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火失落的季节》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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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勒索韦秋纯不相信她会被绑架。她知道近年来香港的治安已经亮起红灯,一些有钱人都过得有如惊弓之鸟,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如临大敌似的,愈是有钱的愈要装穷,劳斯莱斯是由司机坐在后座充当老板,老板则自己开车当司机,深怕被绑架,欧洲车换成了日本车,为的是怕成为歹徒的目标。有钱人都人人自危,人人小心。而韦秋纯也以为自己够小心的,她不招摇,不穿金戴银,甚至和朋友出去时也不会张扬地到处请客,都是大家各付各的,她在介绍自己的家世时,也只敢说她父亲是做小生意的,一个月只赚四、五万,甚至偶尔她都要喊穷,向人借个无伤大雅的小钱。但她还是被绑架了。当她清醒过来的第一个念头是恐惧和愤怒参半。恐惧她会被撕票,歹徒会在拿到赎金之后将她强歼或是弃尸荒野,甚至更惨的是尸首不全或是根本就找不到尸体,所有她曾听过或看过的一些绑架恐怖报导,此时都在她的脑中掠过,她会是下一个受害者吗?她能全身而退吗?令地愤怒的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她就在百货公司里被人用麻醉剂迷昏了带走。是她自己太蠢、太大意,太不小心,还是现在的歹徒根本就目无法纪?她睁大眼睛,这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一男一女,而她是在一张豪华的大床上醒来的,她立刻跳下床,戒伪的看着这明明不像是歹徒的一男一女。石瑞刚也的确不是歹徒,虽然他所策画的这项绑架行为使他可能变成歹徒。他有一双犀利、精明又冷然自制的眼睛,似乎不必言语就能令人慑服,他坐在一张皮椅上,有些蛮横、有些自以为是的挑眉看她,等着她的反应,在他成熟、俊逸又带著些微冷酷的脸上,看不出他此刻心中的想法,而他的全身则散发出—股领袖气质和不可忽视的力量。他是个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不达目的绝不终止的人。韦秋纯很少怕过什么人,但是她怕这个男人,怕他锐利的眼神,怕他洞悉一切的那种精明,令人无所遁形,无法在他的面前掩饰她心中的想法,所以她把视线迎向另一个女人。刑淑依则是完全不同的典型,她看起来柔弱而无助,瓜子脸、清秀、纯净,很漂亮,但是似乎像个易碎的娃娃似的,娇娇小小的,好像无法承受什么打击,一眼就教人肯定她是一个忧郁的女人。非常的忧郁。韦秋纯决定,只要他们不开口,她也不开口,说不定他们抓错了人,如果她能沉得住气,说不定下一个小时她就会在自己的家里,忘记曾经发生过这种事。石瑞刚站了起来,他有一副拳击手般的体格,浑身上下没有一块赘肉,动作敏捷而灵活,走起路来带著一种威严、令人折服的气势,他朝韦秋纯逼近。韦秋纯只退了两步背就抵到了墙壁,她猜测过他可能很高、很壮,但是没想到他是如此的高,如此的结实,他可以赤手空拳的把她折成两半。尖叫是弱者的行为,她的一颗心已经到了喉咙,她的双手背到了身后,她绝不让他看到她的手在发抖。他本来不打算佩服韦大鹏的女儿,因为韦大鹏算是他的对手,他的敌人,但是韦大鹏的女儿令石瑞刚不得不在心里夸她两声。一般人,不要说是女人,男人碰到绑架这种事说不定都会吓得双脚发软,屁滚尿流,更何况是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女孩。但是韦秋纯没有哭泣,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尖叫,甚至没有问问题,碰到这种状况,没有人不害怕,除非是白痴,而她不是白痴,相反的,她很冷静的面对一切,隐蔽起自己的恐惧,没有在他的脚边晕倒,而他实在受不了动不动就昏倒的女人。他知道韦大鹏的独生女很美,他看过相片,但是相片还是无法捕捉到她本人的灵气和飘逸,她不是丰满型的,中等身高,但是非常的瘦,连他的肩膀都还不到,深邃如海洋,谜般的双眸,令人想一亲芳泽的朱唇,她没有烫头发,直直长长的,就那么随意的披散在她的背上,一件大毛衣,一条牛仔裤,一双球鞋,就算是这种打扮,她还是有一股优稚的味道在。「你不愧是韦大鹏的女儿。」他连声音都带着令人不敢和他唱反调的强硬意味在。韦秋纯没有动,也不敢动,她沉默的迎视着他,不知道他的那句话是讽刺或是真心的赞美,她相信在这种时刻里,少说少错,不说更不会有错。「韦大鹏的女儿不是哑巴。」他低下头,眼神已经够冷了,不需要再加强。她仰起头看他,想试试看他的耐性,她紧闭着双唇。愤怒闪进了他冷冽的眼中,他跨前一步。「瑞刚。」刑淑依阻止道:「她只是吓呆了。」「你确定?!」石瑞刚的唇角微微的向上弯了下,他不习惯笑。「你看到她昏倒了吗?你听到地尖叫了吗?她正在冷静的看着我们。]「她是吓得不知道反应。」「试试就知道。」他已经到了她的面前,先是用可以吓坏大男人的眼睛盯着她,接着她的双手出其不意的被他给抓了出来,他将她发抖而且冷冰冰的手抓住他的手中,一股不该有的柔情霎时要淹没他似的,他忽然厌恶的甩开了她的双手。「你的确是怕。」他说,刻意在话里加入得意。「没有你想像的那么怕!」韦秋纯本能地逞强说,如果这是她的命,她必须死在这里,死在这个男人的手中,她也要死得有尊严一些。石瑞刚故意把头转开,他看向刑淑依。「淑依!我发现你可能无法胜任看管这个女孩的工作,听到没?!她说她并不是很怕。」「她本来就不需要害怕。」刑淑依温驯的说。「淑依!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刑淑依看着韦秋纯,她一直部欣赏坚强的女孩,因为她不坚强,至少在她面对那个悲剧时,她被彻底的击溃,必须做精神、心理治疗。而韦秋纯就像是一个小斗士般,她勇敢的面对每一个可能的状况,争取可能有利的机会,她没有被石瑞刚给吓祝连男人都怕石瑞刚。但是这个小斗士显然真的没有她和石瑞刚想像的这么怕。「瑞刚!何必吓她,你只想达到目的,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刑淑依这么说是要韦秋纯放心。而韦秋纯也真的没那么担心了,她就说他们不像歹徒,至少不是那种一脸横肉,獐头鼠目的无耻之徒,倒像是智慧型的罪犯,她所处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废弃的仓库或是工地,反倒像是豪华别墅的客房,如果他们真的想对她不利,不必如此的善待她。想通这点,她发现她的手不再冰冷,血色也回到了她的脸上,她甚至敢明目张胆的瞪着他。石瑞刚马上发现到情况有变,这个「肉票」的脸上不再害怕,不再有惧色,反而有喧实夺主的笑容在,他冷冷地接下她的瞪视,微微转头看着刑淑依。「淑依!给我十分钟,你先出去。」「你——]「我要和地单独谈谈。」他又转回来,盯着韦秋纯。「让她了解地自己所处的状况。」韦秋纯就知道自己不该得意得太早,更不该在关公的面前耍大刀;在老虎的嘴上拔毛,这个叫瑞刚的男人非常的危险,他一个表情就能令她乖乖的不敢过于嚣张,她必须留下这个可能帮她的女人。「求你不要走!」她咽下骄傲,开口向刑淑依求救。「淑依!别埋她!]刑淑依没有第二个选择,给了韦秋纯一个不会有事的表情,她离开了房间。韦秋纯首次尝到了孤立无援的滋味,她父亲有鉴于现今社会的混乱和治安不佳,派了两个人亦步亦趋的眼着她,怕她出事,是她硬是和父亲吵翻了天,闹家庭革命,父亲才收回成命,结果现在倒楣的是她,真是悔不当初,她早该听父亲的话。「你坐下!」他命令道,他自己也走回皮椅。「你马上就会了解整个状况。」她没有坐下,冷眼看他坐得四平八稳,舒舒服服的,而他对她的反抗态度也没有第二句话,似乎已在他的意料之中,韦大鹏毕竟没有教出一个懦弱的女儿。「我会放你回去。]「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费事把我抓来?」「当然是有用意!」「我想也是。」她并不想用这种尖酸的口吻,但是她忍不祝「你不像是吃饱没事做的人。]「你也不像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她决定她还是做个聪明人,不要真的把他惹毛了,现在他还没有对地怎么样,可不保证他会一直如此的客气,于是她在地毯上盘腿而坐,乐观的面对一切可能的状况,她相信他不至于会对她怎么样。「我叫石瑞刚。」他自我介绍。「好名字!然后呢?]「我和你父亲在争一个财团的合约,国外的大财团。」他看着她的反应。「包括桑拿寓夜总会、俱乐部,钻石、珠宝连锁店的代理权、经营权,国际的连锁,我打听过所有的对手,你父亲是我的唯一劲敌,我只好出此下策绑架你,当作和你父亲谈判的筹码。」「你不觉得自己这种做法很下流吗?」「我伤害你了吗?」「你妨碍了我的自由,我可以让你坐牢。」这会见她笑了。「我不觉得你用没有伤害我这个理由就可以摆平这件事!」「我并没有勒索。]「你绑架我。」「我邀请你到这里来作客!」她有恃无恐的将双手撑在地上,脸上有着嘲笑的笑靥。「石瑞刚!如果每个人做生意都像你这么耍手段,使心眼,那这个社会根本就没有法律,也没有了游戏规则,如果你现在放我走,我可以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一笑置之。」「我会放你回去,当事情过后。」[我爸爸不见得会屈服。][我们手中握有他的独生女。]「你真的不像是这种人。」她沉吟道,—副替他惋惜的样子。「如果你正正当当的争取到这个合约,你会心安理得,你会赢得光荣,如果你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我会头一个揭发你。」「这是你父亲欠我的!」他猛然的起身,眼神非常的冷酷。「他欠我的!]「我父亲欠你什么?」「八年前的一场大火夺走了淑依的所有亲人。]他咄咄逼人的看着她。「淑依一家人到你父亲所经营的连锁餐厅去吃饭,火灾发牛时,餐厅的员工罔顾人命,延迟救火和疏散客人的时机,使得淑依一家人葬身火窟,我的父亲也在那场大火中丧生,他是消防队长,他为了那场大火付出了他的生命。」韦秋纯的喉头一紧,她神色黯然。「我知道那场大火,但是责任不在我父亲,他并没有实际经营那个地方,那只是他事业的一部分。」「你现在当然可以推得一干二净。」「好吧!现在说是谁的责任都没有用,我父亲当时获判无罪,而且死者和伤者都获得了赔偿。」他摇摇头,毫不赞同她的话。「意外伤人、失火等罪名,你父亲有财有势,他当然可以让自己脱罪,但是你想过这些死者的家属吗?」她茫然的低下头。「淑依是她家唯一的幸存者,她几乎精神分裂,治疗了近两年才恢复正常,而我的母亲也因为伤心过度,终日以泪洗面,不过三年的时间,也撒手人寰。」他以苍凉、苦痛的语气诉说着。「不是我父亲的错。」她喃喃的说,不知道他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他连一声警告部没有,抓着她的肩膀把她举了起来,让她平视着他的眼睛。「多少人家破人亡,你的父亲没有错?他督导不周,没有尽到监督的责任,几个臭钱就能唤回我们死去的亲人吗?」她含着眼泪看着他。「我拿了我爸爸的赔偿金,加上淑依的,我们开创了属于我们的事业,你知道我们的目标是什么吗?打倒你父亲的事业,让他一文不名。」她又惊又呆。「不!」「我一定要拿到这个经营权和代理权,不管是用什么手段。」他放下她。「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我和淑依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几年来不停的扩充我们的事业,为的就是这一天,早晚我们会吞下你父亲所有的事业。」[我不会成为你们的帮凶,和我自己的父亲为敌。]她想也不想的说:「那场火是个意外。」「如果早个五分钟广播,早点疏散人群,说不定伤亡可以减至最低的限度。」「我的父亲并不在现场,那只是他的事业之一!」她急急的说,胸口剧烈的起伏。「你以为他希望发生那样的事吗?他也痛苦,不是为了那家餐厅,而是为了那些死伤着,请你相信我!」「你是他的女儿,你当然会维护你的父亲。」他的话里都是刺。「再下来你会蜕他是一个圣人。」「我可以回去说服他放弃这个代理权。」「他要道个代理权,和我一样的急切。」石瑞刚轻蔑道:「他不会放弃的,这个代理权可以使他的事业到达颠峯,如果他得到了,以后我更没有机会扳倒他,所以我非争取到不可。」她转过身,踱向角落的窗口,看来除非他得到他想要的,否则她是不可能离开这里,不过她至少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韦秋纯!即使你是一个犯人,你也会是一个很舒服的犯人,何况这是暂时的。」她看向窗外的草坪,这不是监狱!这的确是一个舒服的环境,但是她没有自由,她是被囚禁在这里,一想到她会有一段时间必须面对他,她就无法冷静。「什么时候签约?」她以绝望的语气问道。[二个月后。」「如果我父亲同意放弃呢?」「不!]他一个冷笑。「你要等一个月,白纸黑字签好合约,我确定我把代理权拿到手之后,我才会让你走,所以这一个月内,我希望你好好当【客人】,不要有逃走的念头,我不是一个残暴的人,但如果你把我逼到了边缘,我会失去我的【风度】的!」她转头回望他。「这是一个愚蠢的报复。]「不要用话激我!]「我父亲穷困潦倒,一文不名就能让你和刑淑依快乐,能挽回那些死去的生命?」她对他动之以情。「何况你们今天的事业还是拿我爸付的赔偿金来创立的!]「还有我们的努力!」他阴沉的抿着他的双唇,否定了她的话。「你再好辩、再有理,也改变不了任何的事实,我劝你最好死心!]「我不会乖乖的待在这里。」她不该说出来的,她可以放在心裹盘算。「你如果以为我会像个模范犯人似的在这里待上一个月,那你是在做梦!]「有时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有脑子。]「我对你也有这种怀疑。]「你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他眯起眼,好像在考虑要怎么处置她。「你也是,否则你不可能策划绑架我。]石瑞刚必须出去透透气,必须让他的脑子理个头绪出来,否则他不知道他会对韦秋纯做出什么,她绝不是只柔顺的小绵羊,她是有一双利爪的野猫。走出房间前。「你最好不要给我惹麻烦。」他叮咛道:「否则我保证你会后后悔!]「你也一样!」「你最好管住你自己的嘴巴,祸从口出。]她闷哼了一声,看着他走出去,并且听到了锁门的声音,她疲倦的往床上一躺。她一定要离开这里。她必须离开这里。刑淑依细致的睑上笼罩着犹豫、担心,她一向都听石瑞刚的,但是她不知道这一次她做对了没有。八年前的那场大火夺走了她的家人、石瑞刚的父亲,她和他由陌生到熟悉,他们一起走过了那段失去至亲、悲伤又无助的日子,是他鼓励地去接受心理治疗,走出悲剧的阴霾,他们之间也发展出兄妹般牢不可破的感情,她把拿到的赔偿金和那些善心人士的捐款,全部都交给了石瑞刚,加上他的钱,由他去发展事业,到现在为止,他们拥有一家饭店,三家餐馆,一间休闲俱乐部,他们的日子过得忙碌但是富裕,她已经慢慢的忘掉那个悲剧,准备迎向另一个阶段的人生,直到这个美国财团要和香港签订连锁代理权和经营权的事。石瑞刚就像着魔似的,尤其是在他知道韦大鹏是最可能夺标的人选时,他简直就是发狂了,他发誓为了拿到代理权,决定不管用任何手段,他都要教韦大鹏灰头土脸,付出代价,而最直接又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他的独生女。刑淑依一开始并不赞成,但是石瑞刚说服了她,她对他一向言听计从,在见到韦秋纯之後,想到她和石瑞刚可能犯下的罪,她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现在把韦秋纯放出去还来得及吗?见他来到大厅,她立刻由豪华的法国路易十四精致坐椅起身。「放了她吧!]石瑞刚睑上的线条更加的冷硬,更加的没有情理可讲。「淑依!不到十分钟你就给那个女孩唬住了吗?」「绑架是很严重的一项罪。][这不是绑架。」「那你称这是什么?」她忧心仲忡。「我们限制她的自由、她的行动,违反她的意志,对她的失踪,她父亲不会不闻不问的,到时说不定我们会失去一切,而且在牢里度遇我们的余生。」「不会有这种情形!」「警察说不定已经在查了!」「让他们查吧!」石瑞刚并不在乎的样子。「他们不可能想到我们,我们不是歹徒、没有前科,我们规规矩矩的做生意,他们绝猜不到是我们。」「纸包不住火!」「淑依!你应该最清楚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站在酒柜前,似乎一点也不动摇心意。「我们还是可以得到代理权,而不必把韦秋纯留在这里,我们有我们的优势和条件,那个美国财团说不定会选择我们。」她满怀希望的说。[说不定?]他笑得好无情。「淑依!我们不能把未来建在『说不定』上,这次我不要出一点差错,我一定要拿到那个代理权,八年来,我没有一天可以忘记那场火。]「瑞刚!韦大鹏他——」「别替他说话!」石瑞刚迅速的打断地。「法庭可以判他无罪,他可以说他自己无罪,但是我做不到,我要他付出代价。」「那你要怎么联络他?]「由韦秋纯自己和她父亲联络。」他胸有成竹的说:「我已经派人送了封信给韦大鹏,叫他不准报警,叫他等消息,他一定要亲耳听到他女儿的声音,否则他是不会屈服的。」「韦秋纯肯打这通电话?」「吃过晚饭再叫她打。」「瑞刚!你有把握吗?」「你以为韦秋纯能难得倒我?」石瑞刚自信满满地反问。刑淑依就没有这么乐观了,一般人的反应都没有在韦秋纯的身上出现,她既没有吓得求饶,甚至还敢拿话激石瑞刚,有她这样的勇气和胆识,瑞刚真的还以为这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吗?「淑依!你不要担心。」他走过去安慰她,对淑依而言,他不只是个哥哥,有时甚至还扮演着父亲的角色。「最坏的打算我也想过,我会让你置身事外,你专心的把饭店的事做好就好。」「我不是怕被牵连,我只是觉得韦秋纯是无辜的,她刚巧只是韦大鹏的女儿。]「那场火【刚巧】让我们失去亲人。」他像给她洗脑似的。「而且我们做都做了,澡能洗到一半就不洗了吗?」他故意幽默的说。「如果韦秋纯不合作呢?]「那我就让她合作!」「你不会对她……」「希望她不要把我逼到那个地步。」「瑞刚!只要我们把韦大鹏逼出这场争夺战,只要他签下字据放弃,我们就放韦秋纯回去,不要留她一个月。」刑淑依又求道:「在陌生的环境和失去自由的情况下,她受不了的!」「她必须忍受。」他斩钉截铁道。「这没理由!」「如果韦大鹏找他的心腹或是他可以信任的人出来代表他,那代理权还是可以到他的手里。」「那就给他!」刑淑依喊道:「我只想平静的过日子,我对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满意了。」「你死去的亲人呢?」「瑞刚!让他们安息吧!」他做不到。他胸中有一股复仇的火焰,他忘不了他挚爱的母亲因为丈夫的死而失去活下去的勇气,才五十岁,她就走完人生的旅程,他不能忘记这种痛,一定要有人为这一切负责。韦大鹏就不了解这种痛,他要教他也尝尝这种滋味——唯一的女儿,他不知道地在哪里,不知道她是死是活,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回到他身边。韦大鹏该尝一尝这种滋味,体会一下这种感觉。「淑依!如果你不能站在我这边,那就不要管这件事,千万不要想帮她,更不要有放走她的念头,如果你这么做,只会使事情更无法收拾。」「我站在你这边。」她沉重的说。「笑一笑。」他逗她。「我笑不出来。」「有一个姓买的女人,单名兵,结果她嫁给一个姓兵的男人,冠上了夫姓,于是就叫兵买兵……」他的笑话还没有说完,刑淑依已经释怀的笑了,暂时的摆脱烦恼,至少此时此刻,她要享受这个笑话和短暂的快乐。韦大鹏在瞬间就苍老了数十岁,他由一个红光满面、神采奕奕的中年人,一下子就变得像个垂死的老者似的,他最害怕、最恐惧的事终于发生了。他的宝贝女儿一再向他保证她会很小心,她会照顾自己,她能保护自己,尤其是她已经二十几岁了,她不需要保镖,不需要跟班,所以他撤走了保安人员,这几年的确也没有什么事发生,他放心了,相信是自己在多虑,但是时间证明他大错特错。他的恐惧变成了愤怒。如果让他逮到绑匪,如果绑匪敢碰她女儿一根汗毛,他要将他们碎尸万段、五马分尸,要把他们拿去喂狗,要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他看着手中的信函,警告他不得报警,没有要求赎金,只说他女儿会和他联络,「请」他不必操心。他绝不坐以待毙,绝不处于被动的位置,他立刻把寇孝凯找来,一个他信得过的人。寇孝凯是个警察,凭他多年出生人死和认真办案的精神,三十出头的他已经升到了督察的位置,而且前途不可限量,在他念高中时,他的父母于一场车祸中过世,他父亲是韦大鹏的员工,所以韦大鹏帮他安排住宿,供他生活费用,直到他独立,直到他可以靠自己,对韦大鹏,他永远有一份感激和谢意,只要能报答韦大鹏,叫他上刀山、下油锅,他的眉头也不会皱一下。他英气逼人,十足的硬汉典型,办起案来铁面无私,不收贿,不拿好处,是个真真正正的公仆,也是个百分之百可以信赖的人。他一见到韦大鹏,直觉到有严重的事发生了。「韦叔叔——」「秋纯被绑架了。」韦大鹏一副宣布死讯的声音。寇孝凯既骛又怒,但就目前的社会来说,这已是相当平常的事,连普通人都会被绑架,还有什么好大惊小怪,但是这回发生在他一向敬爱的叔叔身上,他能了解他叔叔的感受,秋纯是韦大鹏的命。「要多少赎金?」他冷静的问。「还不知道。」「韦叔叔——」「他们警告说不能报警。」韦大鹏愤怒的声音。「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不能闹大,否则我怕他们会蛮干,秋纯的命在他们的手中,我不能冒险。」「所以现在只能等消息?!」「是的!」韦大鹏有些挣扎、有些绝望的说。他不停的走来走去,一遍又一遍的,他无法静下来分析或思考,他可以不要他的财富,他的事业,但是他要他的女儿,他唯一的骨血。寇孝凯立刻用他冷静又有条理的头脑分析事情,他那充满了智慧和毅力的脸上透露着不同的讯息。「韦叔叔!你确定是要钱吗?」「什么?」「你最近有没有和人结怨?」「没有。」韦大鹏肯定的说:「我连三字经都很少出口,不可能和人结怨。」「钱财纠纷?」「只有别人欠我,我没有欠人。」「生意上的呢?例如争取什么合约或是——」「有个美国财团要来香港找合伙人的……」韦大鹏立刻想到,「但是这个不可能和秋纯有关,她没有插手过公司的任何事,她甚至连公司都很少来。」「但这是一个线索。」「孝凯!再想其他的可能,不可能和这个财团的计划有关,一定是为了钱,歹徒查出她是谁的女儿,打算大捞一笔,我会付钱,多少我都愿意付,只要他们能让秋纯平安的回到我身边。」韦大鹏愤怒的举着双臂。「如果失去秋纯,我会……」「韦叔叔!秋纯会没事的!」「孝凯!我现在只有靠你了,你千万记住不能走漏风声,否则我怕他们会对秋纯不利,你可以利用你的办法,你的私人关系去查,钱我会——」「韦叔叔!请你不要和我谈钱。」他一口拒绝。「没有你,我也不会有今天,先不讲你和我的关系,你对我的恩情,任何人发生这种事我都会去办,尽我的全力。」韦大鹏点点头,他现在已经六神无主,他原本没有任何的宗敦信仰,但是现在他只想求上帝、求菩萨,让他的心肝宝贝平安归来。「我必须在电话上装追踪器。」「做你该做的!」「我会派几个我信得过的人埋伏在公司和你家的附近,监视可疑的人。」「就照你的意思。」「我要一份公司人员的名册,包括已经离职的。」「我会叫人事部准备好。」「还有秋纯常来往的同学或朋友。」「我把她整本通讯簿都交给你。」「韦叔叔!还有一些和你有生意来往的厂商、公司,或是客户,你能想到,能提供的,宁可多花点工夫去查,也不要百密一疏。」寇孝凯心思细密的说:「我想不会有人真的要伤害秋纯。][我也希望如此!]韦大鹏狂吼道:「我这一生没有害过人,没有做过坏事,唯一的遗憾是八年前的那场大火,虽然不是我的过错,但那是我的连锁店,我有良心和道义上的责任,我已经尽我所能去补救一切,如果有什么不好的事,请降临到我的头上,不要是秋纯!不要是我的女儿……]「韦叔叔!」寇孝凯心头一酸。韦大鹏抓著他的手。「孝凯!你一定要救回——]「我会的!」他坚决的说:「秋纯不会有事的。]



