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外卖哥》第36/60页
十一开学后，华理似乎变了个样儿，爆炸了一般，各种活动的传单铺天盖地。黑街的许多饭店也加入了发传单的行列，开始雇学生发他们的外卖单子。一时间，许多学生都挎着单肩包成为了光荣的传单仔。不过，跟光明正大的外卖哥们不同，传单仔行事巨猥琐。大多数人晚上在寝室发传单时，都不敢敲门，而是把单子从门下面的缝隙里塞进去。寝室里的人往往开门时，发现地上躺着一对五花八门的传单。不是某某学院的迎新晚会，就是哪家饭店的特色美食。这让身为外卖哥的陈阳对此非常鄙视。
一天晚上陈阳送外卖回来，刚要开门，便看到门口躺着足足五六张传单。最上面那张单子是学生组织印发的，好像是什么大学生讲座，上面醒目地标着“有讲座章的哦！”但是督导罗豪鑫说过讲座章不是德育分，根本没任何用处后，大家就对这些毫无用处的讲座没任何兴趣了。其余的单子有的是学生组织发的，有的就是黑街饭店的外卖菜单。其实这些单子很好区分的，黑白粗糙的单子肯定是在校的学生组织发的，学生穷，用的纸也不好；花花绿绿而且用的是好纸张的肯定是那些财大气粗的老板们印发的外卖单。陈阳捡起单子开了门，寝室里傻波和周斌在三国杀，傻波是主公，周斌是忠臣，君臣二人杀得不亦乐乎。苟蔚然破天荒地也在十点之前出现在寝室里而不是在图书馆。不过他在照着一副岛国漫画在纸上查查地涂画着。苟蔚然是个典型的文艺闷骚男，十一那天晚上他还给陈阳他们展示了惊人的小提琴才艺。正是凭借出色的小提琴琴艺和绘画水平，学生会如获珍宝地收了他。不过学生会很快就后悔了，他们发现苟哥毫无用处。因为学生会做海报等都是用电脑PS的，根本用不着人去画。至于小提琴，总不至于专门办一个小提琴晚会吧？学生们虽然疯，但还是残存点理智的。他们见苟蔚然说话都带口吃的，更别说让他去搞什么宣传了，俨然得到了一块鸡肋。留之无用，弃之可惜。只好跟他说让他多多钻研漫画精髓，以备哪天举行什么比赛时用得着。
陈阳把晚饭放在桌子上，习惯性地想去开机，却发现电脑不在寝室，这才想到上班前赖思佳把它借了去。陈阳打开饭盒，里面是辣子鸡丁。由于陈阳口味重，总嫌饭菜不够辣，老板于是专门在他的菜里加了好多辣椒，多汁的饭菜上飘着一层橘红色的辣椒油。不过陈阳想起了从冰箱里拿出后的鸡丁黏糊糊似乎粘了鼻涕的样子，顿时没了胃口。他不顾“小红帽”夫妇的一番情谊，狠心把它扔进了垃圾桶，心想这样似乎能讨好极力反对外卖食品的傻波等人。不过傻波正忙着除内奸，没看到陈阳大义灭亲的豪迈之举。陈阳甚是可惜，悄叹白白冤死了整整一盒白花花的米饭。
由于肚子严重不满再次击鼓示威，陈阳终于去饭厅三楼吃饺子。他顺手把那堆单子抓在手里正要扔掉，忽见一张其貌不扬的纸上印着十月十二日华理社团招新。陈阳大喜，心想幸亏自己心细，要不然真的就错杀了一条重要新闻。可见当今时代个人形象对全局的重要性。
晚上去见赖思佳时，跟他说了自己想要报名参加社团。岂料赖思佳惊讶道：
“啊？你要参加社团啊！”
陈阳本来对社团没什么了解，只是在军训期间一次大会上听辅导员鼓励大家多参加社团，并称社团是大学生社会活动的主要载体，于是对它产生了很大的兴趣。岂料赖思佳这稍稍一惊，陈阳心里的防线当即垮掉，一时没底了，生怕自己做了傻事，忙改口道：
“我只是说说，还不一定呢！”
赖思佳果然没在意，她在跟颖娘娘就龙子之事激烈谈判呢！
陈阳一时心里也没底，第二天便在去店里的路上问了王震亚有没有参加社团。党员说自己莫名其妙地被拉入了一个叫青年社的社团，还是个骨干。陈阳问他感觉如何，王震亚道：
