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究是爱你的》第16/47页


  程倚庭愤怒啊,“混蛋,你至于吗!我在认识你以前有过故事是一回事,和你结婚是另一回事。这三年来我对你怎么样你一今感觉都没有吗,我在努力忘记过去和你在一起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我就算做不到去对你好如同你对我好但也尽力避免伤害你这一点你也一点感觉都没有吗!还有我这个人、我这个人和霍与驰在一起八年我都没有和他乱过、但是和你在一起半年就听你的话和你做了、做了那回事……唐涉深你――!”
  “就是说么,”男人忽然用力将她带向自己,贴近胸口:“……你和我之前有这么多故事,你和他先前的那些故事,又算得了上是什么事。”
  程倚庭睦瞠目。
  他在说什么?
  他对她,究竟在做什么?
  她只听见唐涉深用一种极致低回的声音在对她讲:“你只在意你和他的故事,从来都不肯承认我和你的故事。”
  他抚了抚额,挺惆怅,“没办法,要你亲口承认我和你之间的故事,我还得用这么多手段。”
  程倚庭怔怔地看着他。
  唐涉深看了她一眼,眼神绝对是被侮辱以及被损害的,连语调都慢吞吞地放缓了,“你一直这么欺负我,我也会伤心的啊。”
  程倚庭笑了出来,然而眼底却忽然有一点湿。
  她明白,他做的一切,说的一切,无非是想令程倚庭这个人,可以快乐一些。
  “对么,女孩家还是笑起来好看,”唐涉深嘴里说着伤心脸上却完全看不出一丝伤心的表情,不紧不慢地掏出随身戴着的手帕,静静替她擦掉眼里泛起的水光:“不要把我想得太好,我不是无偿做好人的。你见过这世上有哪个男人会毫无歹念地去对一个女人好的?那不是男人,是圣人。”
  程倚庭被他逗笑,捶了一下他的胸膛,“你过分啊,把男人说得那么好色。”
  “本来就是啊,”唐涉深一脸“你不是男人你不懂”的专业人士表情,“见到喜欢的女人会腿软,这是男人的本能。”
  程倚庭斜睨着他,“你也是这样的么?……对我,嗯?”最后三个字问的有点小羞涩~
  “不止,”他笑笑,“何止腿软,还有心软。”
  程倚庭懂了。
  这家伙,说起情话来绝对是死不要脸型的。
  唐涉深收紧手臂将她圈在怀中,不怀好意,“所以么,我有耐心对你,自然也有我想要得到的东西。”
  程倚庭捶了捶他的胸膛,“你想要什么?”
  ――千万别跟我说什么“老子耍肉偿”之类的乱七八糟……
  还好,还好,我们唐涉深同学这方面的觉悟虽然确实不怎么高,但还没到达道德水平线的最底层!还是有救的!起码还挣扎在平均线上徘徊吧……
  “这个啊,要等你慢慢给我”他笑着对她说:“等你发现了,把它一点点给我就行了”
  这一刻,程倚庭以为以她的细腻观察力,一定会发现他想要什么。
  想要她这个人?抑或是感情?
  直到一路行去,程倚庭才明白,唐涉深哪里是只想要她这个人或是感情而已,他要的,是和她一起在这一场婚姻中共行的点点滴滴。
  包括渐渐喜欢他的程倚庭。
  或者喜欢他不如喜欢霍与驰更多一点的程倚庭。
  他一并都让自己接受了,接受不了的时候,就说服自己接受。
  月光细凉如水,程倚庭在这一天确信自己是下了决定的,好好做一个妻子,以唐太太的身份。
  虽然许多日子以后,她令唐涉深从心底从灵魂升起了灰心这件事,以及最终令这一段感情陷入弃绝境地的这件事,还是发生了。
  直到那时,程倚庭看着他痛不欲生的眼,才知他一早就说过的玩笑话,他说“我也会伤心的啊”,原来根本不是玩笑。
  而是真的。

  程倚庭没有想过,她会再一次见到霍与驰。
  而且是以一种十分微妙又棘手的方式。
  那天傍晚,程倚庭接到父亲电话,说是母亲不见了,当场吓得她手脚冰冷,就在她本能地奔下楼想赶回家的时候,却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一个十分熟悉的号码。
  熟悉到即使分手这么久她依然可以将这一串数字一个一个背出来。
  接起电话,程倚庭听见自己拼命压下颤音故作镇定的声音:“我是程倚庭,哪位?”
