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第8/170页


  纸鹤翩然飞回,小小摊开手掌喂了纸鹤一颗三角香,纸鹤吃饱了,轻巧飞到窗框上,低头用喙嘴梳毛。
  小小抿着嘴唇,眸中含雾:“咱们不管他,他活该。”
  怪不得蒋文柏乌云罩顶,亡魂索命。
  仙道贵生,鬼道贵终,不让女鬼报仇,她当鬼也不能安生。
  谢玄想到蒋文柏竟还敢打小小的主意,冷笑一声:“成啊,那咱们就瞧瞧热闹好了,那女鬼今夜要是真的来了,我还要给她添一把柴,倒要看看看这对贼夫妻明天还有没有精神算计人。”
  谢玄手指一绕,纸鹤从掌心飞到门前,像个看守似的,在门边飞来飞去。
  小小高兴了,要是原来师父必然是不允的,可师兄什么都肯依她高兴,她钻进软被中,舒舒服服把脚贴着谢玄的腿。
  三月都过了大半,她的脚还是冰凉凉的,谢玄把她抱紧一些,小腿不住摩擦她的脚:“等咱们去了南边就好了。”
  他最畏热,这个天就穿起单衣来,却怕小小冻坏。
  小小枕在谢玄的胳膊上:“听说江南一年四季草都是绿的,花都红的。”他们谁也没去过江南,只从师父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一个江南来。
  等到那里,她一定要穿那件海棠红的新衣衫。
  师兄妹二人香甜睡去,小纸鹤尽忠职守飞到半夜,翅膀越拍越慢,最后停在灯架子上,两只翅膀一合,脑袋往翅膀下藏,打起盹来。
  蒋文柏眼看一个“货”就要到手,另一个“货”还送上门来,又喝了两盅酒,眼前灯光一迷,握着杯子望见桌对面坐着白雪香。
  他恍然以为自己在梨花小院中,白雪香穿了件透明纱衫,倒了一杯酒送到他跟前,蒋文柏本已经玩腻了白雪香,灯下看她又有不同姿色。
  伸手就去摸白雪香的颈项,入手一片滑腻。
  蒋文柏搓搓手指,送到鼻前一嗅:“冷艳全欺雪,馀香乍入衣。”
  “大郎,”白雪香今日身上有种说不清的韵味,耳中明珠熠熠,檀口吐出一团冷香,“我生得美不美?”
  白雪香不算最美,妓子花名,她自比梨花那就并不妖娆,而是清丽,一身肌肤又白似羊脂。
  蒋文柏就着她的手饮了半盏梨花酿:“美,你自然是美的。”
  白雪香娇笑一声,身上浅绿纱衣变作红色:“这样我还美不美?”
  “美,你怎么样都是美的。”蒋文柏拖长了音调,觉得她的脸无比熟悉,可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见过,比原来的白雪香不知妖娇了几分。
  “白雪香”笑意更深,檀口微张,长舌落出,七窍流血:“这样呢?这样我还美不美?”
  床头纸鹤猛然飞起,钻进帐中,不断用尖喙啄着谢玄的额头,谢玄被纸鹤啄醒,知道是女鬼找上了蒋文柏。
  他打了个哈欠,摸摸小小的脚,温烘烘的,心里满意,挥开纸鹤:“不到咱们门前,就由得她去。”
  才刚躺下没一刻,小厮猛拍房门:“道长!道长救命!”
  作者有话要说:
  谢玄抱着小小翻个身:道爷我救不了你
  小小:我有新衣裳穿啦


