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上旧情人》第2/116页


他摆了摆手,让刘蓓停在他的身边,轻轻嘱咐了几句,刘蓓应了一声,追了下去。
然后他又漾起了他脸上惯带的笑容,很镇定地走进了水云阁。
那是一帮来自水利局的客人,他固定的关系户。他知道该如何招待这群财神,那正是他的拿手好戏……








第二章 初 遇

客人结了帐走尽了的时候,已是子夜。海棠走回房间,一眼便望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坐在红楠木椅子上看她。他有一双睿智而又精明的眼睛,这是一个男人成熟的最佳标志。他的一条腿很优雅地翘在了另一条腿上。他手里夹着名贵的香烟,身上的服饰看起来质地不菲。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高贵、沉稳的气息,这种气息足以击败所有的女人。看见海棠走过来,他指着桌子上的钞票,笑道:“你的钱,你的。”
“什么钱?”
“一点……辛苦费。”
海棠的嘴唇紧紧地咬在了一起,眼睛里涌起了一层薄雾。桌子上压着的、那一张似笑非笑的钞票使她脸上呈现出一幅十分屈辱的神色,她真想上去一把撕碎了它。女人的钱真地就可以这么来赚吗?伍拾元钱就可以让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成为一件随意摆布的玩物?原来是这样的一个世界,一个有钱人和没钱人的世界,一个有钱人可以恣意玩弄没钱人的世界。先是和杏花一起到流水厂打工,忍受了几个月的腰酸腿痛、工头的喝斥辱骂,却换来老板拖欠工资逃跑的结局。而后又到了一家服装厂,那老板娘竟是上流社会的一个交际花,海棠曾亲眼看见她天天被豪华轿车接来送去的情景。但她也有不开心的时候,她在厂里能够呆一整夜。她抽的烟头能够扔得满地都是,在烟雾缭绕之中可以看见她日益苍老的面容……那么她是否也曾受到过这样的待遇!女人的钱真地就可以这样来赚吗?一杯酒能是友人之间情怀交流最好的表达,但是对于一个女人和醉客,伍拾元钱是否可能就让女人成为醉客的笑柄?
海棠可以听见自己内心深处的呐喊和最悲凉的哭泣:不可以喝这杯酒,也绝不可以拿这张钱!
但她似乎又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理智使她淡回了一句:“对不起,请你把他拿走,我不会要的。”
“这是属于你自己的钱,你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
“我不要,我是服务员,我不是小姐。而且,我们老板不允许收取小费。”
这一次,他又笑了,那是很开心的发自内心的笑:“如果我对你说:这个规定可以更改呢?”
“改不改那是老板说了算,老板如今没有改。”她说着开始收拾起桌上的盘碟,故意把声音弄出了很大,仿佛已对他下达了逐令。
“单冲你这句话,他一定会给你嘉奖。”
“请你拿走吧,我要工作了。”
“我为什么要拿走属于你的钱?”
“那么,先生,您可以离开这里了,我要打扫卫生。”
他以一种狡黠的笑看了看她,猛吸了一口烟。
“如果我不拿呢?”
“你真地要给我吗?”
他继续笑看着她。
海棠的手停了下来,她似乎被激怒了。她猛地说道:“正好,你可以在这里做个证见。”她突然以悲愤的心情迅速抄起了桌上那张钞票,“嚓”地一下就把它撕成了两半。看起来她决心要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她是一个本本分分的服务员,而绝不是一个陪酒女郎了。
她满脸的瘟怒和痛苦,双手紧紧地扯着那张沾满屈辱的钞票,可当她用手要把那张已揉烂的纸再次撕得粉碎的时候,他及时制止住了她。
他脸上已变了色,他的手恰到好处地扣在了她的手上。他在她的恼恨中深深地注视她,接着,他对她说:“小姐,我送你一句话?金钱虽不是万能,但是离了钱却是万万不能。设身处地为你想一想,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他眼里的智慧直逼得她心头乱颤。他最后的一句话使她有些感动。
他松开手,慢慢向屋外走去,但复又背对着她说:“有一件事我要向你澄清,就是我从来没有规定过这里的员工不许收取小费。你大可以放心地收这笔钱。如果你认为这是客人的小费而拒绝接受,那也大可不必。我不会勉强你。但是我必须要给你嘉奖,因为你为我的泽润园创造了良好的声誉,所以,”他转过身来,仿佛要着意地强调一下:“你无论如何都要收下它。”
“你……你是谁?”她的声音颤抖起来。
“我是傅留云。”
她惊异地说不出一句话。
她无比惊愕地重新打量他,他眼里闪出的、安慰的目光象一双温柔的左右手在轻轻抚摸她,就在那一刹间,她的内心萌动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情感。
他则在一团凫凫升腾的烟雾之中显得更加神秘莫测。
那时候的海棠决然想不到面前这个男人将会在以后的日子里怎样地带给她幸福、欢乐、痛苦与折磨,将会怎样彻底地改变她的命运,深刻地影响她的一生。
而他也以他惯有的、城府很深的眼睛看着她。他不希望他第一个回合就能将猎物怎么样,但他对自己今天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他看不出她对他心存任何好感,但从她那吃惊的表情来瞧,又似乎很在意他。但他要的绝不是她在意他总经理的身份,他要的是她在意他所有的一切、一切,象其他他曾经俘虏过的所有女人一样,对他顶礼膜拜,对他俯首称臣,甚至是为他生,为他死,为他痛不欲生,为他肝脑涂地,为他两肋插刀,为他鞠躬尽瘁。他在她逐渐变得紧张的目光中狞笑了一下:你跑不了的,我会让你慢慢知道我的手段。他这样在心里说着,将烟头扔在了地上,缓缓地走出了碧云阁。
在空无一人、寂静无声的走廊里,皮鞋的声响显得格外有力。
一个悲凉的、现代版王子和美人鱼的故事就这样仓促而郑重地于那样一个氛围里缓缓拉开了序幕。








