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制标记委员会》第125/336页


  靠近城市边缘, 陡然上升的道路另一端站着一个人。席莫回抬头看过去, 也停下了脚步。
  “你去哪了?”那人气喘吁吁地说, 不知是从哪里经过一番寻找奔到这里来的。仔细一看,他手里还提着一双鞋子,正是席莫回那双。
  他没等alpha回答,就一瘸一拐快步朝这边走,边走边说:“我去皇宫找你,教堂也去了,你都没穿鞋子,脚不冷吗――”
  桓修白忽然顿住了,因为他看到对面人身后跟着的流氓不怀好意的笑,反应迅速拔出了佩剑。
  小喽??摸着壮硕的光头,踏着豪迈的八字步走出来,朝桓修白叫嚣:“这omega归爷了,不懂得怜香惜玉的蠢货,让你吃吃老爷我的硬――”
  “砰砰!!”两声闷响过去,上一秒还站在席莫回身前的壮汉,下一秒就整个人“粘”在了路边的墙上。类似海底软体动物的肉色肢条将他按进了墙中,拽出来,又“哐”得砸进去,仿佛报复性的反复折磨,再迅速收缩触手,将一米八长的大汉吞吃进口中,嘎吱嘎吱嚼了个彻底,缩回书页中。
  席莫回朝旁张开手掌,魔书阿辛罗乖顺落在他掌中,安逸地打了个饱嗝。
  “……那是什么?”桓修白震惊地问。
  “和你无关。”
  “为什么又和我无关?”
  席莫回视线从他包得像熊掌一样的双手,移到抱在靴子里也遮不住肿的双脚。他动了动嘴唇,说道:“你不和我说实话。你做什么去了?”
  桓修白别过脸,垂着眼睛:“没什么。”
  席莫回抱臂冷冷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桓修白犹豫了会,讪讪举起一只包满纱布的手:“需要席医生治疗。”
  席莫回神色稍霁,昂起下颌:“鞋子拿过来。”
  桓修白脸上挂着笑容靠过去,想要单膝跪下给他穿鞋,席莫回却一把夺过来,丢在地上囫囵穿好。
  回城路途遥远,以他们在这个世界的等级可以随便在城市里瞬移,知道目的地在哪,也就没必要慢慢挪腾回去。
  瞬移回香莲夫人的别院,安静的水院里空无一人,其他人还在房中熟睡。席莫回随他回到房里,默不作声坐在桌子旁。
  桓修白一回来就躲进了浴室,他既怕席莫回发现事实,又隐约有点期待,想了半天决定先出去主动认错。他前脚出了浴室门,就听到桌子旁的人沉声吩咐了句:“给我过来。”
  桓修白:“我错了!”
  席莫回强调:“过来!”
  桓修白摸不准他之前和现在情绪变化的原因,保险起见,还是按他说的做。
  他一坐下,席莫回就当着他的面从书中拽出了酒红色小牛皮手提箱,在桌上摊开,取出药箱。
  “这是神圣魔法被动攻击,基于你的恶魔设定,我治不好。”他没好气说。
  桓修白无所谓道:“过两天应该就好了,上次摸到结界,三个小时就恢复了。”
  席莫回手上功夫没停,直接剪开包得乱七八糟的纱布,揭开最后两层浸满了血,疑似粘着肌肉组织的纱,忽然放了句狠话:“命不想要了可以成全我。”
  桓修白轻轻嘶声,忍着痛楚道:“我倒是想给,你又不要。”
  席莫回一时语塞,下手故意重了点,弄得桓修白嗷嗷叫,他自己却笑得越发温柔。
  这是何等贪婪的祈愿者,竟然向一个能力有限的野路神祈求一生的愿事。
  既贪婪、嚣张,又意外地实际。
  他毫不顾忌地握上那只充满血污的手,第一次没有觉得别人的血是种脏东西,感到手中的躯体微微颤栗,面对着omega灼热的目光,敛了一半眼眸,右眼隐有金色光芒映出。
  “你……”
  “别说话。”席莫回放低语调,“放松肌肉,不要反抗,会有些痛。”
  “有多痛?”
  “很痛。”这声音轻柔地撩过人心间,羽毛般飘飘落下。
  席莫回轻声念出咒语,不知名语言的音阶低幽沙哑,仿佛来自亘古,古老而悠远,唇齿擦碰间引起了微小声带共鸣,随着音色逐渐加深,咬字更加坚决,眼眸的金色倏然绽放璀璨之芒,两人的衣衫无风自鼓,猎猎旋风以交握的双手为中心向外飞旋,银发如河川向后湍急流淌。
  “啊――呜!”桓修白死死咬住牙尖,锥心般的疼痛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但这凶猛的治疗咒语效果肉眼可见,他的手正在以超脱生物恢复的可怕速度迅速长出新鲜的皮肉。
  直到咒语停下,桓修白也无法控制住肌肉绞痛带来的抖动,脱力般靠在椅子上,胸膛不住起伏。
  新生的皮肉细嫩,为防止这个举止粗糙的omega再随意弄破他做好的“成品”,席莫回又找出干净纱布,小心地一圈一圈缠回去。
  他松开手,下达医嘱:“一周内不许喝酒、抽烟,忌荤腥。鉴于你还在发情期内――”他停顿了下,接着问道,“平时吃的什么药?”
