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娇》第12/96页


  他哪里是敢多话的。即刻点头应了,“我懂了,懂了的。”
  意料之外,这小瞎子竟没提起他自私脱了人家衣衫之事,这可事关女子的名誉清白。亏得他连说辞都早早的过了几回脑子,腹稿打在心中,只等着被盘问了。
  她今日的衣衫是自己自柜子中随意捡来推在案几一旁的。林烟端了托盘走得远了些,留一渐远的背影给他瞧着。深红之色的上衣棉服,深绿伴鹅黄的下裙,一上一下穿着……这背后瞧着,颇为怪异。
  具体是哪一处怪异呢?
  ……他说不上来。
  左右是不大好看。下次得挑一件好看些的,配上一配,也算不委屈小瞎子一张脸不是?
  *
  林烟却不是就此放过了他那件事儿。女子的清白,这样无端端给毁了,来日她怕是连个正经夫婿也寻不到了。本就是个瞎子,千人弃万人嫌的,这事情一出岂不是真的要一个人过上一辈子了。
  她怕极了一个人待在药庐的日子。畏畏缩缩的一个人在榻上缩着,每每都是蜷成一个球儿,梦里心里全是爷爷在时那段记得清楚明白的日子。就此罢休这样的事,她万万也不会肯的。
  只不过,在此之前有更为重要的事儿等着她去办。
  人是铁,饭是钢。
  二人几近一日没有用过饭食了,在怎样强壮的人也是抵不住这样有一顿没一顿的下去。何况,那人身上还有重伤。那山羊还仍在一旁,无人去管。
  她总不可能指望着,三处伤口都刚缝完针的男人去做这开膛切肉的活儿罢。自己身上的伤也是痛的,尤其是背上几道深的伤口,药粉贴在口子上,不痛都难。可比起詹瑎那可要命的伤来说,倒也算不得什么了。
  这便不论是不是粗重的活儿,都只得由她自己来了。
  ……
  杀宰牛羊这样子的事儿,多半时候都是由镇子上的猎户屠户宰杀好了之后,再行变卖的。林家爷爷生前也曾做过杀宰山羊这样的事儿,只是林烟那时太小,并未亲眼看到。
  亲眼瞧见的不过是一锅味道颇为鲜美的羊肉汤罢了。她喝的畅快的很,递了几回碗到爷爷手里,让自家爷爷盛了好多回。
  这一把尖刀抓在手里,手抓了山羊的一只后腿,忆怀起往日的点滴,林烟下刀的动作迟迟未行,凝住半晌也没动分毫。
  父母与爷爷走时,都是愿她这辈子健康和乐安安宁宁过一辈子的。她又是怎样将自己活成了这般模样呢……
  怕是真的命里带煞,冲着其他人也冲着自己罢。一镇子的人好好的,几乎全都死在战祸之中,只一夕的时间,多少条人命就没了。钟叔他们在那日之后,生死也不知。
  这般一个人偷偷度日,蹲在这药庐之中,她哪一日不是心涩如绞恍然无措的。浮萍漂于大海,何处是岸?一如她的双眼,昏暗中摸摸索索还是原样,爷爷临终前曾说可治,这些年她也不曾停过对自己用药。
  医者不自医这话像是真话,几年下来那些自己开的方子对于她这双眼睛,确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正是伤心处,件件苦钻心。眼前一片的乌黑,眼睛却还可肆无忌惮的垂泪下来,啪嗒啪嗒几串泪珠子撞在山羊背上,哀诶。
  詹瑎这时候又不知是何时从里头慢步走出来。她的耳朵一向敏锐,全部的心思都沉在自己的情绪之中,五感也是不如平日里那般强了,连他拖着步子过来都没有感觉到。
  也不知他在一丈之外站了多久,瞧见了多少。好笑的很,都到这时了,分明身子都看遍了,詹瑎还是不知眼前这个女子的名字……最后张了几次的口,压着声音道:“小瞎子,你这是怎么了?”
  纠结几次,也只得一口一个小瞎子的唤着。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有关吃野山羊一事是为剧情需要,现实生活如有吃野生动物的请举报!谢谢!
  野味不要吃,不要吃!不要吃!!
  文中之事符合自我构建的架空背景,不要上升男女主角与作者哦~


第11章
  詹瑎心头一根弦儿崩的紧,双手叠在腹上,相互掐了数下,只为稳上一稳自己的心神。他也是忧愁的紧,眉间脸上只差一一写上个愁字。
  是怕小瞎子一词再无意中戳了人家姑娘家的心窝子。
  脸皮原就薄的不成样子,一朝被男人瞧见自顾伤怀的时候,第一的反应便是遮掩。
  “无事……你出来做什么,不是说了不让你乱来么?”
