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第88/170页


  小小白玉般的脸上染了一点红晕,她自然知道生孩子是什么,村中妇人都生孩子,可师父从没说过睡在一张床上就会生孩子。
  明珠绞着衣裳带子,继续把她知道的告诉小小:“要是睡在一块,脱了衣裳,那肯定是要生小娃娃的。”
  小小思索片刻:“那我以后便不脱衣裳。”
  明珠满脸纠结,要说什么又咽下了,侍女在帘外道;“郡主,谢公子在门外接桑姑娘呢。”
  明珠“扑哧”笑了,推推小小,打趣她道:“你快去罢,你师兄想你了。”
  小小不懂她为何这样笑,她一本正经:“也没这么快就想我。”
  明珠笑得歪在床上,两人说定到了船上也一起玩,明珠坐到镜台前,让侍女替她梳妆:“快点,我还想去看看闻人羽。”
  侍女一双攒着满把的头发,替明珠梳了个十分玲珑的发式,又均花粉调胭脂,将明珠细细装扮。
  明珠揽镜自照,自觉比平日还更美几分,对着镜子笑了笑,说了一声:“赏。”
  说完急着出门要让闻人羽瞧一瞧她今天的打扮。
  走到外院廊下就见闻人羽正对谢玄说些什么,闻人羽将朱长文的错处一并认下,想问谢玄讨解毒丹药。
  谢玄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这就是解药,可只有三颗了,你若能调出来,自然最好。”
  闻人羽再次拱手道谢:“多谢谢兄,咱们京城再见。”
  明珠赶紧拦住他:“闻人羽,进了京城,你能不能带我逛逛?”
  闻人羽敛眉垂目:“进京之后便是道门大比,实在无暇尽地主之宜,万望郡主包涵。”神色中十分忧虑的模样,瞧都没瞧她一眼,转身走了。
  明珠站在原地,心知入京之后再难交际,咬着嘴唇,把头高高扬起,对小小和谢玄:“走!咱们上船。”
  双方并不同船,出了这样的事,澹王更不能信任紫微宫的人,与闻人羽行彻底分开,将谢玄小小当作上宾请进王府船上。
  刚上船,谢玄便一跃上了桅杆,站在高处看商州港,刚出港口时还有大小船只挤在一起,一入江河,豁然开朗,便见江河滚滚,云水一线。
  谢玄独立桅杆之上,只觉得八方风从四面穿梭,在大江之上汇集,鼓动船帆,吹得大小船舶驶入江海。
  一时心神激荡,紧阖双目,在心画了个御风阵法,抬手而过,掌间轻风,竟在江面划出一道水痕。


第69章 切金瓜
  江风水阔,烟波浩渺,浅浅一道水痕刚破水面,便消影无踪了。
  但谢玄还是心中欢跃,若是只有他和小小两个人,必要长叫一声,他一低头,就见小小抬头看着他,见他回首,弯眉而笑。
  谢玄旋身跃下,脚尖一踮,飘然落地,没踩着桅杆借一点力,四周船只上的人见了,都齐声喝彩。
  谢玄落地之后,冲四方拱手,扬扬笑着走到小小身边去。
  澹王与澹王妃正坐上层船舱中,从舷窗往外看,见谢玄从桅杆风落而下,还有些担心,他们船足有三层楼那么高,若是失足非得摔个好歹。
  见他安然落地,澹王妃松一口气。
  侍女捧着了冰盒进来,上面盛着切好的金皮香瓜,红白樱桃。
  王妃捻了根碧绿的樱桃梗子,送到丈夫口中,问:“他的身手比之王府那些卫兵如何?”王妃嘴上问的是卫兵,实则是澹王的亲卫,个个都是精挑细选上来的好手。
  澹王沉吟片刻:“若是单打独斗,那些全加上也不是他的对手,但若排兵布阵,以百人之力对抗他一人,便能拿下。”
  “就是说他一人可抵得百人。”澹王妃微微一笑,“恭喜王爷得此良材。”
  澹王笑着摇头:“不曾。”
  澹王妃微微诧异,丈夫广交四方,礼贤下士,她还以为谢玄和小小已经投靠王府,这才为救明珠出力。
  “我看那对师兄妹,是不会效力于任何人的。”
  澹王妃听完,便吩咐侍女:“往后桑姑娘那儿更精心些,金瓜樱桃送了没有?”
