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雀》第121/138页


  那银纹壶与银纹酒樽是成套的, 摆在一处甚是精致漂亮,衬得酒樽里的合卺酒都显得很高贵。
  按照礼仪流程,饮下合卺酒后两人便可以安置了……
  虞锦脑中不可避免地浮现出避火图册的一幕幕场景,还未饮酒就红了脸, 连掌心中何时塞进了只酒樽都未可知。
  她呼吸浅浅地抬起胳膊,将手从沈却臂弯里绕过去,酒水入喉,辛辣中又带着些甘甜, 她回味了下,想将酒樽里的酒水饮尽。
  沈却拦下她,“别喝了。”
  虞锦不解道:“可这合卺酒不是要喝完?”
  她说着往沈却酒樽里看了眼,已是饮尽见底。
  按照规矩,确实本该喝完,但这酒烈。沈却意味深长地瞥了虞锦一眼,并不是很想新婚过后他的小王妃再次将自己关在屋里,避不见人。
  沈却道:“??南没有这个规矩。”
  “哦……”
  虞锦慢吞吞搁下酒樽,接下来是要……了吧。
  她垂头去解自己这身繁琐的嫁衣,正摸了摸衣带,手便被按在了腰间,她茫然地看沈却。
  男人喉结微滚,眸色晦暗,声音也有些沙哑,但依旧保持着他惯来的克制,道:“不急,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适才他便发觉,这桌案上的糕点几乎未动,问道:“不合口味?想吃什么?”
  虞锦停顿一下,其实并非不合口味,是她方才满脑子避火图册,有些食不下咽。
  她摇头,小小声道:“……我不饿。”
  “一会儿就饿了。”
  虞锦只当沈却体恤她今日劳累未能进食,心里感动了一番,忽然很期待地仰头道:“我听说白叔在府里修了一座望月台,就在从前拾星阁的位置?”
  看她那双亮晶晶的眸子,沈却额前无故跳了两下。
  果不其然,就听虞锦欢快地道:“王爷,不若我们去望月台赏景吃糕点?我瞧今日天晴,也很适合赏夜景,何况白叔为成亲礼将府里这样费心布置,我还未看清呢,明日便要撤了吧?”
  其实虞锦意不在此,她成亲前便准备了两首诗,本意是在洞房前稍稍发挥一下,以巩固一下自己在夫君心里文雅娴静知书达理的形象,但奈何今日一切都匆匆忙忙,实在寻不到一个好时机。
  但现在,时机来了!
  试想新婚之夜,星落云散,月下吟诗,举杯对饮,此情此景是何等柔转百肠、情意绵绵。
  思及此,虞锦情绪高涨地去勾沈却的食指,晃了晃道:“王爷……”
  “……”
  沈却看了她一眼,沉默过后道:“真的,一定要去?”
  虞锦重重点头。
  男人缓缓吐息,捏了捏鼻梁骨,很勉强地应了声“好”。
  虞锦忙遣人去望月台拾掇了一番,琅苑的下人得此吩咐,心叹王爷与王妃之间竟是如此诗情画意,惊叹之中便已将望月台收拾得当。
  一对红衣新人缓缓踱步至琅苑对岸的望月台。
  行至楼阁上,虞锦稍稍一怔,这楼台的装潢布置……怎与她那时和楚澜所言一致?