第三章 暗 思

好美。
楼上窗外,绵绵夜色笼罩了无数大街小巷,霓灯的闪烁彩不胜收。天上一阵风来,吹过了云层,露出月色。海棠站在窗口凝视这美好的夜景,不禁心旌摇荡。
桌上,客人走后杯盘狼藉,但海棠似乎无意于忙着收拾它们。不急着走,她想。
她好喜欢这里。粉紫色缀着白玉兰花的纱帘,仿佛一个柔娘隐在里面,因为凝了露珠而哭泣。窗台上推拉褐色木槅子上雕刻着的一双燕子也因思春而似要双双飞去。最吸引她的是鱼,柔白色的高档壁纸里,到处都是私放金光的鱼。这么多,难道这里是鱼缸吗?
那天洗涮完毕,已是晚上10点半左右。她去更衣室里换衣服,楼下几近空无一人,只见傅总坐在假山旁吸烟。山上炉香袅袅,厅堂闲静。她从他身旁悄然走过,禁不住望了他一眼,正瞧见他也在望她。海棠没有说话,脸上却绯红了大片,低头加快了脚步,头也不回地转过去了。可是傅留云却轻轻笑了一下。
傅留云坐在宽敞的一楼豪华大厅里。在他身边,是幽静的、人工建造的青山流水——那是极为富有的象征。
傅留云不是太爱喝酒,但是他最喜欢吸烟。他抽烟的姿势很优美,是很随意的那种,让人感觉他不是很造作。他先是从深蓝色西装袋里抽出一盒锃亮的香烟夹子,里面是几支大中华。他皱着眉灵巧地抽出一根,用左手虚飘飘勾着,放在唇边。右手则拿出火机,轻轻叩动。接着随桔红色的火焰一闪,俄顷,他便笼罩在了缕缕烟雾之中。两腿的重叠也是很端正的,再加上他往那红白花立体图案的哥特式沙发上淡淡一靠,手腕上的金表闪烁,不俗的外表展现之下,千真万确,那正是泽润园大老板的风范。除他之外,再无第二人能及。
了解他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多么精明的人,他精明得以三十六岁的年龄,便荣登本市第一大酒店总经理的宝座,成为本市最富有的男人之一。只可惜他的这个名份是入赘的。他的夫人于蓝是泽润园创始人于继远的女儿。自从于继远和他的夫人、儿子那一年出国旅游不幸飞机失事,三人全部遇难之后,年仅十九岁的于蓝便成了泽润园的唯一继承人。二十岁那年于蓝招刚刚大学毕业的傅留云为婿,夫妻合力将泽润园不断发扬光大,比其乃父更胜一筹。这或许是一个现代版王子救美的完美结合。但现实总是有些缺陷,上天可能嫉妒他们过早的成功和一帆风顺,所以就给他们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让于蓝那年生下了傻乎乎的儿子大海。医生最后确诊为:先天性痴呆。于是有人说:这是钱太多的缘故。但是傅留云似乎没有把这个事情多么放在心上,他的心思依然在泽润园里不停旋转,真可谓,绞尽脑汁。短短几年的时间,把原先的中型饭店扩大成了拥有几百个单间的大酒店。他很有本事,杰出的本事不仅仅表现在日进斗金,那么轻易地便招募起无数个少女前来为他最大限度地挣钱,这也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他身边不缺女人。钱和女人是一个人才能的最佳体现,哪一个富豪没有玩过几个女人?有人对他说过:女人越多,证明男人魅力越大。针对这样一个心态,他曾经暗自观察过很多女人。但是很可惜,他几乎能俘虏所有的女人之中,真正让他中意的却没有一个。他暗自思忖:即使有,也只是肉欲上的一种交易,没有任何冲动。但她们似乎有,见了他,就如同蝴蝶看见了美丽的花朵,对他格外依恋的很。
