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泰国卖佛牌的那几年》第3/483页


  当晚,我留了个心眼,没跟老李一起睡床,而是坐在一把椅子上,让老李在卧室的床外沿睡下。我把小勇嘴里堵的东西掏出来,老李说:“这孩子一般发病的时候都是从晚上九点钟以后,午夜的时候最多。”
  我说:“把他身上的布条解开吧,两个大男人没什么好怕,把房门锁好,屋里只要没凶器就行。”
  老李依言照做,小勇哭得像个泪人,我说:“小勇,你别怕,今晚叔叔跟你聊天好不好?但你要保证不调皮。”小勇含着眼泪一直点头。
  夜渐渐深了,我和老李、小勇三个人慢慢睡去,椅子是竹子的,比较硬,我睡得很不舒服,脖子咯得很疼,没办法只好把身体往下窜,平躺在椅子里。
  不知道几点钟,我迷迷糊糊觉得似乎有人在屋里走动。我半睁开眼睛,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很矮的人站在我面前。我想爬起来,可身体在椅子里躺得太低,腰上无力,怎么也挺不起来。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是个女人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是今天?”
  这句话她反复说了几十遍,我想用双手撑着椅子坐起来,可全身就像被麻醉了似的,白衣矮女人慢慢走到我身后,我看不见她,又听不到声音,心里更害怕,但手脚怎么也不听使唤。从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你到底愿不愿意帮我?”
  那声音连说几遍,我想回头,脖子也是不能动弹分毫。我又怕又恨,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身体这么不听控制,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梦魇?
  这时,那个白衣矮女人突然从我背后探出头来,我这才看清楚这人居然是小勇!他头上戴着白头纱,身上也穿白色的婚纱,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我。可以想象,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穿着成年女性的婚纱,那是什么模样。我和小勇的脸贴得太近,可能连十厘米都不到,我呼吸急促,小勇的喘气声却很平稳,像睡着了似的,但嘴却在动,发出女人的声音:“快带我回去,我要丈夫,我不想在这里!”
  我哪遇到过这事?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眼睛瞪得老大,气喘如牛,但都是挣扎不动。小勇把那句话重复了好几遍,大概过了十分钟不到,又慢慢转到我面前,停顿片刻,再慢慢爬上床,躺在小勇睡觉的位置。这时我才发现,床上只有熟睡的老李,小勇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我猛然惊醒,身体能动了,我立刻双手撑椅站起来,脸上全是冷汗。我稳了稳神,走到床边,老李睡得很死,里面的小勇平躺着,一动不动,眼睛却仍然睁着,瞪着天花板。
  我很吃惊,以为小勇睡死了,连忙过去查看,小勇的眼睛忽然转动,盯着我的脸。我吓得后退几步,叫出声来,响动把老李吵醒,他坐起来问:“怎、怎么了?”
  “没、没事,你看看小勇怎么样。”我惊魂未定。
  老李打开电灯,小勇眼睛闭着,发出有规律的呼吸声,似乎睡得很香。老李说:“今晚这孩子很安静啊,也没闹事,真不容易。”我心脏跳得仍然很快,脸上的冷汗还没干,卧室我是不敢再待了,就找了个借口到客厅过夜,让李妻进屋。我坐在椅中,客厅的灯也没敢关,就靠着墙艰难地挨过后半夜。
  第二天早晨,不到五点钟我就醒了,六点多钟李妻已经做好早饭,我头疼得要命,说:“邪病还得邪法治,但现在不确定小勇得的就是邪病,我要多方了解确认才行,你们在家等我消息吧。”老李夫妻俩连连点头。
  早饭很简单,就是米粥和一小盘咸菜,为了照顾我,李妻特地多炒了一盘青笋,看来老李为了多攒钱,生活费是能省则省。小勇就坐在我对面吃饭,我偷眼看着他,这孩子没什么异常,似乎昨晚发生的事他完全不知道。但只要我一想起他那披着白纱的怪异模样,心里就发毛。
  开车驶离贫民区,刚才那顿饭实在是吃得我嘴里没味,就又找了一家冬阴功汤餐厅吃饭,刚叫了饭菜,方刚电话打进来,我刚接通,他就用很大声音说:“哪里来的这块牌?注意要尽快远离,千万别用手碰!”


第0005章 死新娘
  我很奇怪,问到底怎么回事,方刚让我把事情说清楚,看来昨晚他喝得太多,已经把之前在电话里的对话全忘了,于是我只好又给他描述了一遍。方刚问:“你知道你发的那两张图片是什么牌吗?”
  我说:“什么牌?我不懂,但那个新娘照片看起来让人不舒服。对了,你昨天说什么阴灵?”
  方刚大声说:“阴灵就是死人的鬼魂!那新娘是居住在曼谷以北的一个年轻新娘,出嫁当天路上被汽车给撞死了。死后她的灵魂被一位阿赞师父收在家里,再用相关材料制成了佛牌。因为材料有限,所以当初只制作了十几块,每块牌的效果都非常好。但这种牌怨气冲天,除了有阿赞师父配给的经咒才能正常佩戴之外,谁碰到谁倒霉!”
