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蜗牛去散步》第8/43页


  “哦,那是楚天,学校的同学。”
  “同学啊,是一个班的吗?他家住哪儿?家里都有谁啊?”老妈问得很仔细。
  “不是啊……我不知道……”方彤明显有点蒙了。
  “老妈,您就别问这么无聊的问题了!”我终于不耐烦了,大声道,“那是我的铁哥们儿,在我备考期间特地拜托照顾方彤的。他送方彤回家也是我嘱咐的,因为方彤要参加训练……”
  我转过身,命令道:“方彤,跟我进屋。好久没过问你的功课了,今天要考考你,看看这段时间有没有落下……”
  进了屋以后,才感觉世界安静了不少,我叹了一口气,觉得心中的烦躁只升不减。
  老妈那个心思我还不明白?分明在提点我不要“引狼入室”。只是我不明白楚天怎么会是狼,而我需要防备。在我看来,老妈才是引狼入室的始作俑者,而且那只狼是方彤,我才是无辜的小红帽。
  天底下哪有妈妈在高三出卖自己儿子贞操的,真圈圈叉叉!!
  和方彤对面坐着,我开始考察方彤这段时间的作业和试卷。试卷依然是“祖国江山一片红”,成绩亮眼的惨不忍睹。但她的作业倒是工整了不少,大部分都做对了。我不由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但稍稍一想也就明白了缘由。
  “功课是楚天辅导过的吧?”
  “嗯。楚天说,有任何不懂的问题,都可以问他。”
  “所以有问题不问我,宁愿放到第二天去问楚天?”我压着火道。
  方彤担心的看了我一眼,声音越发小了:“不是这样的……是因为小飞要备考,我不想用很笨的问题打扰你……”
  莫名其妙,心里松了一块,仿佛有解不开的心结,悄悄的破了。我知道方彤是不会撒谎的人,如果她这么说,就一定是这么想的。
  “有问题也可以问我啊,不然你住我们家干嘛啊。”我轻轻叹道。
  “楚天说,如果觉得不方便的话也可以到他家借宿……”
  他妈的!老子刚想松快点儿,你们就给我上眼药,还让不让人活!楚天那个小混蛋,正所谓“朋友妻!不可戏!”就算不是朋友妻,朋友的妹妹也不应该染指啊!什么玩意儿!
  我勃然大怒,正要发作两句,忽然听见方彤还在自顾自的说着什么:“……可是我认为不合适。像我这么麻烦的家伙,讨扰了一家人就够了,不能再麻烦别人。再说了,小飞和阿姨都对我很好,我在这里呆着很习惯,也不想离开……”
  对对对,方彤你说得太对了。还有,你必须知道男人都是狼,像我这样的柳下惠已经很少了,不要因为我的特殊性就误以为天下乌鸦都是白的。楚天这人穿上衣服还人模狗样,脱了衣服可真是狼啊,你都不知道他的背阔肌有多厉害,完美的倒三角……
  不过,楚天一向孤芳自赏,怎么会看中方彤这根狗尾巴草呢?
  这样的问题存在了我心里好多好多天,直到这事过去好久好久后我才知道了答案。楚天要比我先知先觉很多很多,老早老早就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
  楚天总说方彤是天使。
  在我还以为她是癞蛤蟆的时候。

  生病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是距离那个年代太遥远了,我不太知道奥赛是不是在高三第一学期有复赛。我记得我读书那个时候,最后一个冬季是数学、物理、化学的冬令营,奥赛的尖子生都会去集中训练。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同样的流程?
  哪位读者知道的,能否告诉我现在的情况。谢谢!

