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后宫当成副本》第54/106页


  曲青青微微一笑,道:“宣文总是看我不起的。”
  众人面前喜怒不定、威仪十足的皇后,此时却显出小儿女情态,略带不安,说:“这三天实在忙乱,你那边事情也多,竟不得相见,好些话也没能提前说……姜家递话进来,说是要谋……之位,我是应了的,这点儿不能瞒你。我是姜家的女儿,只一点,永远在我是姜宣文之前,你若怪我,我绝无怨言。”
  见姜宣文说得认真,青青“噗嗤”一声笑了。
  “家族自然是看重这些的,便是我家姐姐之类的,这几天虽没那个能力传话进宫、朝堂活动,但私底下恐怕也求神拜佛来着……我俩论交,是曲青青和姜宣文的事情,从来就不完全是姜家和曲家的事情。何况,哥哥回了京城……我虽然不管这些事儿,但也自认不是个笨的,你竟以为我看不清么?何况,你又不曾算计我,也未必真心想要这个位子,只要你不变,我是不在意那些的。”
  姜宣文也笑了,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和青青说起今年的灯会等事情。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要这个位子呢?
  是啊,自认聪明,但青青你总是看不透人心。
  若你登上后位,任儿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我呢,却是如何自处?甚至,假若任儿有登上……的一天,难道我要禁于别宫,从此天上地下么?只有现在这样,即使家族会生出一些别的心思,不再全心支持我们的同盟,我却能站得比你高。
  既是为你遮风挡雨,也是斩断你的翅膀。
  姜宣文,本来就做不到,你这样纯洁高华。
  也不愿意。
  章和二十一年冬,继皇后姜氏,受命于天,掌金宝。
  章和二十一年小年夜,数位皇子的节礼出了纰漏,又爆出宫人对十五皇子不敬、内务局克扣众皇子茶砖、布匹等事,章和帝暴怒。新上任的皇后初掌权柄,很是颜面无光。姜皇后性子极烈,对后宫许多谣言采取了非常极端的手段,临近年关,却弄得宫里怨声载道、血光频现,朝堂渐有弹劾。
  玉德妃上表皇后,言众皇子皆人中龙凤,同为皇帝之子,本不应分贵贱,何况现今皇子们都凭自身功劳,立于朝堂,位封郡王。皇帝之子,自然承袭天子血脉,子凭母贵实属谬论,母凭子贵才是正理。
  皇后阅之,抚掌大赞。
  尽管太后因此难得的责难她一贯疼爱的玉德妃,皇帝也暂不表态,贵妃和淑妃更是大兴反对之势,姜皇后却再一次表现出了让旁人头疼的烈性,年底大封后宫。一意孤行,将八皇子生母许女侍、十皇子生母卓典饰(女官)、十一皇子生母王女侍都晋升为从四品美人。又将生母已经亡故的五皇子归在玉德妃名下,六皇子归到贵妃名下,九皇子归在淑妃名下。虽不记入玉蝶名册,却要实实背负起母妃的责任,悉心照料,并经管各皇子府内之事,不许乱象频发。
  贵妃和淑妃摆出非暴力不合作的姿态,虽然没有再严词抗议,但也对新“儿子”不理不睬。当月,各王府又出现几例姬妾争宠导致皇孙夭折等事故,太后转了风向,认为天家子孙,无论母家是谁,都是尊贵的,不允许他人践踏,各王府也确实需要一个直接负责的长辈经管。
  这也是众皇子突然崛起,当家主母大多出身不高、手段不够的缘故。这贸贸然加入许多本事出众的“新姐妹”偏偏没有“长辈”镇压一二,自然渐渐失了分寸,闹得不像。
