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这般好命》第188/200页


  那也能回来不少钱,谢家有田地有铺面,缓几年暂时不做买卖日子还是过得下去。再说她那儿还有些私房,这些年洲哥儿陆陆续续送来不少。
  总之,老太太觉得还是把稳着实一些,拖着不肯出手货放久了也会贬值。
  谢夫人完全赞同老太太的说法,她倒没想那么多,反正对她来说将来可能继承家业那两个都不是自己亲生的,何必为他们操心?
  尤其是谢士骞,祸事由他起,生意垮了没得继承他活该!
  当然这些心理活动没传到京中,谢士洲只知道他娘跟老太太都认为生意可以关了,尤其老太太在其中发挥了巨大作用,最终使谢老爷下定决心,货成批出手,铺子直接关门。
  压在货上的钱收回来七成,亏出去三成已经让谢老爷将心都痛麻了。
  他从十多岁学着做买卖,直至今天,快有五十年了,在他手里谢家达到极盛,而后转衰。谢老爷这个人本来就是把买卖看得很重的,为这谢士洲以前没少吐槽他,让这么个人眼睁睁看生意败在自己手里,可想而知会有多大打击。
  但凡还有办法挽救,他都不愿意关着个门。
  可是没辙……办法用尽了还是没辙,加上他已经不是二三十岁那会儿,当时闯劲儿十足,现在到夕阳红的岁数,性格保守了很多,他输不起,要是满盘皆输的话怕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做出决定以后,至少有半个月谢老爷躺下也睡不着觉,想起来难受是一方面,持续不断的有人上门来闹,没有半日清静。
  来闹事的还不是死了人那些人家,那些收了钱签了谅解书就没再来吵过,这会儿天天过来的是谁?是谢氏宗族里的人。
  以前谢家生意兴隆,不光开了好些铺子,又养了不止一个车队,给他们帮忙那些多半是亲戚以及亲戚的亲戚,家中生意养活的不止是谢老爷这一家,还有那些人。
  其中好些跟着谢老爷已经二三十载,做着商铺的掌柜或管事,不光油水丰厚,在本地也颇有些脸面。现在谢家要把买卖停了,铺子大概要盘出去,自然不会再养这些人,对很多人来说这无异于晴天霹雳。
  哪怕有才干的换个活计跟重头再来没二样,你以前在谢家当掌柜,到其他家去未必能直接当上掌柜。
  莫说那些人之中还有很多是凭关系进的谢家铺子,像这种要的钱多做的事少,谁愿意收?
  谢老爷这个决定直接断了许多人的财路,让他们齐整整的慌了神,私下商量过后也没其他办法,找上门来哭哭看呗。
  开始来的平辈多,发觉说话不好使以后,族中长辈就排队来了,问谢老爷想没想过怎么安置他们?铺子一关他们没了收入可咋办?一大家子等着吃饭呢。
  实实在在说,这么闹起来怪无耻的,但那些全是亲戚,谢老爷也不能一点儿不考虑他们的情绪。
  当然铺子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开了,他能咋的?给遣散费呗。
  这年头本来是没有所谓遣散费的,雇主说不要你就能把你打发了,你赖着不走还要拿钱那叫讹诈,心狠一点能直接把人扭衙门去。雇员多半是亲戚朋友铺子突然要关不拿出一笔遣散费来这事摆不平,尤其那些帮你很多年的,不光要给遣散费还得补一笔钱作为答谢。
  为此,谢老爷又放了血,家里赚着钱的时候逢年过节给底下发钱都感觉不痛不痒的,铺子一关往后就得坐吃山空,还得拿出去这么大一笔能不心痛吗?
  ……
  谢士洲陆续收到很多回传上京城的情报,谢家是个什么情况他完全清楚了,大概就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田宅铺面都在,也还有不少钱,但是考虑到那一大家子的开销,光家丁和丫鬟就有好几十人,每个月能轻松开支上千两,添置头面首饰四季衣物还得另算。
  除非打发掉多数奴才并且将生活水平降下来,否则就算他们将旺铺都盘出去收回来的钱也不够花用,拖一年半载的就得变卖古玩器物,甚至变卖田产铺面。
  谢士洲把这话说给钱玉嫃听,钱玉嫃听完直摇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相公你想想秦家,再想想五皇子,按说手中拮据就应该开源节流,开源就很不容易,对他们来说节流甚至比开源还要更难。”
  谢家那些人啊,尤其是少爷少奶奶,怕是从没过一天寒酸日子。对他们来说穿绫罗绸缎用山珍海味只不过是寻常生活,都称不上享乐,你让这些人节约,能节约出个什么东西?
  再说,家里处境越是艰难,人反而更重面子,害怕从前往来那些人看不起他。要保住面子用什么?钱呗。
  习惯了奢侈的人那么穷起来了也会想法子弄钱来花,才不会可劲儿省呢。
  毕竟还有那么大的家底,一两年肯定败活不完,这么想谢家老太太应该还是吃不了什么苦的,以她的岁数,哪怕谢家儿孙真有沿街讨饭那一天她也见不到吧。
  相比而言谢夫人要棘手一些,好在她还有娘家,功利一点说,哪怕看在谢士洲的份上谢夫人娘家不会不管她。
  钱玉嫃想了一圈,转过头去看谢士洲,想瞧瞧他的脸色,就发现他在挣扎。
  “相公是在为太太及老太太担心?怕她们跟着吃苦?”
  谢士洲点点头:“尤其是老太太,家里像这样她老人家肯定操心,我不愿意看她操心,可理智上说,我又不该插手太多。谢士骞闯出来的祸,该他想法带全家渡过难关,我一出面,只怕他们都指着我。”
  “我明白,你不想管他一大家子,可是老太太跟谢家其他人划不断,他们是一家子。咱们一没立场二也不可能去接人,摆在面前的就两条路,要么硬起心肠别去插手,要管就得管他全家。”
  钱玉嫃说出了自己男人的心声,谢士洲想起夫人向来点子多,问她怎么看?
  钱玉嫃又是一番琢磨,说:“若是让我来做抉择,我只会安排人看着点那头,不会在这时插手管他家里的事。就那个案子你已经帮了很多,若不是因为你爹不会去那封信,谢家哪怕不是故意事实上也因为卖假参害了人命,衙门不抬手他赔了钱也逃不过牢狱之灾,这就够了。”
  说这话时,钱玉嫃双眼看着谢士洲:“我觉得你做再多老太太也不会觉得轻松,哪怕翻过这个坎儿,她还是会去琢磨那些事,你插手越多她心里负担越重,一方面觉得自己是在拖累你,另一方面担心哪天她走了你撒手不再管谢家的事,家迟早都得败。
  想着这些哪怕山珍海味吃进嘴里都不会香。想让老太太少些烦忧,除非谢士骞跟谢士新能干出点像样的事,让她觉得经历了那些之后两个孙子有变化,谢家将来还有盼头。”
  谢士洲仔细听她说完,叹息道:“还是嫃嫃你想得全面。”
  钱玉嫃握着他的手,笑着摇了摇头:“我嫁给你之后没半年就上京城了,跟谢家那边牵绊不算太深,你是操心太过。”


