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娇》第57/96页


  詹瑎顿了顿脚步,改口道:“那便罢了吧……夫人那边便交给柳凊去照料,夫人眼睛不便,你一会儿再去带夫人过来拜见。我先去见驾。”、这小内侍说的不错,林烟是得拜见这位公主殿下,行个大礼。凤驾至此,不拜见是大大的不敬,可下狱的罪过。
  但愿今日,于他们夫妻而言,是福而不是祸。、
  ……
  旖阳也可瞧见詹瑎在外同林府的管事交代着事情,两道剑眉蹙起的极紧,想来事情是烦心的和。
  他今日湛蓝色袍服,一如及笄礼上初见时一般的模样。唯一同的,他好似没有了往日那张狂的模样。原是嘴角上扬便叫她倾了心的少年郎,这会子已变成了个沉稳儒雅的男人。旖阳瞧着便是鼻酸眼胀,时间过去的大抵是让人不容易察觉的。
  此前,她可不也是将喜欢好好的藏着,只暗处的关心照顾的他的各类事情。
  可他偏偏去了西北,差点便真正的死在了那荒芜至极的地方,连尸身都寻不回来。她派了那样多的人去寻,甚至于比将军府的老夫人派遣的人动作还快一些,结果还是失望而归。
  好不容易等到他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至于坊间传言的,带回来的女子…作为一个公主,她根本便没有将林烟的这个人放在眼里。只按照这自己的想法来,想要马上知晓他的心意,想要名正言顺的嫁给他,再不因为旁的事情耽搁。
  可今日她方才派遣内侍去给詹瑎送了“名帖”,转眼便就知晓了他成婚的事情。
  难道这便不该来问个清楚么!这男人欠了她一个交代,今日,她绝不罢休!
  ……
  詹瑎进了自家大堂,直屈膝跪下,尊道:“微臣见过公主殿下,见驾来迟,还请公主殿下降罪。”、
  主座是被旖阳坐着。主座之上,旖阳半晌无语,眼睛被泪意迷了,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下处的人。詹瑎未成抬起头,她只可瞧见詹瑎束发的发顶。
  前一次想见,他分明还没有成亲,还没有……
  这是要为谁守身!
  男人剑眉星目,薄唇紧抿,即便眉间有那散不开的愁绪,也还是她最喜欢的样子,可什么东西在她几番犹疑之中悄然逝去了呢。那些东西,她为何就是抓不住了!
  “平身罢……”旖阳自主座上起身,便等着詹瑎抬起头来同她直视,“给本宫抬起头来。”
  君君臣臣的道理詹瑎懂得,抬头便抬头。
  撞进眼里的旖阳的一张小脸,哪只委屈。凤眸之中藏着的泪半挂在长睫之上,她鼻翼轻张着,是在极力克制着情绪。
  詹瑎慌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旖阳只顾着摇头,攥了他的衣角,是也不顾在场还有旁的人在,哑着嗓子道:“你,你!你竟成婚了?”
  宫中做事的人大抵都是人精,没有一些眼力,哪里会是可以在旖阳的殿宇里头当差的。大宫女一挥手,周遭站着候着的内侍婢子便随着一起退到外头。
  林烟来时,便是遇到这样的场景。好在柳凊还在一旁搀扶着,二人也便同那些旖阳的宫人一同在外头候着。
  大堂的门被内侍细心带上,詹瑎同旖阳便在里间同处一室。
  柳凊也觉着事情不妙。这些个宫里人将去处来处都给拦了,她们此时也只得在这里候着。可……夫人这副样子,怎么看都和去的时候不同,连着脸色都是灰败的。柳凊忧心着,扶着林烟的手掌加重了力道。
  随后,倒是听见了林烟的话儿,“我没事,既去不了别的地方,一起候着罢,等他出来便好了。”
  心里百转千回的不止是这位尊贵翩然的旖阳公主忽得来到了家里…还有那避子方子的“补药”,已叫她想不明白。
  屋内的动静一瞬变大,林烟的身子抖了一抖,他们所言的话,是不想听到都难。
  ……
  *
  旖阳公主朝詹瑎问出是否成婚那问话,眼泪随之汹涌而下。
  他不是很常见到女儿家泣泪,独一回的深刻影响,是在山源道药庐,第一回瞧见了泪眼旁若无人的泪。那时他的心口疼的厉害,登时便有一种还要抚慰的心思。可那时候的他同林烟,并非是现在这样相处。
  同样是哭,先前的心疼自是不会出现的。詹瑎显得慌张,公主殿下是君,他是个臣子。这样子的场景没有半分合乎礼法就算了,旖阳公主这么一哭。他这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公主这是…您莫哭了,微臣有何处做错了,您只管责罚就是了!您可别哭了!”
