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外卖哥》第26/60页



“我跟她说干嘛!再说那叫班导,不叫老班好不。”

王震亚松了口气,拍着陈阳肩膀道:

“你丫吓死爹了,还以为你跟班导说了呢!行行,没问题,明天中午跟哥一块去。我去跟龙哥交待一下。”

这下两人都一身轻松了。

第二天上午三四节是现代基础化学(简称现基化)。十一点半的放学铃刚一响起,王震亚就火速操起书包,把手机塞进口袋,招呼陈阳去店里。两人逆着人流从沿溪小道赶往北侧门。王震亚边走路,边玩手机,似乎是在跟别人发短信。走一会儿,他放慢速度停下来,快速地跟人回信;打完短信后,就是一阵速跑。陈阳一会儿停下来等他,一会儿又不得不拔腿狂追,比走走停停的公交车还能折腾。陈阳累得喘气,求道:

“咱能不能别这么急着去投胎啊?”

“你懂什么,”王震亚回完一条短信,又来一阵脚底抹油,“让老板看到我这么卖命地为她干活,挣工钱啊少年!”

“虚伪。”

“草,这叫装逼。不好,已经快四十了,老板知道咱们十一点半下课。不能让她说咱们在路上就耽误十几分钟。来吧,少年,跑起来。”

陈阳无力地摆摆手,道:“干嘛不说咱们老师拖堂了?”

此时,王震亚摆出一副老实正直的面孔,一本正经地讲了些跟他一点都不符的大道理。陈阳笑得连走的力气都没了。

“少年,你怎么能这样呢?我们身为名牌大学的学生应当义字当先、以诚待人。人家老板对我们多好啊,怎么能欺骗人家呢?”

他们穿过黑街一条狭窄的巷道,在第二条街的深处看到一片简陋的瓦房。这些房子就像乡下的农舍那样低矮而破旧。王震亚领着陈阳走进了一间小屋子。确切的说,这是一个小厨房,跟自己家乡所有农舍的小厨房都有着同样的基因:低矮,狭小,充斥着呛人的油烟。屋里面有三个人。其中一个精廋的中年女人热情地招呼他俩进来。说是热情,其实是冷热参半。这位老板娘头上戴着一顶满是污渍的红色帽子,帽子上还保有一家旅游公司的名字。身上紧紧的深蓝外套和腿上修长的墨绿色运动裤把女主人衬得精干十足。她脸色有些苍白,表情很是严肃,即使是招呼王震亚时也只是微微一笑,丝毫不失当权者的威严。她递给王震亚一张小纸片,是一张小学生作业本的纸片。

“这时应技大二十三号楼跟二十四号楼的。先送二十四号楼的,他家来得早。”

王震亚接过单子,塞进口袋,有些笨拙地搬着一筐打包好的外卖放到电车上。打发完王震亚走后,她又麻利地撕了一片纸,在上面匆匆忙忙地写着些什么,丝毫没在意多了个陈阳。陈阳见老板娘没理会自己,便却生生地杵在那四处观望。厨房墙壁上的白石灰早已被油烟熏成了黄褐色,黏糊糊的,沾了好多灰尘在上面。厨房里一切都脏兮兮的,油渍和灰渍随处可见。锅台上方的墙上还沾了一大堆黑乎乎的蛛网,随着吹风机微弱的风荡起了秋千。应该是哪个倒霉的蜘蛛头天夜里费劲千辛万苦才织出个美丽的网,却在油烟和灰尘的迫害下早早报废了。老板在锅台前挥舞着锅铲忙碌着,不时地拿搭在脖子上的黑毛巾擦了擦额头上凝结欲滴的汗珠。他身后是一个一米多高的大案子,上面摆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盛着事前切好的青椒丝和胡萝卜丝的小簸箕,也有早就打在罐子里的生鸡蛋。还有一个塑料盒子,里面装的是从那个旧冰箱里拿出来的鸡丁。可能是拿出来有一段时间了,鸡丁早已化冻,变得黏糊糊的,让陈阳不自然地觉得上面似乎抹了鼻涕。旁边还有个盒子,里面的丁是红红的那种,后来知道那是牛肉丁。可怜的案子在如此恶劣的环境里也没能保住清白之身,通体黑乎乎的,比躺在它身上的那条抹布还要脏。在一道菜刚要出锅时,老板娘事先就报了下一道菜的名字,然后老板随便从锅台上一个飘着菜叶的大铁盆里舀了一勺油乎乎的水刷了下锅,就在油罐里舀了点油,熟练地抓了相应的配菜一通乱炒。老板是一个比较矮的中年男子,海拔高度和自己的地位成正比,均逊于妻子。他穿着一条学生军训时发的迷彩裤,估计是在军训结束时搞的学生的——当时垃圾桶里塞满了绿色的迷彩服。在炒菜过程中,老板总是用手在一个泛着油渍的淀粉糊里捏一撮洒进锅里,再把手放到右手边绑在锅台上的一个个脏兮兮的塑料袋上抹一把。最后,老板转过身,把炒好的菜倒在案上一个盛有米饭的饭盒里,老板娘利落地盖好饭盒打包,一份青椒肉丝盖浇饭就这样完成了。

这时,一直在旁边往空饭盒里打米饭的老太太捣了捣陈阳,依依呀呀地说了一通。尽管老妇人一再地重复,陈阳还是没有听懂她在说些什么。最后,老妇人佝偻着搬来一个小凳子,陈阳才明白过来,慌忙推辞。这时,老板娘微笑道:

“坐吧。妈,俩红盒。”

陈阳才拘谨地坐下,全神贯注地看他们三个人在忙碌。和所有的农村老人一样,老妇人衣衫破旧,脸上密布着一条条深深的沟壑。她面无表情地掀起那个特大电饭煲的盖子,往一个红色的中分饭盒(这种饭盒从中间被分开,一边装米饭,一边盛菜,然后用一个透明塑料盖子从上面盖牢)里打饭。锅盖显得跟她一样苍老,有些地方表层漆都脱落了,锈迹斑斑的。不过她动作仍比较娴熟,特别是之后某天陈阳也试着打饭却总是弄得惨不忍睹时,更佩服她的娴熟了。

不一会儿,另一辆电动车停在了门口。一个个头不高却很壮实的男孩提着一个小框进来了。

“华理的还有没有?”

“华理的这会儿没了,应技大的还有几家。我跟震亚说让他在应技大门口等你,一会儿你给他送过去。”

“好。”

男孩放下框子,在案板上捏了一片切好的洋葱嚼了起来。这时,他看到了陈阳。老板娘介绍道:

“这是陈阳,跟震亚一班的。这是小富,应技大的,也是老乡。他新乡的。”

“叫我胖子就行了。你是哪个?”

陈阳笑道:“我是驻马店的。”

“哦,那咱们离得不远。大一啊?”

“嗯。”

不一会儿,老板就把几份饭做好了,老板娘快速地打包后让胖子放进框里带走了。这时似乎已经暂时忙完了,老板把水壶坐在炉火上,点了跟烟到陈阳旁边坐下,开始询问了。老太太缩着手坐到角落里一个矮凳子上,默默地看着他们。

“你是驻马店的,驻马店哪的?”

“呃,我是汝南的。”

“噢,汝南,汝南我知道。”这时,老板面向老板娘说道,“老朱家,就是上周来的那个,以前去汝南收过破烂儿。你知道吧!”

老板娘点点头,老板接着说道:

“你离我们不远,从新乡有到汝南的直达车,嗯!你爸妈是干啥的?”

陈阳如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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