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雀》第136/138页


  可她们王妃早上还能蹦能跳,如何就不能动弹了?
  床榻上的虞锦:……?
  倒也不至于如此,随口说个头昏脑热不就成了么,怎么就成活死人了?
  沈却一颗心往下坠,只觉得心跳都停了一瞬,脸色难看道:“当真无误?病因为何?”
  元钰清并不想掺和他们夫妻之间的麻烦事,只囫囵说道:“这病自古以来便是一大疑难杂症,恕言之暂时没有头绪,需得回去翻翻医书……”
  “元言之!”沈却喝道。
  元钰清走到中途,魂都要被他给喊出来,捂着心口惊魂未定地回头看他。
  “我就问你,还能不能治?你若治不了,就让你师父来。”
  沈却压抑的情绪里有几许显而易见的慌张,脑海里浮现的是冰床上那具毫无温度、一动不动的女子,以及沈离征毫无指望的爱和悔意,几乎是充斥在血液里,让沈却每根筋骨都在叫嚣疼痛。
  元钰清有些错愕,在男人逼迫的目光下点了下头,他一言难尽地往床榻上看了眼,道:“我的医术王爷还信不过么……王妃一定会醒的。”
  虞锦:“……”
  她原也只是恼火沈却联合白管家隐瞒伤情一事,想要吓吓他……让他也着急片刻罢了,但适才听他的口吻,虞锦顿时不敢睁眼了。
  这木僵之症,要躺上几日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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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还没有几日,甚至还没有几个时辰。
  沈却在床头坐了半响后,前脚才踏出屋门,后脚虞锦便撑不住裸脚下榻,适才她午膳用半,饿得前胸贴后背,眼下迅速啃起了小几上的红枣糕,就着冷了的茶水勉强果腹。
  然就在此时,“吱呀”一声,沈却去而复返,推门而进。
  四目相对,空气似在一寸一寸凝固,气氛骤冷。
  其实,虞锦的演技一如既往不堪入目,但实在是她这招突如其来,且她接连生了那么多日气,琅苑近日的气氛本就低迷得吓人,是以她这一倒,无人深想。
  尤其是,元钰清还给诊了脉。
  虞锦吓得头皮发麻,在男人冷如冰霜的目光下,一个不慎便将糕饼抓成了碎末。
  她一时也不知自己怎就忽然成了理亏的那方,声音很小地说:“……其实也未必是木僵之症,兴许只是头昏脑胀,元先生诊错了而已。”
  “你……生气了吗?”


第89章 完结(下)
  未时, 书房的门扉紧闭,有侍卫守在外头。
  晌午过去,气温也没有半点回暖, 丛云遮日,整个垚南的天阴阴沉沉, 不多久便细雨绵绵,白雾弥漫, 冷风直往衣领袖口里钻, 阴寒更甚。
  虞锦裹着狐裘,整个人包得严严实实, 两只手提着食盒,冻得通红通红,才要抬手推门,便被其中一个侍卫挡了挡。
  那侍卫神色为难, 支支吾吾道:“王妃,王爷有要务要办, 这会儿恐怕不便见人。”
  虞锦委屈巴巴地抿了抿唇, 道:“王爷午膳没吃多少, 你把这点心给他送进去, 这总行吧?”
  “欸。行, 行的!”侍卫忙接过食盒,转头便送进屋里。
  虞锦借着门扉打开又阖上的间隙探头瞧了一眼, 只见坐在案前, 埋于军文,脸上的表情很是淡漠,听到动静,连头都没抬一下。
  成婚多日, 虞锦还头回遭他如此冷淡,不免有些心酸。
  生莲见她如此,不由道:“姑娘也莫要伤心了,您方才佯装昏迷不醒时,王爷守在床前,奴婢瞧他手都是抖的,着实是吓得不轻呢,实在也怪不得王爷动气。”
  虞锦冷得拽了拽袖口,闻言懊悔不已,可她也不知元钰清会张嘴便来一个木僵之症……
  不多久,侍卫又推门出来,道:“属下已将糕点送进书房,天冷,王妃先回屋吧。”
  虞锦紧接着问:“这话是王爷嘱咐的么?”