第二章

对骂晚餐原封不动的放在梳妆台上,不是韦秋纯不饿,而是她没有胃口,她一向就有挑食的习惯,加上眼前的这种状况,教她实在毫无吃东西的欲望。她在这房间里来来回回的不知道已经走上几遍,想寻找脱困的方法,她看过那么多的冒险动作片,读过那么多的侦探小说,难道她不能像OO七或是「夺宝奇兵」的钟博士般逢凶化吉,突破每一个可能的困境吗?像「宝贝智多星」内的顽童也行,她自认也有点小聪明,这只不过是一个房间而已,不是沙漠、不是沼泽、丛林,她为什么出不去?开锁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镇静的看着来人,不是石瑞刚,是她比较不怕的刑淑依。刑淑依看看丝毫没有动的晚饭。「你不饿吗?」「饿。」[那你为什么不吃?]「如果换作是你,你吃得下吗?」韦秋纯知道对什么人要说什么话,她知道她说服得了刊淑依,她知道地能打动她的心。「我知道你并没有失去理智,你为什么不在事情不可收拾之前放我走?」刑淑依苦笑的朝她摇摇头。[这是犯法的!」「我们并没有伤害你。」「rou体上没有,精神上呢?」她的声音凄惨。「我无法把自己现在的情形当作是在度假。」「那我很抱歉!」真心的歉然闪现在刑淑依的眼眸中。「为什么你明知道是一件错误的事时,你还要硬着头皮盲从?」她的声音好温柔,好替刑淑依惋惜的样子。「如果我现在能得到自由回家,我可以当这只是一个玩笑,不去计较。如果你们把我留上一个月,除非你们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告你们,让你们的下半辈子在牢狱中度过,我虽然没待遇监牢,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耶绝不是一件愉快的事。」「你在吓我。」刑淑依振作自己。「我相信瑞刚,他不会让事情糟到那种地步!」「他不是神、不是法律,你以为他能任意绑架一个人,限制别人的自由,主宰别人的一切吗?」「他有他的理由!」[是藉口!]「你的父亲——」「不!」她忿忿不平的说:「不要再拿那件悲剧当藉口,那只是你们欺骗自己和欺骗别人的理由,意外的发生是无法预防的,只能靠事后的弥补,而我父亲已经尽力了,你们不能怪他!」「我不要听了!」刑淑依逃避的捂住耳朵。「你不敢面对事实,因为你知道我是对的!」深深呼吸之后,刑淑依徐徐的说:「你这么护着你父亲,你这么向着你父亲,你们父女的感情一定很好,我和我家人的感情也是一样,但是我失去了他们,因为一场火,一场可以及早疏散客人的大火,今大如果换作是你,你会不会和我做同样的事?」「我……]她不禁为之语塞。「你有可能和我一样,对不对?」「但是——」「想想我的感受,我既不恨你,我也不想为难你,只要你好好的待上一个月,让我们拿到代理权,你就可以毫发无伤的回家,就当是你父亲欠我们的,毕竟他并没有损失什么,你有他,他有你,我和瑞刚则失去了亲人,只有用成功的事业来弥补我们受削的心灵。」她沉默的将背对着刑淑依,刑淑依有她这么做的理由,她自己也有不配合她的权利,教她打击地自己的父亲,而且让她父亲担心害怕一个月,她宁可和他们拚上一拚,况且还有孝凯,他会找到她的。「既然我们都了解了彼此的立场,你可不可以吃你的晚饭了?」刑淑依试着对她微笑,尽管她是背对着她。「我吃不下。]「但是你也说你饿了?」「饿和吃不吃得下是两回事。」她冷淡的声音。「你不会喜欢瑞刚来。」地转过身。「不要拿他来威胁我,」「瑞刚的脾气并不好。」刑淑依并不是在恫吓她,她真心希望韦秋纯不要去试他的耐性。「我可以脆弱得崩溃,可以去接受心理治疗,但他是一个男人,他相信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相信他可以承受一切的横逆,他的心中积压了好多的苦、好多的压力和好多的恨,你又是韦大鹏的女儿,不要!千万不要逼他!」她摇摇头。「我不会被你的三言两语唬住,你们两个—个做忠,一个做奸,想软化我,想对我为所欲为?不!你必须再努力!」[韦秋纯!你为什么点不透?」「做错事的是你们。]「你可以在这里快乐的待上一个月,也可以处处和我们作对,而且是痛苦的待上一个月,选择权在你,事情已成定局,我们如果有第二条路可以走的话,我们也不必去绑架你!」刑淑依顺手端起放在梳桩枱上的餐盘。「算我拜托你吃!」「你一定不了解我可以倔强到什么程度。」她的眸中闪着绝不妥协的光芒。「韦秋纯!你也不了解石瑞刚可以固执到什么地步?」刑淑依放下餐盘。「看来我和他是棋逢敌手。」她无所谓的道。「他不会让你饿死!」「那他就要有办法让我吃。」「你不该向他挑战!」「我一向不是胆小鬼。」「那我只好请他来了。」她摊摊手,实在不想伤害刑淑依,本来她想敲昏刑淑依逃出去,但是外面一定还有看守的人,如果拿刑淑依当人质,她又怕石瑞刚根本就不买帐,所以似乎只有直接面对他,替自己争取自由了。石瑞刚打开房门,他脸上的表情令人望而生畏,他不是一个容易动怒的人,他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实在已经想不通还有什么好了不得的事,但是这个韦秋纯似乎并不清楚这点,不知道他的厉害。韦秋纯半坐半躺的一手撑着头靠在床上,她看着像凶神恶煞般闯进来的石瑞刚一眼,气定神闲,她敢赌他不会杀了她,而且相信他不是一个虐待狂会伤害她,所以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怕的!「菜不对你的胃口吗?」他一派冷静,故作绅士模样的说。「我没有很注意去看是哪些菜。」她的姿势没变。「要不要我端到你的面前给你看?」「不用了!反正我不想吃。」他们两人都没有拉开嗓门,也没有提高音量,对话却充满了火药味。「帮我一个忙,我并不是一个很有耐性的人。]「那就开始培养你的耐性!]他把餐盘移开,斜坐在梳桩台上。「你父亲一定不想在一个月后见到一个骨瘦如柴的女儿,或者是一具因为饥饿过度而死的尸体。」「那就送我回去!」「我不想在老话题上打转。」他一副免谈的口吻。「理由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像淑依,我没有地那种温柔和耐性,我也不会亲自喂你,但是你最好相信我有很多办法可以对付你。」「说来听听!」她动了动,手酸了,换了个更舒服、更慵懒的姿势。他冷冷的笑笑。「你一定没有尝过真正饥饿的滋味,那种可能为了一碗饭或是一块面包甚至可以出卖自己的一切的那种滋味,如果你现在不吃,我就饿你个三天,让你到时会哭着跪下来求我给你东西吃,你希望这么没有尊严吗?」「我不会哭着跪下来求你!」她睨了他一眼。「现在不会!」他似笑非笑的。「但是二天后就不一定,你这种富家女就算不是餐餐大鱼大肉,至少一定没有饿过!」「不要低估我!」「韦秋纯!我劝你不要高估你自己!」「你不敢饿死我!」「我也不会让你耍着我玩!」他不落痕迹地加重了语调。韦秋纯的姿势不再轻松:心情也不再飘然,石瑞刚似乎是那种说到就会做到的人,他没有同情心、没有怜香惜玉的那种绅士情结,在他的心中,有一股更强的力量在激励他,他不会向地竖白旗的。「我不只不给你吃,我还要餐餐拿一大堆的美食到你的面前,诱惑你、刺激你,我看你可能连三天都撑不到!」他冷酷的预测道。「猪!」她骂道。他不为所动。[畜生!]她更加生气。「有天我会剥了你的皮,我会用同样的方法对付你!」「我怀疑你会有这一天!]「为了这一天,我宁可付出任何的代价,人渣!」她一次换一个侮辱人的字眼。他却下巴绷紧的站起来,眼神中有一种强烈的警告意味。「我不知道你的家教如何,但是我以为女孩子应该不会口出脏话,说一些会教自己都脸红的话。」「你看到我脸红了吗?」她也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一副不怕死的样子。「我还知道很多更脏的字眼、更下流的骂人的话,你要不要听听引在我被激怒时,我什么话都敢说。]「我没有打过女孩子。」他淡淡的一句。「想从我开始吗?」「如果你把我逼到那个地步!」她不说话,只是拾起她顽强的下巴,毫不示弱的看着他,而他也低下头看着她,两人四目交接,没有人愿意先移开视线,好像谁能多看对方一秒钟,谁就是赢家。气氛显得紧绷而且充满了和愤怒、攻击无关的味道在。忽然的他们都想停止这凝视,但是视线却又都专注在对方的身上。石瑞刚告诉自己,如果他会对敌人的女儿产生好感的话,那他最好现在就自行了断,不要苟活于世,丢他自己的睑。韦秋纯是如她的名字般,带着秋天那种诗意又清纯的味道,但是他见过、来往过的美女不知道有多少,连淑依都比韦秋纯美,但是……韦秋纯的表情不慌但是心慌,她不曾有过这种控制不住自己、管不住自己心情的感觉,石瑞刚是和她爸爸作对的人,他要利用她打击她爸爸,她应该恨他、讨厌他、找机会打败他才对,她怎么能……必须有人先把视线调开。必须有人先说个什么打破这沉默。必须——刑淑依在这要命的时刻成了他们的救星,她的出现中断了这种尴尬的场面。「瑞刚!有你的电话。」刑淑依其实可以不来通报的,她怕事情愈弄愈糟,才会以电话当藉口,进来看看状况如何。终于可以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大方的收回他的视线,他看着淑依。「谁打来的?」[吉邦的小周。」[告诉他我会回他电话。]「这里——」「你去告诉他吧!」石瑞刚将淑依打发掉,淑依在场只会帮倒忙,让他更难处理整个状况。刑淑依出去前看了韦秋纯一眼,摇摇头,还是无奈的走了出去。「你到底吃或不吃?」他下着最后通牒。「我可不想为每一顿饭你吃或不吃的问题伤脑筋,因为不值得,最好我们现在就把事情讲清楚。」「我吃。」她有些屈辱的说:「不是因为你的威胁,而是为了我父亲,你这个小人!」「父女情深啊!」「你嫉妒!因为你没有父亲了!」「对!」他的表情狂怒,似乎真的想给她几个耳光似的。「因为我没有父亲,因为我的父亲在一场救火的行动中死去,为了你父亲的连锁餐厅,如果你还有点【智慧】,就不要在我的面前表现出你和你父亲有多亲密,你们父女的感情有多深厚!」她噤声。「想想在那场大火中失去自己亲人的人,」他愈说愈愤怒。「我真希望你决定不吃,让韦大鹏尝尝失去女儿的那种滋味,你可以绝食的!」「出去!」韦秋纯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恨这个人,她真的恨死他了!「半个小时后我会再回来。」他的理智一点一滴的回到他的身上,他也知道自己的话有多冷酷、有多无情。「你一定很想跟你父亲报平安,让他放心。」「我不管你什么时候再来,你现在给我出去!」她的声音已经气得发抖。「你忘了自己是在哪里吗?]「出去!」她不会在他的面前抻泪,耶他就更有理由取笑她了,她爸爸可没教出脆弱又不堪一击,因为几句话就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女儿。「如果你要关我一个月,如果你希望一个月后能拿到那个鬼代理权,一个活着的人可比死了的人管用。」他刻意一脸冷漠的看看她,然后才走出房间。门一关,眼泪就沿着她的脸颊缓缓流下,望着那些已经冷掉的饭菜,已经无法引起她食欲的饭菜,她还是乖乖的坐在梳桩台前,拿起筷子,边哭边吃,不会一直如此的,这一仗她输,下一仗她要扳回来。石瑞刚!我要你烂死在牢中!石瑞刚!我希望法官判你死刑!你会永不超生!你会悔不当初的!在一声「爸!我没事。]电话就被切掉的情况下,韦大鹏不禁老泪纵横,久久无法言语。一旁的寇孝凯除了一声诅咒外,似乎也拿不出更具体的办法。「追踪到了吗?」韦大鹏哑着声音的说。「对方太狡猾,两秒钟的时间无法查出秋纯是在哪里打出的电话,韦叔叔!下一次不要这么快就拿起话筒!」「那现在——」「再等!]阜大鹏实在无法再等下去,这一刻秋纯是没事,但是下一刻呢?歹徒到底要什么?他们为什么不冲着他来,为什么要绑架秋纯?为什么?他们会再联络吗?什么时候秋纯才能回来?能平安的回来吗?他手握拳,脚步沉重的只能来回无助的走着。秋纯怕不怕?她有没有受到很好的照顾和待遇?「韦叔叔!我想秋纯暂时不会有事!」「你有没有查到什么?」「目前还没有,但是——]「孝凯!你不是督察吗?你不是很有能力的吗,为什么连——」「韦叔叔!」他安抚的说:「不要急,我了解你的心情,但是也不能病急乱投医,更不能打草惊蛇,信件上找不到指纹,至于可疑的人还在过滤,我已经尽可能的把握每一条线索,你要给我一些时间,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已经尽力了。]「对不起!孝凯,」韦大鹏颓丧道。「韦叔叔!我真的懂你的心情。」「你真的懂吗?]寇孝凯无言的看着他敬爱的人。「不论多晚,秋纯都会等我回家,和我道晚安,我们至少会谈上五分钟的话,分享对方一天的大事。」韦大鹏声音苦涩的。「每天早上,即使她再困,她也会起床陪我一块吃早点。]「韦叔叔……」[我从来就不遗憾我没有儿子,秋纯是她死去的母亲所给我最好的礼物,有了秋纯,我等于有了一切,她抵得上十个儿子。]韦大鹏目光涣散的看着前方。「我还记得她高中毕业代表毕业生致答谢词时,她说她感谢她的父亲,她要我分享她的一切荣耀。」寇孝凯略垂下头,他的肩膀僵硬,深为自己的无能所苦,但是这桩绑架案到目前为止没头没脑,连秋纯为什么被绑架的原因都还找不出来。真是为钱吗?抑或另有所图?「孝凯!如果秋纯有个三长两短,我想我这个白发人也活不下去了!」「别这么说!韦叔叔!」[这些财富对我来说只是一些数目字,我要的是我的女儿,没有什么可以取代她。」「我会不分日夜的办这件事,动用我所有的关系!」「孝凯!」韦大鹏忽然抓着他的肩。「你知道我一直都很欣赏你,希望你当我的女婿,想把秋纯托付给你,所以你一定要让秋纯平安的回来!]「我不会让你希望的!」他没有说他不敢高攀,他希望秋纯平安回来,但并不是为了等着娶她。韦大鹏整个人又陷入了一种绝望、悲观的情绪里,他看着秋纯平日最常坐的椅子,想像着女儿坐在那里时的情景,秋纯一向妙语如珠,笑声不断,总把他这个一向严肃的老爸逗得开怀大笑,而今不再有笑语声,椅子也空着,他真是情何以堪。「韦叔叔!明天我会着手去查一下那些想要美国代理权的公司,说不定会有进展。]他希望他的韦叔叔充满希望,不要认为他原地踏步。「有用吗?]「绝不放弃任何可能的线索。」「就我所知,很有可能得到代理权的公司只有三家,除了我的之外,另两家是【金丰】和【刚圣集团】韦大鹏的冷静和细密心思并没有因为女儿被绑架而完全失去。「但这两家公司的规模都不小,会是——]「没有不可能的事!」「我只是不希望你浪费时间。]「我有预感对方是个智慧犯罪型的。」寇孝凯凭他多年办案的直觉说道:「愈危险的地方就愈安全,往往愈不可能就愈可能。」「你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韦叔叔!我不是死马当活马医。」寇孝凯硬是挤出了一个疲倦的笑容。「我只是相信我的直觉,而且这是目前比较可能的原因,歹徒如果要饯,不会到现在还不提出来。」「如果真的是那两个集团之中的一个干的,我会宰了他们,把他们拿去喂猪!」「韦叔叔!法律——」「我会亲手宰了他们!」韦大鹏忿忿地发誓。瞪着被抢过去的话筒,韦秋纯有片刻说不出话,她的目光已经将他处死了,她想不到他是如此的绝情、残忍,明知道她爸爸会担心她的安危,他依然硬生生的切掉电话,也将她的心踩得粉碎。「你——」「我相信你家的电话上已经装了追踪器。」「你可以带我到外面去打。]「我又何必那么费事?」他打开放在他书房办公桌上的烟盒,拿出一根烟。「我的目的是要你爸爸知道你还活着,你的目的是想听听你爸爸的声音,也让你爸爸听听你的声音,既然目的都达到了,还有什么话好讲?要讲——一个月后你们再好好的聊。]韦秋纯不接受这个说法,她忽然像发了狂似的冲向他,把他已经放进口中的烟拍掉,她的手用力的捶着他、打着他,口中发出怒吼。「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人!]「住手!」「我要打死你!」她像个疯婆子似的攻击他。「我爸爸已经快六十了,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我是他的一切,他会放弃那个代理权,放我回去!]石瑞刚猛的抓住她的双手,捏着她的手腕,他不会被几句话或是几滴眼泪打败。「只是一天你就这么受不了,我们这些失去亲人的人呢?我们怎么办?失去了我们挚爱的父母亲,失去了我们的家人,我们去向谁哭诉?我们要找谁同情?」「不一样!」她的长发披散在她的脸颊上。「你是故意的,你们失去亲人则是意外!」「意外是谁造成的?]他冷笑的问她。「不干我爸爸的事!」他将她猛的朝沙发上一推,恶狠狠的瞪着她。「你说什么都没有用,如果我会心软的放你回去,当初我又何必冒险把你绑来?你可以写一封信,我会将信转给你父亲,这样够仁慈了吧??」「我爸爸有心脏病!」「希望他随时把药放在身边。」石瑞刚讽刺的说:「我没意思要他心脏病发作!」「他的健康情形不好!」「你家有的是钱,帮你爸找个名医吧!」「让我再打一通电话?」她放下自尊的说:「让我向我爸爸道晚安。」「不行!」「只是「晚安】两个字!]「我不会改变我的心意。]「石瑞刚!」她站了起来,眼神带著祈求。「我们父女俩每天都互道晚安,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对我们父女来说却意义重大,我会乖乖的留在这里,只求你让我再打一通电话。」有一秒钟的工夫他差点就心软,就想将话筒交给地,但是如果他在这一点上屈服,往后的二十九天他拿什么教她听他的话?不行!说什么都不行,他必须让她知道谁才是主人!「放弃吧!我没有办法答应你!]韦秋纯气得猛咬自己的唇,她一直部没有碰过铁石心肠、不通情理的人,现在她碰到了,而且还加上冷血无情,他是真的没有血、没有泪。「我会自杀!」「你有这个勇气吗?」石瑞刚挑高眉毛地瞄她一眼。「不要以为我没有!」她虚张声势的说:「反正一个月后你不见得会放我回去,再且这一个月之内,我爸爸说不定已经担心得疯了,我要教你后悔、良心不安一辈子!」「我会吗?」「除非你天良丧尽!」「韦秋纯!你的口才很好,也很有说服力,但是我的心比石头还硬。假若我答应了你的要求,现在就放你回家,我依然要坐牢。」「我不会告你!」她试图以此利诱他。「回你的房间吧!」石瑞刚忽然非常疲 惫的说:「门外有人会带你回去,不要拿自杀威胁我,否则我只好二十四小时拴着你,找人看着,你会没有一丁点的隐私,你会真正的像个犯人。」「我已经是个犯人!」「舒服的犯人!」「石瑞刚!如果我死在这里的话,你也会死得很难看!」她拿起一枝插在笔筒里的铅笔,用力将它一折为二,然後把断成两截的铅笔,放到了他的面前。[一通电话,我会乖乖的和你合作,我说话算话。」「我说话也算话!」他还是维持原议。「你父亲只好忍受这一个月没有你的【晚安】。」「原本我可以同情你和刑淑依,我可以谅解你们不得己的苦衷,但是现在我恨你,因为你坏到骨子里了!」「往后还有你骂的机会,你省省力气,早点去睡吧!」他赶她出去。「我真的恨你!」「我也真的左耳进、右耳出。」望着他全然不为所动的高姿态,韦秋纯终於肯面对自己根本无法打动他的这项事实。虽然心酸,虽然心痛,她还是把下巴昂得高高的,像个女皇般走了出去。石瑞刚在书房中足足待了一整夜,他的理智和感情在挣扎,他真的想让她打那通电话,不是为了韦大鹏,而是为了她,但毕竟理智战胜了感情,他知道自己已经重重的伤了她,而他气自己居然真的想弥补。刑淑依看着对方亮出证件,尽管一颗心怦怦的跳着,她还是做出一副若无其事,不知道对方来意的表情,她不能露出马脚,不能搞砸事情,吩咐秘书泡两杯咖啡进来,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和平常一样。「有事吗?寇督察。」「只是过来请教一点事。」「如果我知道,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荆」寇孝凯不敢相信「刚圣」集团的负责人是这么的年轻、漂亮、秀气,在她身上,看不出女强人的那种精明、干练、剽悍的刚强气势,如果不是秘书的指引,他会把她当作是公司里的职员而已。「你是公司的负责人!]「负责人之一。」「公司里大小事你都知道吗?」「知道。」「听说贵公司目前在争泉个美国财团的连锁代理权!」「很多公司都在争龋」她笼统的答。「贵公司的实力不错。」「有点希望。」「听过『鹏展』这间公司吗?」「在商场上打滚的人谁不知道?」她一副平常的口气,望着他。「他们也想拿到这个代理权,大家都知道『鹏展』的财力雄厚,政经两界的关系不错,我想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代理权应该是『鹏展』的。」「那『刚圣』有多想要这个代理权呢?」他故意轻松的问:「你们—定也想得到吧?」「当然!」秘书这时端了咖啡进来,打断了她的话,正好让她喘口气,等秘书离开之后,她接着说:「不过要看运气,如果得不到也没有办法。」她的话合情合理,教人找不到一丝的漏洞,但是她的说词愈是天衣无缝,他就愈觉得可疑,是他想得太多,还是事情的确有可疑之处?刑淑依知道站在眼前的,可不是那种没什么大脑的一般警察,他的眼神犀利、精明,问话简洁、清楚,怎么看都是百分之百刚正不阿的人,如果是换在另—种情况下见面,她会说寇孝凯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知道『韦秋纯』这个人吗?」「不知道。」她作出困惑状。「我该知道吗?」「她是『鹏展』负责人韦大鹏的女儿。」「哦!」「没有见过吗?」「没有!」「那么你一定不知道有关她的事?」「出了什么事吗?」刑淑依轻啜了口咖啡。「为什么你会突然跑来问我这些事?如果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没有什么事。」他暂时相信了她。「韦先生的女儿怎么了?」她故作关心地追问。「她没事,好得很。」寇孝凯立刻把话题转开。「以刑小姐这么轻的年纪就能当上一个公司的负责人之一,你的工作能力一定很强,这公司是合伙的吧?或者你父亲是公司的?」「公司是我和一个朋友合开的。」她不着痕迹的就将他的话给截断。「我没有什么亲人,所以把全副心力放在工作上,而且这也不算成就,混口饭吃罢了,没什么好张扬的!」「你很谦虚。」「因为没有什么好夸耀的!」她微微耸了耸肩。「那我就不打扰了。」寇孝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会再来。」「随时欢迎。」她回给他一个莫测高深的笑。



