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天大老爷》第2/229页


“小女子新近嫁的夫家姓冯,而我本家姓夏,就是城东夏家酒肆的女儿,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姐姐夏桑落。前日我爹爹忌日,在家中吊祭后,我本想要上墓前去拜,出门前夏桑落说替我安排了轿子,结果我上轿之后,走了一段,才发现路线不对,原来那帮挨千刀的轿夫故意绕路,将我抬到了县南冯家。”

“哦?之后呢?”故事讲得有趣,县太爷有了几分兴趣。

“之后我想要转头回去,却被制住没法动弹,那冯家已经提前张灯结彩,喜堂都布好了,只等办喜事,我一下轿,就被强压着拜了堂――大老爷,这是怎么说的?好好的去拜祭爹爹,结果拜到了别人喜堂上,莫名其妙成了亲。”

衙役中有人绷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被县太爷淡淡扫了一眼,连忙闭嘴噤声。

“看样子倒真是被人拐卖了……那你怎么知道拐卖你的人就是你姐姐呢?”

“怎么不知,是后来我那当家的告诉我的,原来他早就和夏桑落派的牙婆子说定,他花百两银子买人,夏桑落使轿夫将我抬到冯家去办事――青天白日的,这不是拐卖人是什么?”

“若是其他人,说拐卖也就罢了,不过夏桑落是你姐姐,怎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看你衣裳光鲜,显然冯家待你不薄,许是夏桑落看冯家是你的良配,又怕你知道后不从,才这样先斩后奏,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大老爷做主啊!”冯夏氏一声尖叫,“夏桑落是什么人这桐香县谁不知道?伤天害理的事她干的可不止一桩两桩。她哪里是为了我好,分明是因为我爹娘早逝,留下酒肆要我们两姐妹打理,她想要独占生意,才这样早早把我打发出门――大老爷,这种野蛮行径,和谋财害命又有什么不同?”

谋财害命……没这么严重吧。县太爷嘴角抽搐了一下。

真有这种为了钱财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害的人么?而且还是个女人?他很疑惑。

旁边的衙役目光游移,碰到顶头上司疑惑的目光,连忙捣蒜般点头,表示肯定。

底下的冯夏氏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威胁般地看着县太爷,意即他不做主,她就撞死在这堂上。

大老爷干咳了一声,很威严地说:

“即然这样,冯夏氏,带状子了没有?先把状子呈上来。”

冯夏氏连忙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状子,密密麻麻全是小字,可见冤情的确深重。

状子递上,冯夏氏又退了回去。还没说一句话,县太爷就三拍惊堂木,道:

“状子接了,退堂。”

冯夏氏起身来,擦了眼泪鼻涕,一阵风般去了。

大老爷一声令下,堂上本来严阵以待的众衙役们自然也去了,只是一边走,还一边咬耳朵,谈的无非是这件姐妹相争的奇特案子。

当官的本人却不急着走,歪歪坐在案后,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瞅着那张状子,纸上的内容自然是血泪泣涕,冤屈比海深比山高,在他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波澜。

旁边一名衙役偷看了许久,凑上去正要说话,却不意大老爷当面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随手把状子往袖子里一揣,就要起身走人。这衙役愣了一下,下意识跟在老爷后面亦步亦趋,走了几步,老爷忽然停下来,若有所思。

“哎?老爷有什么事要问?”

“唔,这夏桑落是什么人?”

“夏桑落嘛……”

衙役抓耳挠腮半天,嘿嘿笑,摇头道:

“这个,不好说,不好说。老爷初来乍到,还不熟悉这桐香县城,以后自然就知道了。”

“也是。”

老爷点点头,负着手回后堂去。一边走,脑子里还在想,夏桑落是谁,他不清楚。但这个名字有趣,他知道有例酒中名品也叫桑落,质清香醇,入口绵甜,回味悠远。这样的好酒,似乎和一个为了钱财谋害亲妹的乡野妇人扯不上关系呢。

他咂巴咂巴嘴,睫毛微动,感觉仍有些困意。于是伸个懒腰,跟下面的人交待了一声,自己回去睡回笼觉了。

***

“阿嚏!”

乌木案几旁歪着的女人狠狠打了个喷嚏,明明大热的天,冷不丁就浑身汗毛直竖,像招了鬼。

旁边的圆脸丫鬟吓了一跳,手里的扇子也不会扇了,不知道要快还是要慢,偷眼看了一眼榻上的女人,却见她只是抽抽鼻子,又陷入了冥想状态,于是暗自放下心来,手中扇子恢复了不急不缓的速度。

屋子中央一名长相精明的小童哈着腰,声音朗朗。

“……下等黄酒五十坛,每坛二两三钱银子,一共是一百一十五两银子,中等汾酒五十坛,每坛三两银子,统共一百五十两,上等竹叶青十二坛,每坛四两一钱,合计四十九两二钱,三样加起来,咱们夏家酒肆这个月得三百一十四两,发放给七名奴仆每人二两银子年资,剩下整三百两,已经交到了账房夏先生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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