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优雅地遇见你》第13/51页
爱杀尘埃
夕婕回到会场后和叶微搭档，招待来客。她余光瞥向郭芙芳，仍是公关部经理的招牌微笑，滴水不漏。发表会完满结束后，叶微提议道：“今天发表会没有出一点差错呢！真是太好了。夕婕，我们晚上一起庆祝下吧！”
“好呀，”她也想换换心情，“去哪吃饭呢？”
“你怎么老是去餐厅呢，”叶微对她挤眉弄眼，“这次我们去舞厅！”
她下意识地摇头，引来叶微的不满，“夕婕，你都23岁了，怎么能一次舞厅都不去呢！今晚你非得跟我走，开开眼界去！”
霓虹灯扫去夜色，这家名叫“Carnival ”的舞厅吸引了众多衣着光鲜追求另类的年轻人。游夕婕就这样被叶微拖到这里来，看着猩红色Carnival 的大型闪光招牌频频摇头。
“我不想进去。”话还没说完，叶微就拉住她的手说道：“游夕婕，我会害你吗？你别看来这里的人穿得‘破破烂烂’，这里可是高档娱乐场所，一杯可乐６０块呢！”叶微有些同情地看着夕婕，继续说着，“你啊，一直都太乖了，错过了太多人生的乐趣。走，我们今晚去狂欢一回。现代都市压力太重了，适当放松才能继续好好工作呢！”她笑呵呵地拉着游夕婕往里面走。
夕婕眉头打皱，却也只是跟着她走了进去。她不想拒绝叶微。以她在众远的处境，仍愿意对她友善微笑的人能有几个？叶微就是其中之一，并且是最真诚的。于是她走入五光十色的过道，鲜红色地瓷砖令她头晕目眩。走道尽头已经可以感受到里面的滔天喧嚣声。
当她和叶微走进去的时，她第一回看到舞池，看到Ｄ台，看到热舞放纵的青年，看到黑暗的阴影里喝酒聊天的人群。她眨巴着眼睛，只觉得这个世界离她好遥远。叶微看到她这副样子，咧开嘴笑道：“走吧，咱可是付了钱进来的！去舞池跳两曲吧！”
韩国舞曲音乐充斥着整个舞厅，热火朝天。夕婕看着在赤红色的舞台中央拼命扭动浑身每一个关节的年轻男女，再次下意识地摇头。叶微可早已热血沸腾了！不由分说拎着这只“小白兔”上台。
随着快节奏的音乐，叶微和舞池里的其他人一样晃动着长发，摆动着腰肢。夕婕勉强地踩着步子，不时打量着四周。
“夕婕！你可以的！跳起来！”叶微的尖叫声穿过狂放的音乐微弱地传入她耳中。只是她始终做不到扭摆成那样，于是闭上眼睛任由身体在音乐中放松舞动。
这狂放喧闹的音乐可以割断她和那个平凡的世界。原来是这样的感觉，谈不上美妙，却非常放松，因为这一刻人们放下所有矜持和伪装。
两曲过后，叶微已经出了一身汗，夕婕提议去喝些饮料吧。她提步走向沙发座椅，可是没过两步，身后就传来叶微怪腔怪调的声音：“夕婕，你坐那儿是想被调戏吗？”
夕婕羞红的脸隐藏在彩灯下，“你在说什么呀！”叶微一副经验十足的样子，扬起下巴道：“还是坐吧台，那里安全。”
“给她一杯鸡尾酒，给我一杯伏特加！”叶微大大咧咧地点酒，引来旁边几个男士的目光，不过她毫不在意。夕婕也没多在意，她开始逐渐融入这个氛围中。
看着眼前冰蓝色的酒汁，夕婕浅浅地呷了一口，味道有些酸，回味又特别辣。第一口品不出美味，不过她不介意继续喝下去。邻座的叶微几口吞下小杯的伏特加，只是喝完不久，脸上腾得飘满红云。她兴奋地嚷嚷着：“再来一杯！”
“给她半杯吧！”这次换她来决定。叶微看起来常来舞厅的样子，不过她的脸色已经露了馅，她绝对不胜酒力。夕婕不禁暗暗担心。
半杯伏特加送到叶微面前，她眯起迷离的目光，只觉得酒汁在灯光下氤氲着一圈一圈金色的水雾，朦朦胧胧，她的指尖从雾气中穿过，伸向玻璃杯。
夕婕看到她已经半醉的样子更担心了，“你还是别……”话说到一半，突然受惊吓下半句被卡在喉咙里。因为身后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
“你谁啊？”夕婕回头看到五，六个人，明明穿着西装，猥琐的脸上仿佛写了“我是坏人”的字样。尤其那个手放在她肩上的男人，剃着刺猬头，笑得满脸狰狞！
“走吧小姐，我们一起喝两杯！”他的声音如锯木般沙哑粗嘈。夕婕厌恶地起身，甩开了他的手。
――“我不会喝。”
――“她不会喝。”
两个声音同时想起。叶微看到来势不妙，酒醒了三分。
那人却丝毫不理她的抗议，只是哈哈笑道：“大家都是出来放松的。见面了就是缘分，一起去喝一杯啊！”刺猬头使了个眼色，两个穿西装的男人提步向她走来……
夕婕的眼睛睁大，受惊吓地看着这群不讲理的人。脑中却飞速运转。她指尖滑过口袋，拿出手机偷偷塞给叶微。然后被这几个人强行带向沙发桌。叶微有些不明所以的拿着夕婕的手机，要报警吗？不，那可以用她自己的手机。而且现在那几个混混样子的人也够不上犯法。那为什么塞给她手机？
叶微解锁了手机，随意按键，意外进入电话簿，脑中一线清明！
她瞟了眼那边的沙发，夕婕仅是被拥在中间坐着，一群男人有说有笑的，只有她分外不自然地拧着眉头罢了。她暗暗舒了口气，手指飞快按键，翻出的展陌的电话号码。只是“嘟”了一声后，那边就通话了。
“亲爱的，什么事？”那声音轻柔得如同初夏的清风，带着暖暖的温度飘入她耳中。
“噢~”她不慎打了个酒嗝，马上满脸涨红！
“夕婕你怎么了？”那个声音充满浓浓的关切，虽然他喊的是夕婕的名字，她的心竟不禁柔软了。
