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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观音多妩媚》
作者:阮阮阮烟罗

  作品简评:
  倾国倾城的萧家千金萧观音,因故不得不嫁给心性痴傻的权臣之子宇文泓时,世人皆感叹这桩婚事十分不配,却不知宇文泓乃扮猪吃老虎,一边打天下,一边追求美娇娘,与萧观音开启了一段妙趣横生的美满姻缘。本文作者文笔优美,言情线诙谐有趣,一段看似寻常的先婚后爱的故事,因人设新奇特别、情节波澜迭起,而在作者生花妙笔下,讲述得犹为引人入胜,令读者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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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婚事
  爆竹声中,一岁又除,展眼十几日过,便至立春节气,时离惊蛰尚有月余,天公未鸣春雷,却有一讯,宛如一道陡然炸响的开年惊雷,在大业十四年初的料峭春寒中,轰隆隆滚传遍北雍神都城。
  雍王府的二公子宇文泓,真的要娶妻了!!
  实际此事去年即有消息传出,闻听雍王妃将为次子张罗纳妇,神都城中原本云英未嫁的高门贵女,在短短数月之内,不是急嫁了般配的世家子弟,就是匆匆定下了门当户对的婚事,生怕这“宇文二少夫人”的名头,砸到自己的头上。
  宇文氏虽占半壁江山、大权在握,雍王府虽是北雍比皇宫更为煊赫的实权所在,但嫁入雍王府、做那宇文二公子的夫人,在世家贵女眼中,可算不上是天大的福事。
  就连街头小儿都知,这雍王府的宇文二公子泓,虽与一众杰出的宇文氏儿郎称兄道弟,却是不折不扣的“二傻”一枚,不仅因病痴傻憨蛮,心性同如三岁小儿,还生得面目不佳,同一众芝兰玉树般的宇文子弟倚立一处,直如混插|进了一根愣头愣脑的青白大葱,心智、相貌、仪礼、才学,样样一如云端、一如泥潭,寻常女子或愿为富贵名声蹈泥攀附,诸高门贵女,怎肯将一生沉掷入烂泥之中?!
  因而,自去岁秋冬消息传出,雍王妃尚未觅定中意的儿媳人选,神都城内却是婚嫁之乐常响,喜事连连,世家大族们互请喜酒,来往不停直至年底,而今开年立春,万象更新,神都城中适龄的贵女,大都名花有主,宇文二公子的婚事,也终于定下,那些没来得及定亲嫁女的家族们,均暗松了口气,而被这“好运”临门”了的萧家,则从上到下,一片愁云惨雾,就连悬在房廊下的鹂雀,都似通人意,缩头缩脑,不敢聒噪。
  鹂雀不鸣,昭示主人心中急忧的靴声,却是响噪不停,青莲居清雅前室中,萧家大公子萧罗什焦心如灼,冷面峻眉,负手绕室回走不止,欲急思良策为妹拒婚,然如是思走数圈,步伐愈发急躁,法子却仍是半点没有,心中如焚忧急更甚,几如蹿跳的火舌,要将他吞没殆尽,终迫得他僵停急步,发泄般狠狠一顿足道:“不能嫁!!”
  他这一声“不能”下来,又被巨大的无力感笼罩得透不过气来,放眼北雍,何人能拒宇文之势,纵是那金銮宝座上的年轻天子,亦不能对雍王宇文焘,说上半个“不”字。
  想及体弱多病的天子,忧急无力的萧罗什,忽地心念一动,转面向屏风前各自端坐的双亲,眸光发亮,“父亲母亲,不若令妹妹就此称病,‘缠绵病榻’一年半载,以拒此事?”
  “……不妥,观音这时候忽然病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其中关窍,更何况雍王爷与雍王妃?”
  一家之主萧道宣,人前总是如松柏挺直的脊背,此时似因被这突如其来的“喜事”,给压沉地微微躬着,他半低着首,以手轻揉着紧锁的眉心,嗓音哑沉,“若真依你所言,令观音称病拒婚,直似明晃晃地当着天下人的面,对雍王府行推诿欺上之事,如此行事,将为萧家招祸……”
  一直沉默未语的萧夫人,闻听此言,手中次第拨转的菩提数珠慢慢顿住,幽凉的眸光,微抬起一线,无声地闪掠过丈夫沉凝的面容,复又垂落在地上的青莲花砖上,依旧静默。
  萧罗什方才只是一时情急,才“乱投医”似的想出“称病”的法子,此时父亲三言两语即叫他醒觉,这法子如此明目张胆地“打脸”,极有可能会招致雍王府的怒火,世人皆知,雍王一怒,流血千里,若真按他先前所言行事,他们萧家十有八|九,将遭祸事,万不可行。
  但,这“称病”的法子行不通,旁也再无办法可想,难道真要叫他皎如天上琉璃月的好妹妹,嫁给那个成日玩泥巴、掏鸟窝的二傻子不成?!!