  “是我,霍与驰,”对方在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记忆中那般清净:"方便吗,可以回家一趟吗?你妈妈在郊区的公园迷了路,你放心,我正陪着她。"
  时间已近傍晚,程倚庭坐上开往老家的车时已经是傍晚五点了,她的父母老家离这座城市有整整一个小时的车程。
  公交车驶进郊区范围,天空渐渐地开始下雨,打湿了整个世界。放眼望去,荒凉田野一如古老城邦般安静,连棱角都被陷去,显得不那么尖锐分明。程倚庭只觉她此刻的心境也一如这古老城邦般,正以一种极速一点点塌陷,倾覆得全面性,令她再一次不得不面对最痛苦的过往。
  为什么命运偏偏不肯放过她,要把他再一次送到她面前。
  三年前的那一场彻骨痛在这个晚上重又袭来,程倚庭低下头,看见自己左手骨折的小手指,那是一次粉碎性骨折,差一点点,她就永远失去身体的这一个部分,而今它畸形的样子,时刻让她记得,当年她是如何被霍与驰亲手毁灭,她是如何铭刻了那一场灰飞湮来的滂沱。
  下了车,程倚庭疾奔回家。
  一推门,就看见一幅记忆中的光景,好似多年前的人与人全部回来了:霍与驰,正陪着她的母亲,一起坐在院子里。
  母亲看起来精神很好,正在小院里坐着板凳剥毛豆。程倚庭就这么看着她,看了很久。霍与驰在一旁陪她一起剥毛豆。母亲眼睛不太好了,即使戴着老花镜也看不太清楚手上的东西,所以剥得很慢,但仍是仔细的,先从毛豆的一头抽去细细的茎线,然后剥开,把豆子拿了来,仔细看看是否好坏,如果无恙,她便会笑一笑,很满足的样子,把它入入一旁的搪瓷碗中。程倚庭看着她,就知道母亲甚至是把这一件事当成人生中的大事去做的。
  “哎,好了”程母剥完手里最后一颗毛豆,长舒一口气,满足的表情溢满了整张苍老的脸,随后转身朝屋里说:“老头子,快把我这些剥好的毛豆拿去煮,与驰来了,倚庭也会很快回来了,我要给她准备好她最爱吃的。”
  程倚庭终于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睛:“妈妈。”
  “哎?”程母疑惑地转身去看,仿佛这才注意到身边还有这么个人存在。她看着她,看了好久,然后慈祥地笑了:“你是倚庭的朋友吧?我说呢,看着眼熟。……嗯,这位小姐,怎么称呼?家住何处,父母可好?”
  程倚庭背过身去,抬手快速擦掉眼中的眼泪。
  程母浑然不觉,只专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笑着说:“最近有没有我们倚庭的消息?她和与驰在伦敦读书还好吗?哎,两个人一同出去读书不容易,不过呐,与驰这孩子我是放心的,倚庭被他照顾着,我也有安慰些。”
  意料之中的对话,这么多年过去,程倚庭已经不会再感到惊讶,只得安慰她:“他们很好,倚庭……倚庭和与驰,他们在伦敦很好,也很努力地在念书。”
  仿佛是心电感应般,下一秒,程倚庭不小心一个抬眼,就这样和正起身站起来的霍与驰四目相对。
  两个人以目光静静交汇了会儿,颇有默契地一致移开了视线。
  只有程母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拿着一碗剥好的毛豆乐呵呵地对他们说:“既然都是倚庭的朋友,那就留在这里一起吃个晚饭吧。”
  程父走出来。连忙把程母扶了进去,嘴里还说着,“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事,你不要瞎留人。"
  院子里只有他和她两个人,程倚庭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她握紧了拳,几乎把下唇咬出了血:“霍与驰,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霍与驰没有说话,只静静地把院子里的板凳收起来放好。
  “你这算什么意思,霍总监!”程倚庭气得发抖:“这些年,你始终不间断会寄对我妈妈有用的药到这里,你也明明知道以你现在的身份早已不适合搀和我们家的事,所以你为什么可以这样理直气壮地出入我的家,你为什么可以这样光明正大地继续以“为我妈妈好”这样的理由和她在一起!算施舍吗?因为知道她今生的病再也好不了了,所以你就想不妨把好人做到底?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对我的家人而言,是怎样的一种过份?”
  “倚庭,”程父从屋里走出来,连忙喝住她:“这次不关与驰的事,是你妈妈出去散步,不小心走远了迷了路,打电话给与驰的,与驰他……也是接到电话后刚从市区赶来的。”
  阿尔茨海默病,是多少人生命中最后的劫。有时程倚庭看着母亲,会连该悲伤还是该庆幸都不知道。母亲清醒,母亲能自理,闲时,母亲甚至还会独自看书,她只是不再认得所有人,包括她的女儿。
  可是母亲却记得霍与驰的电话号码。
  记得这唯一的联系方式。
  因为在母亲的世界里,找到霍与驰,就能找到程倚庭。她早已把霍与驰,当成了一家人。
  有时命运就是这样的,春去秋葬,时间攻城略地夺走记忆。下手何其残忍,不理会任何人的死活。
  死寂静的静默充斥了整个庭院,程父咳了一声,打破尴尬的气氛:“与驰啊,你开了一个小时车过来也累了,在这里吃完晚饭再走吧”
  “不了,”男人微微颔首,“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谢谢伯父,我下次有机会再来看您。”
  没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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