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欢》第2/148页


  皇帝信了,在董飞卿回京那一年,准他直接下场参加乡试。董飞卿高中解元,第二年中了探花。如他这般真正文武双全之人,本朝除了唐修衡,再无第二人。
  随后,皇帝破格提拔董飞卿为翰林院侍讲学士,官居从五品。这是当朝曾经连中三元的奇才首辅都没有过的殊荣。
  可是,在翰林院行走月余光景之后,这位爷说什么呢?――“不过如此,没意思。”
  那时刘全就预感不妙。
  两个月之后,董家为董飞卿定了一门亲事,对方是翰林院学士的嫡长女陈嫣。
  董飞卿无论如何也不答应,抗争无效,索性有意在公务上屡屡出错,继而引咎辞官。
  据说皇帝准奏之前,与他磨烦了大半晌。
  董家老太爷、老夫人闻讯,气得发狂。
  陈家闻讯三日后,陈嫣双亲到访董家,目的只有一个:退亲。
  董家只能同意,没过几日,把董飞卿逐出家门。
  董飞卿离开家门之时,属于自己的家当,不过二百多两纹银、城南这所宅子。至于别的,都还给了董家。家族的东西,他不稀罕。
  刘全和小厮友安也在同时离开董家,执意追随。
  董飞卿好说歹说,见他们心意不改,便带他们来到这所宅子,留下一百五十两银子,只身离京。
  一走就是两年多。
  前两日,董飞卿的加急信件送来:他成亲了,娶的是蒋徽。
  刘全和友安看完信,俱是整张脸都要抽筋儿,缓过神来,倒觉得是情理之中:人以群分,能折腾的人,可不就要找个跟他一样的人作伴。
  那位姑奶奶,有才有貌,一度名动京城。三年前,蒋徽与武安侯世子丁杨定亲;两年前,不知何故,无论如何都要退亲,蒋家硬是拗不过她,到底让她如了愿。退亲几日后,蒋家开了祠堂,以忤逆不孝的由头将她除名。
  明明可以做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锦衣玉食的世子夫人,她偏要背离家门,漂泊在外。这样的女子,几十年都不见得出一个。
  董飞卿就更不需说了,想一想昔日的风光荣耀,再看一看如今的落拓境遇,但凡与他有点儿情分的人,都会难受得抓心挠肝。
  归根结底,这俩人成亲也不错。挺般配。
  .
  董飞卿把一个个包袱、书箱拎到西次间,刘全和友安把几个箱笼抬到东次间。
  刘全、友安几次看到蒋徽。她穿着道袍,黑发束在头顶,身形纤弱,但挺拔如松。
  友安以前见过蒋徽几次,总会被她的样貌惊艳。印象中,是一个气质高雅、神色冷漠的女孩。如今,她容颜未改,神色没了那份儿冷漠,显得平和亦柔和。
  她变了不少。在外的日子不好过吧?不然怎么会被磨去棱角。
  友安又望向来回忙碌的董飞卿,眼泪差点儿夺眶而出。多年养尊处优的董大公子,何时做过这种事?
  .
  刘全、友安回了前面的倒座房之后,董飞卿和蒋徽动手归置行李。
  一个箱笼里,放着两套被褥、枕头,是蒋徽亲手做的,被面上浮着的戏水鸳鸯,是她亲手绣的。
  她把箱笼拉进寝室,动手铺床。
  是一个不大的架子床,一个人睡宽大了些,两个人睡狭窄了些。
  跟董飞卿过日子,就别想有顺心的地方。
  铺好床,蒋徽没来由地生出倦怠,挣扎片刻,倒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道:“你先忙着,我得睡会儿。”
  董飞卿闻声走进来,见她斜躺在床上,双脚悬在床沿外,神色疲惫,“怎么打蔫儿了?是不是哪儿不舒坦?”说着话,手落在她额头。
  蒋徽推开他的手,“少乌鸦嘴,只是乏了。”
  董飞卿神色一缓,双臂撑在她身侧,笑笑地凝视着她,“真的?”
  “真的。”蒋徽诚实地道,“生了大半晌的闷气,能不累么?”
  董飞卿笑开来,俯身亲了亲她的面颊,“忍一两个月,好么?”
  “好。”蒋徽没辙地笑了笑,阖了眼睑,“去忙吧。”
  董飞卿却做不到离开,面前绝美的容颜、粉润的唇瓣、如兰的气息,都生出了无形的手,牵扯住他。
  “我陪你。”他低声说着,吻了吻她唇角。
  蒋徽睁开眼睛,“我要睡觉。”
  “一起睡。”
  “……”
  董飞卿一手扣住她纤细的腰肢,呼吸灼热起来,去吻她的唇。
  蒋徽立时抬手掩住他双唇,别开脸,“大白天的,别发疯。”
  “晚间你有老老实实的时候么?”他说。从没有过,床笫之间,她像是宁可受罪也不想寻得些许快乐。愁煞人。
  蒋徽利落地从他臂弯挣脱,跳下地,往外走的时候道:“不论何时,不都一样么?”
  “怎么说?”董飞卿啼笑皆非,反应迅捷地追上她。
  蒋徽很诚实地说:“没意思。”
  董飞卿将她身形捞起,折回寝室时,磨着牙说道:“小兔崽子,我弄死你。”


第2章 新婚(2)
  新婚(2)
  身形落到床上,蒋徽攀上他颈子,紧紧搂住,语声柔软地商量他:“我错了还不成么?我们先收拾箱笼。”
  董飞卿挣了挣,她手臂收得更紧,双腿也紧紧地缠住他。他有点儿恼火,又有点儿想笑,“动真章的时候,你也能这样该多好。”
  “这回就饶了我吧?”蒋徽笑盈盈的。
  董飞卿没好气地拍她一巴掌,“兔崽子,你态度完全拧了。”撒娇、服软只为了拒绝他的亲近,亲近的时候,总是这不行那不行。
  “我慢慢改。”她承诺之后,和声道,“等会儿仆人要是过来,我们的脸面往哪儿搁?我看过厨房了,差不少东西,得赶紧添置,不然晚间没办法开火。对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听她说起这些琐碎的事,董飞卿只觉得头疼,对她生出了歉疚,“我尽快弄点儿银子,好歹雇个厨子,再给你找俩粗使的婆子。”
  “不着急。以前又不是没做过这些。”蒋徽见他没了那份儿心思,慢慢松开他,“起来吧?”
  他嗯了一声,起身前亲了亲她眉心。
  一起收拾东西的时候,董飞卿跟她说了说刘全、友安与自己的渊源:“……我被逐出家门之后,他们执意追随。刘全是因为他儿子生重病的时候,我赏了他几十两银子抓药,又给他儿子请了严道人把脉开方子。他始终记着那件事。至于友安,跟我一起长大的,这些年了,是主仆,也是弟兄。”
  “哦,”蒋徽说,“这就好。他们的月例呢?每个人给多少?”
  董飞卿就笑,“这事儿你不用管。我都要穷得喝风了,他们得先帮我赚钱。”
  蒋徽莞尔。
  董飞卿问道:“这两年,你都去过何处,怎么度日的?”相逢时,她在一间老字号的古董铺子里当差,负责修补损毁的玉器、瓷器,加之写算皆精,很得老板赏识,拿的是二等管事的月例。
  蒋徽笑道:“做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事,你真想听啊?”
  “想听。跟我念叨念叨。”

当前:第2/148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