第三章

病倒昨夜泡了一晚的冷水,不用摸,韦秋纯也知道自己浑身发烫,她就是希望如此,到时石瑞刚只有把她送医院一条路,而她可以伺机的逃掉。她在浴缸中泡了一夜也想了一夜,想好该怎么说,想好用怎么样的理由才能十全十美,不会有破绽而引起他的怀疑,她饿了一天,大半原因是因为不舒服而吃不下,晚饭时间他和刑淑依一定会过来瞧瞧地,而那时她的病情就会更加的严重。同时石瑞刚和刑淑依也因为寇孝凯的出现而有些微的困惑,石瑞刚还比较不那么担心,但是刑淑依可真是方寸大乱,深怕事情已经暴露出来。车子进入别墅内车道时,她忍不住的建议:「瑞刚,我看放韦秋纯回去好了!」「淑依!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功亏一窍。」「我们可以和韦秋纯讲好,她会谅解我们的动机,整件事可以大事化小,我也不必再时时害怕,我有预感寇孝凯会再上门,下一次我要怎么应付他?」刑淑依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下一次我来应付!」「他可能会找到这里来!」「但是他找不到韦秋纯。」「瑞刚!现在放弃这个计画还来得及。」「太迟了。」他不想再谈下去地看了她一眼。车子在厅前停住,石瑞刚才刚跨出车门,佣人立刻一脸惊惶的上前报告韦秋纯的最新情形,而石瑞刚的眉则随着佣人的话逐渐皱在一块。「这次地又想搞什么把戏?」他面无表情的评论。「瑞刚!我们最好去看看她!」刑淑依摇了摇他的手肘。「吃过晚饭再说。」「吴嫂说她一天都没吃什么。]「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尽管他心里想马上去,但是他不想让淑依知道他重视韦秋纯,在意她的死活。「饿到受不了时,她自然会吃!]「你没听到吴嫂说她不太舒服吗?]「她装出来的!」他肯定的说。「如果她不是装的呢?]石瑞刚犹豫了一下,依然冷冷地道:「我们还是先吃饭吧!」「瑞刚!」刑淑依生气了,她从来都没有违抗过他的命令,但是这一次不同。「韦秋纯不是我们的犯人、不是我们的仇人,至少我们要能让她健健康康的回家,去看看她又不必花多少时间,但是我们可以心安,今天如果是我被绑架,我希望我能受到人道的待遇!]「好吧!」他不悦的说:「既然女人都免不了有『妇人之仁』,我又能说些什么?]「你真是——]「去看那个『麻烦一吧;]看了之后,石瑞刚和刑淑依都知道韦秋纯不是装的。韦秋纯一张脸红通通的,眼神出奇的无神,她看起来一副病恹恹、无所谓、不带劲、懒洋洋、无辜的样子,她没有看刑淑依,只是把视线放在石瑞刚的身上,她的眼光令石瑞刚一阵心悸、一阵忽冷忽热,某种莫名的情绪悄悄的进驻到他的心头。刑淑依走到床边,摸了下半躺在床上的韦秋纯额头,她的手被韦秋纯的热度给吓得缩回手。「瑞刚!」刑淑依低呼:「她发烧了!」石瑞刚非常勉强的走了过去,他冰冷的手在她的额头上轻触,缓缓的收回来,他看着她。「你做了什么?裸睡吗?在气温只有十度的时候?」「瑞刚!」淑依骂道:「现在不是说俏皮话或是挖苦她的时候,我们必须送她去医院,她起码有四十度,我们不能让高烧持续下去!」正合她的意,韦秋纯的睑上不禁泛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但是石瑞刚注意到了。「韦秋纯!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掉我们,找到救兵了吗?」他摇摇头,转向刑淑依。「淑依!你去打电话请黄医生过来。]「不……」韦秋纯出声,她因为喉咙痛而声音沙哑,但这也是她要的效果。「我必须到医院去……送我到『养和』,那里有我的病历……我有药物过敏的毛病,我不能随便吃药……]「什么药物过敏?」他精明的问。「我不知道……但是……」「你居然不知道自己对什么药物过敏?」他虽然有些心疼她现在的模样,但是他确定这是她自己造成的,看来她想逃走的决心不会变。「那真是你的不幸,看来你要冒险一次了!]「你——]「瑞刚,我们送她去医院吧!]「她死不了的!」「石瑞刚!」虽然她的喉咙痛得很,说话困难,但是这阻止不了她要骂他的决心。「如果我因为吃错药而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看你怎么向我爸爸和刑淑依交代?你是没有良心了,但是其他人还有!]「瑞刚……」刑淑依这会儿好像已经和韦秋纯同一条阵线。「不要冒险!不能冒险!」「淑依!你看不出来她在打心理战吗?她顶多是重感冒而已,绝对死不了!]「如果转变成肺炎呢?」刑淑依仍然不放心。「你看她像短命的人吗?」石瑞刚冷冷地反问。「石瑞刚!」韦秋纯插进话。「拜托你送我去医院,我不会逃走,我也不会求救,我会乖乖的做个合作的人质,相信我!]对她的努力,他报以一个遗憾的笑。「要让你失望了,淑依!快去打电话!」了解到石瑞刚的决心,刑淑依只有转而去安慰韦秋纯。「黄医生也是有名的医生,医术有口皆碑,你会没事的,他会给你最好的医疗!」「我不要!我要去医院!」韦秋纯忽然哭了起来,她不只身体不舒服,那股挫折感更是教她无法承受。「送我去医院!]石瑞刚朝刑淑依使了个眼色,她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出去打了电话。护身符没了,韦秋纯哭得更加伤心,她恨感冒、她讨厌感冒,她之所以要让自己重感冒,是希望有逃走的机会,但是看来她是被困在这里了,又加上重感冒,为什么她碰到的不是软弱一点、比较有同情心一点的绑匪呢?为什么要是这个该下油锅、上刀山的石瑞刚呢?石瑞刚被她的哭声搞得心乱如麻,他不怕其他女人的眼泪,甚至是淑依的,他知道怎么去安慰她们,但是韦秋纯的哭声和眼泪令他硬不下心肠,令他只想屈服于她的脚下!掏出手帕,完全是本能的反应。「你不希望在重感冒之外,再加上严重的头痛吧?」她没有接手帕,反而狠狠的给了他一个白眼。「为了你自己好,别哭了!」「我要哭!」她固执的说:「我要哭到你受不了,哭到你肯放我回去!」「那你的这些眼泪,肯定是浪费掉了!」她坐起身。「那下一次我不会再泡在全是冷水的浴缸中一夜,我会割腕,看看一个人到底有多少的血可以流!」她的话令他打了个冷颤,想到她不省人事的躺在一滩血泊中,他就有些站不住的觉得头昏目眩,他如鹰般的眼神凝视着她。「看来我必须放自己一个月的长假了。」「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因为我们要二十四小时的绑在一起。」他故作无奈状。「不管我对你和你父亲的感觉如何,我都不希望害你枉死,所以我决定搬进你这个房间,当你的『室友』,一起度过这一个月。」「我宁可我重感冒转成肺炎而死!」「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宁可二十四小时看守我的人是刑淑依。」「不行!那岂不是正顺了你的意!」他洞悉她心中想法的说:「淑依会被你说服,她最后会不顾一切的放你走,你很聪明,知道怎么去利用她的罪恶感和内疚感,我不会把她和你单独的放在同一个房间!」「你真可恶!」她猛然一站,顿时地转天旋,差点不支的昏倒,是石瑞刚眼明手快的扶住了她。「坐下!」她推开他,往床上一坐,她已经开始尝到重感冒的威力了。「石瑞刚!我恨你!我恨感冒!我恨你害我把我自己弄成这样子,我会一直恨你的!」「反正你恨我也不是新鲜事!」「有一天你会栽在我手里的!」「会有这一天吗?」「我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她慢慢的闭上眼睛。「我会加倍的还给你!」「我已经给她打过针了,记得按时服药,如果高烧还是不退的话,那个退烧药再给她吃,还有最好准备一些冰枕和酒精,如果超过三十九度半的话,让她睡冰枕,并且替她的全身擦酒精。」医生吩咐道。「谢谢你。」石瑞刚和医生握握手。「让你跑这一趟,又是吃晚饭的时间。」「小事一件!」黄医生有些奇怪的问:「但是她的情绪好像不太稳定,一直叫着救命,说地被绑架,说要通知警察,又说你是个——」「情人口角。」石瑞刚微笑著说:「她任性惯了,大小姐脾气,一不顺她的心,一和我吵架,她就会胡说八道的乱扯一通。]「原来如此!」黄医生笑笑。「女人的确难缠,尤其是在她们闹情绪的时候,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你有同感?」「你就不知道我老婆和我闹别扭的时候可以生气到什么地步!」他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样子。「碗盘能砸的砸,能摔的摔,只差没有拿起菜刀追杀我,所以我能忍就忍,尽量少惹她生气!]「我会向你学习的!]「注意要给她多喝水,补充水分。」黄医生不忘医生本色地叮嘱道。「我知道。」「三餐尽量的清淡。」「我会交代下去!]「如果高烧实在不退,要送急症室!」「希望不至于如此。」石瑞刚这句话无比真诚。「我也希望不要如此!否则转变成肺炎就麻烦了,她才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男人嘛!能屈能伸,让着女人一点就没事!]石瑞刚微笑地送医生出去,回到屋内,立刻迎上了刑淑依指责的眼冲。「她睡了?」「睡了。]「你也去休息吧!晚上我来照顾她!」「瑞刚!你确定我们还要继续下去吗?」她问着他。「这一次韦秋纯让自己重感冒,那下一次呢?你知不知道她下一次又会想出什么主意?我们会不会害她白白送掉一条命?」「从现在起我会看着她,公司暂时交给你,有事的话我会在这里遥控一切!」「你不怕别人起疑??」「谁会把这两件事联想在一起?」「瑞刚!我们不是一定需要这个代理权!」「淑依!这点我们已经讨论过了!」他摆出一副不必再说的表情。「即使你有心要照顾地,她会接受你吗?」刑淑依摇摇头。「只怕韦秋纯现在最恨的人就是你,而且你是一个男人,一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不如我来照顾她,我来放这一个月的长假。」「任何事我都可以信任你,甚至把自己的生命交到你的手上,但是这一次不同。」他拒绝了她。「韦秋纯会利用每一个可能的机会软化你,到时说不定你会和她一起逃掉。」「瑞刚!」她震惊的反驳道:「你真认为我会和韦秋纯一起逃?」「她相当有影响力!」「那她影响到你了吗?]「我例外!]他口是心非的否认。「我一向都比你坚强,比你不易被说服。」「你不会虐待她吧??」「她不要折磨我就好了!」听出他话中有着某些异样,刑淑依不觉睁大双眼。「瑞刚!你对她——]「我对地怎么样?」他马上掩饰的说:「她是『人质』,是我们拿到代理权的武器,你以为我想和她谈恋爱吗?」[韦秋纯是个迷人的女孩,连我都可以感受到地的魅力,难道你真的能无动于衷?」「我能!]「自欺欺人的话吗?]「淑依!」他故作蒲洒、吊儿郎当的表情。「在女人那方面,你看过我对谁认真过?比韦秋纯美、比韦秋纯野、比韦秋纯艳的女人多的是,你以为我会儍得对韦大鹏的女儿动心?」「但是你有很多异于往常的行为?」「那只是你的想像、你的多心。」他一口就否决掉她的话。「你说对了一点。我们要让她健健康康的回家,我会亲自照顾地复原,至少让她少恨我一点,一旦她了解我们对她是真的没有恶意,她会和我们合作的!]「我怀疑她会如你所说的这么合作!」刑淑依苦笑。「电话不能打,你要叫她写信?]「她会写的!」「我们可以带她到外面去打电话,例如咖啡屋、饭店,一些公众的场所,警方就无从追踪起,办法一定有的,既然韦秋纯重感冒,我们至少可以让她开心点。」石瑞刚摇摇头。「太冒险了!」「可以试试!」「如果有人注意到我们,如果韦秋纯偷偷的写了什么纸条,或是突然的大声呼救,抑或有什么突发的状况,我们真的会惹上绑票的罪名!」「我们现在就没有惹上罪名吗?」她神色落寞的说着。「淑依!放心!如果真的出了问题,我会想办法让你置身事外!]「我不怕坐牢!」她勇敢的说:「我都能走出亲人惨死的悲剧,还有什么我不能承受的?我只是不知道为了那个代理权值不值得。][还有韦大鹏。」他提醒她。「他真的有罪吗?]「你真的被韦秋纯洗脑了!」他喃喃的说。「韦大鹏真的能阻止悲剧和意外的发生吗?他并没有避不见面,他并没有逃避他的责任,他赔偿了那些受害人,不是吗?」她换了另一个角度。「我们都得到了赔偿,并且用那些钱开创了我们的事业。]「淑依!」他的口气充满了令人无法忽视的怒气。「如果你要退出这个计划,我不会怪你!」「我只是觉得我们可以当面和他谈,劝他退出争取代理权的这件事,放回韦秋纯,韦秋纯也会帮我们说话,这样不是很好吗?][一点都不好!]「瑞刚!求求你至少再考虑一下!]「我要去看韦秋纯了!」他好像完全听不懂她的意思似的。「不要轻易做出其他决定,你一直都信任我,一直都赞成我,再信任我一次,再赞成我一次,我一定要打赢这一仗!」站在窗边,隔着几步的距离,他毫无顾忌的注视着在睡梦中的韦秋纯,他刚刚才摸过她的额头,烧并没有全退,但是也已经没有那么的烫,希望这是她病情没有恶化的征兆,这一夜他是别想睡了,不到她完全的退烧,他是不会放心的。先前他完全否定了淑依的话,直说他对韦秋纯没有任何的感觉,因为她是韦大鹏的女儿,因为她并不比其他的女人出色,但是他内心深处可不是这么说的,他一直在抗拒着自己对她的感觉,很多他根本就不该产生的感觉,这会儿他应该是在他舒服的被窝里,好好的睡他的觉,而不是站在这里,看着韦秋纯睡。唯一的解释是她是病人,他欠她的。但是事实呢?床上的韦秋纯动了动,有些半梦半醒的,她好像有吞咽上的困难。「我……我要……喝水。」他立刻拿起放在梳桩枱上的一杯水,坐在她的床边,一手托住她的背,一手将杯子就她的嘴。「慢慢喝!」她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她太渴了,大口大口的将温开水灌到喉咙里,这一刻白开水真的是人间最美味的甘泉。将杯子往身边的床头柜随手一放,他将她轻轻的放回床上,但是她却忽然的睁开了眼睛。「是你?]「你希望是谁?]「我爸爸!」她楚楚可怜的说。「你会再见到他的!」石瑞刚试着冷酷。「我想现在就见他!」她耍赖、撒娇的说。「光是高烧和重感冒还不够。」他避开她的眼神,不去理会她的语气。「在这一点上,我们就别再浪费时间、我一向不求人,但是我拜托你,为了大家好,你就忍一个月,毕竟状况并没有那么糟,对不对?」「我讨厌这里。」「我可以把你带到其他地方,你想去哪里?」他一副有话好商量的样子。「我尽量让你满意。」「我也讨厌你!」「那这点就比较困难了。」她又想哭了,她发现自己脆弱得连一个小婴儿都还不如,以往她很少落泪,唯一一次是因为她妈妈过世,之后没有什么事可以让她哭泣,即使是看悲剧电影,即使是文艺爱情大悲剧,她都能用理智,看戏的心情去面对,但是眼前的这件事令她手足无措。石瑞刚尽量不去看她,不去感受她的哀伤、她的愤怒,既然不能放她走,多说什么都无益。「石瑞刚!有关那个代理权可能提早决定吗?」「要看那个美国的财团。」「既然你不让我打电话,我能写信给我爸爸吗?」她要求道:「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先检查信。」他很高兴她先提了出来。「当然可以。」「我要提那个代理权吗?」「可以提,但是要有技巧。」她下床,虽然还是有些虚弱,有些昏眩,但是她一分钟都不想等,知道他打算扶她,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靠自己的力量走到梳桩台前坐下,而他则打开抽屉,拿出纸笔,好像他早料到会用到这些东西。她抑起头看他。「你和刑淑依真的不怕坐牢?」「写吧!]「即使你限制了我的自由,使我爸爸不得不放弃这个代理权,但是其他的变数呢?你考虑了没有?说不定你还是拿不到代理权,而且必须坐牢,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赔上你们的后半辈子?」她做着最后的努力。「划不来,真的划不来。]「你写吧!」他转身背向她。「你不怕我把你敲昏?」她冷淡的低下头准备开始写。「我劝你最好不要拿背对我,否则说不定哪次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他转过身。「要敲昏我或是攻击我都需要一些力气,如果你好好的保重自己的身体就有可能,别再让你自己重感冒或是又有其他的毛病!]「谢谢你的提醒!]「小事一桩。」他很有风度。「我在信里不必提你的名字,或者是我在哪里吧?」她故意装模作样的问。「最好不要!」他也皮笑肉不笑。于是地不再和他斗嘴,开始写信,她必须用最短的几十个字就把她的现况交代好,又不曾让她的爸爸担心,她不能在信中流露太多对她父亲的感情,否则只怕石瑞刚会有更多对付她父亲的武器。信写完,她粗鲁的将信纸塞到他的怀中。「你检查吧!最好是背起来!」「我会!」他顶她一回,低头看信。她起身又回到床上,忽然觉得饥肠辘辘,从她被绑以来,好像还没有好好的吃过一顿饭,平常食衣住行中,她最重视的就是吃,看来现在她只好将就一些了,想想那些非洲的饥民。石瑞刚抬起头。「你不多写几个字吗?韦大鹏一定希望能知道更多你的现况!」「我没那么儍,正中你的下怀!」「是你说的你们父女情深,我不反对你洋洋洒洒的写上一封长信,你可以让他知道你受到很好的待遇,『绑匪』并没有虐待你。」「哼!」「是你自己不写,不要怪我。」「你滚吧!」她受不了他这种把责任归咎到她身上的做法。「我信也写了,可以让我一个人安安静睁的待在这里吗?」「你不会儍得再在浴缸中泡一夜,你也不太可能真的割腕,为了怕你再有什么『惊人之举』,我决定守在你的身边。」「你骗人!」她不信地惊嚷。「我懒得骗人!」「你要上班。」「公司有淑依就可以,她看起来不像女强人,但是她的办事能力会教人感到意外!」「你是男人!」「你是女人,重点呢?」「为什么你不去上班,留下刑淑依来看着我呢?」她故意漫不经心的建议。「如果是你看着我,不到三天你就会烦死,会迫不及侍的想回你的公司,你何不省下一道手续,让刑淑依来做这件小事就好?」「那岂不是正中你的下怀?!」他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明知道淑依的心比我软,我不会去冒这个险,所以不如我们都给对方一个方便,一个月很快就会过去,然后我们可以老死不相往来。」「当然!」她甜甜的一笑。「你在牢中,而我呼吸着自由的空气,怎么[往来]?!」「我希望结果不要如你所料。」「偏偏我料事如神!」她赌气的说,重重的咳了一声。「那你怎么没料到你会被绑?」「我要睡了!」她躺回去,把棉被拉到头顶上,反正现在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忍着点,她还懂识时务为俊杰。「地板大得很,你睡吧!」「你不吃点东西吗?」他故意问,不相信她是铁打的。「厨房里有一锅鸡汤。」在棉被底下的她差点流下口水,她并不喜欢吃鸡,如果要她选,她会选牛排,但是在饿着肚子又身体虚弱的情况下,一碗鸡汤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加点白饭,她真的想要掀开棉被起床,不过——她的骄傲呢?她的骨气呢?石瑞刚的脸上带着笑意,知道她看不见,所以他放心的笑着,一个没有真正尝过饥饿味道的人,是不太能控制自己对吃的反应。「如果你决定不吃的话,那我就要睡了,我会吩咐人送张帆布床来,一旦我睡了,我可不想再为任何事起床。」他故作声明。棉被被拉下,她露出了她的脸。「我要吃!]「好!」石瑞刚不敢激她,望了她一眼,忍住了前去扶她的冲动,转身迳自走开。韦秋纯很勉强的下床,跟着他走出这间房间。石瑞刚别墅的厨房很大,而且是完全的西式,和她家的一样,全套的设备、宽敞、明亮、干净、整洁,一眼就令人觉得充满了食欲,是个进食的好地方。她看到石瑞刚拿出一碗鸡汤,弄上一层保鲜纸,放到微波炉里,动作很熟练。「三分钟就好。」「你对厨房的事并不陌生。」「不如说我并不是一个大男人主义的男人!」「我总算在你身上发现了一项优点。」她淡淡的挖苦。「难得!]「其实如果我们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的话,你会发现我更多的优点。」他看了她一眼,已经不把她当作是韦大鹏的女儿。「就像我发现你和一般的富家女不同,你比她们好一点。」「你认识很多富家女?」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讽刺。「是她们想认识我!」「哦?!」她拿着筷子敲着碗,一副他脸皮怎么会那么厚的样子。「你的条件那么好吗?因为你事业成功、年轻有为?别忘了你为什么会有今天,是用我爸爸的钱!」她忍不住的激动。「是我爸爸的钱让你有今天,你却恩将仇报,还要打击他!」石瑞刚的脸色瞬间一变。「我不要成功,我不要你爸爸的钱,你爸爸能让我爸爸和淑依死去的亲人复活吗?你爸爸花钱买心安,却买不回我们亲爱的家人!]她正要反驳。微波炉时间到的叮当声打断了他们剑拔弩张的气氛。他冷静的戴上布的手套,打开微波炉,拿出那碗熟腾腾的鸡汤,但是韦秋纯已经没有好胃口了。「要一碗饭吗?」他若无其事的问,好像刚刚他们什么话都没说。「不了!」「你不需要减肥,你已经瘦得离谱了。」她不予置评,用汤匙舀了一碗汤,她没有马上喝,若有所思地问着:「你和刑淑依永远都不可能原谅我父亲吗?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让你们忘掉这件事吗?」他拿下手套,没有看她也没有回答,在她的面前坐下。「你和刑淑依可以过得快乐一些的。」「如果拿到这个代理权,我们会更快乐。」「那就光明正大的争取!」「你安静的喝汤吧!」他不该对她产生怜惜的心,也不该有一丝的柔情,但是不知她有什么魔力,对他自己的立场,他发现他已经有些动摇了。「我们都知道你尽了力想改变这个状况,但是既然是不可能的事,我们就别再伤和气,你就当是帮我们一个忙。」「不过你们却伤害到我父亲。」「他知道你没事以后就不会伤害到他——」石瑞刚表情严肃。「明天一早我就会把你的信送出去!」「他还是会担心!」「那他只好忍着点,不可能事事如他的意。」对石瑞刚那种事不关己,幸灾乐祸的口气,她几乎想把鸡汤往他的脸上泼,但是她没有这么做,她沉默的把碗中的鸡汤喝完,又再舀了第二碗,她也希望健健康康的离开这里。「除了你父亲,还有谁会担心?]「你是什么意思?]「你的情人或是男朋友呢?]「你是说你没有去调查这一点吗?」她装出一副大吃一惊状。「你的人可以绑到我真是奇迹,说不定我有个高头大马、孔武有力的男朋友。]「我对你的隐私没兴趣。」他一副超然状。「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要问?」她不客气的说。「看是不是需要也给你的男朋友送封信,免得他以为你和谁私奔了!」石瑞刚自圆其说:「不是有句谚语吗?拆散别人的好姻缘,会倒很久的楣。]「你怕倒楣?」「我怕你失恋!」「你明明没有这么好心,何必装呢?」她反唇相讥:「你巴不得我们姓韦的全都不得好死,全都没有好下场,不要猫哭老鼠假慈悲,如果我有男朋友的话,他会等我的,不管我出了什么事!」「如果你有……」「不干你的事!」她低下头喝汤,结束话题。石瑞刚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是因为她并没有认真的对象?其实他并不恨所有姓韦的,甚至他现在也无法去恨韦大鹏,而这其中的转变是因为韦秋纯?是吗?



第四章

释放「真的是为了代理权的事?」韦大鹏看着信,心中的忧虑虽然没有全部的消除,但是至少已经可以掌握绑架者的背景,他愿意去相信秋纯不会受到伤害,对方要的只是代理权。「韦叔叔!」寇孝凯精神来了。「现在的范围更小了,可以归纳出来到底是哪些人,你放心!我相信秋纯很快就会回到你的身边。」「我可以立刻放风声出去说,我不要这个代理权!」「你真的不要?」「要那么多的财富又有什么用?」他看淡一切的表情。「秋纯是无价宝,没有任何财富能比得上,而且我拚命赚钱也是想多留一点钱给她,没想到却害她被绑,我不要这个代理权!」他走到电话边,准备拿起电话。「等一下!韦叔叔。」「怎么了?」「即使你宣布退出,对方也不见得会立刻放秋纯回来,他们会以为你只是在故作姿态!」「那我就想办法要求美国的财团,要他们早早作出决定。」韦大鹏心急的说:「我只要秋纯回来,我不管代理权是谁得到!」「还有刑责。」「当然!不管是谁绑架秋纯,那个人都要付出代价!」他恨恨的说。「韦叔叔!我有一个计划,我们双管齐下,你一方面放风声说你不要这个代理权,一方面你假装病重住院,看看歹徒会不会放秋纯回来。」「病重住院?」「就是试试那些歹徒的诚意!」「秋纯信上说歹徒不会伤害她!」「这是秋纯的想法,并不代表事实。」韦大鹏给寇孝凯这么一说又担心起来。「好吧!就照你的办法,你上次去查了那两家公司的结果如何?」寇孝凯一直没有把结果告诉韦大鹏,他相信刑淑依一定知道些什么事,他该深入追究的,但是他又不希望她是涉嫌者之一,那么细致的女孩要在牢里面生存不是一件易事,他正在给她机会,给她一个回头的机会,如果她真的是共犯之一。「我还要再进一步的证实。」他应付的说。[一有结果,你一定要马上让我知道!」「我会的!」「那我就联络医生和记者,总要逼真一些,不能像是在演戏。」韦大鹏自语道:「还好平日交了一些不错的朋友,这个忙他们一定会帮!」「心脏病是个好理由!」寇孝凯建议道。「秋纯知道我没有心脏玻」「但是那些绑匪不知道!」寇孝凯成竹在胸的说:「至少要他们慌慌手脚。」韦大鹏终于露出了韦秋纯被绑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对于寇孝凯的再次来访,刑淑依摆出了一副是个尽责市民,愿意和警方全力配合的态度,尤其是在办公室中,她有着绝对的安全感,她相信寇孝凯对她有某种程度的怀疑,但是她不打算让他的怀疑加深。寇孝凯再一次的坐在她的办公桌前,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她一副女强人似的坐在豪华皮椅中,他则像个要来面试的人或是她公司的员工,一向他都喜欢主控一切,而不是屈居下风的那一边。「寇督察!这次又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吗?」她沉静自若的说。花了那么多钱做心理治疗,她一定能控制所有的状况,不使自己出现软弱或犹豫的窘相。「只是做一点小调查。」「耶你就问吧!」这次她没有叫秘书泡咖啡,因为地发现上次他一口咖啡都没有碰。「如果我透露一件在传媒上并没有公布的事,你能不能保守秘密?」他试探着她。「我会试着不说出去,但是你知道女人……」她指了指她的嘴,耸耸肩。「我相信你不是大嘴巴型的女人。」「那你就说吧!」「韦秋纯被绑架了。」「是吗?」她吃惊但是又不会过度吃惊的表情。「你到现在才知道?]「寇督察!你是在怀疑我吗?」「不如就说是我当警察的多疑心吧!」寇孝凯故作自嘲地笑笑。「我又不认识她,为什么要绑架她呢?」刑淑依一副无愧于心地反问着:「而且你忘了我是一个女人吗?女人参与绑架——」「刑小姐!我发现现在没有什么事是女人不敢做的!」他半是恭维,半是嘲弄。「你对女人的评价不高哦!」「三年前我办过一桩案件,一个柔弱,文静、内向的妻子,手刃了她残暴、会打老婆又爱喝酒的丈夫,她只有一百五十公分高,四十公斤重而已,对于一个如此娇小的少妇,却能杀一个几乎是她体重两倍半重的男人,你说能低估女人吗?」他问她。「那只是特例!]「女人甚至敢做一些连男人都不敢做的事。」她但笑不语。「而且女人的犯罪率不断地上升。」「寇督察!」她由皮椅中起身,站在那片可以俯视台北街景的大玻璃窗前。「看来我好像是嫌疑犯了,你是不是要告诉我这个?」「不是!我只是告诉你韦秋纯是因为代理权才被绑架的,而想争取到这个代理权的人,恐怕都有嫌疑。」他就事论事。「如果我说我没有绑架她呢?]「我愿意相信你!」「那我告诉你,我并没有绑架韦秋纯。」她的表情丝毫没有泄漏出她心中的感觉。「我这个人一向胆小,一向和犯罪事件扯不上关系,你恐怕是找错方向了,为什么不试试其他的公司呢?」「我会,但是在我试其他公司之前,我可以见见你的合伙人吗?」「他放长假。」「当公司在争取一个重要代理权的时候?」他的眼睛精明的转了转。「和常理不合!」她镇定的笑笑。「关于那个代理权,我们该送的资料也送了,该努力的也已经努力了,决定权是在那个美国财团,我们只能等,与其心乱如焚的等,不如放个假,一切顺其自然,每个人对事情的看法不同,做法自然也不同。]「韦大鹏已经不争这个代理权了。」「我很遗憾!」「那天可以顺便去拜访一下你和你合伙人的住处吗?」他又问,注视着她。「可以啊!」她大方的说,加上一句。「别忘了带搜查令哦!」「如果只是礼貌上的拜访呢?」「那我也会客气的欢迎你。」在刑淑依的身上,这孝凯发现了一种完全和韦秋纯不同的特质,而他也把刑淑依当成是一个女人看,不像是秋纯。在他进警察学校前,他和韦秋纯曾试着谈恋爱,因为秋纯是他最熟的女生,但是没多久他们都发现彼此不通电,所以他们的感情慢慢的就变成了是兄妹、好朋友的耶种,只有韦大鹏依旧抱着要把他们两个人凑在一起的念头和决心。而他看刑淑依,就完全是一种男人看女人的感觉,虽然有一点矛盾,她是女强人,他是警官,她可能已经犯了法,而他是维护正义、法律的执行者。他不能陷进去,寇孝凯连忙提醒自己:在事情未明朗之前。「你说传媒并不知道这件事,是因为你们警方刻意压下来的吗?」被他看得太久、太专注,她试图找话说。「不,警方并不知道这件事!]「那你……」「我和韦大鹏有一份特殊的关系。]「难怪。」刑淑依恍然了悟又善体人意地轻喃着。「所以我才会要你守住秘密!]「你信任我?」「我不是告诉你这件连传播媒介和其他人都不知道的事吗?」他笑笑。「当然你可能会以为我是在故意套你的话,或是故意设陷阱要逮你,你可以自己去判断,看你愿意相信什么?」她并没有立刻的回答他。一时她也无法去判断他的真正用意,不过他已经怀疑到她和石瑞刚是不容置疑的,如果不是这样,他不会跑第二次。「刑小姐!现在还来得及。」他知道他不该提出这种建议,有违他的立常「事情还没有闹得很大,还是有补救的机会,很多事都好商量。」「寇督察!如果你有我涉案的证据,你可以向法庭申请拘捕令抓我,如果你没有证据,请你不要税一些摸棱两可的话。」她冷冷的看着他,虚张声势。「我们的公司是正当的公司,我和我的合伙人也是正正当当的,希望你不要增加我们的困扰。」他缓缓的起身。「你是个聪明人。」「我是!」她轻快的说。「不要和法律捉迷藏。」「我已经过了玩捉迷藏的年纪。」「那就好!」他发出一声不易察觉到的叹息。「我到过女子监狱,那绝对不是你这种细致的人能待的,我还查过你的户籍资料,你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亲人,我真不希望你的下场是在——」[谢谢!」她冷若冰霜的打断他的话。「你对每个女市民都这么关心,还是只对我?」他摊摊手。她显露出不愿再多谈的态度。他随手抓起她办公桌上的笔,拉过一份文件,也不管重不重要,就在上面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如果你有任何可以帮我的线索,打电话给我。]他知道他该走了。她不置可否的点头。「我会尽我所能的帮你。]「我不确定我是不是需要你帮。]他潇洒又随意的举手向她行了个礼,一副一切都操之在她的样子,然后他转身离开她的视线。他一走,她就崩溃的倒向她的大皮椅,她的全身都在颤抖,他真的认为是她吗?他已经嗅到她知晓一切的气息吗?她和瑞刚能再继续下去吗?难得冬天会有阳光,所以石瑞刚特准韦秋纯到他花园的草坪上来晒太阳,当然是在有他的陪伴下,即使他并不是她最想要的伴,但是看在暖暖的冬阳上,她愿意忍受他就在身边。他给了她一条毛毯和草帽、太阳眼镜,他自己则搬了一张户外的休闲椅,韦秋纯躺在毯子上晒她的太阳,他则看他的文件,幸好她的感冒好得很快,否则石瑞刚很难对自己和淑依交代。韦秋纯这一刻好喜欢这种慵懒、舒服而又适意的感觉,她吃完一块饼干之后,不禁脱口道:「如果这不是绑架多好。]他闻言由文件里抬头,挑眉的看了她一眼。她也转头看着他,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一点都不知道满足!]「我呼吸到的空气不自由!]「你有个舒服的地方住,一张柔软的床,美味的三餐,甚至这会儿还悠哉的晒着太阳,有哪个人质被绑之后像在度假的?」对她的指控,他相当的不满。「我该让你去清洗厨房、弄三餐,做这别墅里的所有家事。]「度假?」她也有话要说:「不要以为我没有注意到一些故作漫不经心,但是却不着痕迹盯着我看的人,深怕我会突然消失,或是长了翅膀飞走似的,如果你开的是正当的公司,那么这些类似保镖的人呢?]「这些人是从小一起和我长大的哥儿们,不是邻居玩伴就是同学。]「所以才会狼狈为奸!]「韦秋纯!」他的语气冰冷。「我不需要你的认同,但是我也不要听到任何侮辱我和他们友谊的事,这些人对我的价值,比你重要多了!]她又羞又怒,但是没有反驳,只是睁着圆圆眼瞳瞪着他。「你父亲难道没有养一些走狗或是应声虫吗?」他无所谓的说。「闭嘴!」她扬起下巴,并且一脸愠怒。「受不了了?」「我爸爸既没有养走狗,也没有应声虫!」「我也没有保镖!]她本想承认自己的失言,但是他这种强烈又不留情的态度令她心安理得地吞回歉意,她把帽子盖在脸上,既不想看他,也不想让他看到她。石瑞刚知道自己的反应是激烈了一些,对女人他从来不曾如此的冷酷,如此的不留情面,一切只因为她刚好是韦大鹏的女儿,她本身并没有罪,而且错的人是他,是他叫人绑架她,是他让她失去自由。「对不起!」他看着文件,忽然的说。韦秋纯的身体一僵,然后拿下了盖在脸上的草帽。一定是地听错了,石瑞刚会向她道歉?绑匪会向他的人质说对不起?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求证似地问道:「你刚刚说你对不起?」「我说了!」他还是看着他手上的文件。「你真的说了?」「不要小题大做!」「那你明明还有救嘛!]「韦秋纯!」他头也没抬的平铺直述:「我们可以在这段日子和平相处,不要给对方麻烦,等我拿到代理权之后,说不定我会和律师商量,分出一些经营权给你父亲。]「为什么?」她大惑不解。「我以为你恨他,你恨不得他的事业垮掉!」他抬起头看地。「也许我想通了一些,也许我开始觉得即使你父亲垮了,我又能得到什么快乐?」她第一次露出了一个温柔、迷人的笑容。「那你为什么不放我回去,我可以把这件「绑票」的事一笔勾消,我保证我父亲不会追究!」「如果他追究呢!」「我会说我是自愿到你这里来的!」她整张脸亮了起来,美得令人不敢逼视。石瑞刚看得有些着迷,他不会现在就放她回去,他甚至永远都不想放她回去,但是他可以听听她的想法。「你为什么要来我这里?」「因为我们是情人!」她充满想像力的说。「情人?」他隐隐的带着笑意。「是啊!我留在这里因为我们是情人,为了怕我父亲不同意我们的事,所以我们先斩后奏,让我爸爸不得不相信,到时候我可以说我们口角,因为个性不合而决定分开,我可以再写—封信,至于代理权的事,可以说我是故布疑阵,想让他找不到我!]「漏洞太多!」「我父亲愿意信我的!]「那你的名誉呢?」他逗着她问:「你在这里待了几天,他们不会相信你和我什么都没做?]「名誉不能和自由相比。」她很实际的说:「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我知道自己没有和你怎么样就行了,而且我爸爸会相信我,只要我平安的回去,这是最好的结局了!」「你令人感动!」「那我可以走了?」她从毯子上起来,一副兴高采烈准备要回家的样子。他摇摇头,声音平静。「你的故事很令人感动,但是我不会放你走!」她终于知道石瑞刚只是在耍她,只是在取笑她的感觉,她将太阳眼镜和草帽朝他的脸上丢,但是被他闪了过去。「你这个黑心鬼,你这个该被刺去头皮的混帐,我几乎开始要同情你,开始要相信你和刑淑依的无辜!我不会再傻了!我希望你们被警方抓到,我希望孝凯将你们绳之于法!」「即使真的是如此,我们也不会有怨尤,我做我认为该做的!」他说,然后恶作剧的一笑。「还有一个方法可以让我们脱险,是你刚才给我的灵感,如果我们做了夫妻的话,你就不能告我绑架!」「除非天空下红雨!」「你认为不可能吗?」「即使你是全宇宙最后一个男人!」「不会这么糟吧?」他咧嘴一笑。「有很多女人抢着要嫁我!」「那你就去娶她们!」「是你建议说我们要当情人!」「那是在我以为你还有救时。」她气冲冲的对着他喊:「但是狗就是狗,牵到北京还是狗,永远学不会新把戏!」不理会他的笑声,她转身朝屋内走,不管他有没有跟上去,她现在只想离他远远的,而且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石瑞刚站了起来,拿起他那叠文件,这么多年下来,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的快乐,生活这么的充满挑战性,以前他只有工作,现在还有一个韦秋纯。他真的不想放地走,即使是拿到了代理权。真的不想。走进客厅,刑淑依只看到石瑞刚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当天的报纸,她四下张望。「韦秋纯呢?」「在厨房里。」他好笑的说,掩不住脸上的笑意。「她无聊的想学怎么烹饪,我怕她胡来,毕竟厨房里危险的东西不少,我派了小伍和狗熊盯着她,免得她拿把菜刀杀出来,我刚才还进去看过她,发现她乐在其中,玩得很开心,她居然想把茄子削皮。」刑淑依很少看到石瑞刚这么的轻松,只怕他一看过晚报后,他就轻松不起来了。「淑依!」看到她的脸色不对,他关切的问:「怎么了?]「你还没有看到今天晚上的晚报吧?」见他摇头,她接着往下说:「韦大鹏因为心脏病而住院,虽然只是占了一点小小的篇幅,但是杀伤力够大了!]「他住院了?」石瑞刚心中五味杂陈。「报上有提到韦秋纯吗?]「没有。]「韦大鹏有生命危险吗?]「报上没有说。]「不能让韦秋纯知道,报纸要收好。」他的声音转为冷冽,好心情真的消失了。「去查一下他住哪家医院,我必须掌握他的病况,即使我恨他,也不希望他是因为我而死。]「昨天寇孝凯又来过公司。]「你昨天没说?」「昨天晚上你陪着韦秋纯看了一晚上的电影,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对录影带着了迷,你没有离开沙发一步,和她一起看了好几盒录影带。」刑淑依没有嘲弄,只是指出一项事实。「我没有机会说。]他内疚的不敢看她。「寇孝凯来说了些什么?]「他怀疑我,而且问到你的去处,说他想来拜访我们,他和韦大鹏有交情,他知道韦秋纯被绑的事,我想他早晚会找上门。]「他找不到我和韦秋纯,我可以带地到我们在西贡山上盖的小木屋。]「你早晚得放韦秋纯回去!」「时候不到!」他依然固执。「寇孝凯说韦大鹏已经放弃争取那个代理权。」「你相信?]「我信!」刑淑依肯定地回答他质疑的神色。「我不信!」石瑞刚也肯定地反驳她。「为了他唯一的女儿,韦大鹏甚至会放弃他所有的财产。瑞刚!他已经住院了,韦秋纯可以让他产生求生的意志,让她回到韦大鹏的身边吧!不要闹出人命,否则韦秋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石瑞刚既矛盾又心中百般挣扎,一旦放韦秋纯回去,他就永远失去这个女孩了,现在代理权在他的心目中,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我去跟韦秋纯说!」她准备朝厨房走。「淑依——」「瑞刚!这已经不是争代理权的事,还关系到一个老人的生命,我不要当刽子手,我也不要韦秋纯恨我一辈子,我们都知道失去亲人的苦,不要让韦秋纯变得和我们一样?]这一次刑淑依相当的坚持。「你不怕——」「我不怕!」「我们可能会坐牢!」石瑞刚一个深呼吸。「韦秋纯一定会把韦大鹏住院的事怪到我们的头上。」「总比让她失去她父亲的好。」「好吧!你去叫她来。」「瑞刚!」刑淑依这时坚强、勇敢得令人折服。「我们一起同甘共苦,即使不知道未来等着我们的是什么,我相信我们都会克服的!」「淑依!你总是令我吃惊。」他赞美她。「有些人就是要到情况危急时才会潜力无穷。」她打趣的回他道。而刑淑依还没到厨房去,韦秋纯就自己端了一盘东西出来。「我自己做的虾球,自己炸的,当然材料不是我自己调配的,但制成品是我完成的,即使是韦大鹏的女儿,还是懂一点厨房的事!」石瑞刚和刑淑依错愕起来,两人都没有出声。「放心,我不会毒死你们,也没有在虾球里放泻药!」她自我解嘲:「厨房里有四只眼睛在盯着我,我动不了手脚,如果你们还怕的话,我可以先吃一颗给你们看,证明一下。」石瑞刚会永远记住韦秋纯这一刻俏皮、温馨又快乐的模样,这一刻她没有把自己当成人质,她一点都不恨他和刑淑依,他要记住这一刻。「韦秋纯。」他踌躇了一下。「有一件事我要让你知道。」「不会是你要放我走吧?」她明知不可能,故意拿出来当笑话:「还是你的良心真的没被狗吃掉?」「你要镇定!」「少制造紧张气氛!」她看着刑淑依。「怎么了?」刑淑依受不住她的询问,别过头,把难题抛给石瑞刚。「你爸爸住院了。」韦秋纯手中的盘子一滑,虾球滚了一地,昏了过去。不知道经过多久的时间,韦秋纯只模模糊糊的记得自己手中的虾球掉了一地,她昏倒前的最后一个意识是她父亲住院,而石瑞刚扶住了她。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石瑞刚和刑淑依都焦急的看着她,看到她醒过来,他们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一会儿我们送你回家。」刑淑依说。「我爸爸怎么了?」她的声音里有哭意。「他住院。」「为什么住院?」「因为心脏玻」[心脏病?」韦秋纯的心中忖道,她知道地爸爸有一点高血压、糖尿病,但是她不知道她爸爸也有心脏玻「有生命的危险吗?」「我也是看报纸才知道,写得并不详细。」刑淑依带着歉意的说:「所以我们决定放你回去,至于你打算怎么对我们,我们都不会在乎,现在是你父亲的安危 比较重要!]韦秋纯的目光投向始终未置一言的石瑞刚,她的表情带著厌恶。「他肯吗?]刑淑依轻轻点点头。「他同意。」「那我们还等什么?」韦秋纯顾不得还有些昏沉沉的脑子,恨不得自己能插翅飞到她父亲的身边。「有些话我要事先声明。」石瑞刚一张睑像戴了面具似的,让人猜不出他的喜怒哀乐。「你是在故意拖时间吗?]「不!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而且如果你父亲生命垂危的话,我相信传媒会大肆的报导!」「那你就快说!」「绑架你是我一个人的意思,如果你决定通知警方的话,我希望你不要把淑依扯进去,她和这整件事无关!」他做出手势,阻止刑淑依发言。「我希望你至少能答应我这一点。」「我答应你!」她干脆的保证。「瑞刚——」刑淑依不安地想要反驳石瑞刚的主意,才出声,却又立即被他的话给打断了。「淑依!公司还需要你去打点。」他显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我们不需要两个人都到牢里蹲,你本来就从头到尾都不赞成这一件事,完全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你是被逼的!」「韦秋纯!」刑淑依知道石瑞刚不会听她的,她转而求韦秋纯。「我们并没有伤害你,我们也没有料到你爸爸会——」「淑依!不要跟她说这些!」「她不能告你!」「如果她想,她能!」「我还没有决定要怎么做!」韦秋纯真的没有决定。「我现在只想确定我爸爸平安无事,不会有危险,我们暂时不要说这些!」「你要不要先打一通电话回家?」刑淑依真心的建议。「报上没有提是哪一家医院。」「你们不怕电话会被追踪到吗?」「既然都决定让你走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回答的人是石瑞刚。韦秋纯不客气的就拨了家里的电话,管家告诉地说她父亲在[养和],并告诉她在几号病房,要她快点赶过去。 挂上电话,她看着他们。「在[养和]。」「我送你过去!」石瑞刚说。「我也一起去!」刑淑依也跟着说。三人上了车,石瑞刚把时速定在八十到一百,他也想赶快赶到「养和」,既然离别是免不了的,长痛不如短痛,他不知道韦秋纯的下一步,但是他知道她对他不会有留恋,她急于离开他,她恨透了他主使的绑架,他又害她爸爸住院。一路上尽是沉默,没有人交谈,也没有人料到会是这种结果,他们的代理权尚未拿到,就心软的放走韦秋纯,还可能吃上官司,这实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石瑞刚始终绷着脸,这会儿他分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刑淑依则不时用祈求的眼神望着韦秋纯,希望她别向石瑞刚报复,淑依不在乎她自己,但是地注意到瑞刚对韦秋纯非常不寻常的态度。终于到了养和医院的门口,石瑞刚把车停住,但是没有下车的意思,他甚至连一句再见都不愿意说。刑淑依陪着韦秋纯下车,站在车边,她深深的望着韦秋纯。「不管你做什么决定,请你三思。」「谢谢你的衣服!」韦秋纯指了指身上刑淑依借给她穿的T恤和牛仔裤。「有机会我会还给你的,至于我自己的衣服,你可以寄给我,也可以丢到垃圾桶。」「我真希望我们不是在这种情形下认识的!」「你对我很好,我不会忘的!」「这几天对你造成的不便——」她摇摇头。「或者我只会当这是一个有趣的经验。」「你不会——」她压低音量。「刑淑依!我这么说好了,如果我爸爸没事,那我什么都不会追究,我谅解你们的行为、同情你们的遭遇,但如果我爸爸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石瑞刚!」「看来我只有祈祷你爸爸没事。」「我必须进去了!」她忽然看了车子一眼,其实她真正要看的是石瑞刚。「再见!」「再见!」说完刑淑依忧心仲仲的上车,她看了面无表情的石瑞刚一眼,欲言又止。「瑞刚——」「什么都不必说。」他开动油门,绝尘而去。