  祝福

  “小飞,明天的运动会,你会去看吗?”
  “不去,我又没项目,干嘛去浪费时间?”
  “可是,老师吩咐说大家都要参加。”
  “老师吩咐去我就去啊,你认为我是什么?乖宝宝吗?别侮辱我的形象。”
  “可是……”方彤的头越发的低垂着,好像很羞涩说出下面的话来,“明天我也有项目啊,很想小飞为我加油……”
  到了最后这句,她的声音已经轻如蚊蝇了。
  那我就更不应该去了。你知道运动会那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吗?那是学生们长期被压制个性后,尽情发泄情绪的场地。平时里连跟男生说话都会脸红的女生,到了那一刻也会用肆无忌惮的目光来回打量着场下的运动员,那眼睛森亮得直接套张皮就可以出演《野性的呼唤》了。前几次运动会我都是运动场上的焦点,没少接待这种比肩接踵的“瞻仰”,早就烦透了。我可不想这种“关怀”继续延续下去,还顺便烤焦了你――小子,掂量掂量自己有多重吧,我给你加油只会带来灾难的。
  这个道理这么艰深,想来方彤也不会明白,我也就懒得解释了。一边翻看着书,我一边满不在乎的答道:“要比赛啊,那加油了。楚天在旁边照料着,一定没事,你放心好了。”
  她脸上露出非常明显的失望。但尽管如此,她也并没有如同漫画里的女主角一般,大吵大闹起来。方彤从来都是一个安静的孩子,她过早就达到了“知天命”的境界。
  其实有时候我希望她更加活泼一点,自信一点,哪怕跟我大吵大闹,也好过这么悄无声息的退离……
  搞得我好像千古罪人似的,一不小心就掐了祖国的小花骨朵儿。
  我长叹一声,拿起手机劈劈啪啪摁起来。
  “方彤!”
  运动会安排在一个星期六,一大早楚天就在我窗户底下叫开了。
  “看吧,由楚天全程陪同,你应该没问题了吧。”我倚着门,对正在收拾东西的方彤如此说道。
  这就是我的安排――虽然自己并不想出席,但我还是想办法表明了自己的关怀。楚天作为教练和保镖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更何况他还……所以我非常放心的把方彤交给他,并且告诉他――除了完璧归赵,方彤少了什么他都是千古罪人。
  我这个计划很不错吧,但很奇怪,这个完美的计划并没有得到对方积极的响应。“谢谢小飞”这样的话听起来的确不太过瘾,而始终没有抬头的举止则让我更加郁闷。她到底怎么了?是去比赛又不是去上刑场,没必要紧张成这样吧?对应着方彤沉闷的态度,我的心也像缺了一块郁郁寡欢起来,隐约觉得这个安排似乎并不完美,但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当方彤收拾完东西下楼,坐上单车后座的时候,她才抬头看了一眼上面。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寻找那个熟悉的窗户,但我还是条件反射般的从阳台上缩了回去――那动作之快反应之迅速,勘比《黑客帝国》里尼克躲子弹。
  “方彤走了?”老妈也从窗户里探出半个头去,眼角正好可以挂到方彤缩成一个小点的背影。
  “啊,今天有运动会,她参加八百米去了。”我心不在焉的答道。
  “那你为什么不去?”老妈回过头来,用古怪的目光锁定我。
  “因为我没有报项目啊,干嘛要去?”
  “那你可以送方彤去啊。”
  “我……”我终于明白方彤哪里不高兴了,原来她根本就还在期待着我去现场加油,哪怕不能去现场,载她去学校也算有一份心意。可是我的完美计划里安排了教练安排了保镖安排了所有所有的事情,却偏偏忘记了她的期望……
  老妈撇了我一眼,嘟囔着:“真是不坦白的臭小孩,去一趟累死你啊……”
  我何止不坦白啊,还像一个傻瓜一样,被自己耍了……
  发现这个缘由后,我更加坐立不安起来,就好像亏欠了别人几百万块钱,不还就浑身不自在。我在家里来回来去的转悠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老妈已经批评了好几回了,说我转得她头晕,但我充耳不闻。我的思绪,早已沿着那条熟悉的道路延伸出去,听到了越来越雷鸣般的欢呼声……
  你会……来吗……
  我终于忍不住了,随便向老妈扯了一个借口,就拿起帽子冲出了门外。尽管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很像傻瓜,也知道自己很有自作多情孔雀开屏的嫌疑,但我控制不了脚使劲蹬着踏板向前冲。我侥幸的想这不过是腿脚叛变革命所带来的不幸结果,非本人意愿行为,但同时神志已经早早的飞到运动场上空去了……
  当我赶到学校的时候,运动场正在被空前汹涌的人潮包围着,发出巨大的震耳欲聋的声音。我早就说过,运动场是少男少女们精力过剩后发泄不满的场所,所以也就难怪他们总是会叫得如此欲血奋张。尤其是高三部的这帮人,叫得那叫一个凄厉啊,频频让我抬头确认天上挂的是太阳而不是月亮,他们不必像《颤栗》里的迈克•杰克逊一样,一不小心现了狼人的本质。
  我在来回确认方彤的所在。
  很快我就找到了她――此刻的她已经挂好了号码牌,正在场边做准备活动。楚天还在不厌其烦的叮嘱着什么,使得她频频点头。我一眼便看到,方彤的水壶和毛巾,都体贴的在楚天身上见缝插针,真是分外扎眼。
  真的是,分外扎眼。
  本来想要进行的举止,被我泄气一般的放弃了。我站在看台的最后面,任凭前面的男生像树杈一样生长起来,完全掩住了下面的世界。我在想好小子楚天你也出息了懂得怜香惜玉了把革命的重担交给你果然没错没有辜负党国的信任,但同时我的心情如同黄浦江水一样奔腾着,念去去,千里烟波……
  我皓首长须,孑然一身独立于风崖之上,无比凄凉的吟诗一首: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我还想再赋诗一首: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我还想……
  忽然,面前层层叠叠的黑影都如同潮水一样退去,广阔的运动场又重新出现在我面前。楚天已经不在了,方彤一个人站在哪里,低着头静静的站着,似乎并不是很自信的样子。
  “不觉得现在的她,最缺乏的就是自信吗?”楚天的话在耳边回响着,似乎一直按着replay键。我终于忍不住了,拿起手中的电话,接通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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