  旖阳抽泣着反问,“你当真是个混蛋!为何,为何你不等我。你同那个乡野女子成婚是什么意思,我可有什么地方不及她?!”
  詹瑎脸色忽变,低声言道:“殿下慎言。那是微臣的妻子,您不该在微臣面前说她的不是。”
  她始知道,原来击溃一个人,只要一句话这样简单。旖阳自小骄纵,贺帝纵着便是天下都纵着,受不住之后便是歇斯底里的吼道,“那我呢!我爱你这样久,自那日及笄礼开始,自那日你扯我裙裾开始,我这一日日,我…我现在怎么办啊……”
  她那声音随后低了下去,连平日的自称也都抛诸脑后。人也失了气力,几步踉跄便要倒下。
  詹瑎手快,捞了人,将旖阳扶着到了近处的椅凳上坐着歇息。
  “你现在明明就是担心我,你为何娶她啊!”
  詹瑎不知如何答她,偏了头,退后两步,“哪有这样多为什么,她救过臣的性命,臣与她朝夕相处,喜欢她又有什么不对。公主的话,臣怕是答不了,也请殿下自重。”
  “哈哈…你同本宫说自重,你那日还来给本宫送了蜜饯果子,你知晓的,那是本宫最喜的零嘴……”
  “我……”詹瑎正要说些什么,旖阳这便端起身侧一份茶盏就地将其摔了个粉碎。
  茶盏什么的,里间茶水都是滚烫,就这般甩在地上,詹瑎未伤着,旖阳的双足手腕却被茶水烫了。詹瑎眸见寒光一现,随后隐藏起来。
  这旖阳公主果真是个麻烦。若是在林府伤了,陛下追究起来,怕是牵连甚多。
  “公主的手!臣去找大夫来给您看看。、”
  旖阳又笑,“本宫都不在意,你慌张什么?你哪里是真的不喜欢本宫,不过是个救命之恩罢了,该还的已经还了。你寻李卫要医治的人,就是她罢…这份情本宫替你还了。”
  原是个瞎子。这样的女人,在这京都阳城什么都不算,凭什么同她来抢男人!
  詹瑎心道,自己果然所料不错。旖阳公主必定义李卫之事威胁于他。他这回还没想出法子,这就默了声儿,不去作答了。
  ……
  外间。柳凊使了大力气搀着林烟。
  她是一句多话也不敢多言。二爷同旖阳公主在里头都在说些什么话啊,什么救命之恩,什么蜜饯果子,Y又是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乱的要命!可这样的话,偏生全被夫人一字不落的听着。
  她注意着林烟周身的动作。
  林烟那伤手,紧紧攥了拳头,那处的指甲本就没有长好,这回,血迹又丝丝的渗下来。
  可这哪里及她心里的半分疼痛。豆大的泪珠无声无息的滚落的几回。柳凊急得不行,急着给她擦满面的泪……
  她们在外间的,不可说话。柳凊忍不住,声音压的极低,“夫人…夫人您松开手,别伤了自己。听话啊,松开……”
  林烟的心思不在,她忽得觉着心口疼,撕开的疼。里面的二人说话的声音还没停下,字字句句的还在继续。
  *
  “你同她的那份恩情,本宫可容得你留下她在府里做个侍妾。你妻子的位置,是本宫的。”
  詹瑎咬牙,心绪翻滚异常。面色已藏了诸多阴翳之气,上下牙关一磨,他咬牙开口,“你要如何做,倒是说与我听啊。”
  “阿瑎,父皇最是疼我。即便如今隔着礼法,我们也能在一起,你得信我。”
  旖阳接着又道:“在此之前,我什么都能容得,唯独一件事。”
  “何事。”他语气夹冰带霜,双手在身后攥了拳,已经是勉力支撑着做前头面子上的温和。
  果然,旖阳并未察觉诸多,继续道:“你同她,决不可以有子嗣。孩子的话,本宫万万容他不得。”
  ……
  外间的这处。林烟由柳凊扶着已走出了几步,可里面的人里面的话太过响亮了。她如何能听不见呢……
  此刻,倒是念起了山源道的家。她可蜷着缩着,至少不会这样疼。
  就在前头的时候,旖阳公主乌然殿的大宫女瞧着林烟主仆这副模样,也生了恻隐之心。低低同柳凊道,“先将你们姑娘扶走罢,不必再待着了。”里头这话,对这位而言…当真是残忍的。
  她们是旖阳公主的人,称这位,也只能作“姑娘”了、
  柳凊很是感激,扶着自家夫人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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