第五章

教训找到位于三楼的病房,韦秋纯的心情始终忐忑不安,她怕看到的是奄奄一息的父亲,她更怕自己已经来不及见地父亲的最后一面,门开了之后,情况完全和她想像的相反,她父亲和寇孝凯正气定神闲的在玩扑克牌。「爸!」韦大鹏立刻将手中的牌一丢,冲过去将女儿紧紧的拥抱在怀中,彷佛不敢相信是真的似的,一会儿他将女儿推开一些,左看看、右看看,确定女儿毫发无伤之后,他又将女儿紧抱在怀中。寇孝凯也放下牌,轻松的笑着,这真是再好也不过的结果,他现在只要找到绑秋纯的人就行,不用再担心她的安危,也不会再有绑手绑脚的感觉。「爸!你没事吧?」韦秋纯仔细的看着她父亲。「除了多些白头发之外,我好得很!」「心脏病呢?」「我什么时候有过心脏病?」「那——」「不这样,歹徒怎么会放你回来?总算他们还有一点良心!」韦大鹏松了口气。「绑你的人是谁?」「爸!不急。」原来这一切只是她父亲设计的,没想到石瑞刚和刑淑依却上当了,但这也表示他们并不是真的「坏」。「秋纯!告诉我绑匪是谁,我去查,你就可以和韦叔叔好好的聊了。」寇孝凯起身,好像一副立刻就要去逮人的样子。「孝凯!我说过这件事不急!」「但是——」「现在就让我和我爸爸好好的聚聚!」这是一个完美的藉口,她并不想说出石瑞刚和刑淑依的名字,毕竟没有谁受到真正的伤害,连她爸爸的心脏病都是假的,她又和他们计较什么?「改天我们再谈这个问题!」「是嘛!孝凯!现在我和秋纯有好多的话要说,抓人的事可以等一等。」寇孝凯不知道韦秋纯想保护谁,但是他却知道他现在是问不出什么,而且如果刑淑依有涉入这案件的话,他也的确希望秋纯什么都不要说,这违反了他的原则,但是法律之外还有……情。「好吧!那我先回警署,有事你再和我联络!」「我会!」病房里只剩下韦家父女,他们激动、欣慰,久久无法平复,尤其是韦大鹏,他担心受惊了好几天,深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他唯一的女儿。「秋纯……」他的眼眶一红。「爸!我没事!我好得很!」她安慰她老爸。「他们真的没有伤害你?」「没有!」她夸大的表示:「你要不要带我到医院去检查一下?」「你居然还能这么的愉快、写意?」韦大鹏不懂,一个被绑架过的人不该这么的镇定、这么的若无其事,他没有在女儿的身上发现一点害怕、不能适应、畏缩和恐惧的情绪,这太不寻常了!「爸!他们没有伤害我!」她再一次的声明:「我被他们当成是客人般的招呼。]「他们是谁?]「爸……」「真的是为了那个代理权的事吗?」「不只是如此。」她坦白的说,表情有些苦涩。「不只是那个代理权的事。]「那还有什么原因?]韦秋纯往病床上一坐,现在说出那件八年前的事又能改变什么?她只想忘记这整件事,她不能当这件事没有发生,但是她可以试着遗忘,她不要追究,她也不想去伤害石瑞刚和刑淑依,一旦说出他们的名字,他们第一个将失去的是他们的自由。「秋纯!」韦大鹏是那种从不马虎,而且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到底有什么内情?」「爸!你就别再问了,我不是平安的回来了吗?」「你不怕还有下一次?」「下一次?」她笑着摇头,但是她的笑却比哭还难看。「我想不会有下一次了!」「是不会有下一次!」韦大鹏坚定的说:「你要不给我好好的待在家里,要不就一出门就得接受我安排保护你的人!」「爸!我不是戴安娜王妃!」「在我的心目中,你比戴安娜王妃还值钱!」她的脚在床下前后的晃来晃去,看来以后她也不会很自由,不过这个问题她可以克服,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怎么打消他爸爸追究这件事的决心,她了解爸爸的个性,他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型的,就算他不以牙还牙,他也会教对方不好过。「说啊!他们是谁,不要告诉我说你同情他们!」「我真的同情他们!」「那就把你的理由说出来。」韦大鹏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他从小就教女儿要恩怨分明,他并不是在说假的,如果她不追究这件事,她就要给他一个好理由。「他们不是坏人!]「好人不会干下绑票这种事。」「爸!很多事不能用正或反、黑或白来区分,不是好人的就一定是坏人?不是坏人的就—定是好人吗?」「秋纯!你是在争辩吗?」韦大鹏皱眉。「爸!帮我一个忙!」她跳下床,撒娇的挽着她父亲的手臂。「我们回家吧!弄点猪脚汤面给我压压惊,我从来没有这么想家过,我巴不得彻底的忘掉这件事,走啦!]「秋纯!你在装蒜!]「爸!我好累,我——]「你可以现在不说,但是总有一天你要说,而且我相信不用多久,孝凯就可以查出来。」韦大鹏并不想恫吓自己的女儿,但他迫切的想知道谁这么大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她妥协了,纸反正包不住火。「是石瑞刚。」[刚圣的总裁?」韦大鹏少有目瞪口呆的时候。「不可能是他!我和他不熟,见过他一、两次面,但是外界对他的评价不错,是个年轻有为又肯冲、肯拚的小子,他不可能会干下这种事,他不会利用绑票来争这个代理权,他不像是这种人!」「他不该是,但是他认为他有理由这么做!」她幽幽的说:「他根本是不计任何后果!]「他告诉你为什么了吗?」「说了。」「为什么?」「爸!还记得八年前那场大火吗?」她看着她父亲。「他是在那次大火中殉职的消防队长的儿子!」韦大鹏先是一怔,接着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种了解的神情,难怪「刚群]一向不和他合作,石瑞刚见到他时也总是冰冷无情的样子。「他的做法不对,但是我可以体谅他的心情。」她替石瑞刚说话。「既然并没有造成任何实质上的损失和伤害,爸!我们就忘了这件事吧!」韦大鹏并没有立刻做出决定,现在他纷乱的心情并不亚于女儿,他一直以为八年前的那场大火已经是尘封的往事,他不会把那场悲剧从他的心中抹去,但是他已经尽他所能的做了弥补,石瑞刚没理由拿秋纯去惩罚他,也不该利用代理权这件事兴风作浪。不!事情不能就这么结束!「爸?」「你不打算告他?」「让他坐牢又能改变什么?」韦秋纯想起他被拘留在他别墅里的情形,她重感冒时他照顾她,她发脾气的时候他忍她,即使同睡在一个房间,他也比绅士还绅士,除了不能自由的进出,自由的与外界联络,她真的就像是在度假般,甚至他的陪伴都令她觉得不可或缺。她怎么能告他?「秋纯!你该不会是……」韦大鹏知道石瑞刚相貌堂堂,英挺俊俏,是很多董事长心目中的乘龙快婿,莫非自己的女儿也对他……「我没有!]她否认得太快。「你原谅他是因为那场大火?」「他还有一个同伴,是个女人,她也在那次的大火中失去了亲人,如果告石瑞刚的话,势必会牵连到她,爸!原谅他们!」「我无法现在就回答你!]「至少我们应该先回家吧!」韦秋纯给她父亲一个感性的表情。「我们能再团聚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好吧!我们先回家,至少担心、害怕的不再是我们,教石瑞刚那小子去尝尝那种滋味吧!」夜凉如水,徐风轻拂,手上抓着酒瓶,石瑞刚一个人在花园中走着、晃着,他已经喝了很多酒,但是没有一点醉意,为什么他会醉不了?一向他的酒量并不好,他想用酒麻醉自己,但是这一刻,他却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还清醒。月亮被浮云给遮到,除了花园中的园灯,四下一片漆黑,他就像个游魂似的,他的心一阵一阵的感到刺痛,他并不怕等一下会出现成群的警察或警车,他怕的是——他怕的是以后和……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刑淑依已悄无声息的来到他的身边,好像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他将酒瓶举到她的前面,听到了她的叹息声。「要不要来一点?」「你知道我不喝酒!」「淑依!什么东西都要尝一点,否则你会失去很多人生的乐趣。」他打了个酒嗝。「何况是谁说过的?偶尔荒唐、无伤大雅!」「你藉酒浇愁却会伤身。」「我不在乎什么伤不伤身!」「反正你的心已经伤了,对不对?」他狂笑两声,不知道是在笑她还是他自己。「瑞刚!」她的声音充满信心:「我有预感,不会有什么警察上门,韦秋纯知道我们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而且她也知道我们这么做的动机,这件事可能就这么的过去,顶多我们失去代理权而已!]「我不担心警察,我也没有去想那个代理权!」他傲然的说。「那么是为了韦秋纯?」她几乎可以断言。他的神色立刻变得有些粗暴,狠瞪着她。「淑依!从现在起,不要在我面前提到她的名字,或是任何有关她的事情,绑架那件事已经不存在,我也不在乎她或韦大鹏会采取什么行动,就是不要提她!不要!]刑淑依看到一向冷静过人又不会失去控制的石瑞刚这副模样,的确有些意外,只能慨叹爱情的魔力。她和石瑞刚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们互相扶持,互相给对方打气,因为同一个悲剧,很奇怪的,他们就是没有发生那种惊天动地的爱情。但是不过几天的时间……她相信韦秋纯已经改变了石瑞刚。「瑞刚,避谈某件事或某个人并不表示那件事或那个人就不存在。」她并不怕激怒他。「我是一个好听众,你可以对我说。]「说什么?]「说韦秋纯。」她展颜一笑。他的表情则正好和她相反。「淑依!我警告你——」「你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我说过——」「不能谈她?」他将酒瓶朝远方一砸,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给了他一种异样的满足,好像他报了什么仇,泄了什么恨似的,他真的恨韦秋纯,她为什么要是韦大鹏的女儿?她为什么要如此的讨喜、慧黠、清灵,如此的迷惑他?他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就爱上了他恨的人的女儿?这真的是爱吗?「瑞刚!」他的反应并没有让刑淑依从他的身边逃开,相反的地抓住了他的手。「事情并不是这么的绝望,你和她并不是一定没有结果。」「淑依!你疯了吗?」他当淑依精神出了问题。「我没有疯!]「她是韦大鹏的女儿!]「韦大鹏不是无恶不作的人,也不是卖国贼,他只不过刚好是那家连锁餐厅的总负责人。」刑淑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帮韦大鹏说话。「我也恨那个悲剧的发生,但是把罪都怪到韦大鹏的身上公平吗?]他轻轻的将刑淑依拉着他的手拿开。「淑依!我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你,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喜欢这种转变。」「瑞刚——]「而且谁告诉你我对韦秋纯有什么感觉?」他防卫性的看着她。「我没有爱上韦秋纯,我也不会去爱她,如果要爱她,我不会爱你啊?」「瑞刚!」「她没有哪一点强过你!」他看着淑依。「淑依!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我们一定有感情!」他热烈的看着她,像是在找什么理由。「没有吗?你说!难道我们之间没有感情吗?」「不是爱情!」她报以一笑。「不是——]「不像你对韦秋纯的那种感觉!」「淑依——」[这么多年了,如果你是把我当一个成熟的女人看,我相信你早就追我了,我们也可能真的发展出了轰轰烈烈的爱情,但是你没有。你关心我、照顾我、疼我,但你是像对妹妹般。」她不希望自己成为他逃避的工具。「我不是你现在的挡箭牌!」「淑依!我一直没有发现到你已经转变成一个成熟的女人,我现在注意到了!」他强迫自己的目光要带着爱意。「淑依!我们可以——」「我喜欢现在这种状况!」她可不想陪他一起演戏,一起痛苦。「你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不是韦秋纯!」他依然嘴硬。「瑞刚!你在睁眼说瞎话!」「我会做给你看的!」看着餐桌上的果汁和三文冶,她居然没有胃口,这是她回家的第二天,她惯例的陪父亲吃早饭,送他出门上班,然后她会看看当天的报纸,再回到她温暖的被窝睡个回笼觉,这是她以前的习惯。但是现在她的感觉不同。在石瑞刚的别墅中,他们之间的战火从吃早点就开始,他习惯吃清粥、小菜,但是他会请佣人替她准备西式早餐,接着是一场舌战,刑淑依几乎每天都要充当「和事佬」,吃过早点,她和石瑞刚总会再掀起另一场战争,然后是各做各的事,他的视线始终锁定她,只要她不是做什么胡涂事,他都由着她。她可以看报、看杂志、看录影带或看看电视,她甚至可以无聊的找他吵架,找他下棋,找他玩扑克牌,更可以狠狠的痛骂他一顿,当然他也会回骂她,不过吵到后来总是不了了之,刑淑依一回来,就会给他们带来短暂的和平。她也想念刑淑依。虽然一直窝在那个别墅中,但是她也的确留下了不少美好的回忆,和石瑞刚在一起的短暂数日内,她还是有很多的乐趣。多得超乎她的想像。她不该去怀念那几天,但是她忘不了。她真的想忘。她也真的忘不了。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头,是寇孝凯。「吃过早点吗?」「还没有。」他拉开椅子坐下。「那就一块吃吧!」她精神了些,人多吃起东西比较有味道,孤零零的一个人总是觉得冷清,再好吃的东西也变得不好吃。寇孝凯也的确不客气,他一向不挑食,有豆浆、油条不错,三文治、咖啡他也能接受,反正重点是填饱肚子,吃什么并不重要,而且今天更重要的事是有关秋纯被绑架的事,他要问出绑匪是谁。传播媒介至今尚不知道有这么件事,如果被他们联想到一点蛛丝马迹的话,早把这个新闻给炒翻了天,谁都别想得到安宁。抓起了份三文治,他咬了一口。「你休息够了吧?可以谈谈那件绑票案了吧?」「没有绑票。」她轻描淡写的说。放下三文治,他的表情十分正经。「秋纯!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我们有信件,有你打回来的电话,还有想争那个代理权的人员名单,涉嫌的人就在那名单里,你还说没有绑票案?」「是没有!」[一句没有不能解决这件不算小的事。」「如果我不承认被绑架,这个案件就不成立。」「韦叔叔会怎么说?」「他有逼你马上把绑匪抓到他的面前吗?」她的声音显得有些疲倦。「这整件事是个误会,没有什么绑票,只是……」「只是什么?」「只是大家的立场不同而已。」寇孝凯问了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刑淑依有参与这整件事吗?」「你认识她?」韦秋纯不答反问。「我见过地两次,希望由她那里了解这件绑票案,不过她守口如瓶,什么都不透露,直觉告诉我她知道,而她的确是知道的,是吗?」他做了结论。「我只能说她的勇气不小,那个代理权真的有那么大的力量?」韦秋纯没有说出那个代理权并没有那么大的力量,真正的动力是那件悲剧,它使得刑淑依敢跟着石瑞刚向法律挑战,它使得刑淑依在崩溃复原之后,变得更加的坚强、更加的独立。「孝凯!真的不是绑票!」她只能这么税:「忘了【绑票】这两个强烈的字眼。」「那这几天你在哪里?」他接着问。「在一个朋友的别墅里。」「哪一个朋友?」「孝凯!我必须向你报告我的私生活吗?」她佯怒。「即使是警察也不能侵犯我的私隐权!]「因为你明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孝凯!」她抓起桌上盛了果汁的杯子,生气的摇晃着。「我爸爸并没有报案,只有你和少数几个人知道,我说过是一场误会,这件事可以结束了,我保证我爸爸不会追究!」「我可以再去找刑淑依!」「她还是一个字都不会说!]韦秋纯放下杯子。「你不要一意孤行好不好?你要当英雄吗?你要立功是不是?你想破绑架案好出风头吗?」「秋纯!」他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之所以这么关心这桩案件是因为韦叔叔,是因为你,韦叔叔对我有恩,我和你又是好朋友,我怎么能让歹徒逍遥法外而不闻不问?今天你幸运的没有受到伤害,如果他们伤害你了呢?你为什么要护着他们?」「因为我没有受到伤害,我也不想伤害任何人!」她的身体一缩。「孝凯!你比他们幸运,你就别再问了,让我平静的过日子。」「你不怕旧事重演?」「不会再有绑架,我保证。]「你刚说的我比他们幸运?你是指——」「孝凯!」她想把他的嘴缝起来,要他别再问,如果他再这么追究的话,她真的会。「你去忙别的事好不好?香港的治安这么差,你去抓别人行不行?」「你在为难我!]「我是在帮你省事!][一个人犯了错就必须付出代价!」他就是这种硬脾气。「难怪犯罪率会不断的升高,秋纯!至少你该告诉我实情,让我自己去决定该怎么做!]「我要去睡回笼觉了!」她起身,明显的拒绝态度。「即使你能抓得到【嫌疑犯】,我也什么都不会承认,到时出洋相的可是你,到时你别怪我和你唱反调,和你过不去!」他侧着头,盯着她,不怕她的威胁。「孝凯!再追究下去,说不定你自己都会后悔!]「我有后悔的理由吗?]「说不定哦!」她静静的转身上楼。石瑞刚还来不及反应,办公室已经闯进了四个人,其中一人并将办公室的门锁上,他看着来人,以为是谁要捣乱,没想到为首的却是韦大鹏,在他的身后,站了三个彪形大汉。石瑞刚可以按桌上的对讲机,他可以找警卫上来,但是他什么举动都没有,甚至没有一点慌张,他表情平静的看着韦大鹏,料想他可能是要替他女儿讨公道来的,他并没有带警察,跟在他身后的,显然都是他自己的人。韦大鹏知道石瑞刚不会开口请他坐下,而他也不需要他请,他往距石瑞刚最近的一张椅子坐下来。「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吧?」韦大鹏冷冷的说。「应该知道。」他没有一点惧意。「我们要好好的算这笔帐。」「好啊!」「先来谈谈八年前的那场火!」韦大鹏对在那场火中失去亲人的人,永远都怀有一份愧疚,但是对石瑞刚,他的内疚就没有那么重。「如果你觉得我有罪,你为什么要领那笔补偿金?]「是我母亲领的。」「你一毛钱都没有用到吗?」「有!」他照实也极尽讽刺的说:「在我的母亲过世后,我拿了这笔钱开创事业,所以说我有今天,有一半是你给我的!」「既然是这样,我们之间应该没有帐,我也不欠你什么,但是你却绑架秋纯想要逼我退出那个代理权之争,你的手段未免太不正大光明了吧?」女儿不在石瑞刚的手上,他可以扯开喉咙的说。「你可以报警!」「秋纯阻止了我。」「你不一定要听你女儿的话。」石瑞刚一副无畏的神情。「对我的所作所为,我不想多做解释,反正做都做了,随便你!」「好像你很有气魄似的!」韦大鹏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却开始欣赏这个小子。「难道你想看我跪地求饶吗?」「我没有报警,但是我也没有打算就这么的算了!」韦大鹏的怒气平息了些。「我看到了!]他望向了韦大鹏的身后。「你带了三个打手来,想把我活活打死吗?那你可能得再多找一些人来!」「你到这会儿口气还这么狂?」「韦大鹏!如果你想看的是一只在你脚边苦苦哀求的小狗的话,那我很抱歉你要失望了。」他站了起来,一派的顶天立地。「你看不到那样的场面,你可以把我打死,但是你无法听到我求饶。」「如果你肯为绑架秋纯的事道歉的话,说不定我可以考虑看看。」韦大鹏做了一些让步,毕竟秋纯平安无事,而那场火却使石瑞刚失去父亲。「我并不是冷血无情的人,只要你肯道歉!」「我不会道歉!」石瑞刚动也不动的说:「我愿意面对法律,甚至坐牢,但是我绝不道歉!」「你这么恨我?」「韦大鹏!你可以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你可以心安理得的过你的日子,但是我永远都忘不了我父亲为什么而死,而那是你用钱无法弥补的!」「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放秋纯回来?」他一声自嘲的冷哼,没有回答。「如果我心脏病死了,不是正合你意?」他还是紧闭着嘴。「你不希望秋纯失去她的父亲?」「韦秋纯是无辜的!」他终于开口。「我恨你,但是我并不恨她。」「所以你还是没有是非不分!」石瑞刚从办公桌内走了出来,望着那三个彪形大汉。「你不用和我说那么多,叫他们动手吧!已经发生过的事,现在再怎么说都没有用,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还是会绑架韦秋纯,只是遗憾你的心脏病居然是假的!」「你的个性太强了!」「只因为我没有向你屈服?」「你这种个性会害了你!」石瑞刚一点都不介意这点。「如果我的个性不强,在我父亲殉职,我母亲忧郁过度而死之后,我早就崩溃,我早就一蹶不振。如果我的个性不强,即使有你那笔补偿金,我也不可能有今天的这番局面,我很高兴我的个性是这么强。」「不愿随风折腰的树,会被连根拔起。」韦大鹏语重心长的。「你这是优点,也是缺点。」「我不需要你来教训我!」「如果没有八年前的那场火,如果没有你绑架秋纯的这段过节,我会欣赏你这种人!」「我没有同感!」他绝不会去欣赏韦大鹏。「看来我们只有一次解决这两件事。」韦大鹏也起身,即使有些不愿意,他还是得救训一下这个小子。石瑞刚也摆出了架势,脱掉了他的西装。如果韦大鹏以为他是一个肩不能桃、手不能提的软弱男人,那韦大鹏会大吃一惊,在他的年轻期时,他可是个打架的高手,他也许会被揍得很惨,但是对方也绝占不到便宜。「石瑞刚!我会叫他们尽量不打你这张俊脸!」「放马过来吧!」接着韦大鹏一个眼色,那三个大汉一涌而上。石瑞刚不是弱者,但是猛虎难敌猴群,而且他只有两只手、两只脚,对方是他的三倍,加上他们可是训练有素的打手,刚开始他还撑得住,但是没有一会儿他就被打得浑身是伤,而且嘴角、鼻孔鲜血直流,更不用去提黑眼圈和肿了的眼睛。到了后来,其中的两个人架起了他,任由第三个人给他一顿好打,他没有求饶、没有申吟,事实上他还能用杀人似的目光瞪向韦大鹏。韦大鹏很想喊停,但是石瑞刚的目光令他做个安静的旁观者,打手换了人,原先打他的换去架住他,由另一个人再打。直到三个人都已打完,直到石瑞刚已经陷入半昏迷,没有意识的状况下,他们才将他往地上一放。「石瑞刚!如果你不甘愿的话,你可以再来找我!」韦大鹏撂下话。「我……会的!」石瑞刚用超人的意志力回答。「那我等你!」韦大鹏激赏的说。他们四个人不动声色的走出石瑞刚的办公室,秘书在他们走后,不经意的朝总裁的办公室一看,不禁放声尖叫,把隔壁办公室的刑淑依给叫出来。「发生了什么事?」秘书全身发抖的指了指前方。刑淑依一看,差点也崩溃的跟着大叫,好不容易她才移动她的脚步,赶到了瑞刚的身边。他的白衬衫上满是血迹,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似的,她不知道该怎么碰他,不知道该怎么帮他。「瑞刚……」她哭着,全身都在打颤。「瑞刚……我要怎么……现在怎么办?」「淑依!送……送我到医……院。」他的手举起又落下。「帮我!」刑淑依的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她的哭泣声愈来愈大,办公室外站满了人,他们正在低声的议论纷纷,而刑淑依更是手足无措,好不容易扶起他的肩膀,却传来石瑞刚痛苦的申吟声。「瑞刚!」她缩回手。「我……」「叫救护车!」他用尽了全身的力量说出,接着他不省人事的昏了过去,手紧紧的抓着淑依的肩膀。「瑞刚!」她大叫一声,接着她转头看着站在门外的那群人。「叫救护车!」