  心急却又无法的萧罗什,忍不住跺脚叹息,“早在去岁秋冬,我就请劝过父亲母亲,速为观音定下婚事,若一时觅不得如意佳婿,与母亲同宗的玉郎表弟,也是极佳人选,偏生父母亲不听儿言,迟迟未有举动,若当时早将婚事定了,今日这火坑,也砸不到观音面前来!”
  身为萧家长子的萧罗什,平素里颇为孝顺双亲,言辞间极少有违逆双亲之语,但今日却因妹妹观音之事,急火攻心,禁不住语露出几分怨怼之意,他妻子裴氏,与他成亲已近两载,深知丈夫这一急躁就会有些口不择言的性子,转眸看公公婆婆因丈夫这句怨语,原本凝重的面色,更似如染秋霜,忙在旁温言宽解道:
  “当时卫家表弟尚且有孝在身,不宜议亲,观音妹妹那样的好品貌,又岂能仓促随便地就嫁了人,你爱惜妹妹,父亲母亲同样爱惜女儿,定要花时间心力细细挑选佳婿,只没想到时不待人,这婚事来得这样快,姑姑竟偏巧挑中了观音妹妹……”
  裴明姝本意是消解丈夫怨语,不致令公婆闻言心伤,因此事产生争执而致家中不和,却不想丈夫因她一声“姑姑”,将“火力”移转到她身上来,目光隐怒地注视着她问:“是‘偏巧’还是‘有意’?可是你曾在雍王妃面前提说过什么?”
  好心劝解的裴明姝,见丈夫不领情就罢了,竟还生出疑她之意,顿觉委屈,眼圈儿霎时泛红,气性也跟着上来,绞拧着手中帕子,忍怒对望着萧罗什道:“我能提说些什么?!我虽唤雍王妃一声‘姑姑’,可不过是裴氏旁支出身,平日里都见不得姑姑一面,根本说不上话,只逢年过节时,会随着裴氏族人一同拜见、饮宴一回罢了……”
  她说至此处,忽地想起今年正月初一,随裴氏同宗去往雍王府贺岁,正在府内花园中,与一众亲友和王府女眷宴饮赏梅时,忽地扑啦啦几只白鹅扬翅飞闯入宴,她与参宴众人俱惊怔抬首,一同望见了一个十七八岁、袍发凌乱的少公子,手抓着一根枯树枝,同一群白鹅认真打架的古怪场景。
  匆匆赶来的王府侍仆,说是二公子未和其他公子一道随雍王殿下赴元日朝会,而是独自跑进了府里的厨房,将那些待宰入菜的群鹅放出栅栏,与之嬉戏,却玩着玩着,也不知怎么惹恼了那群禽畜,呼啦啦一群白鹅直追着二公子嘶咬,仆役们追赶不及,而二公子就近捡了根树枝,边打边退,就这么同群鹅打到这处梅林来了。
  原先绮美的欢宴,被四处扑腾的白鹅搅得碗倒碟翻,园中如云似霞的重叠梅枝,也被扑落得花枝摇乱、落红纷飞,但,姑姑正如传言所说,最是宠爱二公子,不仅半点没有责怪她的“痴儿”,还关心地将他拉至身边,为他整理蓬乱的头发、松垮的衣袍,细看他可有被白鹅啄伤,又让府内仆从将那些白鹅通通拔毛宰了,一个不留,选出其中肉质最为肥美的,为二公子做呈他喜爱的酱闷鹅吃。
  姑姑此举,是像哄小孩儿般帮二公子解心头之恨,但二公子却拦着不让宰吃,道他与众鹅尚未分出胜负,那道酱闷鹅,留待他打赢众鹅、五月十三过寿诞时再与众人一起庆祝享用。
  说着还紧攥起拳头,目光炯炯道:“儿定能在五月十三前,打赢这些白毛畜牲!”
  一名十七八岁、生得高大劲健的少公子,说话做事却如三岁小儿一般,二公子这样行止言语,自是引得众人心中暗暗发笑,却又因姑姑在场之故不敢笑出,忍得辛苦,而她心中禁不住浮起笑意的同时,忽地想起,五月十三,正也是观音妹妹的生辰,她为这巧合微微怔住,偏被眼尖的姑姑望见,问她道:“怎么了?”
