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被这世界温柔以待》第46/94页


  “他这样聪明,那为何他又要放弃孙家主位?”小夏在电话里撇撇嘴道。
  许越却沉默了下来,半响才笑道:“我也不知道,你个小丫头怎么这么关心孙怀瑾的事了,不会是看上他了吧,那可不成,孙怀瑾已经结婚了。”
  他手一顿,电光火石间便想到了刚才的长发女子,孙怀瑾的妻子,这个身份倒是有些有趣,又是一个权力争斗下的联姻牺牲品?
  不,那个女子眼里的桀骜不驯,决不是所谓的名媛大家该有的姿态。
  “喂……喂喂,许越,你有没有在听?”
  许越回过神:“上次,让你查孙怀瑾的老婆的事你查了吗?”
  “查了,但很奇怪,她的资料似乎全部被人抹去了一样,无论怎么深查都只能看到她作为画家参赛拿到的一些奖项,她的身份,生活过往痕迹,交往人群一个字都查不到。”
  “这就对了。”因为查不到,所以能够大约估量这女子在他心中的重量,这女子大约在他心上呢,这可真是件稀奇事。
  “什么跟什么啊,那你还要我查?”
  许越几乎想象得到她无语的表情,径自笑开来:“好了,我等会儿会回公司,我先去见一个老朋友,这么多年没见,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丁香结

  孙怀瑾轻手轻脚的打开玄关的门就看到像猫一样蜷缩在沙发上的莫绛心,她整个人缩进奶白色的毛毯里,整个人都融进了橘黄色的灯光里,等他走近了,关掉电视,用手拨开她凌乱的头发,才发现她的眉头是皱着的,似乎是因为在沙发上睡觉的姿势极不舒服。
  他轻轻抬起她的头,想把她抱回卧室,刚一抬起她就呓语般的嘤咛了一声,他再不敢动,以为她醒了过来,她却翻个身直扑进他怀里,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得站不稳跌坐在地毯上,她却从善如流的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便不再动弹,似是本能的反应。
  他有些哭笑不得得看着她像个无尾熊一样挂在他身上,明明是极不舒服的姿势,可唇角的笑意却温柔得不像样,索性五指为梳,一下一下的理顺她的头发,温柔而蜷舒。
  她一定又是这样一边看电视一边等他回来的吧,这习惯已经持续了许久,她不是黏腻的女子所以不会时时要求他时刻在身边,也不会因为他工作忙而抱怨他没时间陪她,她只是固执的坚守自己的准则,爱一个人也是这样,并不是一定要睁着眼睛等他回来才去睡觉,大约只是希望他回来的时候家里永远有一盏灯是亮着的,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几乎在他二十几年的生命里只有这个家里才能感觉到他是被守护的那一个,无关自身强大与否,只是被珍惜,温柔对待。
  他抬眼看了一眼墙上悬挂的钟摆,已经指向凌晨两点,看了看怀里熟睡的人,眉头已经不再皱在一起,平和安静的姿态却让他连日来一直处于高强度工作的状态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随后而来巨大的疲累使得他的眼皮极其沉重,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在她耳边轻声道了一句:“晚安。”
  说罢便沉沉睡去,夜色静谧……
  一阵尖锐的电话铃声却撕破了夜的寂静,他昏昏沉沉的醒过来,却因为怕吵到怀里的人异常迅速的拿过,看都未看便接了起来。
  还未开口,电话里面已经有了嘈杂的声音,交谈的声音,哭泣的声音不绝于耳……
  “容之,爷爷突发脑溢血休克现在在天和医院。”电话里传来孙母清晰的声音。
  孙怀瑾手指一僵,几乎立刻就清醒了过来,冷声道:“我马上过来。”
  莫绛心是隐约听到电话声才醒过来,醒来睁开眼便看见孙怀瑾脸色一变,握着电话的手指都有些僵直。
  “容之,怎么了?”她坐起身,握住他冰凉的手担忧的问道。
  他抬起头来,脸上却带着安慰的表情:“爷爷突发脑溢血,现在在医院,你继续睡吧,我去就行了。”
  “我跟你一起去。”她坚定的看着他说道,不容拒绝的姿态。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作罢,点了点头。
  凌晨的路上车辆稀少,银灰色的卡宴像一道银色的闪电疾驰呼啸而过,四周景物飞快倒退,莫绛心从来没有见过孙怀瑾开车开成这样,他虽然安慰她,可心里到底还是心急如焚,爷爷在他心里是极其重要的长辈,她是完全知晓的。
  不过片刻便到了医院,到达手术室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一大群人早已在外等候,还有人陆续在往这里赶,莫绛心抬眼望了望,除了她所熟识的孙思维夫妇,秦峻秦子棠之外,有许多都是上次孙怀瑾带她到三里苑见的孙氏长辈,孙母为首一列,秦峻为首一众,泾渭分明的对峙姿态,她就不免有些奇怪,孙氏的宗系旁系大约全到了,竟然这样劳师动众?