第六章

关系如果不是接到刑淑依的电话,韦秋纯不会知道石瑞刚被打得伤重必须住院,她去向她的父亲询问,而她父亲证实了这件事,她没有再说第二句话,第一个产生的念头就是到医院去看石瑞刚。当她赶到医院后,在走廊碰到了刚好领完药要回病房的淑依,她立刻冲了过去。「情况如何?」「你事先知道吗?」刑淑依只想确定这点。「我不知道!」她脸色苍白。「接了你的电话我才知道!」刑淑依知道她不会说谎,而且从她的脸色看来,她的确是不知道。「办公室的人说来了四个人,你父亲毕竟是手下留情,只打断了瑞刚四根肋骨,没有要他的命,也没有要瑞刚断手断脚。」韦秋纯没空去想刑淑依的话中到底有没有讽刺的意思在。「他现在怎么样了?」「你真的关心?」「刑淑依!如果你不希望我来,你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我?」她光火了。「你应该知道我既没有报警也没有向你们报复的意思!」「那你父亲为什么要带人来?」「我爸爸就是那种脾气,他可以不报警,但是他一定要讨回公道。」「公道?」刑淑依心痛道:「你受到伤害了吗?谁又能还我们公道?我们失去了亲人!」「现在不要再说这些了,我想看看他!」「我不知道他醒了没有。」「我只是看看。」她们一起走进了病房,韦秋纯只见到石瑞刚的胸部绑着纱布,脸上和身上有多处的瘀青,脸肿得有些变形,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她不知道她爸爸会这么狠,下手逭尘的重,如果只是单纯的要教训他,给他几拳就是了。「你看到了吧!」刑淑依含着眼泪说。「他应该没有生命的危险吧?」她也有些鼻酸。「我没有看到他吊盐水。]「他不让医生给他吊,他一直坚持要出院!」「他以为他是超人还是兰保?」她不满的说。石瑞刚这时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韦秋纯时,他有些意外,明明浑身没有一处不痛,他还是咧嘴一笑,一副他是打不倒的样子。「你是来看看我有多惨吗?很抱歉要令你失望!」「听你这么说,看来你是死不了了!」她并不想说这种带刺的话,是他先激她的。「回去告诉你爸爸,我死不了,而且我会去找他!」「然后呢?」她忍耐的问。「我会还他的!」「然后他再还你!」她尖声的说:「要到其中一方死去,你们之间的帐才能清吗?」他没有作声。「我让你们聊聊。」刑淑依插进话来,她把药放在床头柜边。[一会儿他要吃药,麻烦你了,韦秋纯。」她点点头。「看在他现在是一个病人的份上,不要再激他!」「我尽量控制自己!」石瑞刚没有留刑淑依,事实上如果这一顿打能让他见到韦秋纯,那他觉得值得,只是他永远都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一点。他没有指望韦秋纯会来,但她居然来了,莫非这种异样的感觉不是只有他单方面的?「要不要现在吃药?」她问他,想起她重感冒时,他照顾她的情形。他的态度是强迫中带着温柔,所以她始终都知道他绝不会伤害她,如果不是她父亲假装心脏病,她现在还会在他的别墅中。「我可以自己来。」他不要像只病猫似的让人服侍。「你也看过我了,你可以走了!」「你真的希望我现在就走?」她大胆的问。他没料到她有此一问,无言的看着她。韦秋纯照着药袋上的指示,拿出了几粒药,倒了杯水。「我喂你!]他想坐起身,但是他发现那是和自己过不去,只是引来另一阵的剧痛,他挫败的躺回床上,拒绝看她,拒绝面对自己的状况。「你再逞强嘛!」她当他是个幼稚的小孩。「你闭嘴!]「如果我不闭嘴,你要怎样?」她似乎以激他为乐似的。「打我吗?]「别逼我!」他咬牙切齿。「那也要你爬得起来!]「韦秋纯!」他很想证明他能,但是他的任何一个蠢动都只有教自己更加的痛苦。「风水早晚会轮流转,你不要得意忘形!]「承认你现在拿我没办法?]「滚!」「被打成这样了,脾气还这么大!]「我会叫护士把你轰出去!]「那你叫啊!」他不会真的叫护士来把地轰出去,但是他的态度也绝不会软化,爱上自己所恨的人的女儿已经够槽了,如果再在她的面前示弱的话,他干脆叫医生给他一把手术刀,他自己切腹算了。韦秋纯知道适可而止的艺术,她先把药和水放到一边,手撑着他的背,扶起了他,让他靠在她的胸前,然后转身拿药放进他的口中,再拿杯子就他的口,虽然他的头就在她的胸部,但是她故意去忽视那种酥软和异样的感觉。喂完药,她将他放回床上,动作快了些,引来他一阵咒骂。[豆腐都让你吃了,你还叫!」「我没叫你自己送上门!」「当心我把水泼到你的脸上!」她警告的说:「不要引诱我这么做,如果你给了我好理由,我会这么做的!」石瑞刚忽然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们就像两个小孩似的互不相让,互相攻击。他如果不好好把握这一次的机会,下一次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你为什么不报警?」「我不要淑依坐牢。」「除了这个理由呢?」「我同情你,行吗?」她不想这么说,但是话还是脱口而出。「你们去坐牢并不会让我快乐,我爸爸找你算帐则是因为你绑了他的宝贝女儿,现在你能不能就当逭件事是扯平了?]「有机会我还是会报复的!」「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在绑到我时就杀了我?」她恨恨的说:「那是对我父亲最狠又最致命的报复,你可以这么做,为什么你不呢?既然你是这么想向他报复,这么的不顾一切!」「你希望我杀了你?」他冷然的望着她。「如果能令你泄恨的话!」「韦秋纯!我不是杀人魔,我也不是刽子手。」「那么你已经失去报复我爸爸的机会,你不会再有绑到我的机会!」「你现在就在我的面前。」「但是你有能力做什么吗?」她忍住发笑的冲动,他是那么惨兮兮的躺在床上,她不想再嘲弄他的无助。「如果你聪明的话,应该把过去的那场火忘掉,毕竟很多事你真的是无能为力。」「包括忘掉韦大鹏带着人来毒打我的事?」「谁教你绑了他的女儿,错在你!」「不!我忘不了,我身上的伤会好,但是我心中的那道伤口却不会愈合,你如果想当和平大使的话,那你已经失败了。」他忍着疼痛,换了个姿势。「这件事还没有结束。」「如果我求你呢?如果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呢?」他用一种饶富兴味的眼神去看地。「韦秋纯!如果你是想用美人计的话,那你会发现我的品味很高,而你……」他存心伤害她的说。「我怎么样?」她忍着那种羞辱的感觉。「你还达不到我的标准。」「更何况我是韦大鹏的女儿?」「对!」他自己的心在滴血,那种痛比这种rou体上的痛还厉害。「我发现任何女人都比韦大鹏的女儿来得好,所以你不要以为你有能力扭转乾坤!]「我更不该厚着脸皮到医院来看你对不对?」她半是绝望,半是冷淡的说。「你是不该来!」「我现在知道了。」「那你还等什么,走啊!」他必须做出这痛苦的决定,他不能让她软化他的意志,成为她的裙下臣,把过去几年来根深蒂固的恨全都排除,他不能对不起他死去的父母,哪怕这一辈子他要在悔恨中度过。「我不会再来看你!」她宣布。「我反正准备出院了。」「这是永远的结束。」[根本就没有开始,哪来的结束?」石瑞刚把头转开,他不要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如果他不去看她,他就永远不会去记住她走时的模样。这会儿她知道任何的言语都是多余的,他已经表达出了他的想法,是她高估了自己,是她太过自信于她的感觉,他并没有同感。抑或他根本就不敢让自己有同感?韦秋纯悄悄走出病房,眼泪根本就无法表达出她此时胸中的感觉,她好像火烧到屁股般的赶来,原以为自己能做点什么,没想到却是来和他做了真正的了断,真正的永别。那场火。他们的父亲。她和他根本就不可能有开蛤,不该有开始,他是对的,而这一秒钟,她也恨起那场火。一出医院,刑淑依就被守在医院门口的寇孝凯拦住,似乎他已经等了好一段时间。「这次你想问什么?」她的态度不再如前两次那样的合作。「若你没有拘捕令的话,那我不想回答你任何的问题,你可以等我有律师在场时再问我话!」寇孝凯眯起了眼,他一直以为刑淑依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小女人,没想到她也是一只有着利爪的小野猫,在必要的时刻,她也可以凶悍得很,他喜欢的就是这种能动能静,可以很温柔,也可以是泼辣型的女人。「我今天不是以督察的身分来。」「那你是以什么身分来?」刑淑依不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但是她把他归类到韦大鹏的那一派。她也不知道当她不在时,病房中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知道当她回病房时,瑞刚像一只暴跳如雷、而且受了重伤的狮子,问他什么他都不答,只是三字经和诅咒的话不停的由他口中冒出,似乎只有藉着那些她听了都会脸红的脏话来发泄他心中的怒气。他并说如果不让他出院的话,他要把医院给拆了,后来动用了两个男护士,才帮他打了一针镇定剂,医生并向他保证明天让他出院,他这才慢慢的恢复他平常的样子。在他入睡前,她清楚的听到他在叫着:「该死的韦秋纯!]她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该不该怪韦秋纯?然后是他出现了。和韦大鹏有着密切的关系。「我可不可以请你吃点什么,找个地方聊聊,和公事无关,你可以当我是朋友。」「朋友?」「那么当我是保母如何?警察不是人民的保母吗?」「你还是以警察的身分来的?」她故意鸡蛋里挑骨头。「可惜一般人对警察的印象不是很好,我对你也是一样,我不想——」「只是谈谈。」寇孝凯的语气强硬了些。「我不是来陷害你,也不是身上暗藏了录音机要录下你所说的话,我知道你的合伙人石瑞刚被打的事,而且伤得不轻,但是你们并没有报警。」「如果你知道石瑞刚被打的事,你就应该知道是谁下的手。」她的眼睛愤怒的眯起。「如果你报警的话,我会处理。」「你会吗?」她不信的指责。「你和韦大鹏——」「你要报警吗?」他不理会她的愤怒反问道。刑淑依望了他一眼,摇摇头。「不!这只是私人恩怨。」「而且牵涉得很广是不是?」他斩钉截铁的陈述问句:「韦秋纯回家了,但是她的嘴巴比什么都紧,什么都不肯透露,口口声声说没有绑架那回事,而我们的心里都有数,是有那回事,对不对?」「你去问她啊!」「你也有份,对不对?」「只要你拿出证据来!]「我并不想抓你,我也不希望你因为绑架罪而被起诉,我只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不像是为了一个代理权就使出那种下流手段的人!]知道他正等着她回答,她就是固执的不肯说话。「好!在这里谈话怪怪的,对面就有一家小咖啡屋,至少让我请你喝杯咖啡。」「你无法从我口中问到什么。]「那就光是喝咖啡好了。]她是想拒绝他,但是她还是跟着他一起走向了那家小咖啡屋,她绷紧了神经一天,现在需要松懈一下,幸好瑞刚没有很严重的内伤,外表的伤口会慢慢的消失,可见韦大鹏并没有要置瑞刚于死地。这件事到底有没有了结的一天?偏偏寇孝凯又凑了一脚进来。「咖啡?」他问她。她点头,疲倦的神色顿时全涌上了她的脸庞。「这一天不好受?」他将菜单还给侍应生。「你和石瑞刚是什么关系?」她的眼眸定在他的脸上。「是一种非比寻常的关系,在这个世界上,他对我而言是唯一有意义的人,我会去做他要我做的任何事,他叫我往东,我绝不会往西,我和他就是那种关系!」不该有醋意,但是寇孝凯的心中却有一阵又一阵的醋意加怒意,她话里的意思好像是在说她可以为石瑞刚去死,她可以为石瑞刚付出一切。「你们是恋人?」「比恋人的关系更亲密。」「你们没……没有结婚吧?!」他不该问这种问题,但是他管不住他的思想和舌头。「没有。」「但是你们住在一起?」「是啊!」明知道他会想歪,明知道他不可能了解她和瑞刚的那种关系。她却任他想歪。「我们是住在一起,我们共同拥有一家公司,我们分享彼此所有的事,谁也无法拆散我和他,这样说你了解了吗?]他不知道自己正抓着装满白开水的杯子,他只知道他有一股没由来的愤怒,他将杯子重重的住桌面上一放。「你没有一点羞耻心吗?你好像很满意目前的状况似的,如果他叫你和别的男人上床,你上不上啊?」她神情诡异地看着他,不作任何反驳。「你不像是这种女人!]「你觉得我该是哪种女人?」她发现戏弄他给自己带来不少的乐趣。「我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没有羞耻心,我爱他啊!」「如果他是主犯,你就是从犯,你会被他害死,你知道吗?」寇孝凯粗暴又严厉的说。[值得的!」「他真的值得你这么做?]「我说过,」她一副哀怨而且毫无怨尤的表情。「我只在乎他一个人!」忽地,寇孝凯掏出钱包,拿出一张簇新的钞票。「我现在没有喝咖啡的心情,钱在这里,你想喝就慢慢的喝吧!]他丢下钱,起身,这是他不该有的举动。「我替你不值!」他几乎要撞倒正送着咖啡过来的侍应生。刑淑依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了笑意。觉得自己报了一箭之仇。霎时她感到今天不再是那么的难受,寇孝凯对她有意思吗?他知不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一进家门,韦秋纯就笔直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对坐在沙发上的老爸,好像视而不见。「秋纯!」韦大鹏叫住自己的女儿。她回过神,好像这会才看到地父亲,绕遇沙发,她在父亲的身边坐下。「对不起!我刚刚没有看到您,想事情想出了神。」韦大鹏将手中的报纸随手一放。「你见到他了?」「见到了。」「他现在的情况如何?」「爸!」她终于能表达出她的不满。「你为什么要带人去打他?你又不是什么黑社会的老大,和石瑞刚也没有深仇大恨,为什么不放过他?」「他不该绑架你!」「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举动。」「我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但是我可没说我原谅他。」韦大鹏姑起身,对自己的女儿向着石瑞刚那小子,感到不快。「难道我该为八年前的事负责吗?他今天的事业又是怎么来的?」[但是他知道你住院,不是马上就放我回来了吗?可见他并不是真的丧尽天良!」「如果我真的有心脏病,而且真的发作死了呢?」「但是你没有嘛!」「秋纯!」韦大鹏心中的疑虑如果不解的话,他的日子会很难过。「我问过你一次,你也否认了,但是从你听到他被打就赶去医院的那种速度,我怀疑你是不是对你老爸说实话!]她回避着她老爸的视线,她自己也还没有理出头绪,在别墅的那段日子,他有时的确教她恨得牙痒痒的,但是这几天她心中又有股失落感。一股她不敢让任何人知道的失落感。「秋纯!我再问你一次,你对石瑞刚——」「没有!」「没有什么?」「没有你所想知道的那种感觉!]她硬着头皮的说:「我和他没有一见钟情。」「那你为什么要到医院去看他?」「为了……」「为了什么?」「我怕淑依会受不了。」韦秋纯胡诌着:「我和她成了明友,她打电话给我时,好像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我是为了她去的,她曾经精神崩溃 过,我怕这一次的打击会让她承受不了。]「石瑞刚挺得住,他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矫弱!」「他断了四根肋骨,而且他说他会——」「找我?」韦大鹏笑笑,好像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他可真有种!」「爸!你喜欢这样没完没了下去吗?我不能看到你受到和石瑞刚一样的遭遇,那会使我对他——」她警觉的打住话。「爸!我们平平静静的过日子不好吗?以后我会处处小心,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你和石瑞刚的恩怨就告一段落好不好?」「是他说要来找我的!」韦大鹏无辜的摊摊手。「那小子的胆识还教我挺佩服的!」「如果我能说服他忘掉这次的事,你是不是也能不再提绑票的事?」「我好说话得很!」「那他那一边就交给我!」「你还要再去见他?」「我可以和淑依谈。」她不想再见他,他已经断了他和她之间的所有生路。「由淑依去转达给石瑞刚,至于那个代理权,你可不可以让给他们?]「决定权是在美国财团的身上,没有什么让不让的,大家公平竞争,各凭本事,石瑞刚是中了邪才会想出绑架你来逼我就范的这个把戏!」「爸!我们讲好不再提这件事!]「好吧!谈谈另一件我关心的事,你今年几岁了?」「二十五!」她困惑的看着她父亲。「你想过结婚没有?」「和谁?」她应付的说。「和孝凯。」「孝凯?」她差点跳了起来。「有道么出乎你的意料吗?」韦大鹏不懂。「孝凯上进、奋发,长得英俊而且高大,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督察,前途不可限量,而且清廉、忠厚,他是个可以当丈夫的男人,爸爸看了他这么多年,我相信他能给你幸福,所以我想挑个黄道吉日——]「爸!」她主动的打断她父亲的话。「你问过孝凯这一件事没有?」「还没有,不过——」「爸!说不定孝凯早就有了对象,如果他想娶我,他早就向你开口了,不用等到你自己跟他提,而且我和他……」她扯了扯自己的头发。「我和他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感觉。」「你不喜欢他?」「我喜欢他。」「他的缺点很多?」「不!我几乎找不出什么缺点。」「那你还考虑什么?」韦大鹏不懂女儿的心里在想什么。「你喜欢他,而且他没有什么缺点,你老爸又信得过,这样的丈夫你还挑什么?孝凯平日任务多、工作重,所以没有时间好好的追求你,你和他可以婚后再培养感情嘛!来日方长。」「我不要!」她快翻睑了。「我不想嫁孝凯,我不管他有多好、多杰出,他不是我想和他过一辈子的人,我也不打算现在就结婚。]「爸想了却一件心事!」「不能拿我的未来开玩笑!]韦大鹏并不是急着想把女儿嫁出去,但是他再老、眼睛再花,他也感觉得出女儿对石瑞刚不寻常的态度,夜长梦多,他希望当他女婿的是孝凯,而不是石瑞刚,石瑞刚和他之间有太多的结——不好解。「如果你不嫁孝凯,那爸爸给你介绍其他人,有好多爸的朋友都想和我们攀亲家。]「我不想这么早就——」「秋纯!由不得你!这点由不得你了!」嘴上说不想和石瑞刚有任何的牵扯,但是刑淑依提出约她在别墅中谈事情时,韦秋纯还是没有拒绝。至少她可以告诉自己她是去见刑淑依,而不是石瑞刚。佣人将她带到庭院去,并告诉她说刑小姐晚一点会到,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刑淑依故意制造机会给她和石瑞刚,但是既来之,则安之,她并不见得一定会看到石瑞刚,想必他现在一定还在疗伤中。啜着果汁,她想起上一次在这里和现在是两种完全截然不同的心情,这一次她可以自由的离去,可以不受到任何的限制,石瑞刚无法再用她的自由去威胁她,但是地却若有所思。「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你,我以为你一定恨透了这里。」石瑞刚的声音由她的背后传来。她起身,转头看他。他的情况比起前两天,真是好多了,胸部依旧缠着纱布,但是脸上和身上的瘀青已经没有那么吓人,他的眼睛也不再像只浣熊,也不像刚被打时那么的肿,他恢复的速度出乎她的意料,也表示她必须尽快的得到淑依的帮助,阻止他可能的报复行动。「你看起来比较像个人了。」她轻轻的说。「有一股复仇的力量在支撑我。」她厌倦了这个老话题。「我在等淑依,有一些事要和她谈。]「为什么要约在这里?][淑依要求的。]「你可以拒绝。」「我觉得在哪里谈都无所谓。]「你不怕见到我?]「你也不是什么凶神恶刹。]久站似乎使他迅速的失去体力,他的眉头轻皱,额上则冒着汗珠,她想也不想的便奔到他的身边,把他扶列椅子上坐下。[你要不要回床上躺着?]「我已经躺得不耐烦了。]「你不是无敌金刚!」对他的顽固和不知爱惜自己的身体,她叹了口气。「为什么你不能稍微的认输一下?承认自己并不是那么的打不倒?」「你想和淑依谈什么?」他马上换了个话题。「淑依不会站在你那边,她绝不会出卖我或是背叛我!」「你非要把每件事想到最坏的方面吗?」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她不和他计较那么多。「要让你这种人快乐很难,因为你的肩上扛着太多的仇阿恨的,其实人生中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那是因为你没有遭遇到!]「生死有命!」「你不知道真正的生离死别,你没有尝过真正心痛的滋味,所以你可以吊儿郎当,潇洒自在的说那些废话!」尽管用力说话会使他的胸部疼痛,但是他豁出去了。「你什么都不懂!]「我也失去过我的母亲。」「感觉不一样!」「只有你的伤痛才是伤痛,别人的就无关痛痒是吗?」要不是他已经伤得很重,她很想再给他一顿好打。「如果每个人的心态都和你一样,这个世界就只有恨,不可能有爱了!]「任凭你说得天花乱坠,你还是改变不了我,我希望你离淑依远一点,不要以为她好骗,还有我!」他不想和她采取敌对的态度,看不到她的时候,他想她、念她,真正见到她时,他们是一对十足的冤家。「你真的一辈子都不可能改变?」「不可能!」「没有任何事可以化解你对我爸爸的恨意?」她只想知道这一点。「即使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我愿意给你任何你要的东西,只要我有。」「你说什么?」「只要我给得出来,我会答应你的要求!」她没有考虑任何后果的说:「我要你结束你对我爸爸的恨意,我要你不再用恨武装自己。]「如果我要的是你呢?」他全无感情的问:「你会给我吗?]「你要我?」「如果我就要你呢?]「我会给你!」这不是他以为他会听到的答案,她居然愿意把自己给他,只为了化解他对韦大鹏长久的恨意?「你敢要吗?」「为了你父亲,你真的愿意拿自己出来赌?」她耸耸肩。「要不要考虑一下?」「我没有那么想要你!」他残忍说着违心之论。「即使我真的要了你,我也只是玩玩你,不会和你认真,不会放感情进去,你喜欢自己被人用了之后就抛弃吗?还是这已经不是你的第一次了?」长到这么大,她没有受过这种屈辱,没有受过这种可怕的待遇。「石瑞刚!我真希望我爸爸带去的那些人把你打死,至少要把你打成哑巴,你就不会有机会说出这么可恶的话。」「是你自己建议的!」「但是我不知道你会冷酷到这种地步,我一直以为冷酷只是你的外表,没想到你的心比你的外表更加的冷酷,我看错你了!」「那你以后就不要再提出这种自取其辱的建议!」「我不会!」她大声的吼。「我宁可去要任何一个女人,但绝不会是你!韦秋纯!你听清楚了!」他的声音比她的更大。「我希望你的肋骨全断光!」她拚命的提高音量。刑淑依见到的就是他们互相叫骂的景象。