  她听姑姑嗓音微冷,生怕姑姑认为她是在嘲笑二公子,连忙解释道:“我是忽地想起夫家妹妹也是五月十三这日生辰,真是巧了。”
  旁便有族内女眷问道:“你说的可是容徳甚美的萧家大姑娘,抓周时万物不取,偏将供在家中观音像玉净瓶里的杨柳枝,紧紧抓攥在手中,从而被取名为‘观音’的那位小姐?”
  她知观音妹妹幼时这桩奇事在外有所流传,含笑点头道是,仅此而已,当时旁人并没再问什么,她也没再说什么,姑姑直至宴终也未再提及此事,更没有留下她细问观音之事,观音妹妹现下这桩火坑婚事,应与她那日那句话,没有什么干系吧……
  ……真的毫无关系吗?
  裴明姝原本笃定自己清白,可这样反复一想,也不由怀疑起来,若真是她那句提及观音生辰的话,令姑姑动了纳观音为儿媳的心思,那……那她岂不是……
  尽管事情真相不明,但裴明姝因自我怀疑越发灼心,原本因委屈泛红的眼眶,一下子急悔得簌簌掉下来泪来。
  萧罗什与妻子成亲近两载,平日里有时话说急了,夫妻间红脸拌几句嘴也是常有的事,还从未见她这样被他说哭过,一时倒看怔住了,想要张口为先前之言道歉,可妹妹的婚事像座沉重的大山,堵在他的心口,令他僵着唇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反是萧道宣见儿子儿媳不睦,劝和地说了一句,“我们萧家虽不势盛,但也并不是小门小户,观音早有声名在外,许是先前就已传到了雍王妃耳中……”
  他一语未尽,就听长久沉默的妻子低促地冷笑一声,萧道宣转首看去,见妻子泠泠望着他道:“这声名也是需经营的,观音生来性子沉静,极少外出宴游,不是安居闺中,就是入寺礼佛,难为你这做父亲的,令萧家长女‘容徳甚美’芳名广传,如今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攀上了雍王府这座大山,可是遂你心意了?”
  萧道宣望着容如冷霜的妻子,嘴唇无声地翕张了两下,终又紧阖,未辩一字,却也没有否定。
  萧罗什本一为妹妹婚事焦心,二为妻子落泪心乱,又见多年来关系僵冷的双亲如此,真真是身心疲乏至极,无力再如从前那般巧言斡旋父母亲之间的关系,滞足僵立,沉默不语,偌大的青莲居前室,一时气氛僵凝,直如一潭死水,溺得人几要喘不过气来。
  一直安静站在母亲身后的次女萧妙莲,自惊闻姐姐要嫁与宇文二公子,泪花儿就一直在眼里打转儿,此时见阿兄忧颓沉默,阿嫂无声啜泣,多年来关系冷淡的父亲母亲面色严寒,家人如此不睦而阿姐的婚事,又无可回旋的余地,一颗本就惊凄悲伤的心,更是揪绞得难受。
  她默默走背过身去,行向通往内室的垂帘,抬手搴帘,悄看阿姐情状,见应听得前室争执之声的阿姐,并非如常调箜篌、阅诗书,而是寂寂无声地跪坐在窗下,微微仰首,漫望着窗外红梅白雪。
  纷茫的飞雪覆得天地银白,似也扬扬落积在阿姐的眸底,覆得一片空茫,不见天光,萧妙莲望着这样的阿姐,心中强抑的酸楚骤然间全往上涌,隐忍多时的泪水,一瞬间全数滚落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封面先凑活吧,过两天换,第一章 铺下背景和女主娘家,接下来两章男女主出场并成亲,就是这么地速度!
