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殡葬灵异生涯》第2/645页


  我想了想说:“有一点我比较奇怪。”
  “说说。”
  “家属里好像没有哭的,悲伤的气氛不是很浓。”
  王婶对义叔说:“老马,你带的这个徒弟行,挺有眼力。”
  义叔笑笑:“怎么回事,我也想知道。”
  王婶介绍说,这个死者没老婆没孩子,孤家寡人一个,来的这些家属都是旁系的,料理后事尽到亲戚的本分而已。这样的活儿没多少油水可捞,看着吧,亲戚们的要求肯定是一切从简,最后骨灰直接洒江里也说不定。
  义叔随口问,死者是怎么死的?
  “自杀。”王婶说:“农村人,喝了农药。发现的时候已经快不行了,这人本来身体就差,拉到医院躺了一个多月,也遭了一个月的罪。家里亲戚还算够意思,尽力给他治,还找了护工伺候。”
  正说着,楼梯口上来四个小伙子。这四个人都是便装,说说笑笑,一过来就让所有人侧目,走廊里许多人赶紧躲到一边,像看见瘟神一样。
  因为这四个人不是空手来的,抬了一口蒙着黄纱的薄棺。
  他们过来打招呼:“义叔,王婶。”
  义叔给我们介绍,这四个人是殡葬公司外聘的兼职员工,有活儿就叫他们,干完活就结算工钱,一把一利索。他们四个人叫执尸队,什么脏活累活都干,最常干的就是抬棺。
  义叔把他们领进病房,四人配合相当娴熟,两个人展开绣着八卦和仙鹤的裹尸布,那两个人搬着尸体放到布上,就那么一卷,包得严严实实。
  两人抬头,两人抬脚,把尸体从床上抬下来,放进棺材里。家属们围着看,就连不相干的人都探头探脑看热闹。病房里鸦雀无声,只有日光灯在头顶发出嘶嘶的声音,气氛压抑得让人抓狂。
  义叔对那些病人家属说:“最后默哀一分钟。一分钟后封棺。”
  众人都把头低下,房间里静的落根针都能听见,连个咳嗽的都没有。一分钟后,义叔道:“封棺吧。”
  执尸队把棺盖盖上,边缘用拳头砸,上下楔子咬死。他们把棺材抬到走廊,义叔看看家属:“有没有家里的晚辈?”
  病人家属面面相觑。有人问,啥意思?
  义叔道:“我听说死者没有孩子,他活了一世,现在走了,怎么也得有个晚辈给他磕个头意思意思。要不然,死者心里有怨气,走也不安宁。”
  家属们互相商量,倒是有几个孩子,可看这个意思,每家大人都不同意把孩子推出来。众人开始还有商有量,后来居然吵吵起来,声音越来越高。
  走廊上挤满了人,大部分都是看热闹。我着急,想让义叔去劝劝,义叔冷笑:“小齐啊,以后活儿干多了,你就知道了,家属之间扯皮的事多了去了。葬礼没结束,哥几个就能为了房子在殡仪馆打的头破血流。咱们别管这些闲事,他们不嫌砢碜就继续打,看丢的是谁的脸。”
  最后这些人达成协议,推出一个孩子来。这孩子十来岁,没经过这样的事,腿肚子都哆嗦。
  执尸队四人把棺材抬到肩膀上,义叔问那孩子,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孩子小声说:“是我二叔。”
  “甭害怕,什么也不用你做,你给二叔磕三个头就行。”义叔道。
  孩子还真是听话,跪在棺材前,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大家默默围看着。就在孩子这三个头磕完的时候,忽然传出奇怪的声音,众人大惊,一起顺着声音看去。
  声音是从棺材里发出来的。
  孩子吓得腿都软了,跪在地上起不来,父母过去把孩子拉起来。众人惊慌地交头接耳,义叔拍拍棺材,说道:“没事没事,尸体没装牢而已。”他岔开话题:“家属谁跟车到殡仪馆办手续签字?”
  殡仪馆那地方本来就晦气,家属谁也不愿去,磨磨唧唧半天,最后推举出这家岁数最大的大哥。这位家属大哥就是刚才磕头那小孩的爸爸,他面色阴郁,非常不情愿,可谁让自己是老大呢,这样的事就得冲在前面。
  他跟公司的送尸车一起到殡仪馆。
  义叔和殡仪馆那边联系完毕,执尸队四人抬着棺材,从后门出了医院。门口停着一辆金杯车,义叔拉开车门问我,会开车不。我告诉他,才考的驾照,还没有驾驶经验。
  义叔说了声:“没事,今天你开。”说着,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位置上闭目养神。
  我硬着头皮坐上驾驶座,从后视镜看到执尸队四个人抬着棺材进了后车厢。金杯车里的构造被改装过,一前一后用铁皮墙分割出两个空间。前面两排座,坐司机和家属,而车后面整个腾出来,专门运送尸体。
  那位家属大哥也上了车,坐在后排座。
  车里的气氛压抑,没人闲聊,我小心翼翼发动车子,一窜一窜地开出去。
  义叔给我指路,大晚上的我也不敢开快,龟速在市内穿行。义叔说:“小齐,车技好好练练,以后出门办事都得开车去。”
  我答应一声,目不转睛盯着前面。家属大哥给义叔上烟:“师傅,你给预算一下,这一套葬礼流程下来需要多少钱,我心里有个数。”
  义叔打开车窗,抽着烟说:“看你们想怎么办了,大有大办小有小办。我的意见是,死者毕竟是你们家人,走了就好好送他,省的他在黄泉下不安。不能太过节俭,骨灰盒要买,墓地也要买,我们公司给你们一套全办了,保证经济实惠,一分冤枉钱不花。我们还会免费为死者超度,不会让他回来骚扰你们……”
  大半夜的,车后面还拉着尸体,我后脖子有点窜风。家属大哥咽了口水,问:“师傅,钱好说,我打听一下,刚才棺材里突然发出异响,那是怎么回事?”