  詹瑎瞧她垂首的模样怔了一瞬。头埋的再低又有何用,旁人就真的看不见了么
  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姑娘家家的泣泪,多不过以帕子遮住半张脸儿,一双眼睛盯着男子,娇娇哭得满脸泪痕,讨一男人的欢心。小瞎子一张脸也就快埋进野山羊肚子里去了,头埋下露出一段白皙脖颈……
  人家不堪被他扰了,愿意一人在这缓缓心绪,哭上一阵儿,他是也没有什么掺和事情的由头。
  两边嘴角朝内凹了凹,詹瑎抿唇拖着步子这便离得林烟远了不少。
  ……
  约莫大半个时辰过去,门檐下炭火炉子又是生了一盏,黑炭烧了不少时刻,化作通红的颜色聚在炉子里头。
  二人搬好凳子,围了炭火炉子坐。炉子上摆的一口小锅,羊肉汤奶白奶白的滚在锅里,香气四溢。屋檐下是枯死的藤蔓攀爬,檐角压得也低,詹瑎坐下像是缩了自个儿的身子,蜷在里头一般。
  坐着虽是不大舒服,可嘴上的爽快太过真切实在,入口将羊肉一块一块放进嘴里,嚼着劲道无比的羊肉,再怎样不舒服的坐姿都是可忍受了。
  药庐里只有二人,詹瑎做足了男子的关怀风度,接了几回林烟的木碗,执起汤勺替她盛了几次的汤肉。
  林烟的伤怀的情绪好似平平静静的过去了,无神的双眼叫人看不出视线落在哪端。
  他扶碗的长指收紧不少,再饮了一口汤,问道:“在下前几日的话对姑娘多有得罪,还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姑娘芳名能否告知于我……这般唤起人来也可方便一些。”
  林烟侧了耳,随后将碗筷放下正色道:“我名林烟。”
  詹瑎口中发出一声拖得老长的“哦~”,黑不溜秋的桃花眼睁的老大,示意知晓。又默默念了这名字几次,记下心中。
  后一刻,原以为就此过去的那件“不清白的事儿”,不期然被林烟抛了出来!
  她问:“你替我换的衣衫,是从哪一格木柜里拿出来的?”
  詹瑎咽了咽口水,口中还留有些羊膻味。毫无预兆得了林烟这个问题,他只差挠头做苦。做久了此前在京都阳城的风流浪子模样,忽然的要来面对一女子一生的清白之事,任谁都是无所适从罢。
  “林,林姑娘……事出有因,你当时若要处理伤口,也只能那样了。”她问了一嘴衣衫是从何处取来的,这话却是生生逼出了詹瑎另外于这件事的解释。
  林烟垂眸不语良久,口中贝齿紧咬着唇下。
  男人四两拨千斤的将这事揭过,三言两语化作了救死扶伤的心善之举,如此怎的还能诘问他什么呢。这亏就当是这样白白的吃了么……
  贝齿松开了唇下的软肉,她启唇再说这事便是将声音压的极低的,“可,可你后头为何还非得替我换下两套衣衫呢?”
  “我,这……”
  詹瑎于这事是真真难以解释清楚的,那时刻瞧着小瞎子裹在几层被子中,闷的满身热汗。他该如何言说,是那时炉子上的热水起了呜呜声儿,他自己起了照料人的心思,只为着让她睡得舒心些便做了那样的事情的。
  那时所想,既是前头都将人家的身子瞧过一道儿了,那看一次和看两次有何区别。
  万万没想到,这林家姑娘竟同他数起了次数。
  照着一般事态来言,这小瞎子怕是要赖上了自己。在阳城那繁华富庶的温柔乡里,他堂堂将军府的二公子都未曾在女子身上栽过跟头,一到西北边境这便栽了?
  打发上门纠缠的女子那样子的事,詹瑎处置起来极其有章法,视林烟与他现下的情况设想,脱口而出便道:“那我纳了姑娘如何?”
  依照将军府的门户,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许下一个贵妾的身份给她,缓上一缓。
  在阳城,基本不会有人去拒绝这等荣华。小瞎子在这边境之地过得也是凄苦,要他养在家中也不是不行,同母亲说上一句她是救命恩人,怎么着也得许了。她的一辈子可值多少银钱?不说一个,就是十个也是养得起的。
  林烟牙上的力气一下子使得偏了,两只虎牙咬的唇肉生生多两个出血的小洞。表面的情绪不愿让旁人捕捉,她紧紧含了唇下的伤处,咽下不少铁锈味儿下去。
  纳妾么……
  哽了半晌,林烟又咽下一口血气,侧头问他,“你说,你要纳我做妾室?”
  詹瑎应道:“正是。姑娘曾于我有救命之恩,想来家母是会同意的。”
  将军府还真不是一般女子可进门的平常人家。不过好在,他在凶悍的母亲将恩礼情谊放得极重,救命之恩自然是不可随意打发的。
  其中也还有他犯的过错,有对不住人家姑娘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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