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归贺兰》第2/158页


  汴梁城里一片经济繁荣、百业振兴的景象,边关刚刚平息的战火似乎已经远离了大宋子民的心底,尤其年前他们的英明天子接见了西夏派来的使臣,同意两国恢复邦交,西夏皇帝李元昊与大宋谈和,重开沿边榷场贸易,恢复民间商贸往来。使两国不再兵戎相见,共享边关和睦。

  似乎,这是一件令人高兴振奋的事情,殊不知却是大宋君臣多么的委屈才求来的安定,仅每年给西夏的岁赐就足以让原本空虚的国库再次面临财政危机。而这些对于只求温饱的黎民百姓来说似乎没无关紧要,充其量是在茶余饭后议论议论当朝君臣的懦弱、无能罢了。他们关心的是他们的生活是否安定充裕,至于什么国家大事,是哪些个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王公大臣们该操心的事了,老百姓不懂什么大道理,他们眼中的英明君主既是能让他的子民们不受战火之灾、没有苛役之累的帝王就是好君主。而眼下当朝皇帝就符合了他们心目中的条件。 所以,在这表面上市井生平、安定祥和又秋高气爽的日子里,再赶上一年一度的庙会,汴梁城百姓们岂有不大肆庆祝的道理。

  马车行至山脚集市下便走走停停,行速缓慢。雁影的贴身丫鬟玲儿耐不住性子扬声问驾车的福伯:“福伯,车子怎地这样慢?眼见这都快晌午了,我们再磨蹭下去就赶不上寺里的素斋了。”

  前面驾车的福伯回道:“已经快到云碧山下,只是通往云碧寺的路都被摊贩沾满,行人多道路狭窄,马车甚是不好驾驭,所以才走走停停,请小姐莫要着急,老奴这就加快行速。”

  “福伯,就在此停车吧,你在附近找个僻静处等我们。”雁影的声音从车厢内传出来:“若真擦碰了行人可不好了,我与玲儿下车步行,正好也看看这庙会上有何新鲜玩意儿。”

  “也好,小姐逛逛也好,老奴就在这里候着小姐。”福伯刚将马车停稳,雁影身边的玲儿已经先一步撩开了帘子,一步跳下车去,将木凳摆在车下。

  雁影知道这丫头心里早就跟长了草似的等不及了,也不说破,就着玲儿伸出的手下了马车。

  车外果然热闹非常,街道上人头攒动,锣鼓声、笑语声、卖唱声、小贩的叫卖声,加之赶集的人潮声不绝于耳,热闹之极。将平日里冷清清的拢翠山给搅得热闹了起来。两人停停走走,一路上东看西顾,用了许久才走到云碧寺前。

  这云碧寺始建于唐朝初期,规模不大,坐落于城北的拢翠山山腰,后因年久失修又地处偏僻,前来上香礼佛之人渐少,香火逐渐败落。如今寺里只有一名老主持和四五个小沙弥靠着平日在山后种些个蔬菜和附近村民捐助的少得可怜的香油钱维持生计。

  这寺庙之所以还能支撑到今天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这拢翠山。这山虽名不见经传却景色绝佳。山上草木葱郁,交柯接叶。每逢春季清晨,行至山腰就会有一团云雾伴着行人至山顶,云碧寺也由此得名。雾气散后,山顶草密树茂,风篁鸟语,空气清新,秀峰清幽。极目远眺,整座汴梁城皆收入眼底。偶尔会有哪个官宦人家的亲眷来到云碧寺上香,目的无非是出门散心,游山玩水一番。

  若逢盛世,这么有特色的地方不至于落魄至此,但遇上乱世,朝廷昏庸无道,百姓哪有闲功夫来这么远上香参佛,达官贵人们亲眷也都嫌这云碧寺庙小破败,上不了台面。离此不远有座佛光寺,那里的佛大庙新,是官眷们常去上香的地方。

  今日庙会,摊贩游人竞相前来,平日香火不旺的云碧寺也沾了光,拜佛的、游山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地进出往来,摆在寺庙门口的功德箱也在一日之内填了个肚满肠圆。雁影进了寺门来到大殿,对着佛祖恭恭敬敬的磕头许愿,上了香,退了出来,见门口有个茶摊,便要了两碗茶水。

  云碧寺门前有一块很开阔的空地,往来的游人很多都在这空地上歇息,一些个小本生意人就借机在这空地前摆起摊子,招揽游客歇脚。有卖茶水的、卖小吃的、冰糖葫芦,芝麻糖,甜饼、桂花糕和有各色小玩意儿;耍把式的、变戏法的,零零总总都在庙前支起摊子摆开阵势卖力的吆喝着。寺里的老主持也摆了张桌子为游人拈签卜卦,赚些个银资好维持庙里的香火。

  “小姐,你也求个签问问姻缘吧。”玲儿满脸兴奋地扯着雁影的衣袖摇晃着。雁影正将茶资递给茶摊的大娘,闻言转头。见玲儿葱绿色的袄子衬着那双明亮的双眼,额头略有薄汗,两颊绯红,阳光照在她脸上,闪亮闪亮的,眸子中的热切与期盼让她的表情更加可爱。真是个单纯的丫头!雁影微微摇头,心下不以为然。虽然她是来上香拜佛,但并不是很相信这些,只是因为母亲信佛,初一十五的必来上香,但这两日母亲染了风寒,不便出门,她便替母亲来上香许愿。

  “别闹了,怎能把命运寄希望于一支小小的竹签和别人的几句话上,你快些喝了水,咱们到后山看看。”雁影低声斥道。刚巧老和尚送走了一位老妪,因离茶水摊很近,听到了她们的对话,捻须道:“女施主此言差矣,命乃天定,相由心生,万物皆有因果循环,绝非老衲胡言乱语。女施主不信没关系,不妨求个签让老衲一解,今日老衲不收相资,只与女施主做个约定,如若解的不准,女施主权当作玩笑娱人;如若老衲侥幸解得一二,他日女施主可为小寺多捐些香油钱,以助本寺从新翻建可好?”

