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外卖哥》第53/60页



“草,你们知道吗,她是当初十一排的,就是军训时在咱们旁边的那个。”

“这谁能记得起啊,那么多女生!”

“就是那个,呃,”王震亚努力地搜罗脑海中残存的一丝记忆,但这些记忆远不及能把一个人勾勒出来,“就那个眼睛特别大的,特别,就大眼睛的那个。”

周斌张大着嘴巴看着党员艰难地描述,到最后也没能找到一点印象,可见他存留的记忆不不比党员多。但大家很快就把话题转到了切尔西的赛事上,不再对她感兴趣了。一个女孩若是没有了美貌,在男生心中和口中的地位还不如一支由同性组成的球队。陈阳默默地呆在一旁当观众,但已经被唤起了那位十一排大眼睛女孩的记忆。他依然记得她曾给大家演唱了许嵩的《素颜》,那一次的情景让他记忆犹新。唐璠就是与她对唱素颜的那个人,竟也没能想起她。他不由得暗自替她感到不满,有些难过,便悄悄离开了人群。

钱钟书说过婚姻就是一座围城,里面的人想出来,而外面的人却挤破了头想进去。倘若钱老先生活到现在,肯定会把那句话改为“有车族的世界就是一座围城,有车的人想出来,而没车的人却挤破了头想进去”。对陈阳来说,有车族的日子确实没有想象得那般好过。买车才短短三天,后轮的车胎就被挤压变形了。陈阳无奈,只好在课间把车子推往篮球场旁边的“东东车行”。走在路上,陈阳感到似乎每一个路人都在盯着他看。对一个刚刚入围的有车族而言,大庭广众之下骑着宝车呼啸而过跟推着车走向修车铺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特别是推的还是一辆新车,刚让陈阳羞愧难当。

“东东车行”其实就是一个靠着篮球场搭建的一个小棚子。这个小棚子里面的空间很是狭小,刚好能容得下那张堆满各种工具的小桌子,就连修车的师傅也只能蹲在“工作室”门外干活。这种极度简约的设计估计是用来将企图在此避雨的学生们拒之门外。修车的师傅跟老板一样,是地地道道的河南老乡。他四十上下,已浮现皱纹的脸颊跟身上的脏衣服一样泛黄。他跟他父亲就住在二十号楼一楼储藏室旁边的小间里,父子俩一个为学生修车,一个为住在楼上的学生搬运桶装水,也算是生意兴隆。在学校周围,特别是黑街,随处可见这些来自内地到上海挣钱养家的农村父母。他们扎根在这座海边的大学城,开饭店,撑店铺,张地摊,在校园里来去匆匆。尽管与衣着光线前卫的学生们相比,他们被看作是大学校园里大煞风景的一抹色彩;但对陈阳来说,他们身上有久违亲人的身影。这让陈阳对他们辛苦劳动的尊敬多少抵消了由于水费昂贵产生的怨恨。

当陈阳把车推到“工作室”门前时,师傅正在查看停靠在车棚旁边的那一排待修自行车。靠着球场的另一排自行车被盖上了雨布,以防被雨水和太阳侵蚀。可见就算是自行车也有等级之分,享受着“高富帅”待遇的那排自行车被一条长长的铁链锁在一起,想必就是老板所说的待售二手车。师傅来到跟前,略过陈阳直接对自行车打量一番,才问道:

“这车刚买的吧,在哪买的?”

陈阳不明白修个车干嘛还用问那么多,如实说道:

“在海湾买的。”

“多少钱?”

“三百五。”

师傅抬起头,冷冷地咬了陈阳一眼,一边蹲下检查受损的车胎,一边略带责怪的语气闷声道:

“三百五,三百多干嘛还去海湾买?像这种没牌的车我见得多了去了,你看着怪新,动不动就坏。这才是开始,以后有的是你修的。买车你不找我,我这都是些名牌的,像凤凰的、永久的,都是上届学生没骑两下就留在这了。你说是咱老乡,你不是那个,在给本帮帮忙的那个吗?你们老板都找过我,我说行,给个一百多点我就给找辆好点的。你说你干嘛要跑到那边去买?”