  侍女曲膝答道:“已然送去了。”
  “不必如此,只寻常相待便可,他不肯投靠,难道还要着意笼络不成?”澹王听妻子这样吩咐,脸色一淡。
  王妃正色道:“非是为了王爷,他们既非想要好处,便是为了个义字,如此人品,值得敬佩。”
  澹王侧目看向妻子,目光一凝,点头赞同:“不错,如此人品,值得敬佩。”
  谢玄和小小房中早就送了樱桃和金瓜来,可两人都没吃,将樱桃放在碟子里,谢玄要用新学会的御风术,来剖樱桃核。
  试了半日,碟子都劈裂开几只,樱桃汁溅在小小雪白面上。
  “哎哟!”小小拿手指头抹掉溅在脸上的樱桃汁,噘起嘴来,轻声叫道,“师兄轻点儿。”
  谢玄一抬头,果见小小脸上溅着红点儿,似红梅映雪,伸手擦掉一点儿,往嘴中一吮,皱眉苦思:“要不然试试这瓜?”
  剑指一挥,风刀将金瓜一剖两半,香甜汁水流了满桌。
  谢玄大喜,伸手又再试,将一只金瓜切成四五瓣,送一瓣到小小的嘴边。
  “我明白了,这切大的东西比小的东西更容易,硬的东西比软的东西更容易。”谢玄随手捏起个馒头来,果然难使上力,切口不平。
  “怪不得二师父让你先切瓜呢。”
  大小正好,软硬合适,确是练手的好东西。
  谢玄教小小:“你闭目凝神,可觉得风在指间?将这一缕握在手中,觉得自己握着的是什么?”
  谢玄觉得自己手中握的是把剑,就像他年幼初练剑时一样,剑在手中,却不能随心而走,练剑要练到衬手也花了几年功夫。
  御风而风无形,再多花几年的功夫就是。
  小小阖上眼睛,抬起手来,只觉得微风细细,心海之间确是握住了什么,可不是剑也不是刀,而是一根针。
  风针扎向金瓜,金瓜纹丝不动。
  谢玄赶紧安慰她:“不怕,咱们都是初学,摸清了门道就成。”
  小小盯着余下半碟子樱桃,将一颗樱桃拿在手中,指尖的风针缓缓刺出,针尖对准了樱桃核儿,一针将樱桃核挑了出来。
  樱桃肉还是完整的,小小捏在指尖,送入口中。
  “这细功夫也只有你练,我就想像二师父那样,一刀便能划开湖面。”谢玄想到玉虚真人以手作刃,将风聚于掌上,借其风势,劈开水面的气势,便恨不得立时学会,也这样威风。
  小小又挑了一颗樱桃,将樱桃肉送到谢玄嘴里:“师兄一定能成。”
  他们虽不明说,心中却都清楚,要多学本事,才能救出师父。
  闻人羽眼看谢玄小小乘舟离开,心中惘然,稍定一定神,便指挥人手将朱长文几人抬到船上,进船中为他们压制血毒。
  好在呼延图的毒已经解了一半,除了朱长文之外,大伙中的毒都浅一些,用药便能压制,只有朱长文须得银针刺脉。
  朱长文一清醒,便先向闻人羽请罪:“公子,是我一时大意。”
  闻人羽将银针收回皮袋中,递汤药给朱长文,看着他喝下,对他道:“我本想回京之后就禀明师尊,将你们都革出道门,可你既犯下如此错事,就向师尊请罪去罢。”
  朱长文闻人一怔,低头就见枕边摆着一封书信,上头盖着穆国公府的印戳。
  “公子……”朱长文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
  闻人羽将皮袋卷起来,慢条斯理的系上绳子:“像这样的信,你必还有很多,你回信告诉国公爷,不是他的不要肖想。”
  闻人羽并未私拆信件,但看这一封便知道还有许多,想来这一路上朱长文的种种举动,都是穆国公府授意的。
  朱长文叹息一声:“公子救我两回,我岂会不记公子的恩德,国公爷是为了公子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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