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仙门搬砖的那些年》第50/135页



第38章 宴席之夜(二)
  江珣“啪”地一收折扇,笑道:“今日举办宴会,她又赢了比赛,难免高兴,便想喝上一杯,让谢兄见笑了。”
  江珣这话看似调侃唐九宁,却暗含谢南靖小题大做之意。别人若是听到此处,至多再劝一句少吃两杯,毕竟小酌一杯于身体并无影响,可谢南靖不一样,在他认定的事上,便会执拗地不知变通。
  “少阁主不可这般纵容她。”谢南靖伸手拿下唐九宁手上的酒杯,“一杯两杯虽少,但积累在体内,都是看不见的毒素,等到发觉时便晚了。”
  唐九宁:“……”
  这意思是一杯都不让我喝了?唐九宁斜着眼使劲给江珣使眼色。
  江珣眼皮一敛,继而沉默地转回目光,似是不愿再阻拦。唐九宁的心里“咯噔”一声,完了完了,谢南靖摆明了就要盯紧自己,这样哪还有机会装醉?
  唐九宁的眼神又飘到了江珣那,只见他正颇为悠闲地给自己倒酒。唐九宁心下一奇,江珣这是打算自己上了?她知道这人喜爱喝茶,几乎是滴酒不沾。她装作无事地摘着果盘里的葡萄吃,借着动作的同时偶尔看江珣一眼。
  江珣手腕轻轻一提,天醇从青釉长颈壶中倾注流出,又满上了一杯。
  挨着江珣的顾子言出声道:“阿珣你还喝?等会儿我可不送你回去啊……”
  唐九宁闻言又瞄了眼酒壶,还没见底,看来是酒量不好。
  江珣喝了七/八杯下了肚便停了动作,撑着额角闭目静坐着。
  唐九宁观察已久,心道这应该就是信号了。她又往嘴里塞了颗葡萄,假装不经意地往江珣那边一看,立马故作惊讶道:“哎呀,表哥你喝醉了?”
  江珣的眼角一抽搐,低头把眉眼往手掌心下掩了一些。
  落座于后排的玄天阁弟子听到唐九宁的话,纷纷从各自位置上站起,自告奋勇地想要扶他们的少阁主回去休息。但这事哪能轮到到他们?徐长生和顾子言早已冲到江珣身边,一左一右道:“我来罢。”
  唐九宁被挤在了人堆外面,一脸纳闷,这活居然还要抢着干?她二话不说拨开人群,径自架起江珣。
  男人的重量压过脊背,唐九宁差点直不起腰,她弯起嘴角冲众人笑道:“还是我来罢,今日宴会,各位师兄不如再喝几杯?”
  众人一时愣住,少阁主身躯高大,宽大的衣袖几乎把小师妹半个人都给盖住,怎么说也轮不着让小师妹来扶。
  唐九宁见众人没有退下的意思,暗暗戳了江珣的腰一下。
  江珣皱着眉睁开眼,厌烦地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众人终于散开回各自的位置上,唐九宁又对想过来搭把手的谢南靖摇了摇头,终于再无人上前打扰,她这才满意地迈出了步伐。
  可身上这人分量实在不轻,唐九宁努力稳住脚步,只感觉身上驼了个千万斤的石块,不仅重而且极其不配合,一路上都被他踩了好几脚。
  奏乐声越来越远,渐渐模糊,唐九宁抬头问:“你能不能自己站直些?”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酒气。
  她一怔,借着月光看向江珣,那人闭着眼睛眉头紧紧皱着,不大舒服的样子。
  不会真喝醉了吧?
  唐九宁停下脚步,伸出空着的手想去拍江珣的脸,还未触及便被他一把捉住。
  江珣忽然睁开眼睛,眼里一片清明,还泛着点冷意,他捏了捏眉心,道:“我们去西峰。”
  金紫门,西侧峰。
  相比于东主峰的觥筹交错,笙歌鼎沸,此刻的西侧峰一片沉寂,安静地掩在夜色下。
  西峰是金紫门最为陡峭的山峰,路窄且陡,人迹罕至,平日里只拿来存放些秘籍功法、各式法器等。这唯一一座院子便在侧峰上,是王掌门处理事务的书房。
  棋布星罗阵发出幽幽的蓝光,笼罩住整个院子,一男人从院子正门而出,在黑色的夜幕下驻足而立,似乎在等什么人。
  突然一道黑影自门口的树上落下,直直立在男人跟前。来人身材修长,面容年轻,穿着一袭黑色劲装,他抬眼看向门前站着的男人,神色颇为冷淡。
  门口的男人见到来人,笑着一拱手:“萧护法。”
  萧鸷并无回礼的打算,面无表情的脸仿佛能结出千年冰霜。
  男人似乎知道这位年轻护法的脾性,对这般失礼的行为反而报以一笑:“今日东峰在举办宴会,掌门刚处理完事务,让萧护法久等了。”
  “无妨。”萧鸷终于开口。
  男人转过身,将手虚虚按向门上的阵法,蓝色的圆形阵法图缓缓浮现在半空中,围着他的手旋着一圈。突然间咔嚓一声,眼前的棋布星罗阵向左右打开,仿佛撩开帷幔一般,蓝色的褶皱在两边荡开。
  男人一振袖袍,向门内抬手道:“萧护法请。”
  屋内,王元洲正坐在案前翻阅文书,一看有人领着萧鸷进了屋子,便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纸,笑道:“萧护法,好久不见了。”他目光转向带着萧鸷进屋的男人,“孙掌教,快给萧护法沏壶茶。”
  孙景丞刚要应声,便被萧鸷打断了。
  “不必了。萧某此次前来,只为一事。”萧鸷对仙家这些虚礼不胜其烦,单刀直入道,“不知王掌门筹备得如何了?”