  【本文提示,涉及一丢丢剧透,最好看下,不看后面踩雷之类的我不管我不管】
  1 放松之作,定位狗血小言,主写狗血感情,其他阴谋时势之类一切从简,基调酸酸甜甜,he。
  2 女主前期佛得比较温善,啥爱都能有一点,就是在男女情爱方面是颗石头心,后期性格脾气随着石头裂缝开花而日渐见长变爆(这个爆不是跟普通人做对比,而是对比她之前的自己,爆的对象主要是她的狗男人),男主前期外狗内狼,后期外狼内狗,总体是个二哈狼狗子在逃不过真香定律的同时、发现一堆外敌在馋他老婆、一边赶情敌夺江山、一边苦兮兮地追老婆的俗套故事,内有一定的情节波折,虽然作者觉得还好,毛毛雨不算什么,但鉴于作者有一定抗虐力,而每个人承受力不同,读者具体观感如何不保证,反正结局是光明的,读者根据个人观感,合则看不合则退,总体来说,应该是作者目前写过的文里相对最甜的一本。
  3 是作者目前写过的文里相对最甜的一本,但内有弯弯绕绕,应该不算当下的纯粹甜文,作者也没有加任何甜爽苏宠文类别的标签,请不要以此类标签来严苛要求本文,另仇女者勿入、对男性百般宽容却对女性无比苛刻者勿入。
  4 女主原型李祖娥,本文整体架空,虽有部分史事借鉴,但不会一一对应史实,相关风俗亦架空,不必较真,较真也不改。
  5 不会因为评论改动大纲半个字。
  6 喜欢在作话叨叨叨,不看可直接屏蔽作话,晋江有这个功能,作话有两种,一种随便开开玩笑,一笑了之就算了,一种是稍微剧透下后面的剧情,比如说会有死亡就真的会有死亡,这种千万当真。
  最后衷心感谢赠送的营养液小伙伴,小丸子73,若凉88,机智的大橘19,我在秋天种蘑菇20,啵哩海苔2,“”10,面包姐姐30,夭7,崔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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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赠送手榴弹的小伙伴,小丸子3个~


第2章 迎娶
  泪水再多,也冲不走煊赫权势所定下的成亲之事,无论是否隐存有心攀附之意,还是为至亲家人伤心不甘,萧家人都唯有接受二字而已,夜已深,聚在青莲居的父母家人,陆续离去,萧观音能感觉到人人离去之前,都似有许多话要对她说,可终究,谁也没有多说什么,都只是红着眼眶,强抑复杂心绪,温声劝她早些安置。
  她身边的莺儿,双目如她离去的妹妹妙莲,早因哭泣肿红如桃儿一般,萧观音令她下去歇息,十四五岁的莺儿不肯,泪眼朦胧地凝望着打小伺候的小姐,边轻摇着头,边还有泪花飞出,萧观音无奈地轻叹一声,携住身边侍鬟的手道:“今夜有阿措陪我呢。”
  阿措姐姐虽不能言,但性情沉稳,平日里服侍小姐处处妥当,今日乍然听闻这样骇人的大事,也依然沉得住气,没红眼睛,不像自己,从知道小姐未来的夫郎是谁开始,泪珠儿就掉个没停,这样哭哭啼啼,不仅伺候不好小姐,也定会惹得小姐更加伤心难受,硬留在小姐房中,真是凭白给小姐添堵,莺儿如此抽噎着思量片刻,执袖角抹了眼泪,乖乖听小姐的话,捧了盥洗的热水入室后,退出了青莲居小姐寝房。
  灯架银烛光影辉照下,得莺儿信任的阿措,如常伺候小姐净面梳发,面色沉静,动作娴熟,好似今夜,与之前的许多个日日夜夜,也没有什么不同,将轻柔手捧的三千青丝细细蓖顺,一一收好钿梳等物后,扶小姐至内室榻边宽衣,放下挽帐的银钩,正欲吹灭灯火、而后退至外间小榻为小姐守夜时,忽听门扉传来叩叩轻响。
  阿措无法出言相问,萧观音则以为是莺儿去而复返,微扬声问道:“莺儿,何事?”
  屋外叩门声静默片刻后,少年微哑的嗓音轻轻响起,“阿姐,是我。”
  萧观音一惊,扯了外衣随拢在身上,便匆匆趋前,打开寝房房门,见门外之人,竟真是本该身在京西伽蓝寺的弟弟迦叶,十二岁的少年郎挟着风雪寅夜而来,虽披着一道羽缎斗篷,但却难抵风侵雪虐,肩头落满积雪,面色苍白,清淡的眉眼间都似冻聚起了冰雪渣子。
  萧观音触到他双手亦是寒凉无温,也顾不得问他深夜忽归的因由,急先将他拉入室内,命阿措阖上房门、将室内燃着的炭盆烧得更旺些,又亲捧了一道锦裘,覆在氆氇上的薰笼上,让迦叶偎着薰笼取暖,自己则跪坐在薰笼一旁,拿帕子拭了他面上的雪意后,握住他两只冰凉的手,低首呵捂着。
  待那两只冰凉苍白的手,终于有了些暖气,萧观音抬首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年,柔声问他道:“怎么突然回来了?还是这样冷的深夜,小心冻伤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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