“干，一帮傻逼，妈的连着两天开例会就是为了讨论周五在哪吃饭！”
陈阳顿时陷入了沉思。忽然，党员的一声怪叫惊醒了他。只见一条比胖子还要壮实的大黄狗从远处直奔着他俩凶猛地扑来。
第二十三章 光荣使命
党员本能地想逃到路边的小店里，结果黄狗就冲着他追去了。陈阳隔岸观火，在一旁看得好开心，不料黄狗突然转身，应该是转头，屁股一晃一晃地朝陈阳奔来了。这是老板家的那条狗，名叫园园，体型肥硕，待人特别热情，喜欢扑到人身上。本来是在院里拴着，陈阳见她被剥夺了自由，怜悯心大发，请求老板把它解放了。结果园园对陈阳甚是感激，激动地要用自己的脏爪子抚摸陈阳的大腿。陈阳慌忙按住它，不料它又转头扑向党员。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党员的鲜亮牛仔裤上就多了两朵别致的“梅花”。从此他俩每次上班时还在路上走着，园园就跑出好远来迎接，那预感的本事让国家地震局汗颜。
陈阳稳稳地按住园园，知道自己一松手它那满是泥浆的小爪子也会在自己裤腿上来两朵“梅花”。他爱怜地抚摸它的头，又有一种骑虎难下的尴尬。他抬头向党员求助，不料党员已经变节，趁陈阳拖住敌人时一个人开溜了。陈阳很是气愤，不料狗狗对叛徒的可耻行径更为愤慨，转身就向党员扑去。王震亚惊骇万分，撒开脚丫子拼命地朝店里狂奔，陈阳在后面狂笑得直不起腰来。等陈阳进了店，果然看到党员的屁股上又开了两朵鲜艳的“梅花”。
“滚一边去，（转身对党员）下次你们踹它，它就老实了。”老板娘有些不好意思地训斥了园园，就好像是自家孩子在外头闯了祸别人找上了门，赶紧把孩子训一番以示赔罪。老板娘十年如一日地那是那套装束，一顶红色旅游帽陪一身墨绿运动装。
见老板娘如此真诚，党员大度地装着一脸无所谓，道：
“没事，反正下午打篮球后还得洗，木事。”
干完活“小红帽”让丈夫炒了一盘青椒鸡蛋，又烧了一点汤让他俩吃完再走。由于时间还早，他俩就留下来吃了饭。汤是老板娘烧的，就只有几片青菜叶子和蘑菇，并不怎么好喝。但陈阳一口汤下肚，眼泪差点涌了出来，内心的感动在胃里翻江倒海，后背隐隐发热。自打来上海后，第一次喝到这种有着浓浓家乡气息的菜汤，隐藏在内心角落里的思乡感情顿时熊熊燃烧。他立刻想起了母亲，一位给自己做了十几年饭菜从不厌倦的女人，也可能是世上唯一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女人了。接着，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小时候父亲是严厉和凶暴的代名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而这两年来，父亲的严厉渐渐褪去，露出了慈祥的本质。再也不拿当年自己的艰辛来批评儿子的挑食，而是每次都在电话里自信满满地宣称家里财政宽裕，力劝儿子不要怕花钱。想到这些，陈阳感到胸中一阵暖流涌动，一时吃不下饭，只想立刻跟家里打电话。
老板见陈阳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甚是惋惜，便要王震亚多吃点，不断强调“不要浪费”。这可苦了党员，因为陈阳渐渐发现王震亚真是胃口超小。虽然两人都是精廋无比，但陈阳饭量远在他之上，每次在老板家吃饭陈阳都是主力。这次主力不给力，害了原本打酱油的助攻。老板夫妇的节俭陈阳他们是充分领教过的。有一次陈阳在店里吃饭碗里习惯性地剩了一点米饭，刚放下碗，坐在角落里的老太太就上前依依呀呀说了半天。最后老板娘解释说他们家吃饭碗里从不剩一粒米饭的，陈阳顿时羞红了脸。从那以后再不敢轻易留在店里吃饭。