  雁影这一番话原本是为了打消铃儿的念头,不想让老和尚听了去,倒惹出这么一些枝节来,不由得面上一红,倒也不好扭身便走了,颔首欠身一福道:“小女子信口妄言,不意得罪了师父,望请见谅。香油钱必是要捐的,至于这解签就不敢劳烦师父了。”

  老和尚笑着拈须一笑。“女施主不必急着捐资,看施主的面相乃福贵之相,何妨求一签让老衲一解?”

  人家的话都这样说了,雁影也不好扭身就走,无奈只得走近坐下,拿起签筒随便摇了摇。自签筒里掉出一支签,她捡起来一瞅,只见签上画了一龙一凤相互环绕游于云际,栩栩如生,形态逼真,一旁还刻有两句诗词,也未曾细看,递与老和尚。

  老和尚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仔细端详了好一阵才道:“女施主可否将生辰八字告诉老衲?”

  她略一迟疑,但想到既然已经让老师傅解签了,也就不必要隐瞒生辰了,伸手拿起桌上的狼毫沾包墨汁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

  老和尚拿着八字,掐指算了算,再次仔细端详了雁影一番后,神色凝重地开口道:“此签乃姻缘中的上上签,女施主近日姻缘将至。看你的面相和八字与此签甚符,乃大富大贵之命,此签所现应是与皇室有缘;只是你命带坎坷,怕是姻缘之路不太平顺。这其中还有些玄机连老衲也解不通,奇怪呀,奇怪!”

  雁影听到此处心中暗笑,就知道这解签是不准的,想她一个小小京官之女,且早有婚配在身,如何能与那皇室扯上关系?

  “你可是说真的?”铃儿忍不住插嘴:“我家小姐真的能嫁到皇家?

  “铃儿!”雁影低声呵斥玲儿的多嘴,随即起身一福道:“多谢师父,天色不早了,我们还要去山上游赏,这是相资,请笑纳。”将一块碎银放在桌上,起身拉着铃儿向山上走去。不经意间回头一望,见那老和尚的视线仍然盯着手中那支画着龙凤的竹签。一阵微风吹过,她隐约听到老和尚的喃喃自语:“怪哉!龙凤本乃万乘之相,却低浮掩于云下,此乃何解?”

  雁影弯唇一笑,心道自己都不曾在意了,那老和尚反倒是比她还想要求解,真是好笑。

  老和尚望着那支画着龙凤的竹签良久,又将视线调到不远处的窈窕身影上。

  作者有话要说:

  ☆、郊游遭调戏

  这时从山下走来一行人,皮制服饰,及肩的长发披散着,高挺得鼻梁,挺拔健硕的身材卓绝不凡的气势,独特的装束相貌引得行人纷纷侧目观看。这些人由一个蓝巾儒袍的青年男子陪伴着,那男子淡笑着,儒雅的风度与身边的异族人形成强烈的对比。

  那一行异族人正站在庙门前观望着。就听青衣男子开口道:“将军,这便是我所说的云碧寺了,你别看它破旧,却历经百余年,而且,这拢翠山的景色秀丽妖娆,在关外可是看不到的。”

  那异族为首之人态度倨傲冷淡,鹰隼般的利眸环扫了庙宇一周,鼻端哼了一声代为作答,跨步绕过庙宇向山上走去。身后八名壮硕的侍卫紧跟其后,落在后面的青衣男子神色为之一僵,面带尴尬地跟上前去。

  这一行异族人的出现引起了一些游人的瞩目。雁影听得旁侧有人询问,缘何大宋都城会出现异邦之人?有知情者告知此乃西夏国国君派来叩谢皇恩的使节,因近一年时间宋赐给大夏国的银两、锦帛、茶叶等物数万担,而今又近中秋,本国对夏国的年节恩赐又到了,夏主李元昊为了感谢皇上的恩典,特派使臣前来谢恩领赐。

  雁影心中冷嗤一声,暗道:不过是场面话罢了,其实说白了,西夏人此举明里是领赐谢恩,暗里却是西夏国君派了使节来提醒大宋国君不要忘记该给的岁贡。眼见那些人走来,雁影便拉着一双眼睛都不够使唤的玲儿朝着山上走去。

  因上山只有这一条大路甚为平坦,大多数人都从此路上山,那一行人行走甚快,不一会儿便越过雁影。雁影带着玲儿边走边观赏山上风景,倒也解了上山的疲乏。沿途不时有人谈论那西夏使臣一行人,一些言语便落入雁影耳中。她听到人们谈论那伴在西夏使臣旁侧的青衣男子是太子伴读,年纪轻轻就极受皇上器重,官居礼部,是个年少有为的人。

  雁影看着那一行人行至前去,心里暗暗轻叹,国力衰弱受人欺辱,如今一个边远蛮族的使节也能对大宋官员如此倨傲无礼。她不耐烦再听到看到这些,便扯了玲儿,寻了条岔道行入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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