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纯粹爱过你》第47/54页


  她不敢抬头,只是任凭眼泪更汹涌。他从来不曾说过这样的话,她难受极了。为什么要在她放弃以后这样说,她真的经不起,她定力真的很不好。不能一辈子爱她,为什么还要把她拉下深渊?
  陆则灵痛苦地摇着头,隔着被子狠狠地推他,“你不要再骗我,不要再来诱惑我。我经不起,我已经决定放下了。”
  盛业琛低着头看着陆则灵,她头发乱乱的,满脸哭得通红,鼻头也是红的,一双眼睛像两口永远不会枯竭的井,她是真的痛苦,这痛苦全是他带来的。
  他们好像从来不在一个频率里,过去她为了爱他拔光了所有的刺,他却吝啬给鲜血淋漓的她一个拥抱。如今他想要拥抱她,她却已经走远。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刚刚好,从来没有过一个眼神,一个指尖温度的默契。
  他想和她在一起,像过去她想和他在一起那样偏执。可他却一而再的把事情搞砸了。
  他像小时候祈求父母的关心一样,软弱地祈求着她:“不要放弃我。”
  陆则灵仍然激动着:“不是我放弃你!是你逼着我放弃你!你一而再地出现在我生活里!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打算过新的生活了?为什么要这样?我已经要过新的生活了你知道吗?”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像以前一样……”盛业琛说的很慢,可是还是说了出来。像胸口的一口浊气突然泄了出来:“像以前一样,我们两个人。”
  “以前是怎样的?”陆则灵看着黑暗中有些不知所措的盛业琛,苦涩难耐:“像影子一样在你身边,分不清自己是保姆还是妓/女,渐渐安静到连话都不会说,害怕自己会怀孕,害怕孩子会被你说是孽种……你不要我的孩子……那个地步……我把自己逼到那个地步……你还是不想我留在你身边……盛业琛,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她咄咄逼人的盯着他:“你想过的生活,全都是我的噩梦。”
  她痛苦的吸着气:“我们之间一直都是不平等的,到底要怎么在一起?”她突然抓着盛业琛的肩膀,靠得那么近,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到,她不给他任何逃避的空间,逼视着质问他:“你爱我吗?你爱陆则灵吗?”她像个失控的疯子使劲地摇晃着他:“你能不能爱陆则灵?像爱叶清一样!把陆则灵当成生命一样!能不能!”
  盛业琛从没见过陆则灵这样失控。他伸手想要去抓她的手,她却狠狠地甩开。
  “盛业琛,你能不能骗骗我?骗我,一秒也好,说爱我!”她歇斯底里地说着:“你说啊!说你爱我!”
  她睁大了眼睛。那表情带着几分狰狞。盛业琛被她晃得有些晕,脑子里有各种复杂的情绪。
  明明是简单的三个字,却觉得好像喉头被什么堵住了,怎么都没办法说出口。
  陆则灵的声音渐渐冷了下去:“你说不出口,因为你不爱我,你只是占有欲,是习惯。”她的表情是那么绝望而疲惫,整个人像抽光了空气的气球,完全地瘪了下去,再也不复最初的形状。
  盛业琛想靠近她,被她激烈的拒绝。陆则灵盯着他仿佛不认识一般,眼神是那么怨怼,仿佛淬了毒,她呼吸渐渐急促,她骤然抬手,将床头柜上的台灯啪地一声扫到了地上。插头被强硬的扯下的那一刻,电光闪烁。随后,塑料台灯霹雳巴拉地砸在了地上,碎成一片一片,散得到处都是。
  “你走。”陆则灵的口气是那么强硬,这么多年所有的压抑,一股脑儿全数发泄了出来。
  盛业琛不肯走,站在原地笃定地说:“不是!”盛业琛急切地反驳:“不是占有欲,不是习惯。我来找你是因为想你了,我想和你一起生活是因为和你生活觉得安心。什么都不是,不是占有欲也不是习惯。”他皱着眉头,牢牢地看着她,几秒后,他突然不可思议顺利地说了出来:“是爱,是因为爱你,所有我才在这里。”
  陆则灵绝望地看着他,眼神是那么沧桑。“几秒钟以前,你说出来,我会相信。你犹豫的几分钟,我的心已经死了。”她抬起头,毫不躲闪,毫不畏惧地看着盛业琛:“那段过去,我欠你的也都还清了。到今天为止吧。”
  “你的爱,我要不起,也不会再眼巴巴的去祈求了。”
  ……
  陆则灵拒绝再沟通,不论盛业琛说什么都充耳不闻。盛业琛待了很久才走。他们之间,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丑陋的过去,深深的猜疑、不信任,已然存在的隔阂,随便哪一条都足以让他们成为陌路。
  好像真的没有理由继续了。这样也好,这段不平等的关系,终于停止了。
  早起的时候,陆则灵魂不守舍,一脚踩上了昨夜砸碎的台灯,灯泡的玻璃渣扎在脚底板,鲜血如注,滴在地板上,视觉画面有些触目惊心,她疼得直抽凉气。
  踩着拖鞋,艰难地去了社区小诊所,老大夫麻木而安静的给她取了玻璃渣,上了药包了纱布。她坐在小诊所的椅子上休息。
  诊所里面的小手术室门没关,只拉了蓝色的布帘,隐隐能看见一些轮廓。
  大约是附近不良职业的女孩来堕胎,虚弱地叫唤着。这附近宿舍老旧,人员混杂,各种不良行业滋生,大家为了生存,怎样的低微苟且都必须承受。
  诊所的医生和护士都很麻木地走来走去,好像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陆则灵低头低着自己的脚尖,暗暗地想,这世上比她更苦难的人多的是,她又有什么资格绝望?