陈阳羞得面红耳赤,就跟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似的。听完他的话,陈阳万分地悔恨,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要买个名牌的车呢?还花了那么多冤枉钱。陈阳还在叛逆期时,见周围的人都崇尚耐克、阿迪等名牌,内心就开始对它们起了偏见。认为名牌只不过是徒有虚名,赚的是名气钱、广告费;而没牌的山寨货则物美价廉。但并不是所有的山寨货都像功能强大的山寨手机那般可靠。陈阳花钱买了个教训,内心迅速向名牌靠拢,认为还是那些“叫得出名字的东西”比较靠谱。他内心完成了如此重大的思想改革之后,师傅手中简单的修车工作尚未开始。可见大脑跟双手的工作效率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上。陈阳晓得师傅已经对自己心怀不满了,只好指望修车师傅看待老乡跟长辈的份上大度一点,便低声弱弱的问能不能修好。岂料师傅的胸怀远没有陈阳想象的那么宽大,冷冷地回道:

“不知道,我尽量试着把胎拿捏好。要是捏不好就得换个胎,准备好四十块钱吧!”

“哦,”陈阳很是失望,但也很无奈,只得恭维道:“那就麻烦您了。”

“嗯,”师傅依旧不看他一眼,“记得晚上六点前来取车。”

下午去上班时,党员惊异地问怎么没骑车。陈阳没好气地责怪道:

“胎坏了,在修呢,你个死猪!”

“草,”震亚一脸冤枉,“我最多也就一百二十斤,绝对没过一百三,还没你重呢!你这什么烂车啊,什么牌子的?”

陈阳一愣,实在不想倒出实情。但党员转眼之间就明白了,指着陈阳的鼻子笑骂道:

“我差点忘了,你车连牌子都没有。你妈的,就为了贪便宜,质量不好还怪爹。快说多少钱买来的?”

“呃,一百多,快二百。”

“草,我说呢!妈逼的,一百多买了个变速,还不是二手的,你坑爹呢!坏了活该,草泥马!”

陈阳暗自叫苦,花了冤枉钱却买了坑爹货,还背了个蛋疼的黑锅,这“富二代”当得真是冤枉。

请假提前下班后,陈阳来到“东东车行”,师傅还守在那里。一见到陈阳,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的胎坏了,而且还破了。你看你要愿意换就换,四十块钱。”

陈阳心里微微一痛,爱恋地抚摸着自己那悲苦的宝车,似乎是在看望重病缠身的病人。忽然,他注意到瘪瘪的车胎,想起了中午走的时候车胎的气还是满的。他赶紧蹲下查看,却在车胎底部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裂缝,一处小小的伤口。

“不对啊,中午送来的时候车胎只是歪了,还没破呢!怎么现在成这样了?”

面对陈阳的质疑,师傅从容不迫地冷眼逼迫:

“它就是破的,跟你说你走之后它就泄了。你肯定是带人了,跟你说你这车再带人,什么胎也不行。你看是换还是不换,反正补是补不好了。”

师傅轻易就捏断了陈阳的攻势,而且转入反攻,想必是这种情况经历地太多了,应对起来才这般从容。陈阳完全被他胁迫住了,知道华理就只有他一家修车的,要是得罪了他下次修车估计就得推到应技大或者上师大那边了。他深信是师傅在他走后故意扎破了车胎,看来真不该放心得把车留在那里。这么一想,校园里谣传的修车师傅就是那猖狂的盗车大盗或盗车零件大盗并不无道理的。但垄断的强权无可抵抗,他只能默默吞下这口苦果,寄希望于下次当心点儿了。最终,陈阳花了四十块钱买车胎,又付了两块钱手工费,才把心爱的车子骑回寝室。回到楼下停车道,他便赶紧把车藏在不起眼的地方锁好,才忧心忡忡地上了楼。这一天积攒下来的坏心情完全抵消了成为“有车族”的喜悦。古语: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今曰:屌丝买车,焉知非祸乎?



第三十八章:都是不及格惹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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