党员正在痛苦地跟饭菜拉锯战时，老板在旁边又说开了。陈阳立刻警觉起来，因为从昨天开始老板就一直在絮叨店里应该发传单了。
“今个早上我去隔壁‘小强’那看了看，人家的单子早就发好了。在华理好几栋楼全面铺开，今个人家生意就特别好。你看那个黄毛的（‘小强’店里的外卖哥），人家每次去华理都是一整筐。这生意要提上去，就得发单子。”
老板停顿了一下，点了根烟。老板娘也靠着案板沉思，似乎再等党员他俩表态接下发传单的任务。仿佛是大战在即，主公在激励部下，大喊：谁敢出战？不料两部下面面相觑，继续吃自己的饭，陈阳的胃口甚至回心转意又回到了主人身边。老板见无人敢出战破敌，甚是不悦，一声不吭地抚摸脚下的园园，仿佛要以放狗相威胁。无奈园园实为内奸，早已私通陈阳，使他根本无惧主公的威胁。可见如今的世道，连狗的忠诚度都无法依赖。不过到了晚上，老板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他拿出一摞红红的传单，摆在他俩面前，道：
“这是五百张单子，上次给了王震亚五百张单子，他一直没发。这总共一千张单子，你俩谁有空发一下？”
王震亚陷入了沉思，陷得如此之深，仿佛已经穿越到盛唐去领略辉煌灿烂的古代文化了；又似乎腾空而起，在太空中自由地翱翔，正和霍金一起去探索黑洞的奥秘。陈阳心想王震亚此刻正在黑洞与霍老头厮守，无暇回地球，便一腔豪迈地应道：
“我来，我晚上有空。”
听到陈阳接下重担，王震亚感动得简直要哭了。不过，陈阳接过那重重的一摞单子后，也激动得要哭了。就好比教室里一个人实在憋不住放了一个屁，岂料此屁太响，连老师都被震了一下，心里非常后悔没有坚持到下课。
“记住了陈阳，你去寝室楼上门发，每个寝室只给一张。要是里面没人就别发了。这次主要发男生的17和19号楼，还有女生的5678四栋楼。每层楼25个寝室，一栋楼按六层，六栋九百张，差不多够了。”
陈阳慌忙打断老板，质疑道：
“我们学校的女生宿舍不让进的，男生根本进不去。”
党员也点点头表示赞同，这大概是他对此次任务的唯一贡献了。老板有些为难，道：“你也知道现在华理的单子主要都是女生的，女生的要不发没多大作用。”接着，老板嘿嘿一笑，“你这么想啊，你在女生中发的多，女生叫外卖的多了，你送的时候见的女生也就多，是吧？”为了鼓励陈阳，老板又拿上任外卖哥说事。
“去年也是个老乡在我这干活。有一天他跟一个女生送外卖，那女生嫌他送得慢。正吵着呢，他突然发现女孩也是老乡，就问你是河南的吧。那女生说是啊，他说我也是啊，咱老乡啊，你看老乡你还为难我。一来二往，两人成了，你看。现在他俩挪到老校去了，前几天还回来说‘叔啊，要不是在你这干，哪有这缘分哪’。你看，其实啊，咱这送外卖是最划算的。一是见的女生多，二来相中哪个了，咱们记的都有手机号，现成的多方便。”
虽然陈阳对老板的这番广告有些怀疑，毕竟那哥儿从市区大老远地跑回来就是为了给老板说句感谢确实说不过去，除非这仁兄是在花丛中呆久了，智商早就被开N次方；要不就是脑袋被图书馆的电梯门给挤了一下。不过陈阳还是被这极具诱惑的情节深深地打动了，苦思冥想如何进入女生宿舍。王震亚说在华理只有学电脑专业的男生才能凭专业证明进女生宿舍帮学妹们修电脑，因此那个寸纸寸金的证件被称为“流氓证”。陈阳正要琢磨从哪能弄到“流氓证”时，老板提议道：
“要不这样，你找你认识的大二的学姐，看她愿意干不。给她开五十块钱，愿意干就给她，也省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