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安皇后》第135/145页
由检笑笑,随她去了。
宫女通报后,两人进去,见张嫣正立在书案后看画像。行礼后,两人也围上去看。张嫣笑道:“怎样,五弟,有没有中意的?”
由检腼腆一笑:“都好,看得我眼花缭乱。”
张嫣和徽媞都笑了。
“那就再看看。”张嫣说完,面向徽媞,“田柳儿的事怎样了?”
徽媞直起身,正色道:“她已经答应了。”
张嫣道:“也是个痛快人。你具体说说。”
徽媞道:“她不答应也没办法,我们已经找到了她的人,通报给客氏,她就是死路一条。张菊英是她姑姑,也是她唯一的亲人。所做的一切她都知道。对于客氏牺牲她姑姑保全自己,也不是不痛恨。她手中有张菊英的自白书,交代了一切,上面盖的有司药房张菊英的印。这也是她在客氏那里谋求生存的唯一筹码。”
张嫣沉吟道:“事不宜迟,要尽快把她召进宫来,在魏忠贤和客氏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给他们致命一击。”
由检一直听着,此刻插嘴道:“择日不如撞日,干脆今天下午就召她进宫。魏忠贤在宫外过寿,客氏一人在宫内,两相无法照应。”
张嫣点点头。
徽媞道:“那我去安排……”
正说着,宫女来报:“司礼监王体乾公公来了,说是找信王千岁。”
朱由检与张嫣对视一眼,束手道:“让他进来。”
王体乾低头匆匆走了进来,手持大红请帖,向三人一一行礼。
“你找本王何事?”由检抬眼瞥着他。
王体乾上前回道:“是这样,厂公今日六十大寿,特请信王千岁莅临府上。”说罢,低头弯腰,双手呈上请柬。
“放肆!”由检变色,拍案而起,“他是什么东西?”
王体乾迅速缩回请柬,柔声软语道:“信王息怒。”
由检余怒未消,轻哼一声,拂袖而立。
王体乾柔和地说:“奴婢觉得,还是去了好。”说罢看了一眼皇后。
张嫣缓缓道:“皇弟,你先不要生气。魏忠贤有感地位不稳,于是借这次祝寿试探朝廷官员对他的忠心。凡是去的,将来清算他时,一个也跑不掉。因此那些见风使舵背离他的,肯定借机不去。事后,他必然将这些人铲除。他向你发出请帖,就是试探你的信号。如果你违拗了他,他也会像当初对付我一样对付你,到时候再做什么事,就不便了。”
王体乾连忙附和:“娘娘说的对,就是这个理,信王您就纡尊降贵一次吧。”
朱由检泄了气,道:“好吧。”
魏府鸣鞭放炮,遍贴红色,一片喜气洋洋,门前更是车水马龙,堵得水泄不通。由检进去时,人已到得差不多了。他放眼瞧去,内阁几人都在,御史科道官也不少,唯独魏忠贤最信任最得力的干儿子兵部尚书崔呈秀不见踪影。
他天潢贵胄,立在门口,器宇轩昂的,极其扎眼。百官看见,喧嚷站起,纷纷上前行礼。信王的到来极大地给魏忠贤添了面子,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恭迎王爷大驾!”魏忠贤弯腰打躬,满脸笑容迎上前,“王爷大驾光临,奴婢感到万分的羞愧。”
由检笑得平易近人,和颜悦色地说:“不用客气,今儿是你的大日子,只管招呼客人。”
魏忠贤连连点头,乐呵呵笑道:“信王,您请,快请上坐。”
刚将信王请到正厅上首的高座上,就听高长寿兴奋地叫道:“干爹!干爹!皇上的大礼到了!”
魏忠贤如从地面冲上云霄,头脑一阵眩晕,满面红光地搓着手,“皇上也给我送礼啦?”
“那可不是。”高长寿站在人群中间,高举一副对联,“皇上亲笔御书,给您写了一副对联祝寿。”
“快打开看看。”在群臣的起哄中,魏忠贤急不可耐地说。
“哎!”高长寿傻笑道,“干爹,看我的。”
耍了一套虎虎生风的拳脚,大叫一声:“开。”如瀑布飞流直下一样,哗啦抖开上联,红纸上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大字。
魏忠贤认得,那正是皇帝的字,飞扬利落。
高长寿从上到下一字一字朗声念:“公公当了公公就不像公公。”
由检憋不住,努嘴直笑,又生生忍住。
魏忠贤看看侄子魏良卿,笑得比哭还难看,“什么意思啊?”魏良卿茫然不解。魏忠贤又问高长寿,“长寿,什么意思啊?”
高长寿笑道:“欲知详情,请看下联嘛。”
说着,哗啦抖开下联,大笑念道:“忠贤作了大寿就不忠不孝。”
魏忠贤瞬即变色,像傻了一样,愣愣看着对联。那字他还识得几个,每一个都好像透着浓浓的嘲讽。
群臣交头接耳,信王手握成拳,堵在嘴上。高长寿甫一念完,就傻住了。
魏忠贤默默无言,匆匆穿过人群,走了出去。
王体乾不动声色,看向端坐于上的信王。
信王束手踱步下来,下巴抬起,神采飞扬地微笑。
☆、雪恨
睁开眼睛,不知今夕何夕。天启迷蒙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现在是下午,他和五弟说着说着睡着了。
床前一个人也没有,他掀开被子下床,一时间头晕目眩,扶住了床架。闭目养神了一会儿,方又睁开眼,却不想再动,抱臂倚在床架上,看窗外的余晖。
徽媞进来时,就见他一个人寥落地待着,瘦削的身影透着一股子悲伤。虽然天启读书不多,徽媞却总在他身上看到一种诗人的文秀和忧郁,奇哉怪哉。
“皇兄。”她纤巧的身影轻盈地踏进暖阁,轻唤。
“八妹。”天启扭过头来,徽媞心尖一颤,他是那么年轻,却又那么无精打采,哪有半分以前活力四射的影子?她要找李清和好好问问了。
“你怎么了,看起来很难过。”徽媞轻声道。
天启低下头,苦恼皱眉:“我嘲讽了忠贤,以为解了气,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徽媞失笑:“干嘛要嘲讽人家?六十大寿一个人一辈子也就那么一次。”
天启默然。
“皇兄,”徽媞忽然提声,“纯妃来看你了,就在门外。”
天启茫然看向她,一时愣住,“纯妃?”
徽媞故意不作声,看他能不能够想得起来。
“叫她进来吧。”天启百无聊赖地说。
徽媞出去,抬头一看,段雪娇木然立在风中,穿着素淡,像一只摇曳的蒲公英。
“皇兄叫你进去。”
段雪娇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始踏入殿中。徽媞凝视着她聘婷的背影,耳边听得清脆的女声问道:“我什么时候进去?”
徽媞扭头看着田柳儿,“快了。”
柳儿直勾勾地盯着她,“说了这话,我还有命在吗?”
徽媞笑:“你是无辜的。”
柳儿轻哼一声,“株连啊。”
徽媞坦坦然直视着她,“说老实话,皇嫂和我对你很有好感,况且你医术高超,又是个姑娘,以后肯定用得着。换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田柳儿点点头,笑了笑,表示相信她的话。接着抬眼看她,柔声道:“恕我直言,公主,你的身体并不是很好,想要长寿,要及早保养才是。”
徽媞失笑:“跟太医院的李清和说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