  义叔刚要说什么,突然后面隔断车厢的铁皮墙,怦怦响了几声。
  我头皮发麻,手一颤,紧急刹车。义叔和大哥都猝不及防,一下撞在前面。


第三章 摔火盆
  “能不能稳当点?”义叔呲哒我。
  家属大哥吓得面无人色,盯着后面铁皮墙看。义叔拉开车门,跳下车,来到后面。透过后视镜,我看到执尸队的人正在跟他说什么,义叔面色凝重,钻进了后车厢。
  家属大哥颤巍巍从兜里摸烟,没拿稳掉在座椅夹缝里,一个劲问我:“小师傅,不会出什么事吧。”念叨完了就骂自己那个死去的兄弟:“活着添乱,死了还让人心烦。”
  我听得烦躁,说道:“死者就在后面躺着,你就使劲说他坏话吧,尸骨未寒,半夜就得来找你。”
  家属大哥不敢说话,也不敢在车上呆着,开了车门跳出去抽烟。
  这时,义叔从后车厢出来回到车里,脸色很难看,我轻声问怎么了?
  义叔看我,做个眼色示意先不要问。他把家属大哥叫过来问:“死者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
  家属大哥声音颤抖:“我这兄弟想自杀,在家喝了农药,在医院救了一个多月,就这么回事。”
  “他为什么自杀?”义叔追问。
  “医院的时候我们问过他,他说老爹死了之后,他也不想活了。”家属大哥说:“我兄弟无儿无女,几十岁的人精神有点不正常,有抑郁症,我们老爹死了之后,他受不了。”
  义叔脸色和缓:“那不是什么大事,开车吧,到殡仪馆再说。”
  凭直觉,我感觉到刚才肯定有事,只是义叔不说。我是又害怕又好奇,好不容易集中精力,把车开到殡仪馆。
  义叔指示我开车到停尸间。停尸间在殡仪馆的最里面,外面是大厅,灯火通明,门口坐着工作人员,负责登记。
  义叔招呼我们下车,他随手给工作人员一根烟,两人一看就是老相识,笑着寒暄。义叔领着家属大哥在门口登记,然后招呼执尸队抬着棺材进了停尸间。
  我跟进去,停尸间面积特别大,一进去就看见码到天花板的大冰柜,一层一层的。走进这里,像瞬间走进冰冷世界,张嘴吐出来的都是白气,阴冷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拿着号牌把我们领到里面的冰柜前,顺手一拉,拽开中间的冰柜。
  执尸队四个人轻车熟路,把盖好的棺材重新启开。四个人并没有急着往外抬尸体,表情有些诡异,看看义叔,义叔轻轻点点头。
  他们之间交流没用语言,只有眼神和微小的动作,我马上分析出两个可能。一是他们之间太熟悉了,用不着说话;二是这里藏着事,而且这个事还不能让家属知道。
  我初来乍到,搞不清水深水浅,还是默不作声为好。
  家属大哥根本没我这个心情去观察那些小动作,他在这里呆得非常不舒服,又急又燥,恨不能早点出去。
  执尸队把尸体抬出来,放到冰柜里,工作人员登记造册,关上柜门,对家属大哥说:“这里是三天保存期,费用等火化的时候一块交齐。过了三天,每过一天就另收一天的保存费。”
  家属大哥在协议上签字。
  出了停尸间,义叔嘱咐家属大哥,明天早上到店里,了解流程和要准备的东西。明天晚上还要再到殡仪馆来,烧纸送魂,这是头等大事,千万别忘了。
  家属大哥唯唯承诺,心急火燎想离开这里赶紧回去,没等我们送,自己打车先走了。
  等他走了之后,我们几个人凑在一起抽烟,我问义叔刚才在车上到底发生什么事。
  执尸队有个胖子插话:“路上的时候,诈尸了。”
  我听的耳朵根发热,问怎么回事。胖子摇摇头:“不知道。在车上棺材里突然发出声音,说不出是什么声,咔咔响,像是闹钟。我赶紧敲铁皮墙让义叔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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