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这里,等风也等你》第1585/1653页


  听到房间的门又打开,有人好像走出来了。
  褚翘拔腿就想离开。
  熟悉的属于阮舒的声音恰恰好在打开门的一瞬传了出来:“杨医生,你会有办法救活他的,对不对?”
  褚翘登时止步。
  她这一止步,便和自房间里出来的女人打到了照面。
  褚翘来不及多加考虑,一把捂住女人的嘴,将拉过来按到墙上,亮出自己的警察证:“别出声,警察办案。”
  女人眨了眨眼睛。
  “我可以放开你,但你不能――”
  褚翘的话还没完,女人就点头,一副保证配合的表情。
  …………
  病房里,杨医生面对阮舒殷切恳求的眼神,只能回应她失望:“闻太太,我一直都在尽力,但人刚送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和闻先生谈过了。”
  “如果转去大医院呢?”阮舒把之前问过闻野的问题拿来找杨医生确认。
  “杨医生才是这里最好的医生。”闻野拉过阮舒,表面上看起来好似亲昵地拢她入怀,加以安慰,实则眼里兜满警告。
  阮舒此时一门心思全在庄爻,未留意他的警告,倒是因此意识到自己的话或许会造成误会:“对不起杨医生,我不是在质疑你的医术,只是杨医生你不也说过,你这里的设备不如大医院里齐全,或许更齐全的医疗设备能把人救过来?”
  话出口的时候,她的脑子里有一把理性的声音在取笑她。
  阮舒忽略那把声音,只觉得一定还有希望,等待杨医生的答案。
  杨医生面露为难之色:“闻太太……”
  阮舒转身扭头求闻野:“我们带林璞去市区的大医院行不行?要不去把庄家的私机找来一起去江城也可以。我保证我不会逃跑,只是想救林璞。他不能死,你也不愿意看到他死,不是么?”
  捕捉到闻野的眼波有刹那的闪动,她以为闻野或许会采纳她的意见。
  然而那刹那的闪动仿若只是她的错觉,她的脸很快被闻野掰回去,正面面对心电监测仪上的那条直线,面对病床上再无呼吸、再无脉搏、再无心跳的人。
  刚刚出去的杨小姐已经拿了杨医生需要的物品重新回来病房了。杨医生稍做了准备,开始用心脏复苏器给庄爻做抢救。
  而无论仪器怎么让庄爻从病床上起来,躺回去的时候,庄爻依旧悄无声息,甚至更加死气沉沉。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闻野的嗓音如鬼魅,贴在她的耳朵后面,“被你害死的,他是被你害死的,你害死的。”
  阮舒感觉到他抓在她肩膀上的手的轻轻颤动。
  他还在低声不断地重复末尾四个字。
  与其说是讲给她听,不如说,他是在安慰他自己――打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逃避他开枪误杀了庄爻这件事。
  阮舒瞳仁乌漆漆,谙满嘲讽。
  她也不去说破他。
  就让他这么逃避吧。
  越逃避,他心里的枷锁必然越重。
  枷锁越重,他的心态也就越扭曲。
  他将永远无法得到救赎。
  这是他自作自受应得的报应!
  最后一次,庄爻落回到床上,没有再起来了。
  杨医生去翻了庄爻的眼皮,旋即转过身,看向闻野和阮舒。
  杨医生的嘴一张一合,吐出的话阮舒一个字没有入耳。
  她挣开闻野,慢慢走到病床边,摸了摸庄爻双眸紧闭的脸。
  …………
  褚翘手心直冒汗,思绪转动不停。
  她一个人贸贸然冲进去肯定是不行的。就算她让外面的同事悄悄包围进来,也会因为阮舒被挟持为人质而向“S”妥协,或许还会惊动诊所里的其他人而被“S”察觉警方的到来。
  所以,问题的关键在于得先把阮舒和“S”分开。哪怕争取出一小会儿的时间也好。
  “S”她要抓,阮舒她也要救,但首先要保障的是后者。
  而能办到这件事的人,目前来看只有那位杨小姐了。
  她不确定那位杨小姐究竟可靠不可靠,除了相信,暂时别无他法。毕竟纸条是杨小姐因阮舒的求救而邦忙传的。
  方才时间匆忙,她来不及和杨小姐多做沟通,和杨小姐快速商定要点之后,就赶紧先放杨小姐回病房里去了。
  褚翘则回去候诊室和一同混进来的同事汇合,同时通知外边的同事严密布控,做好里应外合的准备。
  …………
  阮舒的动作格外郑重肃穆,病房内一时之间落针可闻。
  杨小姐主动走上前,虚拢住阮舒的肩膀,温声:“闻太太,节哀。你是孕妇,过度悲伤会伤害肚子里的宝宝。”
  安抚完,杨小姐随杨医生一同离开病房,将空间暂时留给他们。
  阮舒很快站直身体,深呼吸一口气,转而走进洗手间。
  打开水龙头,她假装洗脸,紧绷着神经快速将杨小姐方才偷偷塞给她的纸条看掉,然后让其随着水流冲掉。
  没想到杨小姐不仅邦她了,还这么快有回应……
  镜子里照出闻野也走进来,阮舒的心瞬间提到嗓子口。
  幸好,闻野并非发现了她和杨小姐之间的小动作。
  “眼泪呢?”他一把捏住她的后颈,迫使她与他对视,他打量她的神情,“口口声声和庄假脸感情多么好,现在他真的死了,你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约莫,终归,从庄爻倒在她面前时,她就已经做好又一个亲人离开她的准备。阮舒确实没有眼泪,也不见哀伤,有的只是平静。
  恰恰就是这份平静,刺激到闻野,让他又来为庄爻打抱不平。
  微抿一下唇,阮舒克制住嘲讽,平和反问:“你呢?你有因为他的死难过没?”
  “我为什么要难过?”闻野一副可笑的表情,面对她时的阴沉则变本加厉,“我是在问你话!”
  阮舒不想和他就此多做纠缠,否则她也没把握自己是不是能把握住度不去惹恼他,转了话题:“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处理林璞的遗体?”
  她蹙眉:“这里是诊所,不像医院有太平间,他不能就这样放在这儿。”
  闻野:“不用你管。”
  阮舒:“好,你不让我管,我可以不管,但我想知道你要怎么管。我不希望他连死后都没个着落。”
  闻野:“我说不给他着落了?你在质疑我的办事能力?”
  这种时候,阮舒自然不能怼他:“不是。”她默一瞬,“我只是在想他还有没有机会和荣叔葬在一起……”
  “那我可以确切地告诉你,没有!”闻野的反应有点大,冷笑,又归咎到她身、上,“如果不是你的煽动和怂恿,他不会配合你做那些蠢事!还算他最后有点脑子,没圣母兮兮地大度原谅。”
  阮舒极轻地蹙一下眉,感觉他就是想拉个伙伴一起入地狱,和他一样绝对不能去原谅自己的父母,必须恨一辈子。
  忍下来,她不发表看法。
  闻野也没理会她了,避到一旁去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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