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被这世界温柔以待》第52/94页


  “出了回廊,到明瑟楼那一段中间还有些露天的花丛要走,路上泥泞难行,小心些。”
  她眼眶一热,险些就要落下泪来,再回过头时,秦子棠已经走远,萧索的背影在蒙蒙细雨中逐渐消散。
  挺直了背,撑了伞慢慢走出回廊,雨势不减,眼前树上的成片成片的白玉兰开得正盛,玉兰的香气混合着泥土的芬芳,芳香袭人。她站在玉兰花丛中,挺直的肩膀这才颓下来,心里有难言的苦涩,她知道她说的那一番话有多伤人,今日与他划清界限,不过是为了让他能毫无顾忌走得更远,让他们相互之间不再为难。
  今日绝别,不过是为了明日能更好的相见。真的是再一次失去了家人吧。
  “弯弯。”
  像是从广阔亘远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雨中听得不真切,可她偏偏能从繁杂喧嚣的声音里辨别出他的来。
  她的手指有些颤,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猛得抬起头,那个颀长的身影立于花丛,整整一园的白玉兰都瞬间黯然失色,天地广袤间,她只看得见他的眉眼,听得见他的声音。
  她扔了伞,雨水瞬间浸湿衣衫,顾不得,疾步走向他,不管他已经急忙迎身过来,生怕她摔倒,不管脚步带起的泥泞。
  三步,两步,一步……直扑进他怀里,温暖的体温和清冽的竹香一瞬间熨平了她所有的不安与落寞。
  “你还好吗?”巨大的冲力使孙怀瑾倒退一步,他急忙问道,生怕她哪里磕到碰到。
  她声音终至哽咽:“我很好,没有比现在更好的。”
  ……
作者有话要说:  