  桓修白颤巍巍的手伸进裤子,掏出个小瓶子,放到他手心上。
  他俩同时抬起眼睛,视线交汇的一刻,不由得双双一怔。
  Omega上交给alpha抑制剂瓶子这种事……一般只有婚后的夫妻才会这么做。
  上交抑制剂,无异于将药品的使用权亲手交给伴侣。omega把“控制发情”或“请求安抚”的选择权全权交给alpha,意味着身心的依靠和信赖。
  除非关系极度稳固,双方充满信任,否则没人会愿意将生理大事的决定权交出去。
  因为,在这之下,还隐含着AO双方对伴侣身体的托付、责任,甚至有关自由生育权。在主源世界OBA思想大行其道的今天,会私下这么约定的伴侣们更是少之又少。
  桓修白明显看出对方也联想到了这一点,瞄了眼瓶子,迅速提出:“你帮我拿着。”
  这种明目张胆想“占便宜”的举动让席莫回多看了他两眼,桓修白紧张地直咽口水,席莫回故意磨蹭了一会,才合上掌心,拖长了调子道:“那我就收下了。”
  桓修白松了口气,止不住心底快乐得冒泡泡。只要遇到机会,他从不会错过。即便席莫回拒绝了一次、两次、三次,只要他抓住机会放出攻势,总有一天会成功。
  虽然还没有标记……但他觉得,自己离得到它不远了。
  席莫回无情打破他的希冀:“在你伤势完全愈合前,我替你保存,指导你按时按量服药。”
  桓修白:“你要这么说,我就偷偷把伤弄破,让它永远都好不了。”
  席医生的医术受到挑战,危险地眯起眼睛微笑:“你威胁我?”
  桓修白理直气也壮:“就是威胁,等你用alpha的方式来惩罚我。”
  席莫回“啪”得把小铁罐往桌上一放,推开,笑里含刀:“好啊。”
  桓修白看过去,那表情分明是“不好,非常不好”。
  气氛一时间有些冷落,桓修白站起来,低声说了句:“我去倒杯水。”他看也没看,胡乱从桌上抓了一只杯子,走到席莫回背后,那边有水晶罐子,常备饮用水。
  席莫回眼盯着桌角的抑制剂小罐,总感觉它生出了眼睛,也在紧盯着自己。
  “席莫回。”
  他下意识转头,一片阴影覆下来,结实的双臂按在椅背上,整个圈住了他,带着淡淡烟气的厚唇压下来。席莫回耳边响起自己噗通乱撞的心跳声。omega轻轻啄吻,小心翼翼,气息急促,怕席莫回拒绝,尝到了甜头就撤开,改换到他耳边,略带不好意思,却又十分真诚地说了声:“谢谢你。”
  席莫回拿手背蹭了下嘴唇,两耳发热,面上冷笑道:“omega用来表达感谢的方式就是这样?”
  桓修白忍下羞恼:“你明知道我对你才这样。”他说完,粗声粗气地强调:“这次我真的去倒水了。”
  席莫回僵坐在椅子里,等着身体升温的趋势散去。眼睛扫到了摊开的小箱子,视线仿佛能穿透暗格到达底端的纸袋,最上面放置的一张写的是:我想和你一起幸福生活。
  席莫回听到水流进杯子里的声音,右手搭在桌上,撑住前额,眼神朝四周飘忽地望了几次,还是悄悄把左手从桌下拿出来,看了看时间怀表的指针,闭上眼睛,往回拨了两分钟。
  “席莫回。”
  这一次,他是有所准备的。
  Omega的轻吻凑了过来,席莫回在唇齿相交的瞬间,忍不住去想,为什么这个o能如此无法无天,光明正大,他这么想着,一边放任自我回应了对方。桓修白欣喜地加深了吻,在牙根标记处流连不舍,奋力地舔舐着alpha的标记,席莫回被他伺候地在刺痛和酥爽间来回倒转,不禁小声哼唧出来。
  末了,桓修白专注抿了抿,品尝仔细后说:“嗯,我的信息素味道还在。”
  仿佛是什么野兽在通过气味确定领地所属一样。
  席莫回攥住左手心里的怀表,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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