第七章

心死「韦秋纯!我没有碰过比你和瑞刚更会互相伤害的人了!」刑淑依的唇边有着无可奈何的笑意。「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约在这里碰头?」「我以为——」「你以为错了!」韦秋纯忿然地打断她的话。石瑞刚被小伍和狗熊扶到房间去了,本来他是坚持不回去的,也不要人扶,他最不希望让人觉得他软弱、不堪一击,尤其是在韦秋纯的面前,他的骄傲是可支撑到她离去,但是一票对四票,这会儿小伍和狗熊可以轻易的制服他,他只好不情愿的回去躺着静养。「你们是两个傻瓜!」「淑依!我们不是傻瓜,而是情况不允许我们聪明。」她有感而发。「新仇加旧恨,他又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我和他根本就发展不起来,你知道吗?我爸爸已经在逼我嫁人了!」「我不知道你已经有对象了。」「我没有。」「那你爸爸叫你要嫁谁?」「寇孝凯!」刑淑依很小心的掩饰着自己的惊讶,她不知道寇孝凯和韦秋纯是一对,既然如此,寇孝凯又为什么会对她有那些反应?「淑依!你认识寇孝凯吧?」「为了你的事,他到公司找过我两次,在医院外面也碰到过一次。」「他那个人做事就是太认真了一些,加上我爸爸有恩于他,所以他办起这件案时就不遗余力,我已经告诉过他没有绑架,也不会有绑架案的成立,但是他就是不肯当这件事没发生!」「有些人就是择善固执。]「其实孝凯这个人不错。」她并没有夸大不实8他肯吃苦,而且知道上进,如果他不是那么好的话,我爸爸不会想把他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给他,我老爸这个人很挑剔。」「那你为什么不嫁?」刑淑依故作不在乎的问:「听起来好像是个好丈夫。]「但是我们不来电。]「是因为瑞刚——]「淑依!我爱我爸爸,我会尽我所能的去孝顺他、去讨他的欢心,虽然我不会因此就去嫁他替我选择的对象,但是我也不可能去和一个与我父亲水火不容的男人发生感情,那样太辛苦了,更何况……」她问着刑淑依:「我夹在中间会快乐吗?」「那你想和我谈什么?]「劝劝石瑞刚不要再采取任何的举动,就让这件事过去吧!」她诚恳的祈求着。「但是他被打成那样!」「那只是皮肉伤。]「伤会好,但是羞辱呢?」「淑依!」她柔声的说:「他的羞辱不会比得上我爸爸那几天的担心、害怕,而且他是被三个大汉打的,他有什么好羞辱的?据我所知,那三个家伙也受了些伤,他们并没有占多少的便宜。」刑淑依不置可否,她了解瑞刚的脾气,他不是那种有仇不报的人,更何况找人揍他的是韦大鹏,他才不管他是不是绑架了韦秋纯,更不管是他错在先,他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而且我会劝我爸爸不去争那个代理权。」她极有自信的蜕:「石瑞刚应该心动了吧?」「你爸爸肯吗?」「那就是我的问题了。」「你爸爸或许可以不争那个代理权,但是如果他从中阻挠,也不让我们得到那个代理权呢?」刑淑依不太相信的说:「你爸爸不会让我们称心的!」「淑依!也许你和石瑞刚对我父亲的评价并不高,但我可以告诉你,他不是那种人,如果不是他谅解你们绑架我的动机,他不会只打石瑞刚一顿就算了。」刑淑依想了一会儿,缓缓吐出一口气。「我会劝瑞刚。]「我希望一切的恩怨就到此为止。]「我也希望。」刑淑依衷心的说。「谢谢你!淑依!」她快乐的喊。「其实经过这么多年下来,即使我心中有恨、有怨、有苦涩、有不满、有伤痛,也都随着时间渐渐淡化,我爱我的亲人,我也会永远的怀念他们,但是人生本来就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我已经学会了接受和谅解,至少我正正常常的活了下来,没有被击溃。」「石瑞刚为什么不能也这么想?」「他太好强了!」「他的好强不只是伤害别人,也会伤害到他自己!]「我会劝他的!」「我真的尽力了。]一声凝重的叹息发自韦秋纯的心扉。「如果我有起死回生的能力,我会把你和石瑞刚的亲人都还给你们,问题是我没有这种能力!」「秋纯!我知道你的确尽了力!」「那我现在可以专心的等着嫁人了!」她自嘲的揶揄自己。「女大当嫁。」韦秋纯知道她父亲要她嫁人的念头不是突如其来,而是经过了一番的思考,而她父亲一旦决定去完成一件事,必定会全力以赴,他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他的宝贝女儿嫁掉,嫁一个他最能放心的人。她的日子不会再有安宁了。「你真的会嫁?」刑淑依还是持怀疑的态度。「即使是你并不爱的人?只为了孝顺你父亲?]「有这个可能哦!」「你这样会幸福吗?」「嫁一个我爱但是却不被我父亲接受的人,我又会有幸福吗?」刑淑依一个会心的表情,很多事、很多话都不需要点破,知道就好,虽然眼前的情况看起来很绝望,但是她相信迟早会有转机,只希望一切来得及,不要有遗憾。刑淑依刚走进客厅,石瑞刚就在小伍的搀扶下,蹒跚的走了出来。「她走了?」「走了。」刑淑依回答道。说不出是失望或是赌气,他挣脱了小伍的扶持,猛的往沙发上一坐,整张脸上笼罩着一股肃杀之气,不知道是气韦秋纯来,或者是气她走。小伍识趣的离开,避开石瑞刚的怒气,虽然跟了他那么多年,但自从绑架韦秋纯以来,石瑞刚的脾气就没有正常 过。刑淑依知道要让瑞刚笑逐颜开的方法是什么,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做起来却有些像天方夜谭,尤其是对像瑞刚这么骄傲又好胜的男人,他宁可去死,也不愿承认自己对韦秋纯的感情。「走了最好。」他淡然的口吻。「淑依!我不能阻止你和她见面,但是我希望你最好不要约在家里,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乐于见到她。]「对不起!」刑淑依忍着笑意。「她到底来做什么?」「自然不是要来惹你生气的!」「淑依!」刑淑依知道打蛇三寸,不能过之或不及。「瑞刚!用膝盖都想得出她是来做什么,她保证她父亲不会争代理权,而且他也不会从中阻挠我们拿到代理权。」「说点新鲜的好不好?」他非常不耐烦的模样。「这真的是老掉牙的话题,下个星期就能揭晓是谁拿到代理权,我不需要靠韦大鹏的退出,说不定我们本来就能拿列代理权,我不稀罕他的顺水人情。」「你要新鲜的是不是?」「说些我不知道的。」「她要结婚了。」石瑞刚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种答案,他愕然的盯着淑依,等着淑依说她说错了,这只是一个玩笑,根本没有这回事,但是淑依一脸平静的回看着他,好像既清楚又肯定他知道她说了什么。她的反应更是让他有些惊惶,这是他怎么也没料到的答案。「她要嫁谁?」他突兀的问道。[只有她自己清楚。」刑淑依光看瑞刚的表情也知道他现在是妒火中烧。他爱韦秋纯,这是瞎子也可以感觉得出的事。「她是这么说的吗?」「反正她要结婚了。」石瑞刚以超人的意志力站了起来,他不会因为这个消息而腿软,他有什么好吃惊的?男婚女嫁本来就是一件平常的事,韦秋纯有个财力雄厚的爸爸,自己本身的条件又不差,自然是个男士们追求的对象。他和她是两条平行的线,根本就不可能画出交点,这是他一开始就有心理准备的事。她结婚会令他若有所失?错!他乐得祝福她。令他心碎?错!他的心比钻石还硬。令他心死?错!她还没有那种能力。但她真的没有吗?「淑依!」他用一种将赴地狱般的音调说道:「我们结婚。」「我们?」淑依的嘴张得大大的。「有何不可?」他并不像是说说而已。「这些年下来,有谁会比我们两个更了解彼此?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也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了解你,你了解我——」「瑞刚!如果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不该提出我们结婚这么荒谬的事!」她眨了眨眼睛。「我真了解你为什么会提出这么『有趣』的建议,但是真的太有趣了一些。」「淑依!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我们可以婚后再培养。」他显然不觉得自己的提议可笑。「天啊!你是认真的!」刑淑依这会儿才觉得事态严重。「你是真的要和我结婚?」「没有比你更好的女孩。]「但是——」「而且我也爱你!」「不是那种——」「淑依!我们可以建立一个美好的家庭,我会给你幸福。」他一再的打断她,他现在根本无法再听进什么,他只知道韦秋纯要结婚,他也要结婚,这一刻没有任何事比这个还重要。「我是什么样的男人,这些年下来,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我知道你是好男人,而且——」「那就这么决定了!」他的语气不像是在决定一桩喜事,而像是在宣布一桩丧事。「我不——」「你不会后悔。」「瑞刚!」她终于挺身的站了起来,不再是一副荏弱,任人摆布的样子。「我要你闭上嘴,好好的听我把话说完,不准再打断我的话!」他沉默的看着她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瑞刚!如果你是在绑架韦秋纯之前就提出这种提议,我可能会答应,不!我一定会答应,但是你现在做出这种提议,不但是在愚弄你自己,也是在愚弄我,不但是在伤害我,也是在伤害你自己,你看不出来吗?」「看不出来!」他死不承认。「你爱韦秋纯。」[不!」他爆出一声怒吼,接着是一连串的诅咒,他的表情像是要杀了淑依似的。「我不爱她,我不知道你是见了什么鬼的会说出这种话,但是除非天地颠倒,否则我不会——]「瑞刚!别发毒誓。」她淡淡的说:「更不要说出会令你自己扼腕或是想咬掉自己舌头的话,你可以否认,你可以强迫所有的人相信你并不爱她,包括你自己在内,但是大家都知道事实是什么。」「淑依!嫁给我!」他命令道。「我不能!」「你必须!」他狠狠的捶了一下就在他身边那张倒楣的桌子。「我会做一个好丈夫,你决不会后悔答应我的求婚。」「瑞刚!你杀了我好了,我不会嫁给你!]「你——」[你不是没有机会。」她面容开朗的说:「只要你肯放下你的骄傲,忘掉那件悲剧,你和韦秋纯之间不是全然的绝望,何必让过去的憾事妨碍你追求未来幸福的权利,想想吧!」「淑依!你不该做出这种提议。」他冷冰冰的说。「爱上韦秋纯并不代表你背叛你死去的家人!」「不要再说了!」他的怒意渐升。「反正我不会答应你的求婚,其他的你自己去想吧!」她离开了客厅,留下了他一个人独自沉思,他需要的是冷静的思考,不是冲动的求婚。石瑞刚的双手撑着头。不该是这样,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发展下去!韦秋纯知道她父亲是个说到就做到的人,但是她没有想到地爸爸的动作会这么快,第二天就安排了一个饭局,硬是把一个叔伯辈的儿子介绍给她,也把她介绍给对方,老一辈的吃过饭就离开,硬是要他们这两个年轻人留下来喝咖啡,多熟悉对方。她真正想做的是拿着皮包冲出这家饭店,而不是留在这里,面对一个话不投机、如同白开水般乏味的男人。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一个喝过洋墨水、留过学的男人,样貌也不吸引,说话又引不起别人的兴趣,而且他打量她的目光令她觉得反感,好像他已经娶定她似的,如果不是顾到她父亲的面子,她真的会掉头就走。「韦小姐!」他的表情暧昧。「听我们的父亲说小时候我们常玩在一块,很抱歉我没有印象!」「我也没有。」她心里冷笑道:幸好没有。「你好像话不多。」他小心的看着她。她回他一个假笑。「称呼你韦小姐好像很生疏,我就叫你秋纯,你也不要叫我金先生,叫我大德好了。]她耸耸肩,一副她根本不在乎叫他什么的样子。「你平常有些什么消遣?」金大德很努力的找话题,以为她是害羞,她是不好意思,现在这种文静、内向的女孩不多,他正好就喜欢这一型的女孩,在外国看多了那些豪放女,他怕了。「你看我有些什么消遣?」她反过来问他。「看书、听音乐?」「我还插花、做女红呢!」「真的?]他信以为真的惊喜道:「我不知道现在的香港还找得出像你这么传统、这么有内涵的女孩,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韦秋纯不知道他是装傻还是真的听不出她话里那种讽刺的意味,如果他是装傻,她会觉得他是一个有机心的人,如果他是真的蠢到听不出她所说的话是真是假,那不用等到这次的「约会]完,二十分钟内她就会乏味而死。「出乎你意料的事还多呢!」她皮笑肉不笑。「那就让我意外啊!」他还颇兴奋的样子。「天啊!]韦秋纯低下头轻呼,她老爸就不能给她找个像男人一点的男人吗?不是她赶潮流,不是她喜欢较冷傲的男人,而是男人至少就要有男人的样子,不能像个长不大的男孩。像石瑞刚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他——她不该在这种时候想到他。换个话题才是上策。「你是念哪一种的?」「化工。」「修到博士了吗?」「硕士。」他有些不好意思,但随即为自己辩白。「我爸爸的公司需要我,所以我就回来了。」「那你在你爸爸的公司担任什么职务?」「业务部的经理。」「但你是念化工的!」[念什么都一样,反正是我爸爸的公司,有他照看,即使我只有小学毕业的学历也是一样。」他不自觉的流露出一种公子哥儿的习性。「念个硕士的学位是让他炫耀的,你不介意我坦诚吧?!]「当然不介意!」她干笑。「韦叔叔说你没有男朋友。」他把话题又绕回到她的身上。「像你这么美、这么出色的女孩没有男朋友是一件很奇怪的事,莫非你的眼光太高?」她撇了撇嘴。「我们两家的家世挺配的!」她不予置评。「刚才吃饭的时候,我爸爸说我们两个有夫妻相,你觉得呢?」金大德兴致勃勃,一点也没有察觉出她的不耐烦。「我爸妈常夸你,说你小时候多可爱、多聪明、多讨人喜欢,多——]「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她顶他一句。「你很谦虚。」「你看我现在很聪明、很讨喜、很可爱吗?」她不客气的问他。她的语气令他有些失措。「现在的你当然不能用讨喜、可爱、聪明来形容,而是美丽、温柔、大方、传统、可人、贤慧——」「够了!」要不是晚上吃得不多,她真的会吐出来。她敢拿她的贞操去赌,石瑞刚就绝不会说这些华而不实而且肉麻兮兮的话,而她发现她宁可和男人针锋相对,也不要听这些会令她起鸡皮疙瘩的话。「老实说,我最近相了不少亲,看了不少的女孩,我发现你是上上之眩」「你还要相亲?」他昂起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爸妈早就把话说在前面,我家不能娶普通人家的媳妇,一定要门当户对,家世至少要和我们相当,一般普通的女孩我看不上眼,也不能娶,所以只有透过这些叔伯的介绍。]「这么说很势利。」她冷冷的一笑。「龙交龙,凤配凤嘛!」「你觉得你高人一等吗?」她偏着头。「你觉得你家的家世很吓人了?]「秋纯!我只是实话实说。」他觉得有些委屈。「问你爸爸啊,你看他会不会随便的就把你嫁出去,他不是一样在挑和你家相当的人家吗?]「我爸爸绝对没你家这么势利!」「那你为什么要来吃这顿饭?」他的声音和表情都有些怒意,他被奉承惯了,都是人家巴结他、夸他,视他为东床快婿。「我太孝顺了!」「秋纯!脾气太大或是太刁蛮,对女人来说都是致命伤,如果你不改改,你很难能找到一个可以去容忍你的丈夫哦!]他一副大男人主义的口气。「我希望这只是你的一时反应,你不是脾气一直这么大!」「如果我是呢?金大德!」她眯起眼,一副甜心但是他又奈何不了她的模样。「那我会再好好的考虑一下!」「那你就慢慢的考虑吧!」她故意端起咖啡,闻了下,一副反胃的模样,同情似的看下他一眼,然后她抓起了皮包起身,旋风似的转身,扬着头打从他面前不屑一顾的扬长而去。「秋纯!」他起身想追。但是她的身影愈来愈远,而且散发出一种他根本就配不上她的气息。金大德又坐下,女人多得是,想嫁进他家的更不少,不急!韦秋纯没有直接回家,她心情烦躁得无法在这时回去面对她父亲关心的追问她「约会」的情形,她怕她会出言顶撞,她会和她父亲起冲突。不知不觉的,居然来到寇考凯当值的分区警署,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她现在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而此时,他则是最适当的人眩寇孝凯来到会客室,才知道原来这位漂亮的客人是秋纯,面对同事羡慕的眼神和鼓励、打气的意味,他有些好笑,因为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对于秋纯的出现,他虽然好奇,但是还不至于太吃惊。「秋纯!」见她在发呆,他轻唤她。「嗨!」她回过神的招呼。「你怎么会来?」「你现在有没有空?」「我有三十分钟。」「足够了。」他们就在警署斜对面的一家咖啡屋坐下,韦秋纯始终心事重重、闷闷不乐,好像她的心中积压了多少的事、多少的愁似的,寇孝凯也感觉出了她的转变,被绑架前和绑架后的她是完全的两个人。「我是一个好听众。」他笑着说:「就算解决不了你的问题,至少可以分享一下你的问题。」「我爸爸有没有向你提过他希望我们结婚的事?」「提过。」他还是微笑着。「你怎么回答他?]「我拒绝了。」「你嫌我不好吗?]「我没有在你身上发现过什么不好的地方。」他坦然自若的说:「这和好不好无关,既然你会问,韦叔叔一定也对你提过这件事,你点头了?」「没有。」「你嫌我不好?」他用她说过的话问她。「这和好不好——」她瞪着他,「孝凯!现在不是卖弄我们说话技巧的时候!]「怎么了?」「我爸爸急着要把我嫁出去,原本你是第一人选,但是在他知道我们两个都没有这个意思,他就帮我安排相亲,也不能说是相亲,但是他会安排饭局,然后饭局上就会有一个『年轻有为』的适婚男士在,吃过饭后,我就得被半强迫的和对方去喝咖啡。」「韦叔叔是一番好意。」「我还不打算嫁,」「那你只要说一声『不』就好了。」他一副根本就没什么问题的样子。「韦叔叔总不可能逼着你去嫁—个你根本就不爱的人,你可以慢慢挑,挑到一个你中意的人,只要不心存排斥,相亲也没什么不好。]「那我帮你安排好不好?」她气他没有和她同一阵线,光火、恼怒的说。「秋纯!和我无关。」「你要帮我想想办法。」「韦叔叔为什么要急着把你嫁出去?」他不了解这一点。「我以为他根本就舍不得你嫁,巴不得能把你一辈子都留在他的身边。」「以前是这样。」她低喃。「那现在呢?]韦秋纯不知道该怎么向孝凯说明有关石瑞刚的事,她和石瑞刚之间那种微妙但是却不该存在的感情,才短短的几天相处时间,他们真的爱上对方了吗?她爸爸是在防范未然,他怕事情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干脆狠下心的把她先嫁出去再说。唉!为什么言情小说中的情节和结局总是那么的完美、那么的顺利,难怪人家会说言情小说不食人间烟火,永远是王子和公主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但人生并不全是这么美好,真实的人生苦多了,太多相爱的人无法结合在一起。「孝凯!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你恋爱了吗?」他单刀直入的问,心想可能是秋纯爱上了一个韦叔叔无法接受的人。「可能。」「这算什么回答?可能?」他为之失笑。「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爱。」「对方是谁?」迟疑了一下,韦秋纯还是决定说了出来。「石瑞刚。]「石瑞刚?」他差点打翻了桌上的咖啡。「那个绑架你的石瑞刚?」「孝凯!」她皱眉,「我说过没有绑架案。]「我们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反正就是他!」她咕哝的低下头,「你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办法?」「秋纯!我了解人质和绑匪之间在时间当催化剂之下,可能产生感情,但是你和石瑞刚?」他觉得不可思议,而且实在说不通。「你不知道还有一个刑淑依吗?你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什么关系?」她一头雾水。「他们同居在一起,他们之间有不正常的关系!」寇孝凯吃醋的说,并且替刑淑依不值。「几年了,他们在一起已经好几年了,你以为他会为了你抛弃刑淑依?如果他要你,那刑淑依怎么办,她爱他!」韦秋纯是没有大笑的心情,但是她笑得东倒西歪,笑出了眼泪。「谁告诉你这些的?」「刑淑依。」「她说他们是恋人?」「他们不是吗?]「我肯定不是!」她还是笑得有些止不祝「我相信刑淑依爱石瑞刚,石瑞刚也爱刑淑依,但绝不会是男女之间的那种爱,孝凯!你错了!」「刑淑依为什么要骗我?」他愤怒的说。「你又为什么要在乎?」她玩味的眼神。寇孝凯说不出来了,他也解释不出他对刑淑依那种微妙的感觉,就像秋纯对石瑞刚那样,他们四个根本不该拆开再凑对,如果他和秋纯,石瑞刚和刑淑依,这一切都会简单而且完美多了,但事实不然。「孝凯!我们该怎么办?]「我们?」他不懂。「对!我们!」她一个忧伤的笑。「我相信你也无法置身事外了,如果我没猜错,你和我有同样的困扰,欢迎加入!同志!」这个宴会是企业界一年一度的大事,除了交换一些商场上的消息和联络感情之外,今晚最热门的话题足那个代理权,因为在下周揭晓,所以讨论的气氛更加的热烈,真是「人人有希望,但是个个没把握」的样子。韦秋纯陪著父亲一块出席,他们父女是这个宴会的一大焦点,韦大鹏因为退出了代理权之争,引起大家的猜测,而韦秋纯成为焦点则是因为她身上那袭黑色镶着金边的超短连身礼服,好像她不穿则已,一穿就要一鸣惊人似的,而她也的确有这个好身材。「秋纯!老爸得看牢你了!」韦大鹏有着一份做父亲的骄傲,在场没有任何女人美得过他女儿。「你不是希望我快点嫁吗?」她撒娇。[希望和事实有距离。]「那我可以不嫁了?」她欣喜若狂。[秋纯!睁大眼睛!」他泼女儿的冷水。「在场有很多条件不错的家伙,看到了中意的,朝爸爸使个眼色。][爸!你当这里是丈夫拍卖场吗?][秋纯!说话之前先想想!]「是你让我有这种感觉!]「我们先找位子坐吧!」他们正要找位子时,在他们的身后却有了一阵骚动,他们父女同时的回过头去。只见石瑞刚手挽着一个绝色美女,蒲洒、从容的走进会场,即使脸上有着瘀青,走路迟缓,他还是那么的帅、那么的英俊,有种君临天下的气势,相形之下,他身边的那个美女,倒成了他的装饰品似的。韦秋纯有些看呆了,她的反应并不足为奇,在场的所有女人都几乎和她是相同的反应,她们都希望自己能取代那个绝色美女,但是韦秋纯有一股骄傲,她绝不会和其他的女人一样,收回视线,她望着她父亲。韦大鹏也正看着她的女儿。「我没料到他敢来,不过你和他要保持距离。」「爸!不用你叮咛我!」「我是当真的!]韦大鹏正色的说。「我也是!」她的神情一样的认真。「那小子和我之间的帐还没有完!」