  之后,章和帝虽没直接表明态度,却将十二、十五两位皇子划到皇后名下,同样不记入名册,只是行经管之责。
  他老人家一挥手,事情自然尘埃落定。
  后世对于这一事件,却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评价。一种是大赞玉德妃和姜皇后母仪天下、慈德彰显;另一种,却是认为,这是两个女人歹毒的计划,章和晚年众皇子夺嫡之争、乱象频出,大臣们头破血流,众多世家分崩离析,盖因此而来。
  大皇子府。
  大皇子被贬为庶人,禁足府中,王府规制倒没整改,只将“秦王府”匾额取下。但昔日亭台楼阁、琼楼玉宇,明明依旧,却分明显出凄凉荒芜来。卫兵守在大门,其他侧门、角门、后门,尽皆被封,府内下人一个都无,早前的姬妾成群,也只剩下前王妃和几个无品无级的侍妾之类。
  秦王为皇帝长子,且勇武强壮,颇有章和帝之风。因此章和帝一直很是看重,大臣们自然趋之若鹜。他府上,即使是无品无级的侍妾,也多半出身贵族,只偶尔是他自己看上的侍女之类,身份才低贱些,那就更不用说侧妃之类。秦王府一倒台,因章和帝有暗示,这些女子的娘家多半接了她们回家,即便是商户女子,也宁愿带了钱财自立门户,招上门女婿度过残生。
  只石王妃,虽石家数次来劝,却始终不肯离去。
  倒是大皇子之前最宠爱的曲家姐妹花,却是早早回了娘家。
  这日,宫中后妃的封赏、皇子认母等事,尘埃落定,皇后特命二皇子到大皇子府上探望。
  夏侯扬对侍卫出示了章和帝手谕,慢慢走进这昔日让自己不堪抬头细看的秦王府――果然华丽浩然,自己如今的府邸也是远远不如的,何况当日?
  因没了下人打理,到处都有些寥落杂乱,夏侯扬走得极慢,他身后的宫人低头静默,不敢多言。
  石氏确实果敢,因没了下人伺候琐事,便直接命令以前的姬妾做侍女的事情――她们已经没了娘家,也没有傍身的钱财,,更没有动人的姿色、年轻的身体,只能守着这注定沉寂的昔日王府。如今,昔日金尊玉贵的小娘们,也只能抛头露面,前来迎二皇子了。
  见着气度非常的二皇子,几个女人暗叹,可惜自己年华已逝,不然若是攀上二皇子,那真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卫王,这边走。”
  “嫂子果然厉害,即便是如今,这主院还是这样井井有条,看来大哥也还好吧?”
  女子不敢多言。
  以前二皇子是大皇子的跟班儿,听说对秦王府的侍女太监小子之类,都是客客气气的。但人心难测,谁知道他如今是怎么个想法?
  夏侯扬显然也没有真和这女子搭话的意思,沉默下来,走进这恍惚如昨的听风院。
  “大哥,近日可好?弟弟却是来探望你。”
  夏侯扬语气很平静,并没有耀武扬威的意思。
  夏侯弘回头对这个弟弟笑了笑,两人坐下,石氏亲自送上了茶水,却没有点心。夏侯弘如今不过三十多岁,这才几个月功夫,看着却比章和帝还要苍老些,鬓发皆白、身形佝偻。想来,实情也没有他现在表现得这么淡然。石氏倒还好,衣着精致讲究,行走间端庄从容,不愧是顶级世家培养出来的十全姑娘。
  略说了新皇后、兄弟们被“瓜分”等事,夏侯扬轻声细语地讲着京城皇宫的些许琐事、八卦,虽然夏侯弘并不搭话,气氛倒也是十分平和。
  “我,母妃,皇上如何说?”
  夏侯扬笑着回答,和之前说自己妾室怀了孕几乎是一个口吻,“这倒是没有,大概还不曾腾过手来,或许是忘了也不一定。”
  夏侯弘没什么反应,愣愣地注视着正厅的灵牌。石氏皱了皱眉,看向夏侯扬的目光里透着寒意。
  “你很高兴么?”