“你好，我叫叶微。我是夕婕的同事，我们现在在闹市区Carnival 舞厅。夕婕被拉去陪人喝酒……”她话还没说完，那头已经挂了！
怎么不打招呼就挂了电话呢……她的心里暗暗滋生种莫名的滋味。回眼看去，夕婕如同一朵纯白蔷薇在这个五光十色的舞厅内静静绽放，那种恬静的清丽任谁都不禁动心吧。那么拥有这朵蔷薇花的人，又会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小姐啊！你别板着脸啊！”刺猬头绿豆大小的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她，啧啧叹道：“生气都是那么漂亮呢！”旁边的男人们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切叶微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的目光又不时望向门口。她并没有见过展陌，又怎么能认出他来呢？
然而，她完全多虑了。
像是上帝说：“要有光。”于是这个世界充满光明。穿着白色银丝边衬衫的展陌就像是一束光注入这混沌的空间。高贵绝伦的气质令所有的尘埃都感到谦卑，自行退去，不敢沾染他白色衣裤分毫。
叶微看着那束光走向夕婕那桌人，夕婕看到他后扬起笑容扑入他怀中。身后的几个混混面面相觑打量着他。一时间舞厅因他的到来，安静得没有一丝嘈杂。
“喂，你知道老子是谁么！”刺猬头见到所有人都在望向他们，粗口相向道，标榜着自己的气势。
他笑了，轻柔优雅，“我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那声音如同一首钢琴曲般动听。
“你……你到底是谁！”刺猬底气有些不足道。
舞厅中，突然静谧得仿佛能听见每个人浅浅的呼吸。白色银丝边衬衫的男子轻拂着怀中女子的长发，宠溺的目光投向别人时却化成冰芒寒凉。
那是一个连轻柔无害的笑容却会令对手战栗的男子。只见他扬起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轻轻曼曼地说出两个字――
“展陌。”
一切如此简单而顺理成章地解决了。当展陌拉着夕婕的手往回走的时候，又有谁敢阻止。夕婕来到叶微面说道：“走吧。我们回去吧。”叶微这才如梦初醒，眨巴着眼睛点了下头。
“你就是叶微吗？谢谢你通知我。”展陌亲切地微笑道。叶微抬头看了他一眼却马上垂下眼帘，那光芒太强烈，会灼伤她的眼。她跟在他们身后走出了舞厅。清风朗朗袭来，月色皎洁明亮，在深夜的上空与无数电子荧光灯相投的上海夜色相对。头顶上，Carnival 的大型闪光招牌仍是如此耀眼。
面前是闪亮的白色法拉利，引来无数路人注目。
展陌停下脚步，问向夕婕：“怎么会来这里呢？”
“我……”夕婕不知该做何解释。
叶微替她回答道：“是我带她来的。”他会责怪她吗？他会恼怒吗？他会令夕婕疏远自己吗？然而，她却看到展陌眼中荡起一波波涟漪，一圈圈温柔，生生将她网住，“女孩子晚上来这种地方很不安全。以后不要再来了好吗？”轻柔得，连月光都揉碎在浅浅的笑意中。她像是被施了魔法般点头。
展陌牵着夕婕的手进入后面的车厢。叶微愣愣地站在原地，夕婕笑道：“进来吧。这么晚了，让展陌送我们回去吧。”叶微缓慢地走来，进入车中后不发一语。这就好像是辆梦幻的南瓜马车，她不安地坐着，生怕下一刻马车就会消失不见。
法拉利在夜空下绝尘而驶。叶微说了地址后，司机很快将她送到了家门口。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小区，没有小洋房，没有花园喷水池，只有逼仄狭小的公寓鳞次栉比地排列。叶微下了车，和坐在车窗边的夕婕挥手再见。
她看着银白色的法拉利迅速驶远。孤身一人立在苍茫的夜色中。
城市太大了，所以我遇不见你。
城市太小了，所以你遇见了她。
叶微吸了吸鼻子，迅速走回家。她打开门后，只听到一声咒骂传来：“你知道回来啦！”那是她的妈妈，“饭已经吃光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叶微回到自己的小房间，放下包，又回到厨房找到包方面便下厨。
“妈，姐姐怎么可以吃我的方便面呢！那是我花钱买的！”弟弟嚷嚷起来，还未待妇人的骂声响起，她马上说道：“姐姐明天给你买十包可以了吗？”
“十包，你很有钱吗？”那个妇人挪着步子来到她面前，看着把方便面倒进碗里的叶微，撇嘴道：“我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了。跟了你早死的爸，被你们拖了那么多年。”说完扭头往回走。
你大可以走。反正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这句话被叶微吞回了肚中，她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方便面。那种熟悉得令她想吐的味道她早已麻木。从小，每次那个败家的女人大肆采购后，她总是得吃一阵子泡面。
游夕婕恐怕永远都没有尝过泡面味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