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冬官》第28/51页


  “是不曾听过。”
  “那就是了。再看那位葛待选,她虽是女人,却在秋官府里屡建奇功,我瞧她信封里装着的必是甲字吧。”
  葛待选自站在槐树下的吏部卿手中接下信封后,便直接拆开弥封。
  众人伸长脖子偷偷窥看,木牌上果然是个“甲”字。
第10章(2)
  天官府管理待选官员的做法是这样的――
  按照规定,若得甲,可自由选择接下来后三个月想见习的官署。
  若得乙,则由上级重新分配到其它地方,也可能不改动。
  若是丙,则不许改动,继续留在原职,直到评等改善为止。
  若是丁呢……一般新进待选不会轻易被评为丁等,通常都会再观察看看。倘若真得了个丁字,将由天官长亲自决定此人是否能够继续留下待选。
  “看吧,我就说。”那讲闲话的待选继续评论道:“葛待选不仅貌美,能力也是一流,真不愧是诸侯女――啊,快瞧,轮到今科的榜眼了,想来这个孟相公也非甲字莫属……嗯,似乎没照排名顺序咧,还是我漏看了春官府石待选?他已经领过等第了么?”
  旁人轻笑了声。“兄台见过春官府石待选?”
  “当然见过。说起那位石相公啊,能力自是没话说的,可惜不知道爱惜羽毛。”一副惋惜样。
  “哦?”石履霜不知爱惜羽毛。
  “听说他未登科前不学无术,竟凭着一张俊脸到处拈花惹草,京城里不知道有多少名门闺秀被他骗去感情,前些时日有人告了官,说他始乱终弃,还因此让他被台省弹劾呢!”讲了半天,总算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人看着身边年轻俊美的男子道:“兄台不知道这件事么?闹得全京城沸沸扬扬的……”
  “就我所知,与兄台略有出入。”
  “哦?我可不是自己胡说的喔。”那人赶紧澄清:“此事疑点甚多。其中最教人不明白的,莫过于那位冉待选――轮到她领等第了,一定是丙字。”
  俊美男子抿了抿嘴,也看着那身穿蓝衣的少女。
  皇朝六府各有正色。天官着玄服黄裳,地官着黄服玄裳。其它四府,春官着青,夏官着朱,秋官着白,冬官着黑。从官服颜色便可辨识官员身份。
  蓝色并非皇朝正色,因此待选官员一律穿着蓝衣,正式入府之际,又称为“除蓝”,意指不再穿着非正式的蓝色,可以改穿正式的五色官服了。
  “最令人不解的是,这冉待选与石待选应是八竿子打不在一处的,怎么后来冉待选会去御史台击讧呢?”一般官府接受百姓击鼓鸣冤,台省则是击讧纠举。“虽然冉台主弹劾石待选,与冉待选请潜中丞纠举冉台主,也可能是两回事,但私以为,其中有些许值得玩味的关连啊……”
  没再注意听那人说了什么,俊美男子看着冉小雪领了等第,却退到一旁,没有立即打开弥封。
  “应是怕丢脸,不敢打开吧。”那人凉凉又道。
  俊美男子猛地回过脸来,俊眸闪现一丝恼意。
  “石待选――”吏部卿身边的官员唱名道。
  无人回应。
  “石待选――”官员又喊道,眼睛开始梭巡底下人群。“咦!石待选石履霜不在么?”
  俊美男子听着身边不知其姓的某待选又道:“咿,轮到石待选了,兄台你等会儿便可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他必是个甲。”
  “就是甲,又如何?”
  “你不知道么?”那人讶异道:“等第是照待选官员的比例打的,每一次考核能拿到甲字的人,不会超过五名啊。”
  “那又如何。”
  “我有数,从刚才到现在,若再加上石履霜,就已经有五人拿到甲字了呀。”
  “所以呢?”
  “看来我这回最多只能拿到乙字。”在地官府待选就是有这坏处,地官长长年不在府内,都由着底下人胡搞!
  “若然,不已是高估了么?”
  “咦?”这可是一句讽刺?
  还没反应过来,俊美男子已撇下他,走上前,领了写石待选名字的等第,而后回到他面前。
  “兄台想看一看履箱的等第么?”
  傻眼!“你就是石履霜?”
  “听说兄台识得石某,可惜履霜却不识得兄台,不知兄台贵姓尊名?”石履霜温温一笑。
  “……高、高头。”
  “高待选,履霜记住了。”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他,将此人记下了。
  高待选看着石履霜俊美无双的笑容,不禁怔了怔,突然觉得背后有点凉飕飕的。
  怎没听人说过石履霜这男人笑起来这么妖啊?

  他在那里。
  旁边还站了一个青年,看起来与他很热络的样子。
  是新结交的朋友么?
  等第封函还捉在手里,几乎快被她揉烂了。她没敢正眼看他,只好躲在一旁,偷偷地瞧。
  “石待选――”官员唱名。
  啊,轮到他了。冉小雪朝待地偷瞧他一眼,等着他去领等第。
  一定是甲字吧?
  可等了半天,就不见他有动静,直等到唱名第三轮,他才走上前领等第,但随即又走回他朋友身边,居然还对那个人……笑了?
  履霜笑了?
  原来他不是不会笑嘛!
  怎么就那么小气,从来也不笑一个给她看?
  总算等到所有新旧待选都拿到自己过去三个月的考核,几家欢乐几家愁,负责训练待选官员的吏部卿自然又是一番训示与勉励。
  不久后,众人陆续散去。
  今日不必再回公府工作,冉小雪跟着人群一起退出天官府,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回家去。待选官员配有职舍房,供远地官人居住,她因落籍京城,没有特别申请,也只能回家了。
  走走停停的,又想起石履霜来,想他现在住在春官府的职舍房里,待选薪俸虽然微薄,但尚可度日,应是不需要帮忙了吧?
  虽说姐姐也在春官,可若向她问起履霜的事……似乎又不大妥当,毕竟才刚跟爷爷闹僵呢。
  爷爷也真是的,问他到底跟履霜讲了什么,他却一个字也不肯透露,只会一脸委屈地讲:“小雪啊,你傻什么!都不知道爷爷受了天大委屈,还向着那臭小子!”
  (冉重这辈子是绝不可能告诉冉小雪,他跑去警告人家,对方却回他三字箴言的事。石履霜太不把他看在眼底了!)
  不知内情的冉小雪只道自家爷爷仗势欺人,对石履霜心怀歉疚,除此之外,还有点失落……
  她曾跟尉兰说,石履霜像一只受了伤的老鹰。
  她悉心照顾他,盼他痊愈,如今他能飞了,也果然飞走了……她却反而若有所失,心头上有块说不出的空虚,无法以言语形容。
  “唉……”她轻声一叹,发现手上还捏着她的等第弥封,便笑着拆开来,倒出里头的木牌。
  果然是个丙字。
  再努力、努力吧。
  “只是冉氏一向都拿甲字的,我拿个丙字要怎么回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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