  呃这……
  侍卫窘迫地摇摇头。
  虞锦似是听到了自己的小心脏哗啦啦碎落一地的声音,颇为伤心地“哦”了声,自己寻了根楹柱挡风,便驻足不走了。
  侍卫迟疑片刻,道:“王妃这是……?”
  “没什么,我就在此处候着吧,王爷军务要紧,他何时忙完,我再何时见他就行。”虞锦叹气,嗓音微微拔高了些,可怜兮兮地说:“虽然外头天冷,但我也还扛得住,不碍事的,你们不用担忧我。”
  话音落地,侍卫果然有些踌躇。
  明眼人都瞧得出王爷与王妃不过小打小闹,他那张脸比这深冬的风还冷,气急了也不过只是对王妃避而不见,连声重话都没对她说,又哪能让人在外头吹寒风?
  生莲见状,忙扶住虞锦道:“王妃可使不得呀,您身子单薄,往年冬日最易得风寒,今日是除夕,一病可要病一年的……诶呀王妃,您脸色怎如此苍白?”
  虞锦十分欣慰,生莲总算聪明了一回,有望得她真传。
  她干脆往生莲怀里靠了靠,食指摁上太阳穴,道:“可能是风里站久了,冻的吧,若是有人能让我进房里取取暖便好了。”
  生莲重重点头,主仆二人一唱一和,跟唱曲似的,一声更比一声高。
  书房里头,段荣嘴角微抽,竭力忍了忍,才没笑出声来,他们小王妃属实人才,很有唱戏的天赋。
  眼看自家王爷摁着书角久久未动,他小心翼翼道:“王爷,外头下着雨呢,凉飕飕的,王妃这些日子又忙着府里杂七杂八的琐事,还心系您的伤势,这风一吹若是病了……”
  沈却指尖翻动书页,冷声道:“本王看她吹寒风醒醒脑挺好的,不长教训。”
  话音甫落,就听“哐当”一声重响,只见座上之人噌地一下起身,三两步行至门边,推门而出——
  虞锦的手炉正巧滚至门槛前,哐哐铛铛地转了几个来回,里头的碳灰洒了一地,虞锦懵了一下,恰对上男人投掷而来的目光。
  她稍稍一顿,紧接着奔上前撞在沈却胸膛上,力道之大直将他撞得往后退了两步。
  沈却看着那地上的手炉,心里松了口气,只见虞锦蹭着脑袋黏黏糊糊地说:“好冷,手都冻僵了呢。”
  “没人让你在外头吹风。”
  “谁让你冷着我,王爷的脸比外头的风还冷。”
  “是么?那你还不撒手。”
  虞锦哼哼唧唧地不肯松手,反而还收紧了力道。
  段荣摸了摸鼻子,识趣儿地抬脚离开,并且“吱呀”一声,阖上了门。
  寒风被隔绝在外,书房里烧着炭盆,暖融融的。
  沈却走到桌案前收拾着军文,虞锦跟了上去,道:“我只是佯装昏迷,但我也没说是什么木僵之症……我只是气王爷前些日子瞒着我受伤一事……要说错也不是我一人之错,我们扯、扯平了。”
  闻言,沈却几近让她气笑,好一个扯平了。
  沈却没应声,只兀自翻看着手里的军文,却不见虞锦再开口,气氛忽然有些沉默,他眉宇微蹙,迟疑地偏头一看,只见虞锦瘪着小嘴,正无声落泪,那泪珠子啪嗒啪嗒的,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
  “……”
  沈却放下手里的军文,皱眉道:“哭什么。”
  虞锦哽咽:“你为什么不理我。”
  男人缓缓吐息,将人拉近,用指腹抹去她眼下的泪,无言道:“你前几日是不是也没搭理我。”
  “那、那本来就是你先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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