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制标记委员会》第264/336页


  今天,我带着墨之去医院做例行检查,阅澜突然联系我,说莫回没有去学校,老师打电话过来问了。
  我让他不要慌张,阅澜却很紧张。近年来方未兴的势力越来越大,即使我们已经关闭了所有进出小世界的通道,也难防他会附在普通人身上潜进来。
  如果方未兴想寻找宿主培养,作为我后代的莫回毫无疑问是最优的选择。
  “不用过于紧张,莫回身上有血缘连接,我找到后马上通知你。”
  “悯,可是他才六岁,很可能会遇见危――”
  “相信你自己生出来的儿子。常人可绑不走他。”况且,这小子很可能是自己出走的。
  我心里有了几分猜想,即刻用咒术定位到孩子的位置,发给阅澜。
  莫回一路生来长来,出落得乖巧又懂事,比正常孩子开蒙开智早几年。但自从我有了墨之,阅澜一门心思扑在我这里,对他疏于关爱,逐渐地……这孩子就不爱说话了,看见我也会躲,偶尔会偷偷趴在我房门前看,发现我们在哄他弟弟,就撇一下嘴巴,跑走了。
  过了一会,阅澜如释重负地给我来电,说孩子找到了,离学校有两百公里远,正在一户人家里吃雪糕。
  雪糕?我们家一向不会给莫回吃那种东西,即便有冷饮,也是家里厨房现做的。
  我将墨之托付给席恪,决定赶过去看看。
  我到的时候,他们爹俩正在争执。
  这户人家的家境很普通,甚至说得上差,家里只有一个老太太,虽然眼珠还在动,我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老人家视力不行,已经半失明了。
  我家的大少爷就坐在她家唯一的好椅子上,手里捏着根舔了一半的雪糕,看桌上的包装纸,是提子味的。
  但也是很平民廉价的那类雪糕,和家里厨房做的不可相比。
  孩子坐得端端正正,脊背挺得笔直,受他父亲的训。
  阅澜绷着脸:“你是alpha,不可以再像刚才那样和婆婆撒娇要东西吃。”
  老太太连忙说:“没事没事,我爱给他吃,只要你们不嫌弃。”
  阅澜一听这话,更是愧疚,忙得要掏钱出来补偿。我把他按住了,摇摇头,他懂了我的意思,再怒视向莫回。
  孩子气呼呼的:“为什么呢?可他们都很喜欢我。”
  “他们是谁?”
  他伸出指头算了起来:“放我出来的徐老师,开车送我的叔叔,车站帮我买票的阿姨,还有带我回来的婆婆。”
  “徐老师和喜欢的人分开了,我送了她纸叠花,叔叔的女儿不见了,开车去坟地,什么是坟地?和祠堂一样吗?车站的阿姨躺在铁道中间,我跳下去问她在干什么,她说在听大地里的声音,我也躺下和她一起听了,作为答谢,她就帮我买了进站的儿童票哦。婆婆也是,钱包掉在地上找不到,我帮她捡起来了。”
  阅澜越听越心惊肉跳,不敢想象这么小个孩子是怎么穿过200公里的路程,避开所有恶意,平静坐在这里的。
  老太太过来想摸孩子的头顶,莫回居然没有躲开。
  阅澜也呆住了。这一两年,莫回很抗拒被他摸脑袋,还有理有据,拿出了合适的理由:“老师说了alpha的头被摸多了会长不高的。”
  阅澜低低自喃:“……所以是编来骗我的。只是不想给我摸。”
  我拍了拍阅澜的肩膀,捏了两下,让他不要在意。
  老太太看不太清楚,就眯着眼睛朝着光,对我俩的影子说:“其实是我听见这孩子在路边哭,也没有人敢去问他,就带来家了。我老眼昏花,也看不清楚,还怕他丢了没人管,还好你们来得快啊。”
  孩子昂起脑袋,委屈地问:“啊?婆婆看不到吗?不是因为我好看才请我吃东西的吗?”
  “不是哦,是因为你对婆婆心善。”
  莫回忽然含了眼泪,忍着不流出来,小声嘀咕:“我才不善良,我讨厌弟弟,想杀掉他,丢进池塘里喂鸟。”
  这样的话由一个六岁的孩子说出来很可怕。
  特别是我们知道,他是认真的,并且再长两年,完全有能力把这事做得滴水不漏,不留痕迹。
  阅澜骤然转向我,一脸惊惶,我知道他又要责怪自己没教好孩子了。
  我们回去了,阅澜生了很大的气,他气孩子,更气自己,后悔到在自己手背上刻了道血淋淋的日期,就为了惩罚自己,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再弄丢莫回。
  为他自残这事,我带他进房间,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他一天没和我说话。
  或许是我那句承诺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唉。
  10月8日
  莫回又丢了。阅澜发了疯地去找,还没找到,家里的佣人说他已经背着书包自己回去了。
  这孩子,如果不是生在我们家,长大后一定是难得的劲敌。
  我们回去时,他乖乖坐在堂厅,手里捏着的雪糕,仿佛是对我们明目张胆的挑衅。
  我差点就笑出来了。太有趣了,这孩子。
  阅澜忍下脾气问他:“雪糕是你自己的买的吗?”
  莫回:“有人帮我买的哦。”
  阅澜训斥他:“以后不可以随便吃别人的东西。”
  “为什么呢?”
  阅澜搬出他百年不变的理论:“因为你是alpha,不可以依靠别人。”
  这时候,佣人正好抱着墨之过来,要递给我。
  莫回看到了,抓起书包袋子从椅子上跳下来,回头眼泪汪汪好委屈地喊了句:“我没有依靠别人,我跑出去,都有自己跑回来,我哭了都不用人抱!”
  阅澜望着他蹬蹬跑向大宅深处的背影,担忧地,犹豫地问我:“悯……我们的孩子,怎么不像个alpha?”
  我说:“六七岁正是任性的时候,过几年就会好了。”
  管教孩子是主母的责任,我不打算过多插手。而且,自从老太爷四年前去世,太多事情压在我身上,阅澜多数时候也帮不上忙,我一周里鲜有时间关心家庭。
  说到底,都是给我自己找理由罢了。
  11月29日
  我听到了一段有趣的对话,所以记下来。
  莫回上完这学期的小学生/理课,内容是教大家认识abo六种性别。
  回来后,莫回抱着书一本正经地问阅澜:“爸爸也是alpha吗?”
  阅澜:“是。”
  “为什么爸爸可以生下我?alpha男孩子不是不可以生小朋友吗?爸爸是我的麻麻吗?”
  阅澜解释不清,涉及这个问题,也对孩子难以启齿,就强调说:“……就是可以。”
  孩子眼睛亮了:“那我也是alpha,我以后也可以生小宝宝吗?”
  阅澜:“不可以!”
  ――再翻过两年时间线。
  4月9日
  之前莫回总去探望的那位婆婆今天去世了。
  这位婆婆,我们事后也有照顾。带婆婆去医院治好了眼睛,莫回也很高兴,逢年过节都会由阅澜带着莫回去探望她。
  她无儿无女,无人收殓,就由我们家出面帮忙。

当前:第264/336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