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皇帝重生了》第2/137页


  “殿下,侧殿漏雨了,被子都湿了,奴婢抱你去小塌上睡好不好?”
  床榻上方漏雨严重,雨滴顺着瓦片的缝隙滑落,在被褥间溅开。
  不知道什么东西被劈倒了,巨大的震动,殿内两个人都是一瑟缩。
  许连琅不再等他回应,用了力气钳制住他的手臂,将那个小身子从被子中拉出来,触手一摸,幸好衣衫还是干的。
  她又试着将人往自己这边揽了揽,见七皇子不如之前那般推拒,才抬手抄过他的腿弯,抱着他的腰,一步一步往小塌上走去。
  十岁的孩子身量不高,抱起来一如所想,没有什么重量,只是,瘦的惊人。
  背后的蝴蝶骨高高凸起,身上的皮肉薄的很,触手之下尽是纤细的骨。
  小塌低矮,许连琅将他安置在上面,她用手去摸,不错过任何一个角落,确定小塌没有湿才道:“殿下,奴婢去找个被子来,我们凑乎一宿,明日就去找人来修屋顶。”
  许连琅将那一小截蜡烛放到烛台上,用衣袖擦干净烛台上的水渍。
  蜡烛很短,光线黯淡。
  青烟袅袅而散,空气中浮动着潮气。
  光亮所即之地,皆是一片狼藉。
  七皇子坐在塌边,一动不动,安静的像个随她摆弄的瓷娃娃。
  清隽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在烛火下轻晃。
  许连琅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平白的让她生出些许心疼。
  宽大的麻白寝衣松松垮垮罩不住他瘦条条的身子,领口向一边斜着,露出他横亘在细腻肌肤下的锁骨。裤管被卷到了小腿处,秀致的大拇指点着地来找支点。
  他很不安,许连琅能感受到。
  他半阖着眼,睫毛都在颤抖。隐匿在宽大衣袍中的手紧紧的攥着。
  他惯常话少,更不喜她的亲近,今日这般随她摆弄,应该是怕到了极致。
  这是容嫔母子被送来热河行宫的第二年年头,那年中元宫宴粉雕玉砌被数十位宫人簇拥照料的奶娃娃,耐不住命运捉弄,沦落到了这幅田地。
  那她没有来到他身边的日子,这样的雷雨天他又是怎么度过的呢?
  张嬷嬷提及过,内务府每年都会给热河行宫拨一批伺候的宫人,但这批宫人却从未在耸云阁伺候长久过。
  许连琅挤出几分生硬的笑意,她压下自己心间的情绪,将烛火移到离他最近的杌子上。
  光蔓了过来,昏黄的烛光之下,给他的面容镀上一层绒绒的暖光,将那份拒人千里之外的疏冷感冲淡很多。
  许连琅蹲下身,从衣襟间掏出半湿的帕子,手指轻轻的握住他的脚踝。
  孩子的肌肤最是娇嫩,七皇子肤白,脚尤其白嫩,脚趾圆润修建的整齐,徐连琅小心的用帕子擦拭掉他脚上沾上的灰。
  这样的碰触,平时是完全不敢想的。
  婢子伺候皇子梳洗本是最最理所应当的,但在这长达两年的行宫冷遇中,让这位本该金尊玉贵奉养着的皇子变得清冷淡漠,不肯予人信任依赖,事事独来独往,事事亲力亲为。
  她被派遣到热河行宫伺候容嫔都有三天之久了,连精神不济的容嫔娘娘都渐渐习惯她这个人的存在,她这个人的伺候了,可这七皇子却偏偏对她视而不见,往日里一度将她当作透明人。
  别说肌肤相碰了,就是连句话,他也是不曾跟她说的。
  雷雨天消弭了皇子尖锐的棱角,拢在黑发间的眼眸溢出极浅极淡的水汽,如同朝曦花蕊心的一点露珠,剔透又弱微。
  这样的七皇子,才像个十岁的孩子。
  许连琅心间一动,握住他脚踝的手下移了几寸,小指不经意碰到他的脚心,指尖无意识的收拢,陌生女人带着的炙热的触碰,突然让路介明如梦初醒。
  本来尚且温热的脚心霎时间冷了下来。
  他骤然缩脚,男孩子的力气意外的大,许连琅始料未及,向前栽去。
  万幸手撑住了塌边,额头才没有撞到。
  面对路介明情绪突然的崩溃,她手足无措,只得道歉,“殿下,是奴婢冒失了。”
  她蹲在地上,矮坐在塌上的男孩子一头,他俯视,她仰视,两个人突然变换身高的对视,让徐连琅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阴翳。
  “别碰我!”
  “出去!”
  “离我远一点!”
  声音沙哑,透着几分力竭的嘶声,紧抿的唇因过分用力压抑情绪而微微颤抖。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快速的将身体挪到了小塌里端,背对着徐连琅躺下。
  衣衫掀起一个角,露出近乎皮包骨的腰身,皮肤上尽是因寒冷而骤升的小疙瘩。
  许连琅叹了口气,皇子孤僻,哪儿那么轻易的接受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呢,是她心急了。
  外面雨势渐小,雷声慢慢歇了,室内安静下来,只有许连琅翻箱倒柜的悉悉索索声。
  她从柜中拿了仅剩的那床被子出来。
  被子发着霉味,短短的一条,许连琅凑近嗅了嗅,被味道冲的干咳几声。
  许连琅秀丽的眉轻蹙,诸多情绪翻滚,最后还是无奈的将那条被子轻轻的搭在了路介明身上。
  他没有躲,许连琅探身去看,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估摸着是累极,撑到这个时辰,终于熬不住了。
  秋雨连绵,断续不绝,今日却反常,雷雨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此刻只剩淅沥几滴,从还未消散的乌云中降落。
  看起来雨要停了。
  许连琅本欲回自己的西厢房,但看到侧身躺在小塌上的男孩子,改了主意。
  烛泪洒了一片,烛身短的快要放不住,她脱了湿透的外衫,坐在小杌子上,手腕托住腮,眸光一遍遍在塌上流转。
  今夜若再生雷,他怕是就睡不了了。
  她得留在这儿守着他。
  纵然再独立淡漠,也不过是个会害怕的孩子。
  她又在侧殿寻了寻,艰难找到块尚且还干燥的毛毯子,她将毯子裹在身上,搬过小杌子,双臂交叠,斜趴在小塌边缘。
  夜逾深,不知道几更天的时候,雨才终于停了。
  粗粝的黑色枝丫刹那间秃了一片,满地、满院的青黄乱叶,打着小小的旋儿绕着树身打转。
  乌云渐淡,生起鱼鳞般的辉,翻滚出蔚蓝天空。
  熹光煦煦,却没有温度。
  许连琅猛打了三个喷嚏,她皱着鼻子,被冻醒了。
  昨夜她披在身上的毯子落在地上,在脚下团成一团。
  她手脚皆麻,越动麻的越厉害,于是乎,她保持着侧趴在塌边的动作良久。
  她侧着脸,慢慢回想昨日,突然想到什么,猛然伸手往前摸去。


第2章 咣当 这次,砸在了许连琅正前方……
  秋雨一来,气温骤降,空气中都飘浮着早来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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