  我立刻吓得脸都白了:“那、那也是一块佛牌?你怎么不早说?昨晚我已经摸过了,会不会缠上我?”
  方刚说:“那个小孩子从路边捡到,还是用红布包着的,说明有人已经倒过霉,为了远离它,就丢掉了,红布能辟邪,那人是怕被阴灵跟着。结果被小男孩捡回家,还戴在脖子上,男人本来属于纯阳之体,但不到十二岁的男孩阳气弱,反而是吸引阴灵的最好材料,所以佛牌中的阴灵就附在他身上了,很难搞。”
  我连忙问:“可昨晚我怎么也撞到鬼了?但小男孩的父亲却一夜熟睡?”
  方刚嘿嘿笑了:“这就要问你自己啦,可能鬼也喜欢欺负生人吧!”
  他居然还笑得出来,我都要吓哭了,连忙问他怎么处理。方刚说:“只有去找制作这块阴牌的阿赞师父,让他提供引灵经咒,才有可能把阴灵解脱出来。”
  有目标就好办,我连忙让方刚帮我联系,他问顾客能出多少钱,我说:“这顾客是我表哥的好朋友,但家里条件很差,没什么钱。”
  方刚冷笑:“我没记错的话,你表哥吴老板又开银饰厂,又建水果加工厂,是做大生意的,可他朋友怎么都是穷鬼?没钱的生意你去做吧,我可没兴趣。”
  我急了,说我表哥说了,只要能摆平这件事,钱可以由他来出。方刚马上态度转变:“怎么不早说?不管是谁出钱,能出就行,那你等我电话。”看来表哥说的没错,方刚这人果然是只认钱不认人,我估计,他对钱的重视程度已经远远超过老娘。
  回家把情况和表哥一说,他叹了口气:“真是你不惹祸,祸反倒来招你。小孩子玩游戏居然也能把鬼捡回家!那要怎么处理?”
  我说:“在等方刚的消息呢,他说只要有钱就行。”表哥脸色不太好看:“方刚这个人我不太了解,就知道认钱不认爹妈,你可要千万小心,别被他给坑了。”
  第二天下午,方刚电话打来,说阿赞师父已经联系到,此事可以摆平,但过程很麻烦。因为这批佛牌的特殊性,必须有人充当灵媒,用特殊的经咒把阴灵从某个人身上吸引出来,重新附在佛牌中,再交给阿赞师父,只有制作佛牌的阿赞师父,才稳得住这块牌中的新娘阴灵,全部费用大概七万泰铢左右。
  七万泰铢,折合人民币就是不到一万五,我都不用问,老李肯定拿不出这笔钱,就算能拿得出,也是卖东卖西。方刚问:“这笔生意你打算赚多少钱?”
  我说我不赚钱,方刚很奇怪:“这可不行,为什么不赚钱?”
  我笑了:“方先生,这笔生意是我表哥出钱,我总不能连他的钱也赚吧?我在泰国的吃喝穿用,表哥基本都包了,他对我这么好,我好意思赚他的钱吗?”
  方刚哈哈大笑:“这你就不懂了。做生意不能亏,一笔亏、百笔亏,哪怕事后把赚的钱再用红包送给你表哥都行,但必须要有赚头,懂了吗?”说实话,我很不理解这种说法。方刚让我报出十万泰铢的价,说事后请我吃海鲜大餐。我心里不爽,暗想泰国海鲜这么便宜,还用你请?
  给老李打去电话,果然,他表示很为难,说平时攒的钱都寄回老家给父母看病买药了,实在难出。又婉转地说能不能先出三万泰铢,余下的七万先请吴老板给垫上,以后尽快偿还。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和表哥提了这个事,表哥说:“只要能彻底解决,我可以借钱给老李,让他慢慢还,但你小心,别让方刚给骗了。”
  饭后,表哥拿出八万泰铢交给我,其中七万借给老李,剩下的一万泰铢给我当辛苦费。当晚我开车再次来到老李家,当我告诉他们表哥已经为你们垫付了七万泰铢时,老李夫妻都忍不住哭了。小勇怯生生地站在父母身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给方刚打去电话,告诉他钱已经到位,方刚赞许地说:“年轻人,办事能力不错嘛,不像我这边经常遇到讨价还价的家伙。你明天把钱汇过来,我立刻就办。”
  次日我去银行把钱给方刚汇走,当天下午,方刚发了一封电子邮件给我,内容是一串汉语标注词,和一个音频文件。邮件中说得清楚,那串汉语标注词就是经咒发音,音频文件是阿赞师父提供的正确念法,让我们自己找人充当灵媒,把这段经咒背熟,再按阿赞师父所提供的方式进行引灵。
  当时我就怒了,马上给他打电话:“十万泰铢就换来一串经咒?你起码也得让那位阿赞师父派一名徒弟来协助吧?这算什么事?”
