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后宫当成副本》第66/106页


  青青微微摇头,眼帘低垂,道:“女儿家家的,到公堂牢狱走一遭,真是……到底是我连累了她……”
  姜皇后心里叹了口气。
  青青也真是……还在担心她那个不争气的姐姐!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有这样好的条件,还把日子过成如今这个样子,谁不说是自作自受呢?就因为她不愿意娘家管她家的事儿,青青宁愿时常被贵妃和珍淑妃拿着姐姐家的事儿嘲笑,也不曾真的干涉过她家的日子。自己和皇帝也顾忌青青的感受,不好对她家动手。本以为最多也就是被人指桑骂槐,明着关心实际嘲笑地说一说,反正皇帝是早说了要给曲家小女儿(曲士廉的)指婚,长宸公主就更不愁嫁,所以虽然因为曲画,让曲家女儿的名声有些瑕疵,到底无关品德,对曲青青影响不算很大。哪知道竟然有这一场祸事!真应该早早……
  未几,皇后的人回来了。
  皇后本来就只在意青青会在这次的事情上有什么损失,所以她手下的人自然也更侧重于打听这方面的事情。只知道曲画还没有被提审,在牢里关着,应该没受什么罪。重点是现在许多流言蜚语――那些人可不管曲画是不是无辜的,他们直接无视了案子还不曾审问清楚,直接就默认曲画是谋害了亲夫的罪妇。除了讨论她应该受什么刑罚,就是顺带也说,曲家女儿如此德行,曲青青也没资格当她的“玉德妃”,合该审一审,最少要罚一罚。
  这在现代人看来简直是莫名其妙,可古人本来就讲究族人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多少家族里,因为某个女子做出类似淫奔、通奸、忤逆公婆、谋害丈夫小叔小姑等事情的,甚至会使得族中外嫁女被休弃,未嫁女自尽的……
  曲画这件事,若是坐实了,除非章和帝相当昏君,否则就必须对玉德妃曲青青做出处置――比如,贬为九嫔一下,并且终身不得晋位之类的。就算是最后证明了清白,曲画也名声全无,只能青灯古佛了却残生。曲青青的名声也会有瑕疵,毕竟一说起来就是“姐姐上过公堂、下过大狱什么的,即使无辜,到底不好听呢。章和帝爱惜羽毛,说不得就心生不满,渐渐疏远。
  皇后听了禀报自然怒不可遏,摔了杯子。
  “这宫里长舌妇怎么永远除不尽呢!赶走一批又一批,杀也杀不完!本宫手段还是太仁慈,也该让那些人知道什么价天家威严!”
  青青拍拍她的手,笑着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也是姐姐自己……谁不觉得,像她这样忍辱负重的,遭受那样的待遇还不声不响,明明有条件却不肯反抗的,多半是所图甚大,比如想要恶人性命的……也是我,若是肯拉下脸面,早早处理了李家――就算说出去不好听又怎样呢,有陛下和你在,谁还敢多说什么呢?总归是我不愿意被姐姐怨恨,没有‘耿介直行,为亲为恶’,珍惜自己的名声,到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也算是该有此报。”
  姜皇后见不得青青这样贬低自己,便道:“何必把那起子心肝儿黑透肠子烂透的小人的过错往自己身上背?姐姐是完全按照妇德来做的,哪里有半点错?至于你和曲家――自古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和你姐姐就更是两盆泼出去的水,强行干涉,也不怕把自己熬干了!”
  青青到底自责,虽然不是说出去的原因。
  她到底是个坏透了的人。
  就为了自己更安全,连待自己极好的亲姐姐也算计。
  就算这之后曲画的日子其实能过的更好,又怎么样呢?青青最知道自己,若是为了曲画好,那是绝对不会干涉别人的生活的,她只是为了自己。其心不正,哪怕结果是好的,也不能掩盖出发点的险恶和人品的低劣。
  可惜,自己这辈子是改不了了。
  皇后又安慰了青青好一阵儿,但是她自己也气愤难平,而且没能想出好办法平息事端呢,只觉得自己说得都是废话,也不怪青青始终情绪低落。
  好在,岐山终于出了宫。
  他毕竟有正五品的身份,还代表了玉德妃,自己也有几分手段,至少能保证案子审清楚――或者,哪怕出了问题,拖延到玉德妃去求皇帝还是没问题的。
  青青得了宫人的回话,心里也稍稍放下些,又开始担忧皇帝。
  这都十月底了,旱不旱的关系也不大吧?“肥追菜麦”什么的,更是要“趁晴日”呢。就是冬灌什么的,也还有两个多月呢,就是十月没做什么,后两个月勤快些也就是了。如此,这所谓大旱竟然呈报到皇帝面前,章和帝还似乎非常重视,急忙就召集了大臣们商议,怎么也觉得有些怪异。
  姜皇后是无语了。
  这自己身上的污水还没想好办法先洗干净呢,就开始担心皇帝――再怎么样,皇帝不也能过得好好的,哪里用得着担忧呢?