  就像她对白杨说的那样,幸福这东西,只要活着,总有一天会得到的。
  跛着脚去了酒店,刚换了制服,就碰到了正来找她的白杨,他看上去心情不错,靠在门边看着她吃力地穿鞋子。
  哟了一声:“怎么回事又负伤了?”
  陆则灵穿好鞋,正好碰到伤口,嘶嘶得抽着凉气:“一脚踩着玻璃了。”
  他眉头一蹙:“怎么回事,这么不小心?”
  陆则灵站起来,“过来吃饭?”
  “谈事情。”
  陆则灵笑了笑。
  白杨走近了瞧了瞧,打趣她:“眼睛怎么都肿了?昨天哭了?因为我们分手了?”他扯着嘴角笑着:“舍不得我我们不分手不就好了吗?”
  “都好段日子了,我反射弧度有这么长吗?”她摸了摸脸,随口回答:“大概是昨晚喝水喝多了,有点肿了。”她看了白杨一眼:“找我只是唠嗑?要只是唠嗑我就去工作了。”
  白杨痞痞地一笑,“你怎么知道我是找你有事你?嘿嘿,有事相求。”
  “什么事?”
  “我妈怕我又回头,着急了,要给我介绍对象,给我挡挡。”
  “你就是想回头啊!”
  白杨恼羞成怒:“胡说八道!”
  陆则灵挑了挑眉:“好吧,不承认算了,我帮你就是。”她扬了扬头:“我事先说明啊!小白兔型的我还挡得住,要是饿狼型的,我可不行。”
  白杨一脸就义的表情:“要是饿狼型,我只好牺牲贞操了。”
  换来陆则灵几个白眼。
  白杨笑眯眯的离开了。陆则灵继续着工作。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艰难。消沉也就那么一会会,生活还在继续。
  现在的她已经有底气自己生活,从最低一步一步往上,生活待她不薄,苦难最终还是有尽头的。有些东西太奢侈了,她要不起,不要便也罢了。
  盛业琛自那天后再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她想,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之后夏鸢敬倒是来了两次,陪着陆则灵看了几个楼盘,倒不像来看帮忙的,纯粹添乱,不管是哪个楼盘哪个户型,她就一个劲儿在那挑刺,挑得人售楼小姐脸都绿了,陆则灵无奈,不得不把买房的事先搁浅。
  其实她是知道夏鸢敬的心思,她希望她能回家。她又何尝不想,可是她的家在哪里?
  周末好不容易事情少了,不必加班能休满两天,她买了张车票想去看看爸爸妈妈,不管爸爸愿不愿意见她,她多去,总归多一份希望。
  背了包,手上捏着车票,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时间还算充裕,她目不斜视地快步走着,直到被一堵人墙挡住了去路。
  那一刻她不知是被撞得有点傻了,还是想的事情太多了,有些迟钝。当她抬起头看到盛业琛那张姹紫嫣红的脸时,她竟然呆住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倒是盛业琛先开口了,一张嘴就疼得嘶嘶了两声,似乎很疼,却还是死忍着。他捂着自己的脸龇牙咧嘴,样子有些滑稽:“你跟我去个地方吧。”
  陆则灵几乎是本能地问了一句:“你的脸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盛业琛没有回答,只是拉着陆则灵往停车的方向走。陆则灵不想和他拉扯,想要甩开,明明没用什么力气,却看见他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肩膀。
  陆则灵皱眉:“这是怎么了?”
  盛业琛回头冲她笑了笑,不含任何杂质,非常温暖的表情。
  “什么都别问,跟我来。”
  陆则灵有些不明所以地跟着他上了车。他一上车就没再说话,只是嘱咐让她睡觉。他车速很快,在高速上风驰电掣的行驶着。高级车款,引擎很安静。陆则灵原本没打算睡觉,只是车里太过舒服,她又有些累,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盛业琛叫醒她的时候,她才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
  她有些迟钝的跟着盛业琛一起下了车。浑浑噩噩地跟着,只觉眼前的一切都很是熟悉。
  等她跟着盛业琛一级一级的上着阶梯的时候,她才有如醍醐灌顶,一下子反应过来,盛业琛到底带她来了哪里。
  她抓着生锈的护栏一步一步走得艰难。心里有些难过,看着他宽厚的背影,有点眼酸:“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这地址我自己已经知道了,我来过几次了,他不会见我。”
  盛业琛也停了下来,他站的高,突然转过身来,陆则灵堪堪看见他尖削的下颌,一身白衬衫衬得他气质沉静,他淡淡地笑着,明明嘴角还有些肿,却仍是让陆则灵感觉有些温暖。
  “你相信奇迹吗?”这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站在陆则灵爸爸家门口。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门铃
  叮咚叮咚的声音响彻。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陆则灵无助地盯着那老式的绿色防盗门,每一刻都觉得是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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