第八章

依恋石瑞刚也看到了韦大鹏和韦秋纯,事实上光是韦秋纯身上的那套礼眼就令人不敢逼视而且目不转睛,她比他记忆中的更美,虽然离上一次的见面只有三天的时间。他挽着他的女伴依莉莎,她是中日混血儿,刚由日本来香港度假,是他生意上一个朋友的女儿,他一方面是尽地主之谊,一方面是向韦秋纯示威,他不知道她是不是会出席这个宴会,但是有备无患。「依莉莎!我们到角落—点的桌子。」「为什么?」她有些天真的间。「坐角落才能看到全常]他简短的解释。依莉莎点点头,她也懂客随主便,反正只要是和石瑞刚在一起,坐在哪里都一样,而且坐角落有角落的好处,可以好好的谈心,也可以避开会场这些女人如狼似虎的目光。他们一起走过韦大鹏和韦秋纯的桌子,两个男人交换了外人所不能懂的眼神,韦秋纯则把视线望向前方,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到了角落的一张空桌,他体贴的替依莉莎拉开椅子。「晚餐是采自助式的,你想吃什么就自己去拿。」「我们一起去。」「你先去拿,我还不饿。]「那我随便替你拿点什么?」她急于讨好他。「有没有你特别爱吃的?」「晚点我再自己去拿。」依莉莎告诫自己不能唠叨,不能罗嗦,男人最讨厌这种女人,所以她放下皮包,优雅的起身,自己走向放食物的长台。她一走,石瑞刚就可以毫无顾忌,放心大胆的打量韦秋纯。韦秋纯并没有去拿东西吃,她喝着桌上的白开水,有些心神不宁,韦大鹏则转过身和隔桌一个和他同辈的人在聊天。石瑞刚想直接就走过去找韦秋纯说话,但是他知道他这么一做,一定免不了引起一场风波,他可以等,他可以忍,一定可以找到一个可以单独和她说话的机会。好像回应他的注视似的,韦秋纯也看向了他的方向,两个人无言的注视着彼此,霎时这整个会场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似的,他们的目光和眼神是那么的旁若无人,是那么的毫无顾忌,好像周遭的一切都不再重要。直到依莉莎回到座位,他们两人才收回视线。「你在看谁?」依莉莎有些嫉妒的问,她不想表现得像个爱吃醋的女人,偏又她忍不祝「没有。」依莉莎立刻环视全场,想找出是哪个女人引起了石瑞刚的注意。「吃吧,依莉莎!别浪费精神。」他的口气中有不容违抗的强硬。依莉莎只好像个闹脾气的小孩,拿起刀叉,泄愤似的吃着她拿的东西,她希望他能哄哄她,但是他没有这么做的意思,她知道他的心已经不在这里。看到韦秋纯起身,而且是朝洗手间的方向,他也立刻行动。「我去一下洗手间。]「你——」「我马上回来!」他头也不回的走。韦秋纯并不是真的想上厕所,她只是想躲到化桩室喘口气,平复一下她的情绪,她告诉自己她一点都不吃醋,就算今天石瑞刚是带着茱莉亚罗伯兹或是麦当娜来,她都不应该有任何反应。她没资格反应!那她这会儿到底在气什么?幸好化桩室没有其他的人,所以她可以好好的由镜中打量自己,这是一张有嫉妒、有醋意、有伤心的脸,如果和石瑞刚来的人是淑依,她可以微笑的上前去和淑依打招呼,现在她却只能一个人躲在化桩室里生闷气。听到开门声,知道有人进来,她立刻一整神色,但是接着她又听到了一声门上锁的声音,正准备看个究竟时——石瑞刚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你的胆子不小,这里是女化桩室。」她该知道只有他会有这种行为。「我一直好奇你们女人的化桩室是什么样子。」他故作风趣的四处看了看。「我现在知道了。」「那你也可以出去了。」「我们还没说上几句话呢!」「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吗?」他笑了笑,在化桩室里的椅于上坐下,也只有在五星级的豪华大酒店里,化桩室才会比一般家庭的客厅还豪华、还舒适。他拿出了打火机和烟,朝韦秋纯做了一个询问的手势。韦秋纯摇了摇头。他倒是很有礼貌的把烟和打火机收回口袋内,门上传来有人旋转门把却不得其门而入的声音。「有人要上厕所。」她说。「这酒店多的是洗手间。」他并不在乎。「你要说什么?]「你这件礼服很漂亮、很出色。」他从头到脚的把地看了个够。「我不知道你有这么好的身材,看惯了你穿牛仔裤和大毛衣,很难想像你在毛衣和牛仔裤之下,是如此一流的身材。]「希望你不是挖苦!」她本来就觉得这件礼服太短,要穿出来之前还举棋不定半天,现在给他这么一看、一说,她真想找条床单披在身上。他是存心要令她窘迫的,她偏不让他称心。「我的身材本来就是一流的。]他露出一个有些邪门的笑。她毫无退缩的意思。「怎么没有看到你的另一半?]他问道:「淑依说你要结婚了?」「没想到你会关心这种小事!」「毕竟你曾是我的[人质],关心一下也不为过。」他说得很理所当然似的。「好吧!我是要结婚了。」既然他要如此咄咄逼人,她只好陪他玩下去。「是哪个幸运儿?」目前他尚可以保持冷静。「还不知道。」「原来你有那么多的选择?」「谁教我是韦大鹏的女儿!」他的眼神一变,如果她不是韦大鹏的女儿,他早就是她的追求者,甚至是求婚者之一,也不用只能站在局外,看着大家进行一场精采、刺激的比赛,他希望他有能力改变这个事实。「但是你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准新娘。」他故意挑剔的问:「你为什么不是春风满面,反而有两个像浣熊似的黑眼圈?]「我兴奋得睡不着。」她牙尖嘴利的反击。「这么想结婚?]「谁教我到了适婚年龄!]「我记得你没有这么老!]「谢谢你的体贴。」她一副感激不尽的样子:「原来在你那一副冷酷的外表下,你还是很会安慰女人、很会哄女人嘛!说到这里,你不怕你带来的那位小姐找不到你而心乱如麻、大发矫嗔吗?]「我确信她有那份耐性。]「那你显然把她掌握得不错!]「至少她不是韦大鹏的女儿。]韦秋纯知道再说一百句、一千句、一万句的话都没有用,她和石瑞刚不过是在互相伤害,外面的人进不来,她却可以出得去,她没有必要留在这里再说些什么,打定主意,她由他的面前走过。石瑞刚本能的伸出手拦住了她的去路,并且缓缓的站了起来,他低下头凝视着她,他的目光带著一股强烈的感情和伤痛,忽然,他握住了她的双肩,她仰起头看他,不知道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事。「不要结婚!」他嘶哑的嗓音。「你不是真的想结婚,不要让你自己和别人不快乐。]「我必须结婚。」「你有【必须】结婚的理由吗?]「我爸爸要我结婚。」「他叫你去死,你会不会真的去死?」他摇晃着她的肩:「现在不流行愚孝,他不能任凭他的一句话就决定了你的未来。]「他是为我好!」「那他就不该逼你结婚。」「我总是要嫁的,他要确定我嫁的人是一个他可以放心的人。」她怨慰的看着他。「我爸爸不打算给你和我任何的机会。]「他知道……」「他感觉得出来。]「所以他急着把你嫁给除了我以外的男人?]她默认的一笑,不知道上天为什么要做这种安排,如果要她做韦大鹏的女儿,那就不要安排她和石瑞刚相恋。如果她和石瑞刚注定要相恋,那就不要有那场大火的发生,要不然就让她和石瑞刚永远都不要相遇,不要像现在这么的无奈。「石瑞刚,我们就认命吧!][你可以反抗你的父亲,你可以不嫁人,直到我——」他激昂的说,但是被她打断。[直到你原谅我父亲,要他为不需负责的事负责,还是直到你肯去面对我父亲并没有罪、并没有错的事实?」她挣脱了他的双手。「你可以恨我父亲一辈子,你也可以恨我一辈子,但是即使是你,也无法使我和我父亲反目!」「那你就去嫁人好了!」他索性大吼的叫。「我会的!」她吼回去。「然后痛苦一辈子!」他诅咒她。「你也快乐不到哪里去!」「我会的!」他狠狠的说:「我会结婚、生子,我会让我的妻子快乐,我会默默的在心中庆幸你听了你父亲的话,看着你活在地狱里!如果你痛苦,就等于替我向你父亲报仇!]「石瑞刚!」她扬起手想打他,他的眼神警告着她他会打回去。「我们真的无话可说了。」她万念俱灰的垂下手,目光哀戚。「真的没有什么好说了。」化桩室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和人声,不用多久,一定会有工作人员拿着钥匙来开门,他们没有多少时间可用了。「韦秋纯!你会寄请帖给我吧?」他的心在淌血,但是他的外表却可以坚强得像个负心汉。「我不指望当伴郎,但是至少让我做个好客人。」「我不会漏掉你的!」她淡淡的一笑。「你会告诉你老公你曾被绑架的事吗?」「我不会说。」她给了他一个迎头痛击。「如果我嫁的是寇孝凯,如果我告诉他我的确是被绑架通,恐怕他不会放过你,我是不担心你,但是我不想拖淑依下水,你说是不是?]石瑞刚知道自己表现得像个天下第一号的傻瓜,几个深呼吸之后,他终于像以前的他。「我无话可说了!你是对的,你真的是对的!]依恋的再看了他一眼,她笔直的走了出去,知道他会跟在她的身后,知道他们会引起一阵骚动和议论,但是她或他都不会去在乎的,到了这步田地,他们一起由女用的洗手间出来,真的是小事一件!刑淑依看着表,由于这一阵子公司的事全都落在她的头上,使得她忙得连吃午饭的时间都没有,要不是现在看表,她还不知道已经七点,她必须先吃晚饭,否则只怕她撑不到家里了。一向她都是回家吃饭,但想到瑞刚的种种情绪化反应,她又却步了,她知道那天宴会的事,她和韦秋纯通过电话,她搞不懂他们两个为什么要把伤害对方当成是一大乐事,外表看不到伤,但他们的心可是血淋淋的!她正在等司机开车过来,但是寇孝凯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下子就蹦到了她的面前。她惊魂甫定。「是你?」「你吓到了?如果你没有做亏心事的话,真的没什么好怕的!」他嘻嘻的笑着。「但是你说了谎话!」「谎话?」「你还想否认?」她板起脸,极力装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就算他是一个督察,他也不能任意的逮捕她,她安全得很,就算她说谎好了,说谎并不犯法。「我知道你和石瑞刚真正的关系了。」「哦?」「你故意误导我!」「我没有误导你!」她不假辞色的说,她的肚子在唱空城计,她不想和他鬼扯。「我和石瑞刚的关系不干你的事,我也不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对一个督察,你应该和气一些!」他苦着脸的说:「现在的人真的愈来愈不尊重人民保母了。」她想笑,也差点笑了出来。逮着机会,他连忙采取攻势。「我还没吃晚饭,你呢?你可以请为大家服务,保护大众安全的人民保母吃顿饭?」她正在考虑时,她的司机已经将车子开了过来,并为她打开了车门,她看着寇孝凯,她可以扬长而去的,但是她不知道为何心血来潮,居然把司机遣走,而且决定请他吃一顿饭。「好!我请你!」寇孝凯只能用「喜出望外」四个字来形容,他已经等着被她拒绝,没想到却是得到她的点头,她愿意请他吃饭。「我不挑食!]「那最好!]她真请他到一家卖各式小菜的家常餐厅吃饭,自助式的,每道菜都已经分好,装好,直接取走就可以,菜的味道很道地而且很开胃,她来过几次,只要有机会,她都会再来光顾。看看她拿的菜,他不禁怀疑她是吃素的。「你不吃肉类吗?鱼呢?」「我很少吃荤。」「这对身体不好。」「我知道怎么照顾我自己的身体。」对他的关怀,她可不领情。「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习惯,如果你希望待会儿是我结帐的话,你就安静的吃!」「好像你请得并不情愿!]她不理会他,埋头苦干,空着肚子连吵架的力气都没有。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喝着店家附送的清茶,一副心满意足而且回味无穷。难怪一个人在饥饿的情况下,可以做出任何事,为了一条面包,可能连自己的老爸、老妈都给出卖掉。「刑淑依!谈谈你和石瑞刚为什么关系那么密切,并且住在一起的原因好不好?」她知道即使她不说,早晚他也会找出原因,但在她妥协之前,她要知道他和韦大鹏又是一份怎么样的感情。「韦大鹏有什么恩于你?」「我父亲是他公司的一各员工,有一天出车祸死了,他负担起我们一家的生活,并且栽培我,所以我永远都欠他一份情。」寇孝凯娓娓道来。「没有韦叔叔伸出援手,我不会有这一天,说不定我不是当督察,而是成为流氓。]「所以你感激他?」[一辈子。]「又因为你成材,所以他打算把韦秋纯嫁给你。」她很有条理的说:「他一定很看重你。」「我和韦秋纯不可能结婚,她正在相亲。]「我知道。」她略停。[不论你娶不娶秋纯,你对韦大鹏会永远的怀着敬意,即使他叫你上刀山、下油锅,你大概也不会吭一声。][淑依!你的故事又是什么?」他态度诚挚。「八年前的那场火。」「你也是受害者之一?]她因为回忆而眼眶一红,即使那已经是八年前的事。「我没有你这么幸运,我的家人在那次大火中全部死去,只剩下我一个人,瑞刚的父亲是消防队长,也在那次的大火中殉职,我和他可以算是同病相怜,所以我们互相扶持,拿赔偿金开了公司。]「然后住在一起?」「我没有其他亲人,他的母亲在他父亲殉职不久后就过世,为了方便照顾,我们就住在一起,他当我是他自己亲妹妹般的照顾着,对我而言,他比我的亲大哥还亲,是这世界上我唯一在意的人。」寇孝凯知道了来龙去脉之后,得到了结论。「所以为了打击韦权叔,为了得到那个代理权,你们绑架了秋纯,想拿秋纯逼韦叔叔?」她沉默不语。「但是石瑞刚没料到他会对秋纯产生感情?」「这的确是让石瑞刚痛不欲生,矛盾挣扎,他没想到自己会爱上韦大鹏的女儿。」「秋纯也一样不好受。」「现在他们既然无法改变现状,只有无奈的顺其自然,等待奇迹了。」刑淑依悲伤的喃喃。「你对我有成见吗?]她想了一段时间。「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其实韦叔叔——」「不要替他说好话,」她的神色一变。「他对你的意义不同,他给我的感受则只有痛苦,如果不是有瑞刚,我早就承受不了的结束自己的牛命,不要把我和你摆在一起谈,很多事是无法相提并论的。」「但你却能接受秋纯,当她是朋友。」[那场火和秋纯无关,而她的诚意今我找不到苛责她的错。」她俨然公私分明。「我也和那场火无关。」她看着他,飘忽的一笑。「好吧!我不该对你有成见,而且毕竟你也高抬贵手,对秋纯『失踪』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再刁蛮也该知道不能得罪你,这么说你是不是好过一点?」寇孝凯微微牵动嘴角,笑了笑。「好过多了。][饭也吃过了,你想知道的事也告诉你了,我可不可以结帐回家了?」她俏皮的说:「我累了,而我相信你—定也累了。」「但是我有饭后散步的习惯。」「和我有关吗?」「你可以陪我散步。」「如果我不愿意呢?」「那我只好假公济私,想想看有没有什么条文可以暂时的把你留在身边,即使到时会吃上你控告妨害自由的官司。]他坦白的看着她。刑淑依发出会心的一笑,暂时的把韦大鹏搁在一边。「我不能让你这么优秀的督察留下不良的记录,所以我只好陪你去散步了!」「我就知道这么说有用。」[一次灵,不见得次次灵。」「至少好的开始已经让我成功了一半。」她悲观的回道。「剩下的那一半才是真正的困难。」韦大鹏不喜欢女儿的改变,他知道她不快乐,虽然女儿会对着他笑,会陪他谈天,会陪他玩扑克牌,就像以前一样,但是他知道女儿已经和快乐绝缘。是他把她逼得太厉害了?是他害她失去快乐?像现在她虽然陪他看着电视,眼睛盯着荧光幕,但是他敢打赌她不知道电视上正在演什么,她的目光涣散、无神,而且脸色憔悴,以往那种甜美的气息已经嗅不到了,他担心这点。「秋纯。」韦秋纯并没有听到,她还是发着呆。「秋纯!」他叹了口气的关掉电视,他女儿适才猛的回神过来。「电视已经演完了吗?」她问道。「演完了。]她站起来。[那我去睡了。]「秋纯!我们谈谈!」她又坐了下来。「爸!我知道你要讲什么,但是我受不了黎伟忠那副花花公子的德行,好像所有的女人都会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我知道你和黎伯伯是好朋友,但是他的儿子是个混蛋。」「我不是要谈黎伟忠。」「那么是要谈邱源泉?」她的口气更是夸张。「我肯定他还没有断奶,开口一句他妈妈说,闭口一句他妈妈说的,二十岁的人了,比一个三岁小孩都还不如似的,这种男人不需要太太,需要奶妈。]韦大鹏对女儿敏锐的观察力颇感安慰,就怕她是故意挑对方的毛病,她为了不违逆他而和这些男人出去,但这些对象都经过他精挑细眩「那李清国呢?」他又问。「我怀疑他是个同性恋。]她哼道。「他的目光不是放在漂亮的女人身上,而是在英俊的男人身上。」「崔定鸿?」「小家子气,凡事斤斤计较,居然暗示我必须和他分摊开销,各出一半的花费,这种男人难登大雅之堂。」她摇头。「王成彬?」「他太肥。」她闭着眼睛说:「需要减肥的女人可以试着和他交往,一定成功。」「秋纯!我不知道你眼高于顶。」「我的眼光不高,我说话也不苛刻,是这些男人实在不济事,教我和他们其中之一的任何一个结婚,我都宁可到庙里当尼姑。」「那陈伯伯的儿子陈民光呢!你和他出去了两次!」「我和他出去第二次是想证明他的确有那么糟,他喝汤出声,动作不雅,但是又故意一副名士派的样子,他不是潇洒随意,他是随便、粗鲁、没有水准,我不相信他是港大毕业的。」「石瑞刚呢?」他出其不意的问。「他——」韦秋纯看着他父亲,及时的煞住了车。「爸!你——]「我要听听你对他的看法。」韦大鹏坐得四平八稳,好像很游闲似的等着她发表评论。她就是说不出口。「秋纯!石瑞刚这么特别吗?是特别的好或是特别的不好?」他的声音没有质问也没有怒气。「你批评别的男人不是都出口成章,又顺又溜,好像根本就不需要思考,为什么一谈到石瑞刚,你就像哑巴了?」「爸!我们不要谈他!」「你心虚?」「我没有什么好心虚的!」她嚷道,大声的抗议。「如果他对你而言就和一般的男人一样,你为什么不能谈他?」韦大鹏节节逼进。她没有上当,即使是地父亲也休想从她口中问出什么,就算她一辈子都要为这段情所苦,她也要自己一个人去感受。「对孝凯你该不会有那么多的恶评吧!」「他是哥哥!」「秋纯!你没有哥哥,你是独生女!」「爸!你可以再帮我介绍对象,我会去吃饭,我会去喝咖啡,但是不要勉强我和孝凯,我很珍惜他这个朋友,你不要害得我和他连朋友都做不下去。」她是孝顺,但是她不能让她爸爸也害了孝凯。「你愿意再去吃那些无聊的饭,和那些无聊的人喝咖啡?」他佩服女儿忍受力。「只要你开心。」「你只是为了我?」「安排好时间,我会去。」她平淡的说道,准备回她的房间。「爸!我只希望你比我早放弃,而不是我先投降。]韦大鹏终于证实了女儿的心意,居然是石瑞刚!真的就是石瑞刚。代理权落入了石瑞刚的手中。挂上电话,石瑞刚应该大声欢呼,甚至应该开香槟庆祝,他终于得到了他一直处心积虑想要弄到手的代理权,但是此刻的他,心情却有如是在谷底般,他甚至笑不出来,连微笑他都挤不出来。他感到怅然若失,他感到茫然、失望。有了这个代理权,他可以整合他的事业,凌驾在韦大鹏之上,他可以逼得韦大鹏发展不下去,但是他却感到一股莫名的歉意。他错了吗?即使这个代理权到了他的手中,也不能为他带来快乐和满足?!他绑架了韦秋纯,他费了那么多的工夫,花了那么大的劲,甚而被打断了四根肋骨,切断了和韦秋纯的一切可能,都是为了代理权。他该跳起来才对!刑淑依走了进来,她知道今早会宣布代理权由哪家公司得到,她虽然紧张,但是并没有表现在外,看到瑞刚失去了魂似的坐在他的座位上,她直觉的以为他们并没有得到代理权。「是谁得到的?」她故作漫不经心的问。「我们。]「我们得到了代理权?」她不相信的重复一遍。「真的是我们?!」「真的是我们!」他像得了重病似的腔调。「你并没有很高兴。」她试探的问着他,这么多年来,她以为她已经摸透了他的心,但是她发现自己愈来愈不了解他。「被你说中了。」他转动椅子,背对着她。「我说了什么?]「你说过即使是我拿到了代理权,我也不见得会快乐,那时你要我放了韦秋纯。」「你还是放她回去了!]「但是状况依旧一团糟。]刑淑依也不那么开心,他们拿到了代理权,他们的事业可以做得更大,韦大鹏对他们也构成不了任何威胁,他们可以飞黄腾达,马上一飞冲天,这曾经是他们朝思暮想的,但真正实现时,为什么没有那么多的喜悦?「淑依!美国的财团要我们下星期一去签约。」「你要我去?]「你去就好了。」「瑞刚!我以为这件事情对你有很大的意义。」她看着他僵硬的颈部和浑身不自然的肌肉。「去享受这份胜利吧!这一直是你想要的,而且我怕对方不相信女人的办事能力,看到是我去签的约,干脆取消这整个交易!][取消就算了。」他头靠着椅背,慢慢的放松自己、「我们目前的情形就不错了,我们不愁吃穿,公司呈稳定的成长,没有这个代理权,公司也不会倒。]淑依闻言露出笑脸。「你笑什么?]「我记得这些话我早就对你说过了。」她走到他的身边。「在你绑架秋纯的那段时间。」「我该把你的话听进去。」「现在不迟,你没有和韦大鹏把话讲开,前嫌尽释。」她认真的说:「不要让八年前的那场火夺走你追求爱情和幸福的权利。」他的唇冷冷的上扬。「淑依!你知道这不可能。]「那你就好好的享受你的痛苦吧!」她知道在短时间内,他是不可能举白旗的。「等你老的时候,除了孤独、寂寞,你还有痛苦,这三样东西可以陪着你度过你的一生,听起来好像——」「淑依!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伶牙利齿?」他半褒半贬。「说到爱情,你现在好像常常不在家,以前你晚上很少出门的。]她脸红的踱开,知道还不是公开的时候,一方面是考虑到瑞刚对寇孝凯的感觉,另一方面则是她和寇孝凯的感情并没有真正的成熟,他们在一起只是聊天、吃饭、散步,谈一些工作上的事,至少他尚未碰过她的手。「淑依!你真的谈恋爱了吗?」他追问,如果是个好对象,他替她高兴。「没有。」「但是你脸红了。]她看着他,脸不那么红了。「如果我真的谈恋爱,我会第一个让你知道。」「你必须让我知道,他得先通过我这一关。]



第九章

坚持上女子美容院是石瑞刚的第一次经验,但是淑依既然和韦秋纯约在这里,他也只有跑一趟了,面对美容院里那些洗头小妹和设计师既爱慕又大胆的眼光,他恨不得掉头出去。「先生,洗头?]一个小妹上前招呼他。「我找人。」他尽可能冷漠的说。「要不要我帮你广播?」小妹非常热心,好像很不愿意走开似的。「不然我帮你找!」「我已经看到她了。」他在一个中间的位置看到韦秋纯,韦秋纯也正由镜子打量他,在她的旁边还有一个空位,他走了过去坐下。韦秋纯已经洗好了头,正等着吹干,她以为她将看到的是刑淑依,而不是石瑞刚,但是想想这也不是什么太出乎人意料的事,淑依想撮合他们,所以她隐约的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笑,石瑞刚控制不?自己,即使他的心告诉他要拒绝她,但是他阻止不了自己,知道这—点后,她感到宽慰多了。不是只有她放不开。「淑依临时有事。」在这个全是女人的地方,他觉得自己像个不速之客。「还要多久?」[我并不赶时间。」她存心逗他。「韦秋纯!我已经尽可能的妥协了。」他说话的神情好像他给了她多大的方便似的。「到底是你要见我,还是淑依?」「是我。」「那么你有话要说了?」「不是在这里,不是在—堆吱吱喳喳的女人面前。」很多听到这句话的女人都转头瞪着他,即使他再出色、再迷人,也不能免去他侮辱女人的这条罪名。石瑞刚知道自己理亏,他站起身。「我的车就在外面,黑色的保时捷,我在车上等你,把头发吹干就好,你怎么样都好看?」撂下这几句话,他看也不看任何一个女人,自负的走了出去。韦秋纯对着镜子笑着,他的最后一句话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赞美,要他再说比这肉麻的话,他八成宁可割掉自己的舌头。「吹干就好。」她吩咐师傅。「让他等,他简直目中无人。」吹头发的师傅和韦秋纯熟,所以也很敢讲。「你不觉得他有性格?」「是有性格、又帅,但是这种男人只可以欣赏,当情人或是老公就不浪漫了,夏天还好,冬天的话,不用寒流,他的眼神就可以让人冷死了。」设计师仍滔滔不绝。「男人要温柔一点的好。」「他也有温柔的一面。」「有吗?」设计师怀疑地问。「而且温柔得超乎你的想像!」十五分钟之后韦秋纯就上了石瑞刚的车,他一路无言的将车开到植物园。不是假日的植物园并没有很多的人,天气有点凉,石瑞刚将他的西装脱下来披在韦秋纯的身上,想也没想的,他抓着她的手,两个人就这么无声的漫步于一片翠绿的群树间,心中忧喜参半。「我拿到代理权了。」他侧过头的看看她。「恭喜你。」她没有停下脚步,也不意外。「但是我并不快乐。」「你该快乐的!」她讽刺着,虽然她的手还被他握在手中。「这不就是你当初甘冒一切风险绑架我的目的吗?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可以成为商业大亨,你可以在商场上呼风唤雨,你不该不快乐的。」「你父亲的反应如何?」他没有留意到自己不再指名道姓的叫韦大鹏,反而用「你父亲」来称呼。「他没有和我提这一件事。」「他失望吗?」「没有这个代理权对我爸爸的事业并没有影响,拿到了也只不过是锦上添花。」她的声调平平。「我只希望这件事快点过去!」「你不恨我?]「我不像你,动不动就恨来恨去。]他原本抓着她的手,现在移到了她的肩上,并阻止她再往前走,他的眸子充满哀伤。「你不怕我竭尽所能的去打击你父亲的事业?」「我爸爸会有应变之道。]「我可能会去向你父亲炫耀!]「那就去啊!顶多我爸爸把你赶出去而已!」她简单扼要的说:「不让你炫耀一下好像不公平,尤其是你真的连自己的自由都豁出去了。]「你心里并没有原谅我!]「反正你也无所谓。]「秋纯!」这次他只叫着她的名字。「你明知道我不会无所谓,如果我不在乎你,我没有爱上……」他自己打断他的话。「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就不会有罪恶感、就不会内疚。]「你又何必去考虑我的感受!]「你明知道我为什么要考虑你的感受,必要的时候,我可以把代理权——]「怎么样?」她急着问。「等我想清楚,我会做决定。]她的表情一黯,说不出是失望或是意料之中。「反正代理权在你的手中,你可以任意的处理。」「那我们——」她用着轻快的语气。「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和几个不同的男人喝过咖啡?」她抽回她的手,伸出了四根手指头。「我发现我们相处得颇融洽,渐入佳境,每个人都有一些值得称道的地方。」要不是考虑到她可能不会游泳,他已经把她推人荷花池内,他可以去体谅她孝顺的心意,但是他受不了她用轻松而且她也乐在其中的语气说道件事。[现在是二十世纪,做子女的有完全的自主权,尤其是你已经成年,你可以拒绝和那些男人见面,你可以清楚的让你父亲知道这一点。]「你要我伤我爸爸的心?]「所以你干脆伤我的心?]「你真自私!」她静静的对着他说着,一片乌云重重的笼罩在她的心上,失望像车轮一样的辗过她的心田。「我宁可伤你也不会去伤我的父亲,你恨他,我并不恨他,他不是你的父亲,但却是我的父亲。」「这么说我们是一点可能都不会有?」「只要你不改变态度就不会有。」「我和你一样!」他也硬下心肠。「我宁可放弃你也不会放弃我对你父亲的恨,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再借淑依约你出来,既然我们的立场都不会改变,长痛不如短痛,没有你我一样照吃照睡。」「很好!」她的身躯绷得好紧。「你大可以和全世界的男人去喝咖啡!]「除了你!」「除了我!」她愤而将他的西装扯下,往地上一摔。「我自己会叫车回去,即使没有车,我用走的也会走回去!」看着她像背后有鬼在追赶似的跑开,他气得握紧拳头却不知该找谁发泄,明知不可能,他就该死心,他可以去找依莉莎,找温莉萍,找张瑶玲,找卓可唯,找……只要不是韦秋纯。只要不是她!路边一摊传统的烤蕃薯摊引起了寇孝凯和刑淑依的注意,他们心有灵犀的同时走向了蕃薯摊。「你喜欢吃?]「天冷吃烤得热腾腾的蕃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她从来不会瞧不起蕃薯,也不觉得外来的薯条会比较好吃,她喜欢这种热热、甜甜又助消化的蕃薯。「我好喜欢吃!]「那就买吧!」他掏出钱。「老板!请你拿大一点的!]「好的!」老板挑了两个最大的,用纸袋把它们包好,现在蕃薯的身价可不低,一些大酒店甚至以蕃薯粥来当宣传的重点,人们开始返璞归真了,山珍海味吃多了,总会再回头去吃三、四十年代穷苦人家才吃的东西,这就是现代人。看刑淑依那副手中捧的好像是什么奇珍异果的模样,他不禁莞尔。「幸好蕃薯是很普通的东西。」「瑞刚不吃蕃薯,所以平常我也没有什么机会吃到蕃薯!」她解释她为什么会有道种反应。说到石瑞刚,寇孝凯有很多事情想和刑淑依沟通,眼前就有一座小公园,他将她拉进了公园内,找了一张干净的长椅,拖着她一块坐下。「在这里吃?」她问。「先别管你的蕃薯,我们有一些事要说。]她才不管他要说什么,自顾自的把包着蕃薯的纸撕开,小心翼翼的把蕃薯的皮剥掉,蕃薯还冒着烟,她小心的吃了一口,还是烫到了舌头,她乘此机会看看他。「你说,我边吃边听。」「你什么时候要搬?]「搬?搬去哪?为什么要搬?]「你打算和石瑞刚住一辈子?]刑淑依很久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习惯会变成自然,她已经习惯和石瑞刚住在一起,而且觉得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她不知道地能搬到哪里,也不知道没有瑞刚的生活她要怎么过。见她不语,寇孝凯更是不悦。「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有觉得不妥过吗?][有什么不妥?」她瞟了他一眼。「你们不是恋人,你们也不可能结婚,这样住在一起算什么?」他有些沉不住气。「更何况你们也不是兄妹。][我们不是恋人,不是兄妹,不会结婚,就因为这三个理由我们就不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她觉得他既荒谬又可笑。「法律有规定什么人才可以住在一起,什么人不可以住在一起吗?」「你要不要结婚?」他问她。「视情况而定!」她颇性格的说。「你不可能跟着他一辈子,他也会结婚,你必须学着独立,依赖你自己,而不是事事听他的。」「寇孝凯。」她将手中的蕃薯又包妥,已经没有胃口吃了。「你是在干涉我的生活吗?你现在就想改变我的生活吗?]「淑依!我在你的心目中,到底算不算一回事?」「你是在叫我选择?」她提高嗓门。「不!我不是在叫你选择,我知道你和石瑞刚一起走过很多伤心和痛苦的岁月,对他我永远会存着一份感激,感激他照顾你,感激他让你站了起来,但你们两个不足连体婴,你们有你们各自的生活!]她赌气的不语。「何况体现在有我。」他赤裸裸的表白。「也许时间并不长,但是你应该感觉得出我的心意。」「现在说这些太早了。」她不想去面对这个像烫手山芋般的难题,「我们只是朋友。」「现在是朋友,但是当我们继续交往下去,一个月之后,半年之后,一年之后呢?」他怒目以对。「你要到那个时候才去想这个问题吗?石瑞刚知道我们来往的事吗?你敢不敢让他知道?」「那你又敢不敢让韦大鹏知道你正在交往的女孩是我?是绑架他宝贝女儿的同谋!]现在轮到寇孝凯无言以对。「你也不敢让韦大鹏知道,不是吗?」她得寸进尺的指着他的胸膛。「你敢不敢大声的对他说你的女朋友是刑淑依,你并不想娶他的宝贝女儿!]寇孝凯一个豁出去的深呼吸。「我会跟他说。]「什么时候?一个月?半年?一年?]「淑依!你不要借题发挥!]她不是借题发挥,而是寇孝凯明明和她有相同的困扰,他又为什么要逼地,他应该是最能体谅地的心情。瑞刚会高兴地找到幸福,但如果这个能给她幸福的人和韦大鹏有密切的关保,相信瑞刚也不会赞成。瑞刚自己正为和韦秋纯之间的感情所苦,如果她再告诉他寇孝凯的事,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受得了。「孝凯!我们不要说这个,谈谈你办案时所碰到的有趣的事。」她不想和他吵架,更不想和他反目成仇。「你算不算是罪犯的克星?」「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什么时候可以看看你的手枪?是不是和在电影上看到的一样?」她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寇孝凯站了起来,这一刻他真的是宁可面对一个罪犯,也不愿意和刑淑依争辩,偏偏她的理由好像和他一样的强,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她?「让我和石瑞刚见面。]「你要见他?」她愣住了。「有困难吗?」「你和他能谈什么?」「这要见了面才知道,谈男人会谈的事吧!」寇孝凯耸耸肩,「到时候才知道。]「不行!」「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见韦叔叔!」[我不要见他!」她有一股强烈的排斥感。「你不要反应这么强烈。」他又坐下,柔声的哄着她、「你既然可以和秋纯做朋友,那就表示你可以不当他是韦大鹏、就当他只是秋纯的父亲,我的韦叔叔,他不一定要当韦大鹏,重点是在你怎么调适你的心情。」[我做不到!」她慌乱的说:「你说起来容易,但是我一定做不到。」[你可以——」「你送我回去吧!好冷,我想回家了。」「你以为回到石瑞刚的身边就安全了?就可以挡掉所有的问题?」他抬起她的下巴。「你早晚必须面对韦叔叔,我不会因为你就切断和他的那份关系,你应该能谅解这点,你——]「送我回家!」她重复这一点。「淑依!」「我要回家!」她从来不曾这么坚持。从阳台的角度,石瑞刚可以清楚的由上往下看到门前一对男女的分别情形,他知道女的是淑依,男的身影颇为高大,看不清脸,但是给人的感觉不差,道别的场面好像不太愉快,他看到淑依是冲着进门的。他离开阳台,准备去问问淑依是怎么回事,他不容许淑依受到欺负,才刚出房间,淑依正好和他擦身而过,想跑回地自己的房间,他及时的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栏了下来。「你哭了。」看到她满是泪痕的脸,他不禁怒从中来。「是不是刚刚在门口的那个小子害的?」「你看到他了?」刑淑依吃惊的忘了哭。「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石瑞刚替她擦掉了脸上残余的泪水。[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如果他敢对你有什么不礼貌的地方,我会找他算帐。」「不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要哭?」教她怎么说?但是这一次是一个奸机会,现在不说的话,以后她就更说不出口了。「淑依!我们是无话不谈的。」他像个大哥哥般的拍拍她的肩。「我知道最近我为了韦秋纯的事而忽略了你,但是我关心你的心情从不曾变过。]「瑞刚……」她的眼泪又来了。「拜托你!」他拿出手帕。「省掉这些眼泪,你有话直说就是了。]「我……」他拥着她来到她的厉间,温柔的将地安置在她的床上,他则拉过一张椅子,和她面对面而坐。「到底是什么原因?如果你不喜欢他,拒绝他就是了,如果你不敢或是不好意思拒绝他,抬出我好了。」石瑞刚一副没什么大不了,她不需要哭泣的样子。「瑞刚!你不知道!我喜欢他。」「那你的眼泪是喜极而泣?」「不是!」她顿足。「他是有妇之夫?」「比这个还严重。」她还是不敢说,她猜不出瑞刚会有什么反应,不知道他会不会怪她,觉得她欠缺意志力。「同性恋?]石瑞刚皱皱眉。「我知道很多男人是同性恋,尤其是愈出色的男人,偏偏一般女人都看不出来,往往要到爱上对方,或是来往了一段长时间之后才发现,你不会是哭这个吧?」「不是!」她啼笑皆非。「那到底——]「他叫寇孝凯。」她—鼓作气的说:「韦大鹏是他的恩人,没有韦大鹏就没有今天的他!」「那个督察?」石瑞刚出奇的冷静。「就是他!]「韦大鹏就是想把秋纯嫁给他?」她点点头。「而他却和你相恋?」她低下头不敢看他。石瑞刚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这种情形。韦秋纯知道吗?如果她知道,她为什么提都不提,难道她希望事情是这样的发展下去?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韦大鹏呢?他知道吗?他容许他想收来当女婿的人去和淑依谈恋爱?寇孝凯又是怎样的一个人?「瑞刚……」刑淑依又悄悄的抬起头。「我不是有意让事情变成这样,我也不是有意要瞒你,我以为我和他不可能产生什么感情,但是……」她咬咬唇。「感情这回事……」「我知道不是你能控制的。」他替她说完,脸上的表情复杂,教人抓不准他在想什么。「你怪我吗?」「我能怪你吗?」她心虚的绞着她的手指头,好像她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她不希望为了寇孝凯而和瑞刚决裂,如果非要地选择一个,她会选瑞刚。「韦大鹏知道吗?」「还不知道。」[你们想过他的反应没?」「那是孝凯的问题。」她幽幽的说:「其实我心里也有数,我和寇孝凯可能根本一点机会都没有。]「如果是这样,你受得了吗?」「我怀疑现在还会不会有什么我受不了的事。」她一个勇敢无惧的表情。「寇孝凯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正直、忠厚、做事认真、没有不良嗜好又风趣、体贴的人。」她不假思索的就脱口而出。「如果好男人真的有标准的话,他就可以拿出来当样本,在他身上我挑不出什么毛玻」「那韦秋纯为什么不嫁他?」石瑞刚酸酸的问,真的有这么完美的男人?!「或许秋纯已经心有所属。」她看看瑞刚。「是吗?」他自嘲的咧嘴一笑。「你不会反对我和他来往吧?」「你应该担心的事是韦大鹏会不会反对他和你来往。」石瑞刚注视着她,缓缓的说:「你至少要做最坏的打算和心理准备,可能你们会被迫分开,像我和——」他没有说出韦秋纯的名字。「瑞刚——」他起身,把椅子放回床位。「不要担心我的想法,只要寇孝凯能带给你快乐,我没有反对他的理由,即使他是韦大鹏的儿子。」「你会替我这么想,为什么不这么替你自己想?」她不疾不徐的说:「秋纯她——」石瑞刚没等她说下去,转个身就走出了她的房间,他宁可不去面对这个矛盾。在韦家的门口,韦秋纯和寇孝凯不期而遇,他俩不约而同的都给了对方一个苦笑。「你今晚的对象这么差?」「我宁可嫁电视上的那个丑角,又丑又夸张的那个,我也不会考虑今晚的这个家伙。」「没有十全十美的男人。」「你就很不错!]「但是你并不想嫁我。」「也是!」她爽朗的笑笑。「有些女人就是犯贱,我就是其中之一,什么人不好喜欢,偏偏去喜欢石——」她敲了下自己的脑袋。「说这个没用,这么晚了,你有事吗?找我还是我爸爸?」「我找韦叔叔,但是我需要有你在一边帮找。」他面有难色的说道。「什么事这么严重?」「我要跟韦叔叔说有关我和淑依的事。」看到韦秋纯并没有一点吃惊的表情,他放心多了。「我不知道韦叔叔听了会作何感想,所以我需要你在身边,如果是残局的话,要由你收拾。」「你们玩真的?」她一脸的笑和况福。「恭喜你们,石瑞刚幸好没戴眼镜,否则他真的会跌破眼镜。」「韦叔叔他——]「进去就知道了。」韦大鹏看到女儿和孝凯一块进来,以为他们的感情有了进展,老怀大畅的笑呵呵。他一面关掉电视,一面拍拍他身边的座位。「坐啊!看到你们一起出现真好。」他愉悦的声音。韦秋纯乖乖的坐到了她父亲的身边,但是寇孝凯就站得远远的,看到韦叔叔那种高兴的样子,他实在难以开口,韦叔叔对他就像是对自己的儿子般,但是他非但当不成秋纯的丈夫,韦叔叔的女婿,现在更要伤害韦叔叔。「怎么了?孝凯?」韦大鹏不解的看着他。他迟迟不敢开口。「爸!」秋纯出声替他解围。「孝凯有好消息要宣布。」「好消息?」韦大鹏会错意,笑眯了眼睛。「你们要结婚了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我什么都替你们准备好了,秋纯的嫁桩多得你想不到,只要你们快点给我生个外孙,我可以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们两个!」「爸——]「韦叔叔——」「婚礼定在——」韦大鹏的脑中已经开始计划着整个婚礼的细节。「爸!」秋纯非常冷静而且理性的打断了她父亲的幻想。「不是我和孝凯要结婚,我早就说过我不会嫁他,好消息是孝凯恋爱了。」韦大鹏觉得自己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般,他有一股说不出的失望,但是他又不能勉强孝凯,秋纯自己也没有打算要嫁孝凯。「是这样吗?孝凯。]「是的!韦叔叔。」寇孝凯在这种大冷天却冒出了汗,他不知道怎么往下说。「感情的事不能勉强。」韦大鹏叹了口气。「毕竟现在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既然你和秋纯没有这个缘分,我也不能强迫你们,韦叔叔要恭喜你,这个女孩很幸运,能碰到像你这么好的男人。]「谢谢韦叔叔!]「她是哪个人家的女儿?]寇孝凯看看韦秋纯,希望她能替他说,但是韦秋纯却用眼神和手势暗示他要自己开口。韦大鹏看到这情形。「秋纯!你认识孝凯的女朋友吗?你和孝凯在比手画脚做什么?]「没什么。」她笑笑。「我确实认识孝凯的女朋友,而且也很熟。]「是谁?」韦大鹏追问。「刑淑依。」寇孝凯硬著头皮的说。「好熟的名字。」韦大鹏好像有印象。「我记得我听过,好像是……」他忽然看着他女儿。[刚群]的负责人之一,也是绑架你的同谋。」他的视线猛的转到寇孝凯的身上。「是她吗?是那个刑淑依?]寇孝凯点头,一副有了心理准备的表情。结果韦大鹏却猛的由沙发中弹起。「孝凯!全天下有那么多的女人,你居然会去喜欢刑淑依?我平常是怎么对你的,你居然这样回报我?」他气得脸红脖子粗。「你居然要的是她?」[爸!」韦秋纯劝道:「别激动!]「韦叔叔!我知道如果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我愿意做任何事去报答你,但是感情——]「你要报答我?你要报答我是吗?」韦大鹏看看他又再看看秋纯。「如果你真的要报答我的话,那你就和秋纯结婚!这样就算报答我了!]「爸!就算孝凯肯,我也不愿意啊!」秋纯马上表明立常「这可不是开玩笑,玩泥沙的事!」「孝凯会是一个好丈夫!」韦大鹏坚持。「但我爱的人不是他!]「韦叔叔!请你——」偏偏韦大鹏像听不见似的,他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女儿的身上。「你不爱孝凯,难道你爱的人是石瑞刚?是那个一直处心积虑向我报复的人?不行!我不会让你嫁给他,你必须和孝凯结婚!」「爸!」秋纯一副想和她爸爸拚命的样子。「韦叔叔——」寇孝凯也灰头土脸的丧气状。「我不要再听,反正你们要给我结婚。」韦大鹏看到走进他办公室的是石瑞刚时,他故意看看石瑞刚的身后。「怎么没见你带人来?」「我不是来找你算帐的。」他冷静的说,不请自坐。韦大鹏以静制动,只是看着他,看他会有什么举动。石瑞刚由口袋中拿出一份合约,丢到韦大鹏面前的桌上,并且等着看韦大鹏的反应。韦大鹏摊开合约,快速的看了一遍,他有些意外的张大了嘴,不相信这份合约是真的,更怀疑石瑞刚的动机。「你是什么意思?分一半的代理权给我?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我觉得自己胜之不武。」他一句话就带过。「你也有荣誉感吗?」他不置可否的笑笑。韦大鹏也笑了,但是他的下一个动作却是将合约扔回石瑞刚的身上。「我不要这个代理权,别说一半,即使你全部给我我都不要,就当是我给你的补偿,为了那场大火,也希望你永远提醒自己,你曾经多么不择手段!」石瑞刚拿起合约站了起来,他做他觉得应该去做的,接不接受是韦大鹏的事。当他要走出韦大鹏的办公室之际,他背后传来了韦大鹏清晰的声音。「对了!顺便告诉你一件事,我女儿和寇孝凯的婚期近了。」石瑞刚的脚步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昂着头走了出去。