然而他毕竟精明:从不得罪她们。且跟她们的交道之中,他能把握得恰到好处。没有人仔细侦察过,他是怎么样一次又一次动用他精打细算的脑袋,施展各种手段把那些女孩子弄到泽润园来,非常心甘情愿地替他卖命,甚至为他接待各种“贵宾”。由此使得泽润园生意兴隆,大笔大笔的财宝往他口袋里不断飞舞,几年下来,他便富得流油。吃水不忘挖井人,当然,他对这些女人是从不吝啬的,待遇自然丰厚。共同致富,是他的一个口号,一向喊得很标准。
经历了生意场上的诸多事态,才三十六岁的他便过早成熟了。他觉得自己老成得象一个五六十岁阅尽沧桑的老人。金钱,地位,各色各样的女人,他似乎什么都有了,什么都不缺。但又似乎,并不快乐。日子久了,便很失落。他从来没有爱过于蓝,但他很会哄她,可自从于蓝给他生了一个傻儿子以后,他连哄她的勇气都没有了。他不是责怨她,他其实是害怕,他怕得要命,他疑心这是上帝在报复他,诅咒他。他做过坏事,他是定要受到惩罚的。
他在心惊胆战中,一日日地孤独,寂寞。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也没有告诉给任何一个人,他是多么想找一个亲密的人来诉说自己的痛苦。他找不到,因为没有。他理想中最合适的是一个女子,对,红颜知己,但是非常可悲。他从未真心爱过他身边所有的女人,他给她们钱就如同施舍给一个乞丐,因此,他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她们。
直到海棠来到他的身边。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的直觉和他日益潜伏着的欲望就在不停地开始向他发出警告:必须要得到她,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俘虏女人一向是他最精彩拿手的手段之一,这下,又有好戏可干了。
他那天晚上在那里一直等到十点半,直到看见海棠满脸倦意地走出大厅门口好一段时间,他这才装作很随意地站起身,去门口特意和保卫好好说了几句话,然后才去店前去开他的宝马。先去探一下风,他暗想。
晚上有凉风,路上行人已渐稀少。海棠只穿了一件薄衬衣,这让他忽觉有些心疼。果然不一会,海棠抱了双肩,向周身左右去望,远远地她好象在看霓红灯。慢慢近了,他又瞧见她好奇地在打量头上那个巨大的广告牌。他笑了,悄无声息在她身旁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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