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那晚干了什么》第19/62页


  结果可以预料,她失败了。那个穿着蓝色制服、系着条纹丝带,打扮得像空姐一样的客服小姐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对不起,我们不能随便透露客户的信息。”
  林蕊生走出营业厅的时候,感觉自己眼前一片漆黑。
  现在就连惟一的线索也断了,她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
  林蕊生失魂落魄地回到金凤苑小区时,在门口跟佟兵迎面撞在了一起。“对不起。”林蕊生道歉。
  可是佟兵却象没有听见似的,径直从她旁边掠了过去。
  他看上去有点精神恍惚。
  5
  铅色的云块灰蒙蒙地填满天空,如同晚期癌症病人的脸色。
  江日晖的心情就跟绝症病人一样郁积。
  二十分钟前他接到了通知,市区徐家庄又发生一起凶杀案,疑似镙丝刀杀手所为。
  这是第七个受害者了。距离第六个还不到一个月,这说明凶手越来越猖狂了。江日晖恶狠狠踩着油门,仿佛它就是那个可恶的凶手一样。
  “真是阴魂不散啊!”副驾驶座上的年轻刑警唐朝,也怀着同样郁积的心情。上级领导和群众舆论的强大压力令公安局大楼里的气氛极为紧张,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从世昌大道一拐进红旗巷,扑面而来的是破旧的民房,逼仄的小巷,难闻的臭气,一路上随处可见的垃圾和巷道上方那些密集的蛛网,给人一种强烈的时空错乱的感觉。
  在这里开车需要非常好的方向感,否则很有可能转不出去。民房的随意搭建,令城中村的巷子阡陌纵横,如同迷宫。路也越来越窄,某些地方的宽度甚至仅容一辆车出入。
  江日晖小心地驾驶着车子,一边辨别方向,一边躲闪着那些在巷子里玩耍的孩子。
  十几分钟后,面前出现了一块相对宽敞点的巷道,里面停着几辆警车,警车的四周人头攒动。
  就是这里了。江日晖将车子靠在一边,⒌9⑵和唐朝先后跳了下来。
  现场拉起了长长的的警戒线,看客们抻着脖子踮着脚尖拼命往圈子里挤,看上去很像超市换季大减价时的抢购现场。
  警戒线的中心是一个很大的垃圾堆。城中村有很多这样的卫生死角,常年无人管理,垃圾堆积成山。冬天还好说,一到夏天蚊蝇乱舞臭气熏天,附近的住户根本不敢开窗。有关部门曾经清理整改了几次,当时焕然一新,但不久后又故态复萌,主要是由于城中村的流动人口太多,素质良莠不齐,不好控制。
  法医和工作人员正在忙着斟察现场,除了部分辖区民警,基本上都是一些熟面孔。江日晖简单地跟他们打了招呼,走过去查看。
  尸体卧在肮脏的垃圾堆里,短发,个头中等,年龄大概50左右,脸上有伤。褐色呢质外套,黑色条绒裤,棕色棉鞋。身体左侧不远有一个肮脏的蛇皮袋,从裂开的缝隙里可以看到,里面装着一些压扁的易拉罐和塑料瓶什么的。
  距尸体不到两米是一个臭水沟,花花绿绿的油污和各种垃圾都被凝结成冰。即使如此,还是有令人作呕的气味一阵阵地散发出来。
  靠近边缘的部分被凿了一个洞。看来尸体是从那里捞出来的。
  “应该是一个拾荒者。”江日晖对她的身份做了初步的判断。他着重看了看对方脸上的伤。共有三处,眼睛一处,脸颊一处,太阳穴一处。通过创面来看,凶器应该是细而尖锐的形状,跟镙丝刀的特征很吻合。
  “真是太可恨了,连一个可怜的女人都不放过。”江日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着,咪起眼睛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这条巷子叫芽笼巷,位置比较偏僻,现场就在巷子的尽头,最近的岔道距此约五十米。狭窄的巷道两边密布着摇摇欲坠的筒子楼,以及一些低矮潮湿的民房,抬头看看,密匝的电线铺满天空,与网线、电话线等缠绕交错地拉进不同的窗户,有的上面还晾晒着衣服。
  城中村的巷道复杂,消防设施也跟不上,一旦发生火灾,后果不堪设想。江日晖忧心忡忡地想。半个月前,同样做为城中村的北沟屯发生一起火灾,据说就是因为线路老化引起的,火势很大,甚至波及了附近的几栋大楼,真是触目惊心。
  现场不远装有一盏路灯,不过灯罩和灯泡早都没了,只剩下了一根光秃秃的灯杆。当然天网监控系统也早被破坏,就成了摆设。江日晖一路过来,发现这种现象在城中村里并不罕见。看来夜里的照明主要还是靠居民窗户里透出来的一点光线。这种环境真是犯罪的理想之地呀。
  为了加强城市管理和打击犯罪,贝城启动了“天网”的监控系统,在市区安装了几千个监控点,对市区进行24小时监控。运行两年多来,公共安全专家机关通过“天网”处理了不少警情。不过有一些狡猾的歹徒还是会巧妙地避开“天网”的监控,犯下杀人越货的罪行。比如久侦不破的“镙丝刀杀手案”和神出鬼没的“飞车党”。
  真是令人头疼。
  6
  发现尸体的也是一个拾荒者。唐朝将他带到江日晖面前。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又枯又瘦,就像一根风干的腊肉。脸上的褶子里藏着经年积攒的污垢。
  “经过是这样的,”他惶恐地眨巴着小眼睛说,“今天早上八点多吧,我来这里捡垃圾,无意中发现臭水沟里漂着一只蛇皮袋,好象装着什么东西,于是就走过去看,结果看到蛇皮袋下面竟然还有一具尸体,真是吓死我了……”
  早上八点多,他肯定不是第一个抵达现场的人。可能是因为尸体被冻在臭水沟里,上面又压着一个蛇皮袋,所以才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你每天早上都来这里捡垃圾吗?”