第十章

婚礼这是石瑞刚和寇孝凯第一次的见面,寇孝凯不得不找上石瑞刚,既然这件事关系到他们四个人的未来,也因为石瑞刚的话和他这个人在淑依面前有举足轻重的分量,寇孝凯只好来找他商量。石瑞刚明目张胆的打量着寇孝凯。他的确一表人材,也难怪淑依会动心,如果中间没有韦大鹏这一层关系,石瑞刚绝对举双手赞成他和淑依。「石先生!你好!」「寇先生!久仰大名。」「我想该是我们见面的时候了。」寇孝凯笑笑。「希望今天的会面不会太冒昧。]「我们早晚会碰面的。」他莫测高深的说:「恭喜你快当新郎了,显然新娘不是淑依,不过男女之间的分分合合本来就不足为奇。]「你知道这回事?]寇孝凯十分讶异。「我和韦大鹏碰过面了。]「淑依知道吗?]「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地。]「也就是说没有?」寇孝凯不觉松了好大一口气。「我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我不想娶秋纯,秋纯也不想嫁我,我们表示过自己的意见,但是韦叔叔并不接受,他是存心要做给你看的。」「他为什么要做给我看?]「韦叔叔知道秋纯爱的是你!」石瑞刚的心中像是有一百只小鹿在那里乱跑乱撞似的,但是他又不想让自己表现出一丝丝的喜悦,他已经做了让步,嘴上没说,但是他已经把一半的代理权双手奉上,韦大鹏还想怎么样?「石瑞刚!」省去叫先生的麻烦和生疏,寇孝凯干脆直呼他的名姓;「你到底爱不爱秋纯?韦权叔命令我和秋纯结婚!你不是不知道,你要想想办法!」「你和韦秋纯不是小孩,你们如果不想结婚,为什么你们自己不想办法?」「这就是你的态度?」寇孝凯的心—冷。不是他有意要表现得如此冷酷,如此不当一同事,但是要他去求韦大鹏,他宁可孤独、寂寞、痛苦—辈子,就像是淑依说的。「你和淑依的事我知道,八年前的那场火我也知道,但是韦叔叔真的不是坏人,如果他真是那种你拚命找理由想去恨他的那种人,他也不可能教养出像秋纯这么好的女儿。」寇孝凯站在中庸的立常「他逼他女儿去嫁她不想嫁的人!」「韦叔叔是在赌气!」「他拿她女儿的一生和幸福在赌!」「石瑞刚!淑依失去的比你还多,如果她都能遗忘,为什么你不能?]宪孝凯的话教石瑞刚心起反盛深思,就算他打垮了韦大鹏,就算韦大鹏真的失败、潦倒、付出代价,他自己又真的能从中得到乐趣吗?尤其是还有一个韦秋纯!「寇孝凯!韦大鹏对我的恨不亚于我恨他,他不会给我机会,就算我去找他,也只是自取其辱而已。]「他只有秋纯这一个女儿,他不会置她的幸福于不顾。」寇孝凯极有把握的说。[这是你的想法,如果他不这么认为呢?」石瑞刚的心里煎熬,表情无奈。「你又是一个杰出而且他对你寄予厚望的人,把女儿交给你并不是一个糟糕的决定,说不定他会坚持下去。」「那我只有一个办法了。」寇孝凯万般无奈,他真不希望用到这一招。「什么办法?」如果寇孝凯能把问题解决,那是再好不过的事。[私奔。」寇孝凯稳稳的说。「私奔?」「和淑依。」他一副只有这条路,没有其他路好走的表情。[一旦生米煮成熟饭,韦叔叔也不能逼我!」看到石瑞刚杀人似的目光。「当然我和淑依不会真的怎么样,但是我要韦叔叔以为我和淑依已经怎么样了。」「这方法不像话!」石瑞刚骂道:「你拿淑依的名誉开玩笑,如果到头来你们没有结婚呢?」[这个可能效乎其微,但是如果你担心这一点,那么还有一个方法,不过,也可能会被你骂是更不像话的方法!」石瑞刚用眼神问道。「就叫秋纯跟韦叔叔说她已经怀有你的小孩了。]「什么?」「反正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寇孝凯!」石瑞刚起身绕过办公桌,一脸怒容的看着他。「我不相信你会做这种建议,还亏你是督察,淑依还说你忠厚、正直、没有缺点,我看韦大鹏、秋纯,还有淑依都错了!」「石瑞刚!非常时期用非常的方法,我也不想用上这些不入流的狠招,但是情况已经如此!」他替自己的想法辩解。「至少我努力了,你呢?你只会暴跳如雷并否决我的每一个办法!]石瑞刚被他的话堵得哑口无言。「我要去找淑依,你自己去想想吧,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欢迎你使出来。」寇孝凯离开。刑淑依面色凝重的听完寇孝凯的话。虽然只有一个办公室,一道墙之隔,她还是可以感受得到瑞刚的焦虑和心急,她自己就不是很好过。「你想不想和我私奔?」寇孝凯虽然烦心,但还懂得苦中作乐。「这办法我已经和石瑞刚讲过,所以如果你真的和我『跑了』,我想他是不会太吃惊的,也不会带把枪追过来。」「我不会和你私奔!]「那你比较赞成第二个办法?]「秋纯不会同意的!」「那我们四个只好等第二个办法出现。」他做出他已经尽力的表情。刑淑依叹口气,板着脸的一言不发。她没料到秋纯的父亲会做出这种决定,明知他伤害到的不只是她和瑞刚、孝凯,也伤害到了他自己的女儿。「淑依!你能不能劝劝石瑞刚?真正的症结是在他和韦叔叔的身上,他们两个在角力,在对抗,却把我们这些无辜的人也拖下水。」寇孝凯不胜其烦的摇摇头。「真会害死人。]「不如我和瑞刚结婚算了。」她颓丧的说。「你和石瑞刚结婚?]「是啊!」她的下颚正撑在她左手的拳头上。「我和瑞刚结婚,你娶秋纯,我们四个人都快快乐乐的活下去,反正婚姻这回事很难说,有时候相爱的两个人无法维系一桩婚姻,反而是两个朋友的婚姻可以持续一辈子!」「谬论!」他斥骂道。「我信任瑞刚,他会——」「他爱的是秋纯!]「但是这对他对我和秋纯的感觉并不会起冲突,即使他和秋纯结了婚,只要我一天没嫁,我还是会和他们住在一起。」「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算在内?」他走过去扯下她正撑着下巴的左手。「我怎么办?]「你要娶秋纯!]「我不会娶她。」「那你怎么对得起你的[韦叔叔]?]「我报答他的方法有很多种,但绝不是娶秋纯。」寇孝凯愿意为韦大鹏牺牲自己的生命,但是他绝不会去伤害两个女孩。刑淑依看着他,知道他是认真的,如果寇孝凯都能有这些反应,那秋纯的反应一定更加的激烈,她实在不希望有任何的憾事发生。[淑依!我只是要确定你的立场和我一致。」他将她由椅中拉了起来。[我和你立场一致只会使事情更困难。」她的唇边浮起一个苦笑。「正好公司要派一个高级主管到南美去洽谈公事,我看就由我自己亲自出马,说不定等我回来时,一切已经风平浪静。」「你要当逃兵?]「我只是觉得疲倦。」「我带你去见韦叔叔!」他突然又生奇想。「我们一起面对他,说不定他会因此改变心意,他知道那场火使你失去了什么,他见到你之后就不会强迫我娶秋纯了!我们去见他!」「我不去!」她退后了好几步。「也许有天我会和韦大鹏见面,但绝不是去向他求情!」「我们不是去求情。」「那是什么?」刑淑依睁着一双大眼反问他,眼底满溢着无奈。寇孝凯一下子也归纳不出如果他和淑依真的去见韦叔叔,为的是什么?求他收回成命?求他同情他们?会不会反而招致反效果?刑淑依一颗心乱糟糟的,她不想去见韦大鹏,但是她也希望事情能解决,如果她对寇孝凯没有发生好感,没有谈起感情,韦大鹏又怎么会逼自己的女儿,这下害得瑞刚也陷入痛苦的深渊。「孝凯!你回去问问韦大鹏,如果我和你不再来往的话,他会不会改变心意?」「我们会继续来往!」他肯定的说。「为了瑞刚和秋纯,我愿意牺牲。」「即使我们不来往,你以为韦叔叔就会把秋纯嫁给石瑞刚吗?」沉郁的表情布满在他整个脸上。「韦叔叔说不定会勉强秋纯嫁其他人,如果石瑞刚不想想办法的话,可能秋纯真会心灰意冷的嫁别人!」「瑞刚不会向韦大鹏妥协。」「那他只好等着看秋纯嫁别人。」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他们四个人只能任命运玩弄?只能因为韦大鹏的怒气而受苦一生?「淑依!反正我能拖就拖。」「你不怕韦大鹏和你翻脸?」「我只能冒险,希望他会一天一天的冷静下来,也希望秋纯能使韦叔叔软化,他太意外了。]寇孝凯有些同情韦大鹏。「他最爱的两个人全背叛了他,居然去爱上要报复他的人!]「孝凯!我和瑞刚又何尝不是背叛了我们自己!」她回他一句。他对她的回答报以一声沉重的叹息,他们四个都是身不由己,如果感情的事能由他们自己随心所欲的控制,相信他们都不愿意爱上他们不该爱的人。三天了。韦秋纯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只是喝一些水保持她的体力,她没有对她的父亲大呼小叫,也没有吵着她死都不嫁寇孝凯,她只是用事实告诉她的父亲她的感觉,而且如果他坚持非要她嫁孝凯,他会发现她比他更坚持不嫁。韦大鹏不是不知道女儿的情形,他以为任她饿个两、三天,她就会屈服,她就会相信孝凯比石瑞刚那个小子强,孝凯才是她该嫁的人,但是三天过去了,她既没有下楼吃饭,也对端到她房间的食物视若无睹。这天韦大鹏终于来到了女儿的房间,只见她房内的窗户大开,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坐在床上,无视于低温,也无视於身边的任何状况似的,她的方法可真彻底。他把窗户关好,然后严厉的看着女儿。「你是不怕冷,还是存心想冻死你自己?」「爸!」她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要不要下楼吃饭?」「我不想下楼。]「那我端上来给你吃?]「谢谢爸爸,但是我不饿。]他看看她房内一些矿泉水的空瓶。「原来喝水就能刨,那为什么大家都在嚷着养一个小孩要花多少钱,我看不花什么钱嘛!]韦秋纯只是笑笑,好像她爸爸说什么,她就听什么似的温驯状。「你打算绝食到什么时候?][我没有绝食。]她的声音像蚊子般。「那你称这个叫什么?减肥?]「我只是没有吃东西的胃口。]「结婚真的这么可怕?]「爸!我想结婚并不可怕,否则不会有那么多的男女愿意套上枷锁。」她保持一贯的平和。「而是我结婚的对象令我没有胃口。]「如果叫你嫁的人是石瑞刚,你是不是就有胃口了?」韦大鹏愤怒的坐下,他的鼻孔像要喷火似的,「你对那小子有那种感情,他对你是不是这样啊?我是他的『仇人』,你确定他爱你吗?」她抓起枕头抱在胸前。「你肯定他不是为向我报复而假装爱你,等把你弄上手之后再抛弃你,你想过这一点没有?」「爸!如果我连他是真的爱我或假的爱我都分不清的话,那我就该死,我就该嫁孝凯。」「秋纯!]韦大鹏苍老、灰心的声音,「我只有你这一个女儿,我所有的一切最后都会给你,如果你真的嫁石瑞刚的话,这一切都会到了他的手中,我辛苦一生努力的结果全都会被他占去。」「爸!石瑞刚不会要你的任何东西!」「他要向我报复!」「你确定他还是想报复吗?」她意味深远的问:「你确定他现在还存着这种想法吗?他已经拿到代理权,但是他使出了什么打击你的手段吗?」韦大鹏不能说有,那小子甚至让出了他的一半代理权要给他,是他不要而已,而且如果撇开八年前的事,如果石瑞刚没有绑架秋纯,如果石瑞刚不是这么想报复他的话,石瑞刚会是一个很理想的女壻……但是前前后后这么多的事,他怎么能放心的把女儿交给石瑞刚?孝凯才是他能放心的人,他要保障自己女儿一生的幸福,他不能冒一点险,一点点都不行,他只有这么一个心肝宝贝而已。「秋纯!你别再替他说话,相信我,我这么爱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为我好却要我嫁一个我并不爱的人?]「你会爱孝凯的!][爸!你一口气害了四个人。」[我知道现在跟你说什么你都不会听进去,我也不想多费唇舌,你是大人了,不能再教我这个做爸爸的喂你,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的更是傻子,如果你想通的话,你就下来陪嫁老爸吃饭。」「爸!对不起!我是真的不饿!]她虚弱的说,不知道自己还能撑上几天。「秋纯!我真希望你不是这么固执!」「谁教我是你的女儿,我遗传到了你的牛睥气!」韦大鹏知道女儿今晚不会和他一起吃饭,他不能求她吃,求她吃就等于是向她妥协,而他希望作出妥协的是他女儿,不是他!石瑞刚第二次来到韦大鹏的办公室,他不能什么努力都不做,即使不考虑他自己,他也要替淑依想想。韦大鹏看到石瑞刚出现,一副已经等了他很久的表情,而他好像还来得太迟似的。韦大鹏这一次看石瑞刚的心情有点不同,他在考量石瑞刚,在秤石瑞刚的斤两,看看这小子是不是够资恪当他的女婿。「你这次要给我什么?」韦大鹏的手指弹着桌面,轻描淡写的问:「全部的代理权?」「我的手中已经没有什么代理权,我已经放弃了那个代理权。」韦大鹏面露意外之色。「钱够用就好,事业做得太大也有烦恼,我没有什么野心,不想做到富可敌国或是全世界排行榜上的前十名有钱人,钱买不到—切,尤其是买不到一个我爱的女人。」石瑞刚意有听指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韦大鹏故作迷糊。石瑞刚这次的表情很温和,没有前几次的憎恨相暴戾之气,似乎他对八年前的那场大火所引起的悲剧已经置之于他的脑后。「我今天来行一个请求。」石瑞刚强迫自己用[请求]这个字眼。[[请求]?韦大鹏大笑。「我以为你宁可去死也不会来求我什么。]他忍着,既然他自己送止了门,既然他要爱上韦大鹏的女儿,他只有咬着牙的忍着。「我想求你把女儿嫁给我。」韦大鹏直视着他。[我很佩服你提出这种请求,不知道你在说出口之前,有没有评估你这个请求被允许的可能性?你要我把我唯一的女儿嫁给你,并且相信你会给她幸福、好好的待她?」「我会给秋纯幸福并好好的待她。」他稳若磐石的一笑。「即使她的父亲是你。」「但是你恨我。」「我爱秋纯。」「我是秋纯的父亲。」「那我只能试着去忽视这一点。」韦大鹏看著石瑞刚耶种不忧不惧的气势,他是真的愿意有这个女婿,但是一想到秋纯可能会成为石瑞刚向他报复的棋子,他就由心里打起了冷颤。「把秋纯嫁给寇孝凯是一个错误。」「石瑞刚!我如果把女儿嫁给你也不一定是正确的。」韦大鹏大摇其头。「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把八年前的那个悲剧埋在心底深处,是准备永远尘封,或是等着爆发。]「反正我永远都不会去伤害秋纯!」「你对我的恨在她就是一种伤害。」石瑞刚忽然以一种清亮的眼神看著韦大鹏。「我现在已经分不出我对你是不是还有恨?」「没有吗?」[秋纯改变了很多我对你的感觉。」他老实的说:「或许即使没有秋纯,我也没有我自己想像中的那么恨你,我想我是以对你的恨来支撑我,支撑我创造出我自己的事业,支撑我去度过那场大火所造成的悲剧。」「你要我相信你?」「我爱你的女儿。]「我不会把我的女儿嫁给你!」韦大鹏并没有被他说服。「我不准备冒这个险,你去娶别人吧!秋纯要嫁给寇孝凯。」石瑞刚点点头,他没有伤心愤怒的神情,反而对韦大鹏笑了笑,然后胸有成竹的走出韦大鹏的办公室。他的反应教韦大鹏不安,而且不安的程度远超过韦大鹏所能承受的。韦秋纯又被绑架了。她只知道寇孝凯约地吃饭,要淡婚礼的细节,她本来不去,但是他爸爸在一边命令她一定要去,他显然很高兴孝凯改变了心意,而韦秋纯会出去也只是想透透气,顺便质问孝凯在玩什么把戏。家里的司机送她到了约定的地点,她才刚下车,马上就被由后面驶来的一辆车给掳走。速度快得连她自己都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她只看到车门一开,一双大手将地抱进那辆车的后座,她连尖叫都来不及。上了车,她心惊胆跳的看着绑匪,她已经被绑过一次,不想再有第二次的经验。结果她不看还好,一看她更呆住了。车子的前座坐着小伍和狗熊,不用看她的旁边,她也知道那一定是石瑞刚,刚才把她抱进来的那双手是石瑞刚的。「韦秋纯!你被绑架了。」石瑞刚充满笑意的声音。「我知道。」她嘲弄的应了他一句,没有看过他如此愉快的神情。「我不知道绑架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是啊!你知不知道绑架要坐很久的牢?」「绑同一个人也要坐牢吗?]他问了她一个很可笑的问题。「第一次你没有告我,第二次你会吗?」「你疯了!」「如果我疯了,就不会想出再绑架你的这个方法。」前座传来了笑声。「小伍、狗熊。」石瑞刚刻意装出生气的声音。「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不是玩笑,你们不知道绑架是一件于法不容的事吗?尤其是对人质的心灵而言,可能会产生永远也无法抹去的梦魇。]「这一个不会!」小伍回头看看她。「我看她很能适应被绑架嘛!]「我有同感。」狗熊附和。「闭嘴!」韦秋纯不太文雅的喝道:[三个一起坐牢比较不会无聊!」小伍、狗熊笑得更狂、更大声。「孝凯知道这回事吗?或者是你们把他怎么了?]「对孝凯吗?」石瑞刚亲切的语气。「我怎么可能对他怎么样!你忘了淑依吗?淑依第一个会反对,事实上孝凯是这件「绑架」案的同谋,他出面打电话把你骗出来,我只是绑你而已。」「你这样做又能得到什么?」她并不高兴。「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代理权?」「不是代理权,是结婚权。][结婚?」她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你在说什么?你和孝凯、淑依都疯了,我爸爸如果知道你们干的好事,他会——」「他会答应把你嫁给找!」「他不会!]「要赌吗?]「石瑞刚!]她真想狠狠的捶他一顿,看能不能把他打醒。「你以为绑了我,我爸爸就会屈服吗?这次他可知道叫警方到哪里抓你,你把淑依和孝凯都拖下水了,他们会被你害惨。」「他们这会儿就在你家。」「我家?」「孝凯带着淑依去见你的父亲。」韦秋纯目瞪口呆,对这种戏剧化的转变,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事情不是太好就是大坏,而这关系到他们四个人的一生,他们承担不起大坏的后果。「你不要担心,我相信你父亲不是那种食古不化的人,不会拿他自己女儿和其他人的幸福开玩笑,只要你打一通电话向他报平安,并告诉他你要嫁的人是我,我们先斩后奏,必要的时候可以让生米——」她狠狠的踩了他一脚。「我不知道你是这么有幽默感,这么爱说笑。」「秋纯!我不是说笑。」他又像以前的那个石瑞刚了。冷静、自我、自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绝不是玩笑,我相信孝凯和淑依可以让你爸爸心软。」她也相信,她相信凭他们四个人的努力,一定可以克服这个问题。「电话在哪?」「我车上有流动电话,但是在你打这通电话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件事。」「什么事?」「你愿意嫁给我吗?」他伸出手。「我愿意。」她握住了他的手。前座的狗熊和小伍又开始怪叫、欢呼。他们四个人赌赢了这件事,韦大鹏真的软化了,并「无可奈何」的接受了他们。想想韦大鹏真的没有什么好挑剔的,石瑞刚并不比孝凯逊色,而刑淑依则和秋纯一样的讨喜、漂亮,成全他们也可以为那场火所造成的悲剧画下一个完美的句点,从此没有仇恨,没有遗憾。婚礼的细节由他们四个年轻人自己去搞、他冷眼旁观,实在太简陋或是太随便时,他才会出声表示意见,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而孝凯又像是他自己的儿子般,总要有个像样的婚礼。而真正让韦大鹏感动的是在婚礼进行的仪式时,他将秋纯交到石瑞刚的手中,他所听到的那一声「爸爸」。「我会好好的待秋纯。」石瑞刚轻声的对他说。他红着眼眶的点点头。「我相信你会,如果你不好好待她,当心我叫孝凯找理由把你关起来。」「爸!」秋纯在这时紧紧的抱住她的父亲。「我爱你!」她流下眼泪。「我也爱你!傻孩子!」他拍拍她。「当心你的妆,不要拍出来的相片像哪个马戏团的小丑,看看你老爸这么帅,不要相片洗出来人家还以为我当年抱错了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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