  她明显感觉握住她的手的孙怀瑾的手一紧,却片刻恢复平常,眼睛里从容清淡,迎上众人。
  “你们总算来了,爷爷还在里面。”一侧的孙母立刻走了过来,眼角微微有些泛红。
  “哼,不来倒好,来了还要在老爷子心里又添一道堵呢!”对面的即刻就有人冷笑道。
  “放肆!”孙母声音一厉,多年浸润世家的矜贵威仪此刻尽显,她眼神环顾四周,声音不大,却堪堪传入每一个人耳朵里:“孙氏一脉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外姓旁系评头论足,要撒野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莫让外人误以为我们与你是一丘之貉才好!”
  众人脸色一变,立刻噤声。
  孙氏数以百计盘根错节的宗家旁系,够资格姓孙的不过是直系一脉单传,换句话来说,孙家,现如今姓孙的只余三个人,却是三辈人,孙觉,孙思维,孙怀瑾,孙氏保留旧时做派,家族辈分极其森严,男子为承,所以就算是孙觉的亲生女儿也只是冠上孙姓,实则跟着母亲姓历,所以这个姓,代表的是站于这个家族最顶端的身份地位,并不是人人都够资格继承的,背后承载的东西更是从出生的那一刻便开始继承下来的,出身高贵卑贱,尽管你不想选择,尽管你觉得不公平,可这仍旧是不可逾越的分界岭。
  秦峻眼神一扫,眼神制止了那人的妄言,又对那人训斥道:“吴老三,怀瑾不住宗宅,自然是不知道这边的事,可老爷子平日里最喜欢他的,哪里又会添堵,高兴还来不及呢!”
  一侧的那个眼神阴霾的被秦峻训斥的吴老三的嘴角即刻弯成了一个讽刺的弧度,嗤笑的看着对面的一众人。
  孙母气的直发抖,脚有些软竟有些要歪倒的趋势,莫绛心眼尖的一看不对劲立刻伸手扶住她,和孙怀瑾合力把她扶到一旁坐下。
  这话要放到这以前,听得也就是确实的道理,可是现如今,孙怀瑾不管不顾放弃孙家不管,连老爷子都极少前去探望,前段时间在秦子棠的订婚宴上还和老爷子僵持不下,这话放到这里,有心人自然听得出其中的意思,这是摆明了指责孙怀瑾不孝,打他的脸。
  莫绛心自然也是听得出此间的意义,世家的尔虞我诈她虽知之甚少,却不代表她一点也不明白。
  “容之,前几天爷爷还打了好多电话给我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吃饭,你工作太忙一直都没来得及跟你说呢,想不到爷爷竟出了这样的事,都怪我不好。”莫绛心突而一脸自责的拉着孙怀瑾的衣袖说道。
  孙母随即反应过来,拉过莫绛心的手,脸色缓了缓,笑容谦和:“好孩子,哪能怪得了你,老爷子不让我们告诉你们他的病情,怕你们担心呢!”
  莫绛心眼眸一瞥,看见众人不再言语,大约明白已经被她唬住了。
  众人不语,哪里想得到孙觉表面上一副与孙怀瑾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暗里却这样做,到底是疼爱了几十年的孙子,又惊觉这平日被孙怀瑾隐藏之深几乎避见众人的妻子竟也是个人物,一语瞬间扭转局势,不论这话真假,既然放到台面上来说自然是有底气,也让人摸不准孙觉的意思,因此不敢做多妄言,如此便正中她下怀。
  她满意的背过身不禁朝孙怀瑾吐了吐舌头。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是结束了,可对面的人脸上却一丝表情都没有,连唇都抿成一条直线,眼神凌冽似寒冰定定看着她,半响冷淡的抛出一句:“跟我过来。”
  长腿一迈,便走了出去,莫绛心一愣,转而快步跟了上去。
  跟到了僻静的拐角,见他手撑在栏杆上,穿着急忙赶来未来得及更换的有些褶皱的衬衣,冰蓝的色泽在灯光下都透着寒气,身材削长,黑发如墨,似是与这清冷的夜色融为一体,他背对着她,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也不曾回头。
  生气了?