  ……原来楚澜是替白管家来打听她的喜好。
  虞锦很满意地携着沈却靠着栏杆落座桌前,清风拂面,月色朦胧,当真是一处赏景的好地方。
  且从至高点俯瞰王府,借着灯火月色依稀还能望见各处喜庆的绸带红花,正厅尚还在喧哗,酒宴并没有散去,虞锦浅浅地笑着,唏嘘道:“进府是却扇挡着眼,若是没瞧见这些,还有些不真实呢。”
  “不真实”三字落在男人耳侧,沈却抬眸看她一眼。
  他将糕点往虞锦眼前推了推,又给她倒了壶茶:“先吃两口。”
  虞锦确实也饿了,埋头就着花茶吃了足足三块桂花糕,眼看沈却又要给她塞第四块,虞锦摸着微紧的小腹连忙摇头。
  这嫁衣的尺寸是裁得正正好,稍有些突出便紧得不行,但又不得不说,此时月色之下,裙摆上的一百来颗珍珠却是发挥了作用,流光溢彩,耀眼夺目,仿若环着云雾一般。
  她抚平裙摆上的褶皱,带着一丝小雀跃道:“这身嫁衣……很漂亮,只是超了规制,其实也不必如此奢侈,我也没传言那般挑剔的。”
  虞锦不动声色地再树立一下勤俭持家的好形象。
  沈却倒没忖度她话里的深意,只顺着话头打量了一下她这身繁琐的嫁衣,微顿片刻道:“不超规制,本就是你的。”
  这话落在虞锦耳朵里,就同夸赞她配得上这身衣裳无甚差别,她竭力摁了摁上扬的嘴角,不自觉往沈却身侧挪了挪。
  嫁衣上似有若无的淡淡香粉味也随之飘了过去。
  虞锦的口脂已然掉了大半,露出粉粉嫩嫩的唇瓣,轻轻向上翘起,眉梢眼角也尽是很轻松的笑意,月色印在她弯弯的眸子里,便如盛着一盏清酒,还没饮,便已经醉了。这世间万物,都像是为她存在的。
  而她本身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沈却无声吐息,清浅的目光下克制着波涛汹涌的情绪。
  虞锦并未察觉身侧之人的微妙变化,还在酝酿情绪,咳嗽一声道:“王爷,眼下正是花好月圆的好时候,我们对诗如何?”
  他静默片刻,“对诗?”
  虞锦点点头,指着头顶那轮明月道:“就以月为诗。”
  “虞锦。”他侧首看她,在她万般期待的注视下道:“花好月圆――”
  虞锦迟疑地看他。
  就听沈却依旧是用那般波澜不惊的口吻说:“春宵苦短。”
  “轰”地一声,虞锦面色绯红,那点好容易酝酿出来的文雅情绪烟消云散。
  她绞了下衣袖,竟也想不起自己准备好的那两首诗。
  其实沈却是很想让虞锦再开心久一些的,但依照她的性子,那给点颜色便能开染坊的架势,兴许今夜要在对诗中度过也说不准。
  沈却的眼神变得很直白,他毫不遮掩地在看她。
  他捋开飘在她脸颊上的两根发丝,微凉的指尖触碰着肌肤,虞锦定定不动,感受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在悄无声息地缩短。
  呼吸也在升温。
  虞锦眼睫微颤,她受不了这样慢吞吞的时间,攥了攥手心,倏地仰起脖颈,倾身吻了上去。
  沈却似有些意外,但却没多停顿。
  两个人很快就调整好了坐姿,只是亲着亲着,虞锦便由端端侧坐变成了仰倒在栏杆上,脑袋轻轻枕着一根木栏,有点点硌,但也顾不得许多。
  只因――
  覆在她上方的男人已解开了她的衣带。
  这嫁衣分明繁琐得很,适才她自己想解都一时无从下手,但很快虞锦又反应过来:哦,是了,这是他亲自设计的……
  虞锦此时不由想,王爷此举莫不是为了方便他自己?
  胡思乱想中,“哗啦”一声重响,那身镶有一百零八颗珍珠的嫁袍落地,里头是一件正红色的中衣,他没去解开扣子,而是隔着布料上下、左右地摩挲着。
  吻得有些久,虞锦脑袋晕乎乎的,被松开时正仰望着头顶的星月,感受到那潮湿又滚烫的气息流连在脖颈,她下意识把头又抬高了些,像是为了方便他,又像是本能之举。
  她这样纵容他,沈却是有些失控的。
  他托起姑娘的后颈,让她更舒服地躺在自己怀里,一边堵住她的嘴,一边折腾她为数不多的几件衣裳。
  远处的喧嚣声仿佛是在为此处助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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