  “也没有……倒也没什么不开心的,毕竟近来弟弟日子过得还算惬意。”
  “我以为,这么多兄弟里,你是……母妃这么多年,也算是照顾你们母子。”
  夏侯扬点头,道:“这确实――不然,我母妃也不至于匆匆病故了……我也不能在她热孝里成了先皇后的儿子,倒是飞上枝头,脱了凡胎呢。”
  夏侯弘缓缓抬起头,细细端详夏侯扬,忽然道:“罢了,你也活不长,何苦……”
  夏侯扬终于不再做出淡然温和的模样,嗤笑一声,并不再说什么,一挥袖子,走了、
  石氏走到夏侯弘身边,蹲下,握住他颤抖的手。
  侍卫行礼,夏侯扬带着一串儿宫人,浩浩荡荡回了皇宫。
  富贵他人合,贫贱至亲离;人生颠倒时,何处不唏嘘?
  作者有话要说:想要那种淡然中的扭曲恨意
  果然没成功……
  泪……


第七十九章 名士自风流
  三月三里蟠桃香,年年柳色儿女双。
  这些年的春日,格外绮丽几分――当今玉德妃娘娘的芳辰,便是三月三来着,因章和帝这几年每每别出心裁,使了浪漫手段为她庆贺。这个往日里并不怎么特别的日子,倒是让大汤女儿们格外期待起来。
  上祀节里的风流诗会、桃花流笺、对山唱歌等等,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更隆重些。以前这时候,家里的长辈总是提心吊胆,生怕自家儿女闯出些惊天动地的祸事,少年男女想要出门,往往提前好些日子就要苦苦央求,规矩特别严的大家闺秀们,也只能艳羡而已。
  这几年却大大不同了。
  男人们总要特意空出时间,为家里的妻子、女儿、姐妹折柳、摘花、取露,祈求女子们容颜娇美、年年如新。夫人们更是邀了姑嫂婆媳、闺中姐妹,带上女儿,上香、采花,看小儿女满山乱跑、倾心相许。若是怀了胎,那更是不得了,想要儿子的,是万万不肯出门,还要不停重复着“今儿是三月初五”之类,甚至请了伶俐男童守着的……但要是想要个如花似玉的漂亮闺女儿,那是怎么也要去护国寺下娘娘庙拜拜的(尼姑庵,曲青青原来常去的那个,后改名)。
  一个时代,总有那么一些人,只凭一身风华,就改了民俗节例。
  今儿就恰恰是上祀节。
  少年男孩们,簪花新衣,故作庄重,却忍不住偷瞄身旁心中有数或是从未听闻的姑娘们的倩影。虽然,大部分都是全身罩着帷帽,更是被长辈、仆人团团围着,根本看不出什么,但却总是脸红心跳呢。成了亲的男子就不会这样扭捏了。爱重家中娇妻美妾的或是挂念母亲姊妹的,只是匆匆骑了高头骏马,飞奔至城郊,要摘几多最娇美的花。性子风流的,就要着锦衣、佩华饰,摇着折扇,吟着诗,甚至念些才子佳人的词句,让大姑娘小媳妇儿羞红了脸,躲到老嬷嬷身后,却又忍不住偷偷探出头来。
  京城里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家中清贫的,虽然佳节时也要操心算计,但也愿意让小儿女们穿身干净衣裳,佩戴上新摘得鲜花,显出高兴的神色。这日摆摊的是格外多的――不说荠菜煮鸡蛋、蒿子粑粑、五色糯米饭、青团等时令小吃,就是那平日里常吃的红枣、油糕什么的,也有了别样的滋味和吉祥意义。除了吃的,也有套圈、投壶等博彩游戏,或者高跷、戏法之类引得众人喝彩连连的“付费表演”。甚至农家精心编织的络子、如意结、刺绣手帕――哪怕是刚采的,带着露水的鲜花,也能卖个好价钱。
  这日的贵族男女是格外大方的,也因此,节日的气氛才是全民都参与欢乐的。
  这天,刚过辰时,三辆马车由五位骑着高头大马的劲装男子开路、五个看着相仿的男子殿后,缓缓从皇城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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