  “嗯。”
  “昨天早上没有发现什么可疑?”
  老头摇头:“昨天没有。”
  这么说死亡时间应该在24小时之间,⑸⒐⑵江日晖又想。停了停老头又说:“这个女的我认识,前几天我还碰到她了呢,怎么突然就死了!”
  “她跟你是同行?”
  “嗯,她就在这附近租的民房住,好象姓钟。”
  “没错,是姓钟,”唐朝插进来说:“她身上带有身份证,叫钟巧妹,四川乐山人,据调查她是四年前来到贝城的,在槐花巷租住了一间民房。”
  “有家属吗?”
  “她有个儿子叫佟兵,在一个生活小区当保安。辖区民警正在联系他过来确认身份。”
  江日晖点点头,回头又问那个老头:“你知道死者跟什么人有矛盾吗?”
  “不知道,我跟她不熟,只是偶尔碰到过几次。”
  “嗐,镙丝刀杀手杀人难道还需要理由么。”旁边的唐朝嘟囔了一句。
  江日晖斜了他一眼,“鉴定结果未出来之前,谁也不能妄下结论。”
  戴着深度近视镜的法医宋成锐直起腰,向江日晖走了过来。宋成锐业于皖北医学院法医系,多年的法医生涯炼就了火眼金睛的功力,令同行刮目相看。他负责贝城环翠区的尸检和活体伤害鉴定。
  “怎么样了?”江日晖问。
  “他杀无疑。”宋成锐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扶了扶滑在鼻梁上的眼镜,“总共有三处伤痕,眼睛一处,脸颊一处,太阳穴一处。是锐器刺伤。致命伤在太阳穴,凶器刺穿颞骨,损伤脑膜中动脉,致使血液不能流畅,造成大脑缺血缺氧,瞬间死亡。”
  情况与江日晖的判断基本相同。
  “也就是说死后才滚落水中,而不是溺水身亡的?”他问。
  “是这样。另外颅骨处还有一处旧伤,从愈合的情况看应该发生在半个月前。”
  “噢。死亡时间大概有多久?”
  “根据尸斑和角膜的状态判断,死亡时间在13小时左右。”
  “也就是说昨晚九点左右?”
  “差不多吧,具体时间需要对尸体进行解剖才能确定。”
  “凶器是什么?”
  “凶器跟镙丝刀的形状很吻合。”⑸⑨⑵宋成锐说着长长叹了口气,“看来又是那个该死的镙丝刀凶手所为。真希望早点抓到他。”
  江日晖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缓缓摇头:“我觉得这次的凶手未必是他。”
  “为什么?”宋成锐疑惑地问。
  “前面六起命案,被害者都是被凶手用镙丝刀不偏不斜地插进太阳穴而死的,又准又狠,而这一次的被害者却被连扎了三下才得手。”
  “莫非是凶手在行动时被目标发现,惊慌中扎偏了?”
  “对于一个有经验的杀手来说,这一点的可能性不大。要知道前六起命案中,有三个都是体格健硕的男子,操作的危险性哪一个都比现在的死者要高。可他们都是被一击致命的。”
  镙丝刀凶手案的尸检都是宋成锐负责的。在回顾了前六名被害者的情况之后,宋成锐随即点了点头:“嗯,也是。”
  “因此我怀疑,有人模仿镙丝刀杀手作案,企图混淆侦察视线。”江日晖拧眉说。
  “等一等!”宋成锐突然脸色一沉,像是想起了什么东西似的,快步返回尸体旁边,蹲下去重新检验那几处伤口来。几分钟后他抬起头来,笃定地说:“你的怀疑应该是对的……杀死前六名被害者的凶手,使用的是十字镙丝刀,而现在的被害者,创面分析应该是一字镙丝刀。”
  江日晖脸上浮现出“果然是这样”的表情,眉毛深拧。
  为了避免造成负面的社会影响,在一些案件没有侦破结果时,警方是拒绝披露案情的。镙丝刀杀手案却是个例外。因为他是采用的“无差别杀人”的作案方法,这种作案方法令人防不胜防,对社会的危害特别大。所以公安系统经过研究之后,通过媒体如实披露了案情的进展,以提醒市民谨慎出行,但对于一些具体的作案细节肯定是予以保留的。所以那把连夺几命、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镙丝刀,除了凶手和警方,不会有人知道它到底是一字还是十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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