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无边美貌》第119/200页


  那只小盒子还在半空中招摇。
  她的表情也一样生动鲜明。
  “戴这个做什么?”他重述一遍她的问题,把盒子接了过来,答,“爱。”
  昭夕:“……”
  “所以——”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漆黑透亮的眼眸里粹着一点点笑意,然后逐渐扩大,“这次换我主动问你,今晚我能留下来吗,昭夕?”
  昭夕一时怔忡。
  四目相对间,除了急促攀升的心跳以外,还有些意外。
  这个人是真的很聪明啊,知道她未曾开口的小心思,也了解她居高不下的自尊心。
  是什么时候看破她想留住他的意图呢?大概是从商场出来,她在车上问他回宿舍与否那一刻起。
  他猜到了她因骄傲而不愿第三次主动开口邀请,所以才说,这次换他主动。
  她红着脸,别开视线,嘀咕了一句:“上哪学的读心术……”
  他笑笑,“没读你的心。”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并不知道。”他笑意渐浓,仍是耐心解释,“我只是在读我的心。”
  哎?
  她陡然抬眼望他,就听见下一句——
  “不过我很高兴,原来我们想的都一样。”
  他的双眼明亮温和,像倒映着一整个春天。
  昭夕看他半天,才移开视线,“谁跟你想的一样了?”
  她把那只纸盒放在中岛台上,转身去接水,像是为了掩饰什么。
  关于安全套的话题很快终止,起因是程又年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走到茶几边上,接起了罗正泽的电话,三言两语后挂断,从便携行李包里拿出了笔记本电脑。
  “借用一下书房。”
  昭夕点头,一边带他往书房走,一边问:“要加班?”
  “实验室那边需要一点数据,材料都在我这里。”
  说起工作,先前那种轻快的神色很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严谨和一丝不苟。
  程又年在书桌前坐下来,很快打开电脑,专注地做事。
  昭夕在一旁看他片刻。
  男人的背影笔直如松,挺拔地坐在黑胡桃木书桌前。比起厨房,他似乎更适合书房的氛围。
  屏幕的亮光映在他脸上,而他神情专注,间或轻击键盘。
  此刻宁静悠远。
  昭夕出神地望他片刻,才回过神来,像是为了掩饰自己在这无缘无故走了半天神,她也从书架上拿过剧本,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窝了下来。
  书桌被人占用,她只能委屈自己,捧来笔记本,搁在腿上打开文档。
  因为过于专注,程又年在找到材料,整合起来发给罗正泽后,才意识到房间里不止他一个人敲击键盘的声音。
  回过头来,就看见盘腿坐在单人沙发上的人。
  她戴了一副框架眼镜,镜架是复古的银边,此刻正低头看屏幕。
  笔记本摆在双腿中央,另一侧的腿上还摊着一本文件,她扫几眼,沉吟片刻,又继续打字。
  程又年看她片刻,才走过去,视线落在那本文件上。
  页眉标注着六个小字:《乌孙夫人》剧本。
  “剧本是你写的?”他微微一怔。
  “不是。我没那么多才多艺。”昭夕手上没停,仍在缓慢地敲着什么,“写剧本是编剧的职责,分镜剧本才是导演的任务。”
  “分镜剧本是——”
  她好一会儿没说话,直到打完一行字,才终于停手,很大方地把笔记本朝他一转,屏幕正对他。
  于是程又年看清了文档内容,那一页是张密密麻麻的表格,分别写着镜头四十一、镜头四十二……
  每个镜头后面紧跟“景别”、“内容”、“时间”和“背景音乐”四个要点。
  比如——
  镜头四十一。
  景别:全景拍摄塔里木河畔牛马饮水、青草繁茂的场景;用中景分别拍摄冯嫽与右将军沿河散步;男女主角面部特写。
  内容:冯嫽与右将军久别重逢,倾诉衷肠。冯嫽讲述出使邻国所遇事端,右将军大为钦佩,并表露思念之情。
  ……
  密密麻麻的小字,巨细靡遗的分镜头描写。
  程又年的目光落在左下方的字数上,才发现这一页不过是冰山一角。
  昭夕解释说:“很多人以为只要有了剧本,就能拍出电影。其实不是这样的。”
  “剧本只是为电影奠定了一个框架,但并不能直接用于拍摄。每个导演会根据自己的构思和叙述方式,对剧本内容进行修改和再创作,最后画成分镜头剧本或者故事板。”
  她顿了顿,“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她坐着,仰头望着他。
  他站着,垂眸看屏幕。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大概理解了。听起来,做导演似乎比做演员更辛苦。”
  昭夕想了想,“各有千秋吧。演员要背台词,如果不想当花瓶,有时候琢磨细节就能把自己累死,反复对话,反复对着镜子做表情,身体受罪。”
  “那导演呢?”
  “导演就是心累了。”她心有余悸地把电脑合上,放在一旁,“你刚才看见的几万字,是我呕心沥血、还熬了无数通宵才琢磨出来的。就这样还要反复修改,因为实际拍摄时会出很多状况。”
  “哪一个对你来说更容易?”
  昭夕比较了一下,唏嘘地说:“对我来说,当然是做演员其实更容易。毕竟演技要看天赋,有天赋的演员演起戏来会容易得多,比如我。”
  她大言不惭的样子别有一番风情,眼一眯,鼻尖一皱,颇有种不把全世界放在眼里的意味。
  程又年笑了,“那为什么要改行做导演?”
  难得听他一口气问这么多,昭夕有些意外,抬眼看他,“那你又是什么时候转行做了娱记?”
  “只是觉得——”他侧身,把书桌前的椅子拎了过来,放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对已经一起睡过两觉的人了解太少了。”
  昭夕表情一怔,险些没回过神来。
  “那你,现在是想了解我?”
  充沛的灯光下,她盘腿窝在沙发上,愣愣地抬头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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