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雀》第18/138页


  沈却轻阖上眼,好半响,他那惊人的抑制力才将胸膛那股莫名其妙的躁动摁了下去。
  男人无甚情绪地扯了下唇角,见鬼了。
  他重新束上?带,复又推门而出,道:“把船靠岸,去趟军营,近日不回。”
  侍卫一愣,颔首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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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锦这病来得匆忙,去得也匆忙,翌日热症就已退下,再两日便已大好,只喉咙干涩发疼,导致她近日来少言少语,要显得病瘦柔弱许多。
  她托腮倚坐在窗边,一头乌发似泼墨散下,乌黑的瞳仁盯着湖泊上停留的飞鸟看,甚是无趣。
  忽地,“吱呀”一声,窗子也被阖上。
  沉溪肃目道:“姑娘,元先生说过您不能吹寒风,小心再着凉。”
  虞锦病过一场,精神还尚未恢复足,是以只拖着懒懒的语调,说:“好沉溪,都三月的天了,风不凉。”
  “那也不成。”
  反正说什么,沉溪也不许她开窗。
  虞锦也不强求,慢悠悠地抿了口茶润润嗓子,嗓音仍旧有些沙哑,她问:“阿兄今日回么?”
  闻言,沉溪默了默,这已然是虞锦第六日问这个问题了。
  她摇头道:“王爷没派人来传过话,许是近来军务忙,实在无暇顾及其他,姑娘若是挂念王爷,奴婢让人去传个话?”
  虞锦轻轻垂下眼,似水的眉间一闪而过地拧了下。自打她病后,好似便没怎么见过沈却,他忙得早出晚归,后来甚至住进了军营,连个影子都碰不着。
  不知是不是她多想,总觉得沈却是有意避开她。
  念及此,虞锦眉梢又压了一下。
  可这几日他二人关系显然有所亲善,在虞锦眼里,那日城外跳马也算得上生死之交了,正是情谊大增的时候,他为何要避开她?
  思来想去,便只有一个解释,沈却一定是怕她将病气过给他。
  虞锦深以为然,不由拽着耳侧的一根小辫子轻哼了声,闷闷道:“不必了,你吩咐落雁每日送些参汤过去,军营食糙,怕顾不上吃食。”
  说罢,她强调道:“要每日都送。”
  她人见不着他,也得在他跟前现现存在感,以免几日过去,这点薄弱的情谊消失殆尽。
  沉溪见状不由失笑,道:“是,奴婢定让人日日送。”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动静。
  虞锦将窗子推开一条缝隙,就见落雁正指挥着侍卫将几个大小匣子搬进船舱内。
  虞锦眉梢轻挑,好奇道:“那是什么?”
  沉溪轻声回话:“是唐家送来的。姑娘可还记得前些日子街巷那辆失控的马车?那车上坐的便是原州长史的独女,幸得王爷与姑娘相救,听闻姑娘病了,唐夫人为表谢意,送了好些滋补的药物。”
  哦。
  听这话应是送了好几日了。
  虞锦并不在意,但她目光收回之际,骤然注意到她话里的“唐家”二字。
  她迟疑一下,问:“长史独女?是唐嘉苑?”
  沉溪略微惊讶:“姑娘如何知晓?”
  虞锦心上一跳,还真是唐嘉苑!
  也就是说,那日在街巷她险些就要撞上唐嘉苑了?
  虞锦不动声色地抚了抚胸口,轻咳一声道:“唔,上回在刺史府,听魏夫人说的。”
  沉溪不疑有他,点了点头说:“前些日子姑娘病着,奴婢便没拿这些琐事烦您,是以就按往日王爷的规矩的办,将唐家送来的礼品尽数归还了回去,只是这唐夫人……实在过于热络,每日都遣人来送。”
  话落,落雁推门而进,紧接着沉溪的话说:“何止热络,眼下外头都传王爷当街救下唐姑娘,英雄救美的话本子都写了十几版了!”
  落雁握拳,语气便不如沉溪那样和善,幽怨道:“还有这礼,咱们分明也没收下,可外头都传唐姑娘与咱们姑娘私交甚好,可是给唐家镀金了。”
  落雁说话并不客气,但理却是那个理。
  现下整个原州最大的贵人,无非就是视察军务的南祁王,一旦传出此等不切实际的流言,不说唐嘉苑长了脸,便说是唐家,恐怕都少不得当官的巴结。
  这手段似曾相识。
  想当初唐嘉苑为接近虞时也,亦是这般在她身上下足功夫。
  虞锦扯了下嘴角无声讥讽,倒是十分像唐家母女的作风。
  若是从前,虞锦定是十分不能接受被人当成垫脚石,说不准能做出八抬大轿将这些礼品抬回唐家,以此撇清关系的事来,但如今历经几多磨难,加之她十分有自知之明,自己的身份是假的,是以也懒得在这些小事上多做计较。
  何况,南祁王府的光,也不是谁都沾得起的。
  虞锦淡淡道:“送回去吧,下回再来,当场拒之便是。”
  落雁郑重其事地点下头。
  虞锦闷闷不乐一会儿,便将唐嘉苑抛之脑后,心思又飞去了沈却那头。她揉揉额角,也不知这刚刚建立起的兄妹情能经受几日的分离,日日送参汤也不是个事,须得要他时时记住他还有个乖妹妹才是。
  如此,虞锦捏着消瘦的下巴,一副认真沉思的模样。
  她垂目眨了眨眼,目光落在腰间精致的荷包上。仔细想来,她好似从未在沈却身上见过任何配饰,除却他拇指上那枚拉弓用的陈旧扳指。
  他与她见过的一般王公贵族都不同,浑身干干净净的,那些用来彰显气质的玩物,是一件都没有。
  虞锦灵光一现,面露喜色。
  她哑着嗓子道:“沉溪,给我绾发,我要出去一趟。”
  说罢,她喉间发痒,又掩唇咳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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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巧遇 病了乱跑什么。
  孟夏昼长夜短,傍晚时分,天边仍一片光亮。自湖泊而过的清风透着丝丝凉意,沁人心脾,将沿街的吆喝叫卖声都吹得不那么浮躁。
  药肆里。
  虞锦抓着郎中开的药方子左瞧右瞧,仔细问:“这若是制成药囊放在身边,时日一长可有副作用?”
  未免再着风寒,沉溪特意给她备上了帷帽,此时小姑娘隔着层白纱,费力地看着那些她不熟知的药名。
  郎中抚须:“姑娘放心,定当无碍。”
  虞锦笑了一下,便让沉溪抓药付账,随后又去了一旁的布匹店,仔细挑选布料的款式花色。如今已是孟夏,时兴的料子早就换了款式,虞锦对此颇有研究,一眼便相中了一款既貌美又不易过时的料子。
  她道:“这个如何,阿兄可会喜欢?”
  见她一面摁着嗓子一面认真挑选料子的模样,落雁感动得都要落泪了。
  她忙道:“姑娘如此费心,王爷若是知晓,定很是欢喜。”
  虞锦开心了。
  正欲离开时,柜台处忽生喧哗,引得店内众人循声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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