  姜皇后也懒得说她,只是自己再派出大量人手打探消息,又使出手段压制宫里的流言。
  这皇帝带着自己和青青出宫的事,也要查一查,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有些不自然呢。


第九十一章 自有保命符
  岐山急匆匆赶到府衙。
  他本是个太监,也不用讲究什么男女之别,自然亲自到女牢走了一遭。
  也算是那些人终究不敢太过分,曲画住得还算好,不说高床软枕,也是干净整洁的。
  岐山其实是不大得意曲画的――毕竟他最维护自己的主子,而曲画的种种事端,也确实时常让曲青青在众人面前没脸。他却不会想到曲画的可怜,也不会去怀疑曲青青的不作为,这立场决定真相,永恒不变。但是毕竟是在宫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在曲青青面前,岐山还愿意保持一份真实,对宫里大多不相干的人,也总是冷傲的,对上曲青青的嫡亲姐姐,却也只能作出一万个感同身受来。
  岐山当着府衙的人,隔着牢门和对曲画哭了一场,口口声声都是“枉受委屈,宫里娘娘也哭红了眼”。即使弄出这些事儿来,本身就是为了打击曲青青,不管之情不知情的,见到这样的场面,总是心虚的。
  不管怎么说,这天下,终归是皇帝的天下,很多时候,圣宠就是一切。
  一个宠妃的能量有多大,历朝历代冤死的皇亲国戚、权贵巨富、栋梁脊柱,都可以用血淋淋的事实告诉后人。
  岐山行事还是比较谨慎的,虽然心里焦急的不得了,恨不能立刻带了曲画离开,再将所有乱嚼舌头的人打杀了,却最终还是老老实实“了解案情”。即使听到衙门里根本没有半点真凭实据,只因婆婆“出首”便几乎定了曲画的罪,也只故意拿出太监内侍阴阳怪气的音调,刺了刺府尹。
  因此事影响太坏,府尹也不敢耽搁太久,当天便提审了曲画,又让李老婆子过堂对峙。
  李老婆子有什么证据?
  一、曲画房里找到的毒药
  二、李家一直是曲画管着灶台上的事
  第三点不曾明言,却有邻里说了,李家待曲画实在苛刻,曲家几次三番闹上门去,李家始终没有太大改进,想必也是心存怨言的。
  又有李老婆子口口声声,说那段时间曲画一直有些不对,鬼鬼祟祟。
  这下,可真是人证物证动机一个不差,若她不是宫里宠妃的姐姐,已经可以定罪、骑木马游街,最后沉塘了。
  岐山却不着急,颇有些气定神闲的味道。
  只见曲画面上古井无波,叩头后,只说了一句话――
  “民妇如今正怀先夫的子嗣,却是一个月前查出来的,因多年没能坐稳胎,先夫特意说了暂且按下不提。”
  满堂皆惊。
  特别是李老婆子,更是张大了嘴,又是惊讶,又是茫然,最后却是定格成了惊喜。
  这案子自然是不需要审了。
  就像是现代,明明某案件里,所有证据都指向某男子,但就因为发现被害人之前和他有过“非强迫深入交流”。就能证明无罪。曲画再怎么有嫌疑,就凭她一个月前就知道了自己怀了李向学今生可能唯一的子嗣,傻子都不会再用杀人来惹祸上身,损人不利己地报复。不说这时代没了男人的女子会多么悲惨,况且众所周知曲画和娘家关系并不好。而且,就凭她的肚子,她就能在李家过上人上人的日子――别说李向学只能供着她,什么妾室之类都得滚一边儿去,外人可不知道李向学多么奇葩,曾经干出过什么事儿……就是老太太恐怕比起儿子,也会更看重孙子呢。
  毕竟,这儿子像是不能传宗接代啊。
  看看,刚有衙门里的稳婆、医者确认了曲画所言非虚,她已经怀孕三个月,李老婆子就立刻认了自己诬告,哪怕有人明里暗里“提醒”她,这一旦她撤诉,至少也要罚没五十两白银,更要挨上八十大板――难说还能不能有命。
  李老婆子却是半分犹豫也没有的。
  顺便的,还直接胡扯――什么收了旁人的银子,又受了挑唆,明明自家媳妇儿最是孝顺贤惠不过的。又说了那卷了家财跑了的妾室出身脏污地儿,嫌疑大大的。最后,只求着一旁的曲士廉照看曲画和曲画的肚子,自己便要撞柱子,竟是死也无憾了。
  曲画仍是面无表情,似乎是哀莫大于心死,倒是拦住了李老婆子。
  只说自己既然不曾被丈夫休弃,便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从此就是个未亡人,寡居了却残生。
  她们这边凄凄惨惨,哭哭啼啼好不可怜,又有岐山那堪比女高音的哀嚎和曲士廉沉闷的哭腔,倒是把好好地衙门衬托成了逼良为娼的恶棍。
  围观的人也叽叽喳喳地说些“好不可怜”、“孤儿寡母”什么的。
  府尹黑了脸――别以为本府没听见,之前可不是这些人在痛骂李曲氏么!
  古代办案,除了权臣奸宦只手遮天,一般还是顺应民意的,如此,府尹不仅要立刻释放曲画――万一她这肚子有个好歹,衙门可不够背黑锅的!
  甚至,连李老婆子的板子也不好打得太过。
  老寡妇什么的……
  又是孤儿寡母什么的,大人还要脸呢。
  李老婆子受了刑,到底年纪大了,平日又不肯富养着自己,看着倒是去了半条命,又惹得围观群众一阵唏嘘。
  曲士廉送了这婆媳俩回家。
  他是个老实的,开始时恨不得生撕了李老婆子,现在却又为这两个女人流了一把同情泪,倒是也不好再强硬地要妹妹会娘家养着了,只继续周济着吧。
  岐山的任务却没完。
  这样结案,时间久了,难免生出波澜,又惹出脏水往往娘娘身上泼。
  这下岐山可不那么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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