  她走过去,左手拉住他的衣角下摆,微微摇晃,无比耍赖的姿势,一边抬头关注他的表情,语气软糯,试探的问道:“容之?”
  却只能看到他光洁的下巴与下颌勾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如山纹丝不动,她挫败的认栽,右手并拢三指举过头顶:“我认错还不行吗,真的,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骗人了,再骗人……”她咬了咬牙,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再骗人就罚我再也吃不着秘制刺槐酥!”
  他回过头,饶是他再阴沉的脸色也被她这般委屈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你以为我是为了你刚才的谎话生气?还有,你拿我做的刺槐酥做誓言,这算什么?”
  她悻悻的放下手,嘟囔道:“刺槐酥多么好吃呀,要是以后再也吃不到这比让我吃一辈子药还痛不欲生……等等,你刚刚说你生气不是为了这件事?”
  他略微倾下身,双手握住她削薄的双肩,与她视线齐平,定定看了许久后却叹了一口气:“我没有生气。”
  “那是什么?”能难住孙怀瑾的事,这世间少之又少。
  却见孙怀瑾眼睑垂下,过长的睫毛在昏暗的灯光下投射淡淡的剪影,他一半的脸隐在黑暗里,辨不清表情,声音却有些挣扎:“我虽不长于宗家,可我生于孙氏,这是根溯血缘也改变不了的东西。”
  他突而抬起头,声音平静,眼睛比这冰凉的夜色还要清冷,里面氤氲着漫天的雾气,一如她回国见他的那个时候,孤独到极致漠然,明明站在对面,有温度有气息,却觉得他立于万里之外,无法触及半分。
  她皱了皱眉,不甚喜欢他这样的表情,挑眉问道:“所以?”
  “这光鲜底下的血腥肮脏我比谁都清楚,所以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靠近。”他语气认真,一字一顿的说道。
  哈,又是这样的话,为她铺好所有的路,永远生活在他的羽翼之下成为一碰就碎的玻璃娃娃?
  林湄的事,她的出国,她的身世,他们的婚姻,莫杰一家的家破人亡,被他刻意隐瞒的那两年,放弃孙家主位,秘密的许世安,还有从她陪在孙怀瑾身边就被无数次告诫不能靠近的孙氏……所有的他都只选择自己认为对的方式在做,他不说,她不问,她从前也是一味跟着他的步伐在走,可到现在她才停下来审视两人之间的关系,这样的不对等,得出来的结论只有一个,就是――他不信任她,从头到尾。
  她一顿,神色却渐渐染了冰雪,突而她冷笑道:“所以你不断的告诫我不要接近孙氏?所以你还想让我像以前一样呆在你身后什么都不去想不去管一无所知?所以你以为我根本不能陪你共同承担?还是你以为我会因为你的对手是我的亲生父亲和弟弟而偏袒甚至背叛你?”
  她推开他的手,与他距离隔开,唇角的笑容更盛,语气残忍:“容之,这些年你有没有哪怕是一刻毫无保留的面对我,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却偏偏要我毫不保留的信任你,你不过是仗着我比你爱我更爱你而已,噢,不,你也许只是更爱一个听话的玩具。”
  他神色更冷,整个人比夜更散发着寒气,眼底压抑着剧烈的情绪波动,许久之后才不带温度的问道:“你这样想?”
  “我不会退,我已经长大了,我知道我该走怎样的路做怎样的抉择,是,我或许不如你,但你也不要忘了,我虽不长于世家,可我身体里流着的是世家莫家的血,算计阴谋我从8岁起就学会了……”
  “住口!”金属的栏杆爆发出一声巨响,冷厉的吼声似乎再也抑制不住情绪爆发而出,阻止了她继续往后面说下去。
  莫绛心这才恢复了清明,抬眼便看道坚固的金属栏杆有了一丝凹痕,孙怀瑾骨节分明的右手紧紧握着拳,白皙的指骨上已经有了蹭出的血痕,正向下不停的渗着血,他似乎丝毫没有感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眼神凝结成冰,她这才看到栏杆上有一颗突出的生锈的钉子上还带着血迹,她一下子便慌了神,先前被愤怒冲昏的头脑才冷静下来,她口不择言的说了什么,明明知道孙怀瑾最讨厌的便是她说起从前未遇到他之前的那个极端冷漠自私的自己。
  她看着他,有些急了,想伸手过去把他的手指拿过来看看伤势,不料他往后一退,避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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