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娇》第91/96页


  普天之下没有女子可以坐那个位置。
  除了她。
  这人,可不就是…找死?!
  于是足下一踢,飞身展起了宽袍,一瞬之间便到了龙椅面前十五步之内的位置。
  林烟抬眸便瞧见了这个男子。当今左相,算着年纪,今年还不到四十。长相俊美,剑眉紧着,英气的很。他手上的长剑闪着寒光,似一道与林烟对峙,默语深寒。
  “滚下去,本相再结果了你,别脏了这个位置。”
  这个位置不是谁都可染指的,她已经死了。再除了自己,他想不出还有谁配着上。
  盯着林烟身上久了,陈康滨说着那话,慢慢的却觉着这人的衣物眼熟的很。
  ……金丝纹凤。
  他见过一回的。在那年先帝立储时。
  陈康滨的剑尖就这般微微的颤了颤。
  林烟瞧在眼中,瞳孔微缩,始出声道:“阿康……”
  !
  他有些怕了。此时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你,说什么?”
  林烟默了声儿,眼睛却盯着他瞧,一刻不离的盯着他瞧。只见他的右手颤抖的愈发厉害,吼道:“你是谁!”
  他惊诧惶恐之时,执剑挥手之间,林烟脸上的面纱在空气中飘了几回,落了地。
  林烟不知他脑中想到了什么,只单单瞧着他手中的剑应声落了地。
  他记起的东西不少,都是那时的,无邪之时的…过往。她一双眼睛很是好看,眼角微微的上扬,有了脂粉的点缀,便媚气的很。如今瞧着,一如当年,无甚变化,
  是啊,这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瞧。即便是有了面纱遮面,他也该认出来的。
  分不清是欣喜还是绝望,陈康滨握不住剑,之后也不理会后头军士的呼唤之声,哑着嗓子问她,“长公主…你怎么还活着呢……”
  *
  他努力想要忘却的,偏偏一日又一日的想起来。他努力要磨灭的,现在又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昭示着什么,是罪恶,是良知,是温存,是悔过……
  对面之人从龙椅之上起身,朝着他慢走了几步,还是那般的模样,勾着唇角问他,“本宫活着,你不高兴吗?你不是,最爱本宫的吗?”
  世人瞧见的便是他陈康滨挚爱靖娆长公主…她现在也还这么以为么?
  “臣…臣……”
  “阿康啊,本宫来问你罢。”对面之人依旧是慢步朝着他靠近,“本宫想问你的,你可有后悔过,对本宫做出那样的事情,你能回答本宫么?”
  悔过吗?
  明明在喂她服药的前几日,他方才以慰问之名私闯了峡靖殿,要了她的身子……不出两月,他陈康滨便就狠下了心,将大剂量的药粉混在她的茶水中…甚至将昏睡不醒的她就交给了当年的怡妃。再由怡妃将人送出去,囚禁起来。
  他想,他必是悔过的。
  怡妃并未按照他的意思行事,而是,将她交给了那些人……
  之后举国都在寻人,他亦在寻人。天涯海角,他想着总能找回来的,追至西北的那段日子,他每一日都在痛苦煎熬中度过。午夜梦回啊,靖娆都会问他,为何?为何这般对待她。而后掐住他的脖子,要带着他一起走。
  为何啊!
  他也想问为何啊!他七尺男儿,到底哪里比不过那个房山王?明明靖娆最喜欢之人是他,最后最后还是接下了先皇拿到圣旨,同房山王成了未婚夫妻。
  荒谬,荒天下之大谬!原本就是他的东西,怎么能叫别人拿去呢?
  即便是靖娆这样子的女子,也应该是属于他的。
  是以,雨疏风骤的那夜,夜入峡靖殿,他逼迫着靖娆,二人做了不耻之事。人得到了,她却自始变得异常冷漠起来,最后竟还在他面前,与房山王二人执手同游。岂非,是在玷污于他?
  既然如此,便不要怪他了……
  *
  今日再见,陈康滨对着这张脸,如何能出口那个“悔”字。
  那之后,他不是没有想过就此收手。可收手之后,他还能做些什么呢?一辈子活在歉疚之中,日日夜夜的梦魇吗?
  不,他不可以就这样被死去的靖娆禁锢。
  能委屈的答应嫁给房山王,她应是很想要那个位置的。陈康滨视线落在那张金色的雕龙椅凳上,念到了万千。之后,他不是助过贺帝,可她这个弟弟实在太过心慈手软了。将军府那样的狗东西,都不敢明着对付,还要暗地里那来压着他…熬着熬着,他便不愿了。
  对面的女子忽得笑了,嘶哑道:“到了现下,你还不肯同本宫说一个悔字。本宫真是…错付半生……”
  林烟这时,才觉着异常悲戚。为了她的母亲而悲,也为着那时她母亲腹中的孩子而悲。
  如此跌宕的一路,以母亲那原就不好的身子,孩子不久便没了。
  林烟此刻的腹痛,因为情绪变得愈发难忍,额上的冷汗也已不可收拾的顺着脸侧滑下来。
  她的母亲,那时应该比她,还要疼罢……
  *
  林烟不久便失去了自我支撑的气力,眼看着就要倒下。
  陈康滨这时,下意识的反应便是去扶。
  后头的闹声也是止不住的。柳氏这会子,正在殿外,同李明辉和一众内卫一起,抵抗左相逆党。外头厮杀声响在耳边,林烟这时的情状,也在柳氏眼下。
  于是再一剑取了一叛军的性命,对李明辉道:“你且记住,守住外头,撑着待着安远侯!”
  说完,也不管其他,折了几人的臂膀,朝正殿而去。
  陈康滨扶了林烟的身子,原本失神的眼睛与心绪,在瞧见林烟耳后之时,陡然重聚。
  ……
  眼睛之中忽的阴翳非常。
  盯着林烟的耳后,甚至还以手轻轻抚摸了一道儿。
  此人当真装的极好,和靖娆几乎没有丝毫区别,也好似就是靖娆。因为她知晓全部的秘辛之事。但是可惜了,他同靖娆是上过榻的关系,靖娆的全身上下,还有那一块地方他没有见过。
  他的靖娆啊,耳后根本没有那一小块桃花形状的朱砂胎记!
  掌间聚起了内劲,陈康滨脸上已经病态的颜色,竟还笑出了声儿。
  “既这么喜欢装,那本相也就当你是她,再了结你一次!”
  心头的愧疚算得上什么呢?人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他惧怕什么?还能有何人制得住他!
  随后的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林烟右侧胸口……
  ……
  柳氏的一剑还是慢了一步,没能叫林烟躲过左相的一掌。
  眼见着林烟倒地,一口鲜血吐在正殿的高位之下,柳氏分了片刻的神。
  偏生就是这片刻,陈康滨已手握着柳氏的剑刃,执起地下的弃剑!剑刃穿过柳氏腹部的时候,他爽快的很。
  “你,和你们将军府子孙,包括詹纶,都斗不过本相。永远,都斗不过……”

当前:第91/96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