  ☆、试罗香

  入了明瑟楼。
  她话都未来得及说,他就已经黑着脸把她推进浴室,待出来时,已经不见了那人的踪迹。
  她这才看清这屋子的陈设,明瑟楼只余得三层,一层大厅会客,二层是居室,三层倒未上去,她现在正在二层。
  房间当中东墙放着一张花梨檀木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西墙挂着书画,一张紫檀木精雕大床至于屏风帷幔后,房间里有香炉却没有焚香,经过明瑟楼的那片广玉兰的香气已经充斥在整间屋子里。她走至窗边,镂空雕花的窗户推开入眼便是成片悠远的竹林并立,沁人心脾,竹林里似乎有一所隐藏的房子。
  窗边有一张跟家里摆放的檀木榻竟是一样的,铺着厚厚的羊绒毯,明明是住人的房间,可这里给她的感觉总显得太过清冷,没有人气。
  “阿嚏!”她莫名打了一个喷嚏。
  “还不把窗户关上,不怕感冒吗?”一声责问打断了她的臆想。
  她悻悻的把窗户关上,缩回檀木榻上,用羊绒毯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孙怀瑾皱着眉,走近拿了一把椅子坐在她旁边,把她湿的头发从毯子里捞出来,用干毛巾擦干,从头到尾都未再与她说一句话。
  余怒未消,又添一笔,她想现在她大概真的是把他惹毛了。
  她偷偷从羊绒毯中伸出手,试探性的拽了拽他的衣角,见他没反应,所幸整个人都往他身上靠,拿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蹭他的下巴,像极了一只懒散撒娇的猫。
  嘴里还在不停的嘟囔:“不要生气啦,容之,那啥,我真的错了,真的……”
  孙怀瑾一手把她的头固定好,把她与自己隔开距离,一手继续替她擦头发,半响,他把毛巾往木案上重重一放,虽未发出声响,可她仍然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你错在什么地方?嗯?”他双腿交叠,手放在膝盖上,一副质问的姿态。
  她叹了一口气,看来是逃不过了,半响倾身,半跪在椅子上,细细说道:“我不该瞒着你一声不吭的就来了这里,不该不接你电话,不该让你担心……”突而她话锋一转,三指指天:“可是,你就让我留在这里好不好,真的,我保证我会照顾好自己,保护我自己不受伤害。真的。”
  “那今天早上的事你怎么解释?”
  她一愣,讪笑道:“那……纯属意外嘛,以后不会了。”
  孙怀瑾叹了一口气,躬身把她整个人都抱进怀里,头埋在她的发间:“我承受不了那么多意外,弯弯,知道吗?”
  她一意孤行的来了这里,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他的心犹如落入冰窖,抛下所有人疯了一般的冲来了这里,看到他的女孩眉目萧索的回到他的怀抱,他终于体会到了很久都未能体会的到的一种感觉:害怕。
  这样一个心智强大冷静自持的男子,在她面前流露出偶尔的一丝脆弱,叫她怎么舍得不爱他。
  她温柔了眉眼,手指抚摸他的头发:“我只是在这里住上1个月不到,到子棠结婚的时候我就回去。”
  “嗯。”他闷闷的回答道。
  大约是知道阻止不了她了吧,她的唇角勾出一抹得逞的笑容,突而瞥到房间角落里堆积的行李箱。
  “你要搬过来?”她惊诧道。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可是你不是不喜欢住在主宅吗?而且这里隔F&T将近2个小时的路程。”
  他斜瞥了她一眼,理所当然的说道:“费不了多少事,况且你在这里,我不放心。”
  “容之,你太小心翼翼了。”她垮了脸,叫嚷道。
  “除非你现在跟我回去。”
  “休想。”她从榻上跳起来,蹦跶在房间里铺满整个房间纯白的地毯上。
  “容之,容之,为什么我都没有看见你小时候的照片?”
  “没有。”他望着她,言简意赅的回答道。
  “怎么可能没有,对了,今天我看到了一个还在学走路的小宝宝,叫则林,长得可可爱了。”她翻了翻他案上的纸砚,不在意的说道。
  “则林?”
  她没有回头,所以看不见孙怀瑾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炸裂,随即却又恢复了正常,她还在絮絮叨叨的说:“那小孩儿长得真可爱,其他的话都说不利索,偏偏名字说得清楚。”
  “你是怎么碰到他的?”
  “在前面回廊拐角的一处亭子里,后来还遇到了他小姨,好像叫什么……对,叫盏云,还说着下次去她们家玩来着,对了,容之,你知道则林家在哪个园子么?”她刻意略去了与孙母站在回廊上看到则林的那一段,不想他太过介怀。
  孙怀瑾沉默了半响,抬头说道:“你最好不要去沾惹他们。”
  她听见他语气里突如其来的冷意,回过头,却又听见他继续说道:“今早挟持你又被你放走的吴雍,是则林的生父。则林小不会害你,难保他身旁的人不会借则林来害你。”
  她当即怔住,哑口无言。
  她在明瑟楼里面龟缩了几日,本想着能够打听出些什么,可每日在明瑟楼侍奉的人,不知是受了孙怀瑾的嘱咐还是怎样,除了每日的吃食,基本没人来,来的人口风更紧。
  在明瑟楼里翻了半天,奇怪的是竟翻不出任何痕迹,孙怀瑾的那些14岁之前的过往,仿佛全部被人抹去了一样,一丝都查不到,她又没了头绪。
  唯一的一丝头绪竟是被一个她不愿沾染的人带来。可是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你不去招惹别人,别人就不会来招惹你。
  莫绛心打开门,意外的看见了盏云,就突然间想到了这句话。
  “有什么事吗?”
  盏云笑得有些拘谨,莫绛心抬眼看了一下在明瑟楼外站着的人,瞬间了然,孙怀瑾不愿她一个人在家里,两人各退一步,便指了些人随时随地跟着她,每个进出的人必定先受一番盘问,特别是秦峻一党的人,例如盏云。
  “你先进来。”莫绛心把她带进了屋内,给她泡了一壶玉兰花茶。
  “喝一些这个,将开未足,清晨空心采摘的花泡出来的,还不错。”她把茶递至她手边,盏云忙不迭的接过,有一丝受宠若惊的意味。
  莫绛心的嘴角隐在杯沿,悄无声息的笑了笑。
  装得真像。
  “不好意思,少奶奶,这么早就来打搅您,则林在我姐姐那儿待了一夜,一大早哭着闹着非要找姐姐,一帮人劝了好久都不奏效,我姐姐还在病中,腿脚尚不便利,前几日下雨受了寒,我要送她到市里的主治医生那里去,无暇照顾她,您能帮忙代为照顾则林吗?”
  莫绛心抿了一口茶,不动声色的说道:“你可以直接把则林带到明瑟楼来,我来照料他。”
  “我倒是也想,可是夫人早跟众人放了话,无事不要到明瑟楼里来惊扰您,我就不敢把则林带过来。”盏云无奈道,一番话说到情理中,让人不得拒绝。
  莫绛心一愣,却未想到是孙母在中作祟,难怪她来了园子里这么久,人见她都避而远之,大抵是不敢惹这钟大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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