫头了?清漪侍梅的针黹虽好,可也不是绣房里的绣女,咱们家再不入流,也不至于到这份上!如今你就是咱家少字辈的长姐,怎么一点小姐脾气也没有?”
  少筠略低了头,没出声。
  李氏看见女儿不言不语,又勾了伤心事,只扶着女儿的上臂,令自己可以看清女儿的容貌。
  眼前的桑少筠眉清目秀,眸子淡淡,很是温柔恬静。
  这张脸,无论醒着睡着,李氏无数次看过,也无数次喟叹:“少筠……你爹的小竹子、心肝宝贝!哪儿比别人差?我真不信!就算是命,我这为娘的,也要争上一争!”
  少筠听了母亲的话,一下笑开,扑到母亲怀里撒娇:“娘!大过年的,说这个做什么?”
  李氏搂着女儿,语气隐隐透出怒气:“不是为娘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娘怎么忍心看着你……姑且不论旁人的闲言闲语,但说你少嘉哥的为人处事!我这做母亲的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这亲事,总不能看着你一辈子都这么命苦……”
  话到此处,李氏话里带怒,更牵动了悲苦:“哎!怪只怪那天杀的贼人!生生要了你大伯父、爹爹还有大哥的命……我记得真真的,也是这阖府团圆的除夕夜,你大伯爹爹就那样浑身是血的躺在前堂,那情形……哎,细细一想,早十年的事,就像是昨日发生似的……那时候阖府上下顿时乱成一锅粥!你大伯娘是小脚的小姐,身子又弱,操持不来家里的生意。你娘我大字不识,根本没法插手。你姑姑这时候出来主持大局,倒也顺理成章,娘不埋汰人家,那几年你姑姑也确实辛苦了。”
  李氏停了停,似乎沉浸于往事,但不一会就惊醒过来,语气又硬了三分:“可要说你姑姑她是真心体恤咱们孤儿寡母,那可真抬举她了。还是你大伯母看人看得透彻啊!她临去前的一番话娘今日还记得清清楚楚!她千叮万嘱要我提防着你姑姑,还说这桑家的管家总该由咱们大房二房的人来当,才对得起列祖列宗。哎!果然如此!你看看,这几年你姑姑对你对少原是什么光景?对桑家那些老掌故们又是什么光景?”
  “刚才你知道为什么议事?你姑姑今日当着少嘉的面又提了你的婚事……我知道你姑姑的心思。你姑丈虽然入赘、少嘉虽然姓桑,但刨去你大伯绝了后不说,你爹爹排行第二,正经还留有少原,算起来少原才正经是咱们桑家的男孙呢!这个理,阖府上下的明眼人谁不清清楚楚?眼见着少原长大了,她再不把权交出来,族中长辈也要看不过去。所以她才挖空了心思的想让少嘉娶你,这才好保住少嘉的位置。”
  “可是少嘉着实不成器,不说咱们传家的能耐,就是他那为人!哎!娘怎么忍心看你受委屈,一辈子不得安生!你可是你爹爹捧在手心里的小竹子……少筠,你自己的终身大事,你究竟有什么主意没有?”
  少筠静静听完母亲好大一番话,才从李氏怀中抬起头来:“娘,您刚才还说呢,就算是命,也要争上一争。女儿倒想听听娘打算怎么为女儿争呢?”
  李氏哽住,又叹气:“哎!娘要是想得出法子也不至于被你姑姑气得头疼!实在不行,我明摆了告诉你姑姑,不行!咱们桑家虽然不是什么诗礼簪缨之家,但在淮扬一带也有些脸面,就没见过哥哥娶妹妹这样有违人伦的事情!”
  少筠浅笑,离开了母亲的怀抱,一面又揭开香炉,用铜铲子拨了拨香屑:“娘,姑姑手里头正经拿着咱们桑家的盐引文书呢。运盐司、边镇巡抚那儿挂名的还是姑丈大人的年貌呢。咱们家大宗银子的一出一入,都是姑姑管着,也是姑丈奔波着。娘这些年一直小心给姑姑陪着脸色,我更是自小就被姑姑房里的嫲嫲支使干活,为什么呢?”
  李氏苦了一张脸:“筠儿,说起来,都怪你娘没能耐,别说识字断文,就是账本也不会看,不然何必曲在这里看别人的颜色、等着别人逢年过节的施舍银子!”
  少筠看见母亲一直大皱眉头,经不住笑着伸出手指来拂开:“娘,您别发愁,您再皱眉,这额头的川字纹可就褪不去了!”
  李氏听闻女儿哄她,心里再不痛快,也挤出了几分笑容。
  少筠看见母亲仍不能开解的样子,又加了几句话:“娘说的什么话?少筠和弟弟长这么大,也没饿肚子,也没短衣裳。另外供书教学、琴棋书画绣工,哪一样不是娘在姑姑那儿赔小心得来的?娘在这里头受了多少委屈,旁人不知道,女儿还会不知道么?娘还埋汰自己,女儿真真无地自容了。”
  少筠一番话说的李氏眼睛红了又红,只哽咽道:“好孩子,那算什么!”
  少筠看母亲明白过来,笑得更开一些,忙转了话题问起晚间团圆宴的衣饰来。两母女这才暂时丢开心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体己话来……
  李氏刚才转开心思,房外又传了了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了,本文key word,商战。
  霸王们都来报道,出水我瞧瞧?
  ☆、002
  李氏刚才转开心思,房外又传来了声音……
  “四个人二十个荷包,一人也才五个,一个月的时间还做不出来么!别说你偷懒?!”
  “柳大娘说的什么话!您老进门的时候咱们几个不都坐在一处飞针走线么?哪来的偷懒呢?”
  “你少在我跟前糊弄我!主人跟前装模作样谁不会?我柳四娘在桑家做丫头做了半辈子,这点把戏还看不出来?你们这帮丫头,平时一味的撺掇小姐少爷,满心思淘气胡闹,主人的好心一点也不体谅!反倒做些没良心不识大体的蠢事!你们也不想想,谁供你吃穿用度?谁给你供书教学?你们要是敢偷懒推脱,仔细着你们的皮!”
  丫头们听了这话不大像,也都不敢再驳嘴,一时屋外静悄悄,反而房内的李氏咋闻这指桑骂槐的一串话,早气得满脸通红,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少筠听了那柳四娘的话,凝眉一想,连忙拉着母亲,低声说道:“娘,您方才在外账房和姑姑置气了?”
  不料少筠这一提,李氏气不打一处来:“置气怎么了!她是什么人?她儿子什么人?我还是她二嫂呢!竟逼着我把自己如花似玉的闺女儿送上门去让人笑话活受罪?!这年不过了是吧?!好啊!那就大伙都别过了,索性闹上一场!”,说着脚一抬,快步上去掀了门帘,厉声责问:“谁是这竹园主人?你柳四娘?谁给我二房明媒正娶的太太吃穿用度、供书教学?你柳四娘?你一个下人,当着主人的面排揎主人?管家太太好大的威风,管得你们这帮下人无法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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