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雀》第33/138页


  楚澜一顿,乖乖站好,声音都自觉放低,道:“你要将阿锦送去梵山么?那里除了僧人便是经文,无趣极了,且她又那般信任你,你如何狠的下心?”
  沈却没理她,提起虞锦,他便想起夜里那反反复复、没有来由的梦,觉得烦躁。
  楚澜咬唇,道:“小舅舅,你把她留下吧,就、就当是给我求你行不行。”
  沈却扯了下唇,看她一眼道:“你求我的事还少?”
  楚澜:“……”
  半响,窗牖被风吹得“吱呀吱呀”晃动,楚澜觉得腿都站麻了,才终于等到男人放下银箸,道:“最后一次。”
  楚澜怔了下,旋即笑道:“多谢小舅舅。”
  实则,沈却不知说过几次这句话,楚澜也不知求过他几桩事。
  白管家觑了眼年轻主子的侧颜,回想方才那一声声“虞锦”喊得哟,今儿个表姑娘就算不跑这一遭又有何妨?
  安排好琅苑的琐事,白管家又开了库房的锁,领着几个丫鬟,眼睛笑成了一条缝,道:“快找找,前年圣上御赐的那套琉璃花盏去哪了。”
  “还有镂金阁年前送来的几支金簪、玉镯、耳珰,哦对,瞧我这记性,半年过去,早不时兴了,见梅,拿着牌子去镂金阁跑一趟,定几套时下小姑娘最流行的首饰。”
  丫鬟几人面面相觑。
  前年圣上赐下两套琉璃花盏,一套送去了槐苑,结果没两日,表姑娘在屋里舞鞭,那套花盏无一幸免,碎成了渣,白管家心疼地说什么也不再将第二套送过去。
  再说首饰,从前白管家也热衷于给表姑娘置办首饰物件,可表姑娘舞刀弄剑,今日丢一只耳珰,明日碎一只玉镯,久而久之,白管家心就寒了……
  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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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锦的月事过去,但脸色却不见好转。
  她心事重重地透过窗子眺望琅苑的檐角。
  两日前,楚澜告诉她“舅舅答应她留下”后,虞锦虽是松了一口气,但却时时提心吊胆,生怕再出变故,南祁王心下一个不顺,又动了将她送到梵山静养的心思。
  可惜,近日沈却事忙,并未归府,虞锦压根寻不到机会同他说话。
  琅苑又有丫鬟侍卫走动,她也没法独自进出书房。
  条条路都被堵死,虞锦心下郁郁,连对着消暑的冰镇杏仁酪,都没了胃口。
  蓦地,外头传来一阵嘈杂声。
  落雁指挥着小厮道:“动作都轻些,小心磕坏了。”
  须臾,一尊竹林盆景搬到了里屋。
  虞锦扶着碗沿的手顿了顿,道:“又是白叔送来的?”
  落雁颔首,“白叔说这绿植修剪得漂亮,姑娘多瞧瞧,眼睛好。”
  虞锦有些哑然,目光从那彩釉花瓶、夜明珠、簪花妆台、手边的琉璃花盏掠过,费解地蹙了蹙眉。
  直到沉溪提醒她道:“姑娘,马车候在门外了。”
  虞锦才收回目光,戴好荷包起身走出门。
  今日,楚澜说要带她去瞧矮种马。
  这种马矮小敦实,模样憨态可掬,比之高大的马匹更易近人。
  虞锦不是第一次见,矮种马便是厥北所产,灵州军营里四处可见,虞家后院还养着一匹,是十四岁生辰时,虞时也送她的生辰礼。
  很快,马车便停在营地外。
  王府表姑娘自幼便在垚南军营摸爬滚打长大,就算不看牌子,也没有人会拦她。
  只是……
  守卫眼前一亮,红着脸公事公办地询问道:“楚姑娘,这位是?”
  楚澜挺着胸脯,煞有其事道:“上京沈家三姑娘,我小姨。”
  守卫二人你望我我望你,王爷竟然还有个如此貌美的幼妹?
  瞧这模样,确实很像亲兄妹,都俊到一块去了。
  守卫不疑有他,很快便放了行,随后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没多久,沈三姑娘此人便传遍了军营。
  各处的军营许是都长得一个样,虞锦四处一扫,倒觉得与灵州的军营无甚差异,庄严、肃穆,整整齐齐。
  到了马圈,楚澜牵出一匹胸脯一簇银毛的白马,说:“我平时便在此处习武,骑马,练鞭。”
  这是了解楚澜最好的时机。
  虞锦点点头,问:“你的武艺是阿兄所授?”
  楚澜“唔”了声,并不想回忆这段过程,只说:“舅舅说女儿家旁的可以不会,自保能力得有,但我身板太小,刀枪扛不住,剑也使不稳,他便替我择了软鞭。你别瞧他平日那样凶冷,但在练兵磨将上可半点不含糊,他——”
  虞锦狐疑地看了楚澜一眼,顺着她的视线,瞧见一个身着铁甲的男人。
  楚澜道:“秦都尉!秦都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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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营帐里。
  几人围在一张舆图前。
  “喀什部屡屡进犯,走的都是这条山间小道,偏此处是山谷,丛林茂密,每每都被突袭了个彻底!”
  “且他们的战马强悍,垚南所产的马匹,实在是差一截啊!”
  “仓州简直是坐地起价,吃准了垚南要购粮,最近便只能求助仓州,那劳什子刺史竟将粮价抬到了三倍不止!”
  沈却一身冰冷的盔甲,闻言只是静静看一眼舆图,随后指着一角的陡峭地势道:“多设一个哨点在这,地势高,且东南方向恰无丛林阻挡。”
  他神色专注,点了点某一处,继续说:“从今夜起,狼仓关的布防换新的布防图,每三夜一换。其余粮马之事,我会解决。”
  闻言,几个将士便都点点头,松懈下来。
  其中,一身着铜色铁甲的少将道:“王爷,听闻此次回府,您还将上京的幼妹一并带回了?”
  有不知情的人惊疑道:“王爷竟还有幼妹?我跟随王爷这么些年,我怎的不知?”
  “两耳不闻窗外事,你能知道什么?那三姑娘不是正在营地里么,方才一路走来,你就没听那些个守卫在说甚?”
  沈却一顿,抬眸看向说话的人,不及开口,就听营帐外传来一阵慌乱的惊呼:“王爷!王爷!”
  帘幔猛地被撩开,士兵喘着气道:“王、王爷,您快去马圈那瞧一眼吧!”
  男人脸色微变,抬脚离开,带起一阵凛冽的风。


第20章 惩罚 我将来的夫君。
  马圈一片狼藉,圈马的棚屋楹柱断了两根,屋顶便就这么半塌了下来,响起马儿惊慌的嘶吼声。
  这些矮种马尚未受训,很快就三五成群从半旧的围栏挤了出来,四处乱撞,比之前些日子都尉府的惨况,有过之而无不及。
  楚澜乘马一跃而上,长鞭直指秦昶平,可对方只一味避让,并不出手。
  众所周知,这秦都尉见了王府表姑娘素来都是绕道走的,这事说来话长,便不得不提及两年前营地的一场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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