  第138章

  钱玉嫃还紧张了两天, 唯恐自家相公对谢家发生的事耿耿于怀,结果看他挺洒脱的。
  想到先前人还犯愁, 一回身就想开了, 男人的心也跟六月的天似的说变就变?
  这日谢士洲回到府中,喝着茶等底下摆饭呢, 就发觉不光是媳妇, 连大儿子也盯着自己猛瞧。
  “我脸上有什么?”
  杰哥儿回过神来,一阵摇头。
  “那你们母子两个在看什么?”
  “娘在看, 我跟着瞧瞧。”杰哥儿答完转过头去瞅他美人娘亲,问, “娘看什么来着?”
  府上的大人没刻意讲过跟谢家的纠葛,可孩子们也有他们的消息来源。尤其是二世为人的杰哥儿,他从出生开始听八卦, 一岁以前因为多数时间都在娘亲跟前, 了解到的格外多。自家爹娘一路是怎么上来他全都清楚, 这些东西就连比他大两三岁的明姝都是一知半解的。
  说回这次, 谢士洲自是不会将谢家遇到的麻烦事说给孩子们听,但他也没下令禁言。杰哥儿早注意到爹娘之间那种氛围, 找嬷嬷问了, 嬷嬷告诉他世子以前在南边姓谢的人家里生活过,就是那家人遇上麻烦事, 写信过来求援,要说世子最近可能有的烦恼,只会是这一件。
  杰哥儿又观察了几天, 随后府上就阴转晴了,本以为事情已经过去,谁知道最近又有反复的迹象,只是不确定原因是不是还在那头。
  他心里揣着这个,借此机会就问出来了。
  钱玉嫃没拿小孩子别打听那套说法来糊弄他,而是含糊说:“你爹最近在烦恼一桩事,我以为他即便认命了也得难受个几天,结果嘛……你看到了,我心里还惦记着,你爹那头仿佛都过去了。”
  听着这话,杰哥儿又看了他爹一眼,果然是没在愁。
  谢士洲还以为他们母子俩在看什么,结果就这?
  “你也说只能那样,已成定数的事还愁什么?”
  杰哥儿一听这话,悟了。
  这种心态他懂啊!
  上辈子他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每到考试前,感觉自己还有救的才会熬夜复习,要是平时压根没听过课,复习也不知道从哪儿起手的,要么琢磨怎么打小抄作弊,要么干脆自暴自弃。大不了挂科,来年重修呗,要不还能咋的?
  得个不大不小的病才会天天焦虑,要是一进医院就告诉你癌症晚期没救了,不想开点好好过最后这几个月难不成去跳楼?
  他还在品这道理,老爹又说:“再说御前事也不少,我也没那么多精力去纠结那些。”
  “诶?”
  这话听着好像朝廷又起波澜的意思,毕竟要是太太平平的当御前侍卫就那些活,能费什么精力?
  可是说不通啊,这阵子谢士洲回来的时间并不晚,瞧着不像有事的样子。
  好奇心被勾起来了,钱玉嫃想顺着问问,犹豫了一下还是没问出来。在御前当差就这点不好,他经手的许多事都同皇上相关,但凡关联到皇上最好是不要多嘴。
  谢士洲看出她好奇,这会儿他没详说,等到用过饭,他还去了趟王爷书房,回来洗干净坐上床沿才跟媳妇儿说了几句。
  “嫃嫃你之前不是感觉不妙,说好像有事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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