  王元洲没有答话,反而看了孙景丞一眼。
  孙景丞心神领会,接过话道:“孙某也有一事想问,敢问那能封闭灵脉的药,研制到什么阶段了?”
  这位孙掌教面上微笑,讲话也是客客气气,但那眼里闪过的精光泄露了他老奸巨猾的本质。
  萧鸷瞥了孙景丞一眼,回答道:“不算成功,只能阻断金丹期修士的灵力两个时辰。”
  “那此事便急不得。”孙景丞略一皱眉,缓缓道,“我们也知大护法报仇心切,但是若不能压制住谢阳,纵使你我两家联手,也灭不了太清山一兵一卒。”
  “可笑至极……”萧鸷敛了下眼皮,再抬眸时已是厉色尽显。
  “我万魔窟四大门万余教众,如何会踏不平一座太清山?”
  屋内正商议着事,气氛沉闷如这深深夜色,而通往院子的山路上,却有两人身着夜行衣,往这边赶来,正是唐九宁和江珣。
  两人掩下气息,并没有走正门的路,而是轻车熟路地向着南边而去。南面的林子无人问津已久,杂草丛生,唐九宁猫着背,轻手轻脚地拨开及腰的野草。
  走在前方的江珣脚步忽然一停,唐九宁也连忙止住步子,看着立在眼前的宽肩窄腰,刚想问怎么了,便听见了不远处传来了声响。
  唐九宁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一听。
  是男人低沉又急促的喘息声和女人细碎的呻/吟声,那声音高高低低,如泣如诉,娇嫩得像朵被揉碎的鲜花,听得人骨头能酥一把。
  这声音隐隐约约,唐九宁听不真切,也没去细想其背后的意义,只是觉得这女子的声音有点耳熟。
  “这是——”
  唐九宁刚一开口,江珣突然转过身来,一把将她拉住,往边上扯去。后背猛地撞上一颗大树,江珣欺身靠了过来,双手伸向自己的两颊。
  唐九宁不由得心里一惊。
  那双手擦过自己的脸颊,覆上了自己的耳朵,严严实实地将其遮盖住。世界刹那间安静了下来,再没有一丝声音传入唐九宁的耳朵,仿佛连时间也静止了一般。
  人在失去听觉的情况下,其余感官便会变得敏锐起来,她感觉耳边像放了两个小火炉,噼里啪啦地直烧进心底。
  为什么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她疑惑之下抬头看江珣,只见他深深皱着眉头,眼睛却盯着远处,目光中闪过一丝厌恶。
  难道那声音有古怪?
  唐九宁脑中只回忆了一瞬,便想到了某种可能,瞬间整个人便跟被雷劈了似的愣在原地。
  她虽没有经历,但是话本看得多啊!
  没有错的,那肯定是……唐九宁内心万分震惊,却没有一丝窥见那档子事的羞涩。她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江珣的胸膛,那人转回头垂眸看她。
  唐九宁怕惊扰到人,没有发出声音,而是无声地用口型一字一顿地问江珣:“他、们、是、在、双、修、吗?”
  江珣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他的眉头好像拧成了一个死结,牢牢地盯着唐九宁。他似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女子在问出双修时,眼里竟是满满的好奇?他觉得自己真不该捂上唐九宁的耳朵,应该直接堵上她的嘴巴!
  唐九宁看江珣此刻的眼神,又误会了他的意思。想到此人出身尊贵,平日里又十分爱洁,对于在荒郊野外撞见这惊世骇俗之事,大概十分困扰。
  那你何不直接捂上自己的耳朵,何必捂我的?唐九宁虽这般想着,但江大公子难得的好意,不如暂且受着。于是她学着江珣,也伸出手捂上了他的两只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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