  方刚不耐烦地说:“就知道你这人麻烦,出钱就了不起吗?好啦好啦,大不了我跑一趟罗勇去指挥你,可以吧?”
  我说:“你来当那个灵媒就行。”方刚断然拒绝,说灵媒肯定不是他来干,除非再加十万泰铢。我心想你还不如直接拿把刀过来抢算了,但不管怎么说,他答应来罗勇现场督导,我怎么也不能拒绝。
  第二天,方刚来了,仍然开着那辆半新不旧的丰田皮卡。我很奇怪,听人说做佛牌生意很赚钱,这家伙在泰国做了十几年,应该没少赚钱,怎么开这么旧的车?其实在泰国的街道上很少有豪华车,除了我在曼谷机场出来的时候看到几辆奔驰宝马奥迪,其他城市就更少了。基本都是日系的丰田日产,欧洲车几乎没有,可能泰国人对汽车不太热衷吧,他们更喜欢摩托车。
  方刚这家伙很会察言观色,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笑着说:“日本车省油,好修,皮卡后面能装货,要是有人请大型佛像也能拉。”
  我看到方刚车前的挡风玻璃上挂着三条形状奇怪的佛牌,有一串很像星月菩提,可下面坠着的却是蜘蛛金牌;一串银链子带个盘成蚊香状的干尸牌,还有一个更怪的,是个装有不明黄色液体的小瓶,里面半泡着一对抱着的裸体男女,男的胯下有一根红色的粗大物体,比人物的大腿还粗,从女人腰间穿过。
  进了院子,方刚与出门办事的表哥打过招呼,就和我坐在院中喝果汁聊天。因为我对泰国风俗、古曼童和小鬼一类的知识完全不懂,只好向方刚多请教。交谈中得知,方刚是广东惠州人,在东南亚呆了十几年,什么都干过,拉皮条、甚至贩毒,但后来觉得风险大,就入了帮人请佛牌这个行业。这行业风险低多了,钱来得也容易,很多亚洲人深信这个,有些富翁明星家里都有几十上百甚至上千的古曼童,市场很大。


第0006章 阴牌
  我对那三条佛牌也好奇,就问那都是什么东西。方刚笑着说:“想知道这都是什么?好说好说,你可以问我,一个问题100块泰铢。”
  看到他不像是在开玩笑,倒把我气乐了,心想他还真是明码实价。我数了三张100元的泰铢,说:“付钱可以,但你不能骗我,否则以后我再有生意也不会找你。”
  方刚笑了,把钱拿过来揣进胸前的口袋:“我方刚在这行里混了十几年,是出名的认钱不认人,让想我骗你,我还嫌浪费时间呢!”
  这话我相信,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方刚吸了一大口雪茄,说:“那个蜘蛛配尼泊尔星月菩提,能招夜间八方财;第二个是印度海蛇,加持过九头蛇王咒,能保护平安;第三个是燕通,能让我变成性超人!”
  我无语,看来他是在用佛牌给自己进行全方位保护,安全赚钱之余泡女人,简直是无敌了。
  我问方刚:“李先生儿子的那件事要怎么处理?你发给我的引灵方式太复杂了,去哪找什么灵媒?”
  方刚哼了声:“那是你自己的事,我只管介绍对象,至于婚后生不生得出孩子,跟我有狗屁关系。”
  我苦笑:“这生意我一分钱没赚到,就算看在这份上,你也得出出力啊?”
  方刚说:“你以为我大老远跑到罗勇是旅游来了?”
  我问什么时候开始办事,他说:“晚上再去,要午夜十二点钟以后才有效果。”
  我问:“方大哥,那块佛牌到底是什么来路?碰了就会倒霉?”
  方刚拿出手机,调出我之前发给他的图片,指给我看:“这块牌的正面,是那位出嫁当天被车撞死新娘的黑白婚纱照片,牌身是用坟场土烧成的,上面嵌了几样阴料。这个塑料珠是她婚纱头花上的装饰品,铁钉是她棺材上的棺钉,这个小铃铛,是她出殡那天魂幡上的铃铛。”
  我听得浑身发冷,又忍不住问:“那、那这小块白纱布是?”
  方刚凑近我的脸,面无表情地说:“这是她下葬时,裹尸布中的一小块……”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拿起桌上的杯子喝果汁,手都在颤抖,方刚哈哈大笑,十分得意。
  我问:“到底去哪找什么灵媒?”
  方刚说:“你有没有兴趣?那个过程可是很刺激的,跟通灵差不多!”
  我立刻表示反对,说从没见过鬼,也不想见,万一生病了怎么办,就像小勇似的。方刚说:“当灵媒没有危害,只是接下来的两三天会昏昏沉沉,几天后就好了。你要是不当,那就去找个人来当,但不管找谁,也得出钱请,你自己考虑吧。”
  没办法,我只好应承下来,但要方刚保护我的人身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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