第6章 桃木剑
  谢玄和小小被吵醒,小厮点头哈腰请他们到正院去。
  谢玄有意拖延,一会儿是符咒没带,一会儿是木剑没拿,急得那个小厮差点儿抹脖子上吊:“道爷,性命要紧的事儿,您可快些罢。”
  两人堪堪赶到正院,就见蒋文柏双手捧着一根罗带,在院子中间兜兜绕绕,寻到一棵槐树,在那槐树底下仰头痴笑。
  院中灯火通明,廊下站着几个胆大的下人,袁氏已经叫人去拿铜锣来,她也知道丈夫这是撞了邪,想用铜锣的响声把邪祟给吓跑。
  看谢玄来了,狠瞪了小厮一眼,她到此时还以为谢玄小小是江湖骗子,找来裹什么乱。
  什么邪气缠气,不过是江湖骗术,要不是蒋文柏看中了小小的容貌,哪会把人请到家里来。
  下人取了铜锣来,绕着蒋文柏“哐哐”打锣。
  “蒋文柏”听见锣声停住脚步,十分有趣的看了那几个下人一眼,看他敲了两下,又突然发怒,神色间就像个喜怒不定的女人。
  伸手夺过铜锣,一下掰成两半,扔向袁氏。
  袁氏身边就站着小小,劲风拂面,谢玄怕小小受伤,抽剑抵挡,随手扔了一张符过去。
  符咒浮在空中,在蒋文柏面前停了下来,他的动作随之一顿,呆立在槐树下,脚也不再飘动。
  袁氏大喜,可她还没高兴多久,那张符烧了一个洞,没一会儿便烧尽了。
  蒋文柏又绕着槐树转起圈来。
  小小仔细一看,那吊死鬼的长舌头缠在蒋文柏的脖子上,红舌好似系在脖间的绸带,一拉一扯把蒋文柏提起来。
  女鬼双脚垫在蒋文柏的脚后跟,蒋文柏随着她的动作而动作,细腰一摆,走起路来全然女态,甩手就将罗带悬到了树上。
  刚刚七八个小厮都拦不住蒋文柏,一张小小符纸竟让他停了停,袁氏这下相信谢玄真有本事:“道长,道长赶紧想想办法!”
  谢玄刚刚扔出去的是一张废符。
  符头符脚画得规格齐全,但一张符能不能起作用,最要紧的是符胆,请神入胆,才能镇守符咒。
  谢玄在画符胆的时候,有意漏掉两笔,是专门特供给蒋文柏的,这张符本不该起作用,没想到那女鬼竟会这样不济,被这样的符拦了一拦。
  谢玄叩住咒符不扔出去,假意皱眉道:“奇怪,这是什么成了精的凶煞,竟连师父给的五雷灵符都镇不住它!”
  袁氏一听急问:“还有什么办法?”
  谢玄装作苦思:“这……我们还没见过这么凶的煞。”
  谢玄和小小刚奔到廊下时,那女鬼还怔忡了一下,她舌头卷着蒋文柏的脖子,说不出话来,张着嘴巴似乎思考了一下要不要逃走。
  等挨了谢玄的符,就知道他是有意手下留情,缠蒋文柏缠得更紧。
  蒋文柏脖子抻长,越扯越细,双目凸出,踮脚飘到罗带边,要把脖子套上罗带。
  袁氏把牙一咬,这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道士挡不住,张口吩咐:“赶紧去宰黑狗取血!”
  黑狗血破煞,这是民间的土法子,可这法子管用,要是那女鬼当真被狗血淋头,必会鬼力大伤。
  两个下人面面相觑:“娘子,这黑天摸地的,哪儿去找只黑狗?”
  袁氏不是寻常内宅女子,一计不成转言便道:“那就童子尿公鸡血,不论什么放一盆来!”
  厨房里就养着鸡,两个下人奔去厨下杀鸡取血去了。
  小小赶紧扯了扯谢玄的袖子,她心中还是觉得女鬼十分可怜,想暗助女鬼逃脱。
  谢玄心中有数,他拔出桃木剑,翻过栏杆跳到院中,虚刺一下蒋文柏的面门,大声嚷道:“我将这凶煞缠住,快取黑狗血来!”
  女鬼闻言一顿,她不甘心就此离开蒋文柏的身体,只差这一步,飞身就要把头塞到罗带中去。
  谢玄一时踌躇,心里觉得蒋文柏活该,可他手中的桃木剑却突然自己动了起来,飞出谢玄的手,在半空一击。
  宝剑刹时注满光华,剑尖指向蒋文柏的脸,女鬼一下被逼得退后一步,用袖子掩住脸,哀叫了一声。
  这把剑是师父留下的,宝物自有灵性,它不愿意看恶鬼伤人。
  小小见此情状上前一步:“师兄!”让他别尽全力。
  谢玄一把攥住剑柄,这剑自己要斩鬼拉也拉不住,他一把牢牢握住,与剑角力,出了一身大汗,终于把剑制住。
  女鬼一离开蒋文柏的体内,蒋文柏“啪”的一声脚跟落地,恍恍惚惚将要醒来。

当前:第8/170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