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郎腰瘦不胜衣》第30/101页


  接过笔,商青鲤在册子上落笔写下姓名,从包袱里摸出钱袋,掏了一锭十两的银子搁在柜子上。掌柜收了银子,笑眯眯吩咐小二替商青鲤引路。
  商青鲤跟在小二身后,顺着楼梯向二楼走去,大堂里此时又恢复了喧嚣,年轻的侠士不住向宫弦献着殷勤。
  宫弦立在大堂内,唇边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宠辱不惊的做派让商青鲤心下都不由感叹一把当真是好气度。
  “宫师姐,就是她扔了我的箫。”
  叶小朵的视线在大堂中一扫,落到刚行至楼梯转角处的商青鲤,伸手一指,道。
  大堂内便又归于沉寂,众人的眉眼间又蕴着看好戏的期待。
  宫弦顺着叶小朵手指的地方看去,恰好与商青鲤看下来的视线撞到一起,她愣了愣,道:“姑娘请留步。”
  商青鲤翻身跃出楼梯边的扶手,足下在扶手上一蹬,人已直接落到了二楼的走廊上,她坐在走廊的栏杆上低头看着宫弦,眸光清冷。
  “师妹所说之事,不知宫弦能否向姑娘讨个说法。”宫弦向前走了两步,站在大堂正中,微微仰着头,眸中清辉流转。
  脚尖勾住栏杆,商青鲤将刀囊和包袱搁在膝上,拔了酒囊的塞子,喝了口酒,挑眉不语。
  “师姐!”叶小朵跺脚,有些撒娇似的唤道,嘟着嘴道:“你看她那嚣张的嘴脸!”
  商青鲤听言盯着叶小朵看了片刻,实在是不太清楚她先前只是喝个酒而已,怎么就得罪了这姑娘。
  “涯儿,本座的小鲤鱼向来不就是嚣张惯了的么。”
  一把冷沉的嗓音突兀响起。
  勾住栏杆的脚一抖,商青鲤整个人差点从二楼摔下,她急忙一伸手抓住栏杆,稳住身形,酒囊、包袱、刀囊都直直向楼下落去。
  门外一道翠色身影鬼魅似的闪进大堂,飞身探手接过了商青鲤掉落的刀囊包袱,一抬脚将酒囊向上踹去。
  商青鲤翻身上了走廊,倚栏而站,抓住飞来的酒囊挂到栏杆上,自始至终囊中一滴酒水都未洒落。
  “卿涯。”商青鲤道。
  卿涯回身落到大堂门口,仰头看了眼商青鲤,道:“商姐姐。”
  与商青鲤一起失态的,还有宫弦。
  那把低沉嗓音响起的时候,宫弦面上的平静荡然无存,眸中似喜似悲,脸颊上飞过红云,却又在听完话中内容时白了脸。
  宫弦甚少在人前失色,在场的老江湖们见此已知门外来人的身份,虽然名门正派对于拈花楼褒贬不一,但面子上的功夫向来是做足了的,因此堂内众人不约而同起身相迎,道:“长孙楼主。”
  商青鲤抬眼,便见长孙冥衣跨门而入。
  长孙冥衣眉眼凛冽,似精刀雕刻,身形挺拔修长,遥遥若高山之独立。一袭简单的黑袍着身,领口微敞,露出麦色肌肤,隐约有微光掠过。
  他进入大堂,一双寒星目略过众人,抬目直视站在二楼走廊上的商青鲤,道:“下来。”
  “…你怎么来了。”商青鲤向后退了两步,道。
  “下来。”长孙冥衣重复道。
  “长孙楼主。”宫弦上前两步,开口唤道,她本就有些喑哑的嗓音被她刻意放柔,竟有几分酥软。
  长孙冥衣几不可见一点下颚,算是应了宫弦,双眼始终紧紧盯着商青鲤,道:“不要让我开口说第三次。”
  “……”商青鲤眸中现出些无奈之色,从二楼飞身而下,落到长孙冥衣面前,道:“长孙。”
  眼见长孙冥衣旁若无人,宫弦面色有些难看,握着叶小朵的手便欲退下。叶小朵抓着宫弦的手,愤然道:“长孙楼主当年不是说喜欢男人吗!这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闻言在场众人看向叶小朵的目光都有些复杂――当年长孙冥衣拒绝宫弦时说了句喜欢男人,旁人又怎知不会是托词?叶小朵当众旧话重提,没脸的只会是宫弦。这姑娘说话……还真是不经脑子。
  “小朵!”宫弦冷了嗓音。
  叶小朵一呆,愣愣道:“师姐…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够了,走吧。”宫弦别过脸。
  “等等。”长孙冥衣出声道。
  宫弦不可置信地向长孙冥衣看去。
  “不是你们银筝阁在江湖上放出话说有了‘天杀’的消息么。”站在长孙冥衣身后的卿涯见此上前一步,道:“主人就是为了天杀而来的。”
  天杀?
  商青鲤听言眸色一深。
  卿涯这番话似是点醒了堂内众人,一个个如梦初醒般涨红着脸道:“是啊,宫姑娘,我等就是为了这天杀的消息而来的。”
  “对对对,这天杀到底是怎么回事?”
  “消息是真是假?”
  “天杀在哪里?”
  顷刻间人声鼎沸,闹哄哄地像是要掀了屋顶。
  宫弦忙道:“是宫弦的不是,差点忘了正事,家师遣宫弦前来,正是为了告知各位大侠,银筝阁三日后恭候诸位大驾,一并商讨天杀之事。”
  商青鲤皱了下眉。
  想知道的宫弦已经说了,长孙冥衣自是没有留下的打算,伸手握住商青鲤的手腕,扯着她就出了酒楼。
  “长孙…”商青鲤晃了晃手,见长孙冥衣没有松手的意思,又不好用蛮力挣开,只得有些无奈的唤了声。
  长孙冥衣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商青鲤,道:“翅膀硬了,敢不打声招呼就跑了。”
  “我…”商青鲤道:“本以为一个来月就能回的。”
  长孙冥衣冷着脸,道:“你是不是忘了你身上的毒。”
  “…没有。”商青鲤自嘲道:“想忘也忘不了。”
  “很好。”长孙冥衣道:“回漠北。”
  “我要去趟南蜀,还要去趟遥山。”商青鲤抬眼直视长孙冥衣的寒星目,道:“长孙,我非去不可。”
  长孙冥衣听言沉默了一会儿,松开了握住商青鲤手腕的手,道:“随你。”
  他语罢转身便走,黑色的衣摆随风扬起。
  商青鲤揉了揉手腕,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抱着她刀囊和包袱的卿涯瞄了眼长孙冥衣的背影,凑到商青鲤耳边道:“商姐姐,主人生气了。”
  “我知道。”商青鲤无奈道:“走吧。”
  她抬步追上长孙冥衣,一言不发地走在他身旁。
  卿涯摇了摇头,嘀咕了一句“每次都是这样。”
  

  ☆、三二。未是风波恶。

  
  《阴符经》上有云:“天生天杀,道之理也。”
  其意不过是在告诉世人月盈则亏,凡事皆有度。只要顺其自然之理,自然可以掌握其生死之权。
  说起天杀,便要说一说三百年前九霄尚未分裂之时,曾出过的一位将军。
  将军姓贺,名云归。一生好研《阴符经》,认为这三百来字的《阴符经》里阐述了“神仙抱一之道”、“富国安人之法”、“强兵战胜之术”,因而对此颇为推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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